墨临:“催眠一个人,需要掌握很熟练的催眠的技巧,除此之外,有时候需要借助一些催眠药物...
刘瑷的学习能力很强,如果段炀对她进行过一段时间的专门训练,她也能完成基础的催眠...
但死者生前接受的催眠已经超过了专业水准,安安不可能在极短的时间达到那种程度...
那天你在车上被一个不懂催眠的司机催眠了,我才搞清楚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
段炀的确催眠过几个女生,但他的催眠还不至于让几个女生集体走向自杀...
就像段炀催眠了你,但你并没有察觉,如果那天司机不对你进行二次催眠,你这辈子也不会被催眠...这也是段炀高明的地方...
即使有一天,他被警察怀疑,警察也没有证据证明他是罪魁祸首...
因为真正让催眠生效的是第二次催眠...第二次催眠不需要催眠者有多高的技艺,只要具备唤醒第一次催眠的必备元素,催眠就会立即发生...
所以那天晚上安安对室友实施了二次催眠,从那一刻起,几个女孩才真正开启了走向死亡的程序...”
顾原:“第一次催眠发生在刘瑷和安安争吵之前,难道在那之前,安安就想杀掉刘瑷?”
墨临:“安安的动机还不是特别明确,但可以肯定的是,段炀一定想杀刘瑷。”
顾原:“为什么?”
墨临:“为了保留DNA的唯一性。”
顾原想了一下:“所以段炀为了让安安进入组织,不惜杀掉刘瑷?”
墨临:“没错,段炀想让安安进入组织,为此而杀人的确是他的做事风格。
他想找一个人继承他的意志,进入组织继续替他做事,段炀的心思远远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
墨临没办法知道段炀在组织里究竟埋下了多少个“定时.炸.弹”,如果安安进入组织,将这些“炸.弹”进行二次催眠,一一引爆,那组织将会发生一场致命的灾难。
顾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安安不知道刘瑷会死,为什么刘瑷的脚趾上会留下阿拉伯数字‘1’?”
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扣动,仿佛在思考问题,过了一会他才说:“安安在天台上开启二次催眠后,察觉到刘瑷的情绪也发生了异常,才知道刘瑷也被催眠了,冷静下来的她很清楚自己的处境,段炀是个没有人性的家伙,安安替他做事等于头上顶着一把刀,所以她为了给自己制造一个与段炀抗衡的筹码,想了个办法——让所有自杀催眠都留下痕迹...到时候段炀如果毁约,她还能反咬一口,把段炀拖下水...
段炀已经给每个被催眠的人设计好了死亡方式,死亡的顺序也会在催眠启动的那一刻开始,按照段炀策划的顺序进行。
当天晚上安安打电话给段炀,告诉段炀催眠已经启动了,段炀为了确保安安的安全,告知了几个人的死亡顺序,要她赶在天亮之前避开监控离开学校...
安安得之了几个人的死亡顺序后,为了留下痕迹,走之前在刘瑷和宋佳尧的身上留下了阿拉伯数字...
刘瑷和宋佳尧都被设定在早晨第一声上课铃声响起的时候自杀,为了确保刘瑷成为第一个死亡的人,安安直接把她留在了天台上。”
顾原沉吟了片刻,觉得墨临的这个回答似乎有些牵强,但他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所以刘瑷喝醉酒后一直在天台上...安安又是怎么离开宿舍的?”
墨临:“用绳子。”
顾原:“如果是用绳子逃走的,这根绳子是怎么从天台解开的?”
绳子只有二十米长,如果绑在天台的铁架上,到地面正好20米,但这也意味着,这根绳子的另一头会留在铁架上,当时几个室友都被催眠了,谁会帮安安解开绳结?
“把登山绳对折。”墨临说:“如果把登山绳对折,就可以做到。”
顾原听见墨临这么说,忽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顾原在大学的时候接触过登山绳,登山爱好者为了方便收拾绳索,一般会把登山绳对折,然后打一个基础活结,活结的是水滴形的,只要拉动绳子的两端,活结就会脱落。
但如果把其中一段绳子穿进活结里,就可以形成一个稳固的降落结,等登山的人下降到山底,只要拉动另一根绳子,穿过活结的绳子就会在活结上滑动,这样就能在山底把山顶上的绳子收走。
所以按照这个思路,安安应该是在下降到10米的高空时,放掉了穿在绳结中的那根绳子,所以才会从十米的高空摔下来,摔断了腿。
顾原:“原来是这样...”
墨临看顾原思考得很认真,继续说:“安安为了让整个过程变得合理,用刀割断了绳子,并把其中一根绳子扔在了草丛里,另一根绑在了宋佳尧即将自杀的地方,这也是她为了将两个案子联系到一起耍的小聪明,但是这样的小聪明,暴露出了另一个人...”
“谁?”
“汪伦。”墨临单手打着方向盘:“安安摔断了腿,根本不可能完成爬树的动作,我查过通讯记录,当晚安安打电话联系过汪伦,所以小树林的绳子是汪伦帮她绑的。”
“汪伦...”顾原回忆了一下有关于汪伦的信息:“可他看起来并不是很喜欢安安...他会为安安做到这样的程度吗?”
墨临侧过头看着顾原,一脸深情的说:“喜不喜欢一个人,要看实际行动的,话谁都会说,不喜欢可以说成喜欢,喜欢也可以说成不喜欢。”
顾原觉得墨临的话有些拗口,他还在尝试理解。
墨临继续说:“汪伦回到大学后并没有向他说的那样准备期末考试,而是连续打了两天两夜的游戏。”
顾原:“你是怎么知道的?”
墨临笑了一下:“我有朋友是黑客,找他帮忙查的。”
“从汪伦的游戏战绩来看,他的心思根本不在游戏上,百分之百的败绩足以看出他的内心有多慌张。”
“汪伦知道那条绳子是用来上吊的?”
“他当然知道,安安和刘瑷的遭遇他都清楚,他喜欢安安,和安安一样恨透了宋佳尧,所以第二天一早,他就按照安安的指示,约宋佳尧在小树林见面...
汪伦不知道催眠游戏,也没想杀人,他只想恐吓一下宋佳尧,但他没想到宋佳尧听到上课铃响后就像失心疯了一样往树上爬,拦也拦不住,他眼睁睁的看着宋佳尧把绳子绕在脖子上,然后从树上栽了下来...”
“他为什么不阻止?”
“你注意到树下的脚印了吗?”墨临说:“痕检组推测过,脚印的主人体重至少在130公斤以上,而汪伦的体重加上宋佳尧的体重刚好是130公斤...
当时宋佳尧脖子上的绳子绕颈一周半,周围没有梯.子,汪伦没办法把宋佳尧从树上弄下来,所以只能用身体支撑宋佳尧的身体,避免她窒息...
但是八点二十分的时候,学校宿舍周围响起了警笛声,汪伦听到警笛声很害怕,下意识的觉得警察是冲着他来的,心里非常害怕,所以就丢下宋佳尧跑了。”
顾原的眉毛拧在了一起:“八点二十分的时候我们正好赶去现场看刘瑷的尸体。”
之后汪伦和安安就没有再联系过,汪伦不知道死在宿舍楼下的人是安安还是刘瑷,他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和警察确认死者究竟是谁,所以只能躲在宿舍心不在焉的打游戏,直到警察寻着线索找到他。”
墨临看了顾原一眼,那天早上我收到的陌生来电是段炀打来的。
他通知我去高三教学楼收尸,我赶到现场的时候,发现赵莹已经站在天台上了,她似乎在等上课铃声响起。
我赶上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到这里顾原心中对整个案子终于有了一个完整的轮廓:“那天在现场看到你,你为什么要跑?”
“我在人群里看到了段炀。”
顾原:“那你怎么不追?”
“因为你比较重要...如果那天我不回头的话,你会掉多少眼泪?”
墨临说这句话的时候,心忽然隐隐作痛:“我说过,你才是最重要的。”
顾原的心因为这句话而剧烈跳动,过了一会儿,他又问:“‘大眼’是谁?”
墨临回答道:“秦娟的记忆被段炀改造过,但记忆里的‘大眼’是个很生动的人物,不像是凭空虚构出来的,按照事情的发展和推理来看你,‘大眼’应该就是安安...而坐在角落里,一动不动的刘瑷,更像是被虚构出来的。
段炀和安安之间达成了某种协议,他们各取所需,段炀帮助安安催眠几个室友,作为交换,安安要献出自己的躯体,接受段炀的思想改造...
在大家都喝多的情况下,安安,也就是‘大眼’配合段炀在手机上点了一首上课铃声...协助段炀催眠。”
顾原有些不理解:“捏造一个‘大眼’不是多此一举吗?”
“段炀在戏弄警察,这是他的一贯作风,他喜欢制造虚假线索扰乱视听,增加警察的工作量。”墨临转动方向盘靠边停车:“安安身上藏着组织的命脉和线索,我暂时不能把她交给警察,所以这个案子目前只能以这种方式结案。”
顾原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墨临:“告诉我这些,算泄露机密吗?”
墨临一边开车一边说:“真正的机密,是不可能泄露的。”
“你以前待过的组织,是一个怎样的组织?”
“这就算机密了,不能告诉你...除非你加入组织。”
顾原的眼睛盯着正前方的某个地方失去了焦点:“那个阿拉伯数字‘4’又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妈呀!
昨天只修改了前部分,后面一堆错别字,今天早上划水的时间修改了一下~
第117章 少女之死(33)
“段炀是脑癌晚期...你应该清楚,这种病会让人产生幻觉,段炀最后的敌人,是他自己。”墨临把车平稳的停进车位:“我们到了。”
顾原的眼睛里依然没有焦点,好像在想别的事:“段炀自杀,真的是因为幻觉吗?”
“除了幻觉,还有间歇发作的精神分裂症,我监视过他,他发病的时候会对着镜子说话,而且行为会变得不受控制。”
顾原的眼睛慢慢恢复焦距:“脑癌患者因为脑部受损的原因,的确会出现一些神经和精神方面的疾病,泰国法医的尸检报告也证实了这一点...可是,段炀为什么要给自己留下一张阿拉伯数字‘4’字条?”
墨临却只是淡淡的笑了:“所以,你在怀疑我吗?”
顾原抬眼,用漆黑的眸子凝视墨临:“即便是对你,也应该保留怀疑的态度。”他想看穿对方的内心,却什么也捕捉不到。
修长的指节轻轻搭在方向盘上,那张过分英俊的脸上没有丝毫异常的表情,就连呼吸的频率都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你的怀疑很合理,确实可以把我列入嫌疑人的名单。”墨临笑着说:“我一点也不介意被你审问。”
顾原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这么严肃的话题,他还笑得出来?
这件事真的和他没关系吗?
“我们先吃饭。”墨临一副没正经的样样子:“吃完饭你想怎么审都行,如果不想去审讯室,那就回家...在床上交流...”
顾原的眉头瞬间压了下去,这家伙怎么聊两句就要聊到床上去?
他推开车门,看见温子涵戴着一副炫酷墨镜靠在超跑的车头嚼口香糖,碎发下的眉毛拧着,看上去已经等得有点不耐烦了,呼吸节律有点快,锁骨上的条形项链反射着刺眼的光斑,那光斑跟着他的呼吸节律一起一伏。
有种莫名焦虑的感觉,顾原感觉胸口压着一块石头,他闷着头往前走。
午饭吃得没有想象中的愉快,一向话多的温子涵极其少见的闭了嘴,墨临神情淡定,仍旧绅士的给顾原夹菜,顾原只顾着埋头吃,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吃了不到十分钟,温子涵终于憋不住了:“我说,你俩现在什么情况?到底和好了没?”
“我们什么时候吵过架?”墨临把挑好刺的鱼肉放进顾原碗里。
“那女孩儿和你什么关系?”
“我现在是她的监护人...她还有半年才成年,所以后续还会和她有接触,但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原来是这样...害我白担心一场。”温子涵用纸巾擦嘴:“本来,你们俩的事我不该掺和,但顾原是我最好的哥们儿,他第一次谈恋爱,所以我肯定得给他撑腰。”
“我能理解。”墨临放下筷子,仍然好脾气的说:“我也是第一次谈恋爱,也没什么经验,以后会尽量注意这方面的问题,不让你为我们操心。”
温子涵愣了一下,心说:你虽然是第一次谈恋爱,但你游刃有余啊,哪像我们小桂圆,什么都不懂。
当然这些心理活动他没有说出来,为了世界和平,他换了句话:“我这都是瞎操心,你们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温子涵说完去了一趟洗手间,从洗手间回来后又接了一个电话。
“医院还有一堆入职手续催我去办,我就不在这给你俩当电灯泡了。”
见顾原还没吃饱,温子涵又叫服务员加了两个菜,顺便把单也一起买了:“那我就先撤了...”
等温子涵走了,顾原才缓缓开口:“我觉得,你不会做出那种事。”
顾原刚才一直在想段炀的案子。
墨临正在给顾原盛汤:“如果我做了,你会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