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顶流退婚后我成了他的白月光[现代耽美]——BY:何处东洲

作者:何处东洲  录入:09-18

  
  “请问,你为什么会对这个感兴趣?”见贺秋渡动作娴熟,林杳然忍不住问道。
  
  贺秋渡扫了他一眼,“我有个朋友也喜欢玩这个。”
  
  那就找他去啊为什么找我?
  林杳然呵呵一笑。
  
  “也喜欢自由高达。”贺秋渡顿了顿,“跟你一样。”
  
  “有眼光。”林杳然一脸“我懂”的表情,“驾驶自由的机师还特别帅,既温柔又强大。”
  
  他自以为很好地接上话题,可不知为何,贺秋渡脸色好像又有点不爽。
  
  零件已经全部从板子上拆下来了,两个人开始对着说明书分件。
  同时低下头,两颗脑袋便凑得异常的近。
  
  林杳然悄悄抬起眼睛,贺秋渡的脸异常清晰地拓印在视界。
  墨色碎发随意散落额前,眉骨优越,自下是挺直的鼻梁和微抿成直线的薄唇。
  
  这样一副认真的神气,使他想起一个人。
  萤火虫哥哥……
  小萤随口一唤的称呼,此刻想起莫名令他耳热。
  
  真是见鬼了。
  林杳然压低帽檐,看似专心实则精神游离地挑拣零件。
  
  “错了。”
  贺秋渡提醒他。
  
  林杳然没反应。
  
  “AZURE老师。”
  修长宽劲的大手伸过来,在桌面上敲了敲。
  
  林杳然如梦初醒地回过神,“啊?”
  
  贺秋渡似笑非笑看着他,“全分错了。”
  
  林杳然低下头,骨架零件全被他混进外装甲那堆里去了。
  
  “在想什么?”贺秋渡笑得更深刻了些,浑身散发着不普通而且真的很自信的光芒。
  
  林杳然面不改色,“我的尾款。”
  
  光芒随着贺秋渡的脸色一起黑了下去。
  
  终于搞定了零件整理,接下来就是最考验耐心的打磨水口。
  水口是工厂在浇制模型时形成的框架与零件的结合部位,零件剪下来之后都难免会有留有一点,所以需要用笔刀慢慢削去,最后用砂纸打磨平滑。
  
  这种活儿,林杳然从来都是做不好的。
  以前有爸爸,后来有那个男孩,再后来,他的眼睛慢慢不好了,也不可能再尝试这种考验视力的事情。
  虽然他已经在努力改正身上的坏习惯,但过去的任性哭闹仿佛迟来的报应,终究逃避不掉。
  
  *
  
  经过手术和矫正,他的视力总算保住了,但视物清晰度很低,看什么都如隔雾望花,必须带上眼镜才能维持正常生活。
  
  住院期间,爷爷、爸爸和秦阿姨有来看望他。
  林鸿见他因为难受反复推镜框,深深皱起眉,“忍一忍就习惯了。”顿了顿,加重语气,“还不是因为你小时候不听话,总是哭哭哭,好好的眼睛才会哭坏。”
  
  他心里知道并不是这样。病就是病,不讲道理,而流泪更是再正常不过的每个人都该有的权利。
  虽然在他身上已经不被允许。
  
  隔着厚重的镜片,他再一次求助地望向爸爸。
  爸爸当然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因为他正温柔地哄着怀里哭泣的小萤。
  
  *
  
  林杳然拿起一枚零件,笑眯眯道:“好久没弄这个了,不知道手法会不会生疏。”
  
  贺秋渡看了他一眼,“不行我来。”
  
  林杳然握紧笔刀,把零件举到眼前,眯起眼睛一点一点去削。
  
  食指指节忽然一凉,然后蔓延开锐痛。
  “啪嗒。”几滴鲜血落在绿色的切割垫上。
  
  林杳然叹气,扯了张餐巾纸刚想去擦拭垫子上血痕,手腕却传来被紧握的烫热感,他抬起眼,对上贺秋渡那张长眉紧蹙的严肃面孔。
  
  “不好意思,我手滑了。”林杳然抱歉笑笑。
  
  贺秋渡脸色更加难看,“药箱放哪儿?”
  
  手腕依旧被他攥着,林杳然只能用另一只手指给他看。
  
  贺秋渡拉开抽屉,一股药房里特有的淡苦味扑面而来,里面除了药箱,还整整齐齐码着各种盒装和瓶装的药物。
  
  林杳然赶紧解释,“你别怕啊,很多都只是备着而已,我没有怪病。”
  
  贺秋渡把药箱往桌上重重一放。
  
  林杳然有点被吓到。他猜是自己这个猪队友影响到贺秋渡男人的快乐的关系,所以才又不爽了。
  
  “没事儿,你继续,我拿创可贴包一下就行。”
  
  贺秋渡没说话,拢着他的手平放到桌上,先取出棉签帮他擦掉残余的血迹,然后拧开一瓶碘伏。
  
  林杳然一见那玩意儿就要把手抽走,“真不用了。”
  
  贺秋渡把他不安分的手捉回自己掌中,“听话。”
  冷冷的语调,轻缓却不容抗拒的动作。
  
  林杳然妥协了。他觉得面前这人的表情、话语和行为都是互相矛盾的,矛盾到令他困惑,根本不知该如何应对。
  
  棉签沾了碘伏,轻轻擦上嫩红的伤口。刚开始一阵冰凉,随后才有一缩一胀的强烈痛感传递过来。
  
  林杳然疼得脸都皱起来了。虽然从小到大多病多灾,但他还是很怕痛,就算拼命硬忍也会觉得好痛。
  
  可很快,皮肤上就落下凉丝丝的气息,一阵一阵,带着微微酥痒的轻柔感,驱散了火辣辣的痛意。
  贺秋渡正捧着他的手,很小心地往伤口上吹气。
  虽然依旧一脸冰冷淡漠,但眼眸中却蓄着柔和的光亮。
  
  于是林杳然愈发困惑了。
  出于礼貌,他很认真地说:“谢谢。”
  
  贺秋渡没抬眼,只淡淡地问:“你眼睛到底怎么回事?近视也不至于这样。”
  
  林杳然没想到他的洞察力还挺敏锐的。
  自己现在戴上医生专门配的特殊眼镜后,正常看东西没问题,但盯着看小物件做精细活儿会有些困难,时间一长就容易视线模糊,难以聚焦,所以才会不慎割伤手。
  
  “都是手机的锅。”林杳然轻描淡写地笑道,“血泪教训,千万不要大半夜躲被窝里摸黑看手机。”
  
  贺秋渡停下动作,看着他。
  
  林杳然被他看得莫名慌乱,移开视线,“没想到你还挺有医疗卫生知识的,之前也能很快帮我把药找出来。”
  
  贺秋渡正在给他包创可贴,闻言淡声道:“因为摇摇总是让人放心不下,她身体不好,我想能一直好好照顾她。”
  
  摇摇……
  摇摇。
  
  心尖不可思议地揪紧了
  心跳突然变得强烈。
  
  竟然差点误听成杳杳。
  
  在暗嘲自己听力难道也要变得跟视力一样差的同时,揪紧的心尖慢慢松懈下来,林杳然感觉自己成了被戳破的皮球,嘶嘶地往外漏气。
  一瞬充盈欣悦情绪,又一瞬被抽离得一干二净。
  
  一定是太久没人这么称呼自己的关系。
  一定是太过怀念这个称呼的关系。
  不然的话,无论如何都无法解释这荒谬的幻听。
  
  林杳然动了动手指,他的手始终被贺秋渡掌控感十足地握在掌心。被比自己高出很多的体温包围,初时是会觉得温暖舒服,但时间久了只是有害无益——
  低温烫伤的危险,自己应该比谁都明白,不是吗?
  
  慢慢地,林杳然把手抽了回来。
  这只手好像都不属于自己了,又烫,又麻,又痛。
  
  “对不起。”他以略带歉意的微笑望向贺秋渡。“我不知道摇摇在你心中的意义。那天晚上对你说了那样的话,我真的很抱歉。”
  
  贺秋渡薄唇微动,似要说什么,但林杳然没有给他机会,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先前我抱着无所谓的态度,但以后不会了。如果我们的婚约被旧事重提,我一定坚决反对,绝不给你造成任何困扰。”
  
  “还有,”林杳然站起身,往门口走去。“我已经交代过华桦,等这次合作结束,我不会再接你的工作,我们也没必要再见面了。”




10. 接受条件 “把帽子摘掉”

  “林杳然!”
  身后传来贺秋渡闷着狠劲儿的声音。
  
  林杳然回过头,不及反应,眼前那抹高大身影就覆罩而来,长臂一伸撑在墙上,轻而易举地就将他整个人困锢在无路可逃的死角。
  
  “刚才的话,给我解释一下。”
  贺秋渡居高临下地盯着他,墨瞳半隐在浓暗阴影中,视线愈发凌厉慑人。
  
  林杳然微笑着别过脸,“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下颌突然一紧。
  他被贺秋渡捏住了下巴,强制地转过头去。
  
  “我不接受。”
  又冷又凶的声音。
  
  林杳然嘴角依旧保持着上扬的弧度,镜片反着光,整个人看起来还是那么平和可亲。开口时的语气也很平静,甚至有些木然。
  
  “我只想恢复到之前的生活状态,这有什么不对吗?不妨告诉你,我最后悔的就是接下《低温烫伤》,给谁写歌不是写……唔……”
  
  贺秋渡显然被他的话激怒了,失控般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使他无法继续说下去,只能发出一点模糊的喉音。
  
  但林杳然不甘示弱,犟着脖颈跟他较劲。
  
  僵持没多久,终究还是贺秋渡先松开了手。他什么都没说,视线停在他的下颌。
  
  林杳然本来就白,此刻被拘在黑黢黢的阴影里,更是白得沉淀出一圈光。而且他天生皮肤薄软,轻轻一碰就容易留下痕迹。所以,适才手指留下的印痕很快就浮现出来,淡淡的红,却格外明显——
  甚至晃眼。
  
  贺秋渡喉结微一滚动,“要我接受也可以。”
  声音不自觉地沉了下去。
  “把帽子摘掉。”
  
  林杳然愣住了,他做梦都没想到贺秋渡竟会说出这种话。
  
  对旁人而言,这自然是微不足道的玩笑。但对他而言,无异于要他把最羞于见人的一面暴露出来。
  
  *
  
  住在苦荞村的那段时间,因为不怎么和外人接触,所以纵使不愿留着这样一头长发,却还是能勉强忍受。
  况且,有那个男孩子在。
  只要是有关他的,那个男孩都会觉得好。
  
  好几次,他发现对方会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小心而迅速地触一触他的发梢。一旦被他当场抓包,平日里骄傲的小王子就会微红了脸,小声分辩道:“因为杳杳的头发真的很漂亮。”
  
  然而,离开苦荞村后,头发带给他的只有无穷无尽的烦恼。
  
  在学校,他每一天都要忍受同学们异样的眼光。在他们眼中,自己就是一个格格不入的异类,不男不女的怪胎,还经常有调皮的男生去扯他的头发。
  
  有一次,在上体育课的时候,班里身高体壮最喜欢欺负他的男生,用力去抓他束在脑后的马尾,结果害他摔倒在地,胳膊肘和膝盖都擦破了好大一块,血肉模糊的恐怖,还差点骨折。
  
  林鸿知道这件事后自然大为震怒,勒令校方让那男生强制退学,之前欺负过他的所有男生也一并受到严重处分。
  
  伤好重回学校的那天,他开始戴起了帽子。明知是掩耳盗铃,却多少能给自己一点心理安慰,好像只要遮住就不存在。
  
  没人敢再明目张胆地欺负他了,大家都心有灵犀般换了另一种方式。
  
  走过他的身边,他们会突然发出尖锐的笑声,间杂着正好能让他听见的诸如“好恶心”、“我要吐了”之类的刻薄笑语。
  
  又或者,下课时故意碰掉他的水杯,收发作业时存心漏掉他的本子,春游分小组时把他当成空气。
  
  慢性的、绵里藏针的、钝刀子割肉似的排挤。
  
  后来,学校开年级大会。有人在校长的提问环节举手,故意大声质问:“为什么只有林杳然可以戴帽子上课?”
  
  “老师不是一直说人人平等,为什么就林杳然能被特殊对待?”
  
  “现在是年级大会,难道林杳然不该把帽子摘下来吗?”
  
  整个礼堂,所有人都把视线齐刷刷地投向他,像深海中蛰伏的水母,突然伸开触须,密密麻麻地朝他包围过来。
  
  “怎么不摘啊,快点啊。”
  
  “快把帽子摘掉啊,别让其他人陪他等着。”
  
  “有什么好死撑的啊,谁不知道他是个长头发的娘娘腔。”
  
  ——因为,杳杳的头发真的很漂亮。
  
  他抬起手,抓紧帽子,扯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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