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妈妈说着还有些心有余悸。
“可把我吓坏了,毕竟商场里人那么多,也不知道电梯那边有什么吸引你的。”
牧行方抿了抿唇,顺着自家母亲的话在记忆里搜罗了一圈。但这就像是大海里捞沙般一无所得,令他情绪难免低了一点。
喻以年暗暗握了下他的手,手背上传来的温暖感觉使牧行方好了一些,眸底浮现一点笑意。
“......行,我去看看晚饭好了没有,估计也要不了多长时间了。”牧妈妈敏锐地注意到了两人的小动作,了然出声:“你们俩在这坐会吧,相册里还有好多芳芳的照片~”
丢下一句暗示后,牧妈妈便优雅地起身离开了。
见她走远,牧行方才转过身一把抱住喻以年,黏黏乎乎地在他颈间蹭了又蹭,像是在弥补这么长时间的不碰触。
喻以年知道他的德行,默认了这种行为,只是安静地窝在牧行方怀里,一张一张地翻看着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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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大概是由于喻以年来的关系, 牧家的晚饭吃得蛮早,天只是蒙蒙黑,丰富的菜品便上了桌。
牧爸爸也按时到了家, 从玄关处走过来,拖鞋敲打在木地板上的声音不疾不徐, 十分有规律。喻以年见此,放下了手里的照片, 扯了扯挂在自己身上如同树袋熊的牧行方, 起身迎了过去。
“叔叔好。”
牧爸爸含笑点点头, 和牧行方很像的凌厉眸子看过来,视线不动声色地在喻以年身上转了一圈, 眼底逐渐溢出赞赏,他抬手在喻以年肩上拍了拍。
牧行方这时也从后方起身追了上来,他懒洋洋地喊了一声“爸”,然后就动作自然地从后面微微抱住喻以年,将下巴抵在喻以年肩膀上,一副有媳妇的懒散样子,占有欲外露的淋漓尽致。
喻以年身体一僵, 条件反射地看向身前的牧爸爸。
牧爸爸对此倒是没说什么, 甚至眼角的笑意都没变过, 好像早有预料一般, 只是颇有兴致地在两人身上来回看了一遍。随后便在牧妈妈的温柔关心下收回了目光, 脱掉了身上的西装外套,松了领带。
“年年还愣着干嘛, 吃饭了。”
牧妈妈一边挂着牧爸爸的西装外套,一边回头提醒了一句。
喻以年连忙应声,被牧行方牵着坐到了餐桌旁。
一顿饭吃得很是愉悦。
暂且不提牧妈妈如何温柔地要喻以年多吃点, 什么菜好吃,什么汤合他口味。出乎喻以年意料的是,牧爸爸竟然也很健谈,丝毫没有面相上显出的那样缄默。夫妻俩你一言我一语,气氛很是融洽。只是坐在他旁边的牧行方却很黏人,表面上老老实实地吃着饭夹着菜,聆听着自家爸妈的教诲,桌子底下的腿却不老实,有意无意地蹭着喻以年。
甚至还在喻以年挥手驱赶的时候,勾住他的手,在掌心轻挠着。
喻以年趁牧家夫妻俩不注意,回眸瞪了一眼牧行方,警告意味浓重。
然而这效用仅仅是持续了一小会儿,没过多久,牧行方就借着给他夹菜的名义,悄悄地凑过来,在桌子底下偷偷牵了一下喻以年的手。
旁边就是叔叔阿姨,喻以年也不好做些大动作,于是便无奈地任由牧行方这样,只是低头默默吃着菜,假装什么也没发生。
一顿晚饭便在这样的情境下结束。
“都这么晚了,你们俩人不如就住下来吧,正好芳芳的房间我也叫人打扫过了,换了新的床套,睡起来一定很舒服。”
牧妈妈笑眯眯地提议。
此举正中牧行方下怀,他暗暗朝牧妈妈比了个大拇指,小声道:
“妈你真懂我。”
牧妈妈回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这番小动作并没有被喻以年注意到,他听了牧妈妈的话才转过身,笑着答应下来。
“好啦,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也要回房去敷个面膜了,你们俩也可以回去洗个热水澡。芳芳的房间,年年你是知道的。”牧妈妈放下手中的杯子。“该干嘛干嘛,不必陪我们。”
说完牧妈妈便朝两人眨眨眼,起身离开了。
喻以年和牧行方互相看了看,便也上了楼。
牧行方的房间在前几次来牧家的时候,喻以年便已经进去过了,当时大概是还处在普通朋友关系,他并没有什么奇特的感觉。而如今,由于关系的改变,再加上刚才看了牧行方小时候的照片,许多往常的东西仔细一品味便也能感受到不一样的味道。
喻以年的眼神在屋子里扫了一圈,仿佛能透过这处空间看到许多年前牧行方的模样一般。
“快去洗澡吧,我在这等你。”
喻以年回过神,点点头。
浴室里东西齐全,喻以年并没有什么可担忧的。只是在洗好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他没带衣服进来。
在裹着浴巾出去,和求助于牧行方之间,喻以年果断选择了后者。他走到浴室的门边,悄悄开了一条缝,无奈地在门边扬声朝外面喊了一声:
“......这里没有我的睡衣,你帮我随便拿一件你的衣服过来吧。”
牧行方闻声站起身来。
可听见喻以年的话语后,他想起什么般皱了皱眉。
这里不比两人居住的公寓什么都有,他的卧室里基本上都是他自己的衣服。也是他考虑不周,忘记了给喻以年也置办一些。
思及此牧行方走到了衣柜边,拉开柜门看了一圈,琢磨着挑出一件白色长袖衬衣。
他走进卫生间,在里面遍布着白色雾气的玻璃门后,隐隐约约看见一道人影。
“不知道这件行不行,你看看。”
玻璃门应声开了条缝,从里面伸出一条白皙的胳膊,挂着水珠,被热气蒸腾得微微带了点粉,让牧行方的视线情不自禁地落在上面。
“可以,我待会儿就出去。”
说完那条细微的缝隙便合上了。
牧行方盯着那扇玻璃门又看了两眼,才转身返回。
喻以年有了衣服可穿,顿时安心了不少。只是这到底不是他自己的衣服,大了点,不是很合身,但也能凑合着穿出去。
他拿着条毛巾,一边擦着往下滴着水的头发,一边打开浴室的玻璃门走了出去。
刚走出卫生间,喻以年就被门边站着的牧行方吓了一跳,差点没拿住手里的毛巾。他奇怪地看了牧行方一般,疑惑道:
“你怎么站在这?等急了?”
牧行方没说话,目光兴味地在喻以年身上打量着。
两人身量不一,这件他自己穿着正合适的衣服在喻以年身上,就立刻变了个模样。领口大了点,袖子长了点,宽宽松松的,,动作间隐隐勾勒出对方的身形,甚至衬衣的衣摆底下也露出修长笔直的双腿。伴随着喻以年擦头发的姿势,衬衣的领口朝另一边倾斜,隐隐约约露出一弯锁骨和小半边肩膀。
牧行方看着看着,眸色深了点,他出了声,意有所指:
“嗯,是等得有点急。”
说完便在喻以年的不解目光下,弯腰一个公主抱将错愕的喻以年打横抱起来,转身径直走向房间中央那张柔软的大床上。牧行方将喻以年放下,俯身压了过去。
喻以年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人就已经躺在了床上,手里的毛巾也在先前的震惊中,孤零零地掉落在了地毯上。
“......你干嘛?”
牧行方拨了拨喻以年因洗过澡而稍显凌乱的发丝,将那张好看的眉眼露出来,低头在眉心之处印上一个吻。
“我的衣服穿在你身上真好看。”
牧行方直视着喻以年,眸底的热切毫不掩饰,以至于喻以年能够轻而易举地感受到。他盯着牧行方眼底的自己的倒影,忍不住伸手抚了抚牧行方的脸颊。
牧行方轻声笑了笑,垂下眸子在他掌心里蹭了蹭,随后便就着这个姿势倾身吻了下去,就像是喻以年主动的一般。
毫无准备的喻以年睫羽颤了颤,覆在牧行方面颊上的手也倏地蜷缩了一下,像是被这份灼热烫到了一般。随后他慢慢适应了这种感觉,手也缓缓移到了牧行方的脖颈间,渐渐软在了这个吻里。
他身上那件白色衬衣在这个过程中渐渐改变,变得不再平整,变得皱皱巴巴,甚至还沾染上了一些奇怪的东西,被前主人揉成一团丢至床下。
现任主人窝在前主人的怀里,乖乖巧巧的一团。大约是消耗了太多的体力,最后沉沉地睡去,被前主人抱到浴室清洗。
地毯上皱成一团的白色衬衣同不过几步远的毛巾遥遥相视,像是一对难兄难弟。
浴室里淅淅沥沥响起又停止,脚步声从里面出来,在床上最终归于平静。
半夜间,原本安稳沉睡着的喻以年忽然皱了皱眉,好像梦里有令他不舒服的事情一般。
与此相对的,喻以年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是在做梦。
因为梦里混沌的可以,触摸都碰不到实物,像是虚影一般倏然而逝,整个人如同飘着一般毫无踏实感。与这种奇异的感觉相对的是,喻以年的思维竟然还很清晰,清晰到他能回想起来睡前与牧行方胡来的那些细节。
或许是有这一层因素在,喻以年心里竟没生出什么害怕的情绪。
他在这怪异的空间内又停留了一会儿,周围渐渐出现了变化。变化微小但速度很快,没用多少工夫喻以年的眼前就出现了熟悉的场景。
熟悉到令他心惊的场景。
还是冰冰凉凉的铁皮空间,还是毫无反应紧闭着门的电梯,四周空寂的吓人,像是误入了某个被人遗忘的角落。喻以年忽地呼吸急促起来,他无法抑制自己般缓缓蹲下来,本就在梦里混沌的感觉变得愈加的昏沉。慢慢的,突然出现了小声的啜泣,带着模糊的呓语,响在喻以年的耳边,令他在难受中倏地睁大了眼。
这是他小时候被困电梯太久因为高烧而不自觉发出的声音。
但是他发觉到了也无能为力,毕竟这只是过往重现,根本改变不了什么。喻以年想清楚这一点后,便沉默着坐在原地,听着自己小时候的哭声,忍着难受的感觉,等待黑夜过去自己从梦里醒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围除了那一点模模糊糊的哭声外,还多了一道脚步声,随后是一声询问,隔着道门板似的,奶声奶气但莫名的令人安心,像是一道阳光般倏地照进来,声线还有点隐约的熟悉。
“......是不是有人在里面?你还好吗?”
没人应声。
毕竟小时候的喻以年烧的厉害,意识早已模糊掉,只剩残余的感知令他发出微弱的哭声和零落不堪的呓语。
但那人却没离开,似乎是在仔细辨析着情况。半晌过后,那道声音再度响起,带着些安慰:
“你别怕,我看过了,虽然周围没有大人,但我可以用智能手表打电话出去的......你别哭了,我在这里陪你......”
喻以年记忆里压根就没有这一段,想也知道是小时候的自己因为高烧失去了意识,电梯外的小男孩就像是在自说自话一般可笑。但喻以年却没有这种感觉,相反的,他甚至还十分想哭,鼻尖忍不住地发酸。
那道声音一直存在着,变着花样说着令人开心的话题,即使没人回应也不放弃,一直一直说着。
喻以年终是没忍住,大颗眼泪从眼眶里滚落出来。
或许催枯拉朽爆发出来的情绪能够将人有效地从梦魇中唤醒,喻以年只觉得自己这一哭,梦境的那种混沌不堪的感觉顿时也消散了不少,耳边也有了声音:
“年年,醒醒。”
喻以年睁开眼睛,眼眶里将落不落的泪珠也顺势滑了下来。牧行方见此一慌,赶忙给人擦拭掉。
喻以年直起了身子,一把抱住了牧行方。很用力,像是在寻求某种缺失的踏实感一般。
“怎么了,是不是又做噩梦了?别怕,我在呢。”
熟悉的话语在耳旁响起,令喻以年产生出一股微妙的感觉。但相应的,他的情绪伴随着牧行方的安慰也渐渐平复了下来。
牧行方拍着他的后背,低沉的声音缓缓叙说着,莫名地有一丝舒缓神经的作用。
“......说起来,我刚刚也做了个梦。大概是晚上被我妈说的吧,竟然梦到了小时候走丢的场景,明明我记忆里根本就想不起来这件事。”
喻以年吸了吸鼻子,问出来的话里带着消解不掉的鼻音:
“什么样的事情?”
“梦见小时候的我溜溜达达,最后坐在一部电梯外面,不停地逗电梯里的人开心。那部电梯像是坏了,有小孩子被困在里面,偶尔有哭声传来。但实际上我也不确定里面到底有没有人,只是凭借着直觉而已。”
“嗯,感觉有那么一点傻。”
虽然嘴上说着傻,但牧行方却是笑着,好似压根不在意一样,只是轻抚着怀中人的后背。
喻以年怔了怔。
这段话铺垫出来的场景渐渐与他刚才的梦境融合,化为一个更大的场面,清晰且直观。与此同时,梦里那道小孩子的稚嫩声线也渐渐与耳边的成熟的声音叠合在一起,几乎融为一体。
发现这点的喻以年,鼻尖又开始酸了起来。他狠狠地埋进牧行方的怀里,哑着嗓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