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烃扬拉着他登上台阶:“嗯。”
苏南川惊叹道:“这么大!”
之前在电视上,或是拍摄片场看到过所谓富豪的家,以为那些就已经很华丽了,没想到严越的家竟然比那些还夸张,建得跟个宫殿似的。
严烃扬:“他在旧金山的别墅更大,老头子一辈子只有钱与房子最多。”
苏南川瞪大眼:“你是说他穷得只剩下钱和房子了吗?”
严烃扬勾勾嘴角:“嗯。”
两人说话间,前方,迎面走过来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黑镜框的男人。
苏南川见到有人来,立刻挣扎了一下想放开严烃扬的手,然而严烃扬却将他的手握得紧紧的。
那黑西装男人一路笑脸迎过来,见到严烃扬鞠了一躬,说道:“严总您来了,严董一直在等您。”
随后他又看向苏南川,笑了笑:“苏先生,您好,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我,我是刘秘书。”
苏南川当然还记得他,那时他和严烃扬也和严越一起吃过一次饭,那次在酒店外迎接他们的就是刘秘书。
苏南川笑了笑,说道:“记得,刘秘书你好。”
刘秘书带着严烃扬和苏南川往别墅里面走,三人一前两后的迈进别墅的门,严烃扬的手依然没有松开苏南川的意思。
苏南川顿时更加紧张,他没有想到严烃扬会直接把他带来严越的家,更不敢想象等一下严越看见他们两个人拉着手进来会是什么反应。
他在心里更是搞不清严烃扬是什么意思,难道就这样直接跟严越出柜吗?
但也或者是自己心虚想得太多了,在严越眼中,他和严烃扬只是兄弟关系,这样拉着手或许没关系?
可他们毕竟不是小时候了,两个大男人手拉着手,这就是明晃晃的腻歪,明晃晃的告诉严越你要想多点。
于是苏南川再次挣扎了一下,小声道:“哥哥,我们这样拉着手不太好吧。”
谁知严烃扬却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低声道:“你怕什么?严越早就知道我喜欢你,今天我就是要让他看看,你已经是我的人了。”
苏南川一惊,不敢置信的瞪大眼:“你说什么?”
这时,就听前方一道浑厚的声音传了过来:“烃扬,南川,你们来了!”
苏南川忙收回震惊的表情,慌张的往前看,只见前方富丽堂皇的大厅内,严越正坐在沙发上,一脸笑眯眯的看着他俩。
苏南川向严越鞠了一躬:“严叔叔好久不见!您身体还好吧!”
严越哈哈的笑道:“我身体好着呢!”
他边笑边站起来,走到他两面前,然后往苏南川和严烃扬紧握着的手上看了一眼,终究是没说什么,而是说道:“南川也长大了,来,你们先坐下来喝口茶,饭还要一会儿才好,外面天热吧。”
严烃扬:“还好。我们开车过来的,没感觉热。”
严烃扬边说边拉着苏南川坐了下来,严越也坐下来,坐到他俩对面,开始摆弄他面前的功夫茶。
苏南川十分的紧张,刚才严越看了他们握紧着的手那一眼,他只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快要蹦出来了,生怕严越会突然沉着脸,问他们怎么回事,生怕那目光会是一把刀,将他们牵紧的手割开。
还好,严越并没有说什么,可苏南川心中仍然有不小的负罪感,他小心谨慎,不敢张望,不敢看严越,只盯着严越摆弄着的茶具,满心的忐忑。
严越这时倒了一杯茶,轻轻放到苏南川面前:“南川,你尝尝,这是我收藏了许久的龙井。”
苏南川:“谢谢严叔叔。”
苏南川正要去拿茶杯,严烃扬轻轻的往他耳边凑近了,低声道:“烫。”
苏南川的手顿时停在茶杯边,犹豫间,严烃扬却替他拿了起来,放在嘴边轻轻的吹了吹。
坐对面的严越看了严烃扬一眼,显然是误会了,以为严烃扬要喝,便说道:“你不是不爱喝茶吗?那是我给南川倒的。”
严烃扬:“嗯,不喝,您老煮的茶太烫了,我怕他烫着。”
严越瞬间被噎了一下,看了严烃扬一眼,顿时无语。
苏南川也因为严烃扬这句话紧张的看向严越,见他面上没流露出其他表情,顿时松了一口气。他轻轻拽拽严烃扬的衣角,低声道:“哥哥,还是给我吧。”
严烃扬:“还烫着。”
苏南川小声道:“你都不怕烫,我也不怕。”
严烃扬:“怎么不怕了?前天喝汤差点被烫到的是谁?”
前天他们回到家,方姨煲了汤,苏南川着急喝烫到了舌头,严烃扬因此给他吹了好半天,吹得苏南川最后面红耳赤心跳加快……
但那时候严烃扬是故意的,苏南川觉得自己明明没有被烫得太狠,可严烃扬硬是说他的舌头还红着,愣是用他自己的方法给苏南川降温,结果却越来越热。
想到前天的事,苏南川的脸微微的红了一下,小声道:“我现在已经不怕了。”
两个小的在那里嘀嘀咕咕,他们肩膀挨着肩膀,两颗头紧紧的凑在一起,他们亲密无间,有着外人永远插不进去的融洽,就像多年前那次在申庆市,严越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不同与外人之间的紧密关系。
这么多年竟然是没有一丁点的变化。
哪怕他们分开了八年,那样的亲密无间却也只比以前更甚。
严越轻轻的叹了口气,他轻轻的摇了摇头,心道八年前的担忧始终还是变成了真的。
既然如此,这大概就是命,人无法抵抗命运,就像他无法抵抗失去心爱的女人,而时间也无法抵抗这两人融进彼此生命的坚毅情感,无法将他们分开。
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他管不了,也没有立场来管。
严烃扬直把那杯茶吹得不烫了,才给苏南川,苏南川十分不好意思,端着茶水边喝边听严烃扬和严越聊天,偶尔也回答一下严越问的问题。
过了一会儿,严越家里的保姆过来叫他们吃饭。
严越率先站起来:“走,开饭了。”
几人进了餐厅,餐桌上已经摆满了菜,严烃扬将一碗汤放在苏南川面前,说道:“我爸这里的厨师做的饭菜很清淡,你应该会喜欢。”
严越笑了笑:“人老了,一体检就怕各项指标都超标,什么少油少盐少糖,南川啊,你尝尝,看吃不吃得惯。”
苏南川道:“吃得惯,我平时吃饭口味也很淡。”
严越:“那就好。”
三人边吃饭边聊着天,严越不像普通家里的家长,好不容易见到一次孩子,便从上到下,里里外外,事业、生活,巴不得什么都要问上一遍。
更不像普通家里的家长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孩子带着男/女朋友回家,便将对方的家底都问上一遍。
他说话的语气十年如一日的温和优雅,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不像是他们的长辈,反而像是他们的同龄人。苏南川很喜欢和这样的人聊天,一顿饭下来,他心中的紧张感也减了不少,心情也放松了下来。
饭后,严越有事要和严烃扬谈,把严烃扬叫进了书房,苏南川则在刘秘书的带领下,里里外外的参观了下严越的大别墅。
严越的这栋别墅占地面积十分的大,刘秘书带着苏南川参观完别墅里面又去了后院,后院被一片草坪覆盖,不远处有一排透明的玻璃房,那玻璃房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耀眼的光,像一排水晶。
刘秘书看到苏南川一直盯着那排玻璃房看,便说道:“那是我们严董的私人空间,里面种了很多花。”
苏南川微微有些惊讶:“严叔叔喜欢种花?”
刘秘书:“不是严董喜欢,是严董的夫人喜欢。”
苏南川怔了一下,第一反应是严越结婚了?但随即一想严越年纪都这么大了,肯定早就结婚了啊,不过他没听严烃扬谈起过他的继母,严烃扬也从来不在他面前谈严越和他的家人,苏南川也没问过。
苏南川:“那今天没有见到严叔叔的夫人,有些遗憾啊。”
刘秘书笑了笑:“您误会了,我说的严董的夫人就是严总的母亲,早在27年前就去世了。”
苏南川瞬间恍然大悟,原来刘秘书所说的夫人,便是严烃扬的亲生母亲,林月眉去世前喊过的姐姐,林月萍。
刘秘书:“她去世之后,我们严董为她守了一辈子,这辈子再没有过其他女人,对外一直称自己的夫人去世了。”
苏南川顿时惊讶:“严董这么痴情!”
刘秘书:“是啊。”
刘秘书见苏南川感兴趣,便开始给苏南川讲严越和林月萍的故事。
苏南川听完之后唏嘘不已。
刘秘书:“严董总说,严总将他的痴情和专一遗传了个彻底,我们严总,也是个痴情专一的人。”
第129章 开明
苏南川愣了一下, 随后笑道:“哥哥是很好的。”
刘秘书看了他一眼,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是没有说。
当年严烃扬去了美国之后就再也没能回来, 最初头几年严烃扬是什么样,他们都看在眼里, 后来严烃扬看着是慢慢恢复了, 但整个人却变得更加冰冷阴郁。他曾经不止一次的听见严越感叹, 说自己儿子和自己一样, 终究是过不了情字一关。
如今, 看着苏南川重新回到了严烃扬的身边, 严烃扬虽然看上去还是冷冰冰的, 但他整个人却像是终于活过来了一样。
刘秘书是由衷的为严烃扬感到高兴的。
苏南川:“我能过去看一眼吗?不进去,就只在外边看一眼。”
苏南川指了指那边的玻璃房。
刘秘书:“可以的。”
两人抬步往玻璃房那边走。
等走到玻璃房外, 苏南川扒着透亮的玻璃往里看,只见里面到处都是花, 各种颜色的花, 五彩缤纷, 十分绚烂。
而花海中央放着一架白色的钢琴。
刘秘书:“这架钢琴就是夫人生前一直弹的,之前夫人家破产, 这架钢琴被拍卖了, 严董费了些功夫重新买了回来。里面的屋子里其实还有一些她生前的遗物,都被严董好好保管着, 严董没事了就过来待着。对了……”
刘秘书指着玻璃房上面的屋顶:“这个屋顶是可以打开的,里面有个按钮, 一按上面就自动打开了,平时阳光好的时候,严董都会打开上面的屋顶, 坐在里面休息。要是下雨,严董就把屋顶关上,坐在里面看外面的雨。”
苏南川想象着那种场景,感叹了句:“好浪漫啊。”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浑厚的声音:“你们再说什么?”
苏南川忙扭过头,见严越走了过来,而他的身边,没有严烃扬。
苏南川笑了笑,说道:“说您挺浪漫的。”
说话间,严越已经走了过来,他叹了口气:“再浪漫,斯人已去。不过我这不算什么,里面钢琴的女主人才叫浪漫。”
严越见苏南川往他身后看,冲刘秘书挥了挥手,又说道:“我让烃扬帮我处理个东西。”
这是解释严烃扬为什么没过来。
刘秘书得到了严越的示意,冲苏南川点了点头,自行离开了。
苏南川顿时明白,严越这是有话要跟他说了。
不过正好,他也有话跟严越说。
于是,等刘秘书走远了,苏南川说道:“严叔叔,当年的事谢谢您,我这些年一直想再见您一面,想当面致谢,当年我……”
严越顿时抬手,打断了苏南川的话:“孩子,感谢的话不用再说了。”
他微微叹了口气:“你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后来我听说你考上大学了,那时候我全部的精力都在国外,人也一直在国外,不知道那几年你过得怎么样?”
苏南川:“我挺好的。”
严越:“失眠的问题解决的怎么样了?”
苏南川沉默了一下,没敢说现在每天只要有严烃扬在,他就睡得好,只说道:“现在好了。”
严越点点头:“你可能不知道,其实烃扬也有失眠的问题。”
苏南川瞬间怔住了:“哥哥怎么也……”
严越:“当初,你的消失对他是毁灭性的打击,他从那时起整夜整夜的不睡觉,后来是我们强制性的给他打针,让他睡……”
苏南川听了这话,眼泪瞬间涌到眼眶里,放在身体两侧的双手紧紧的攥住,一颗心又闷又疼。
他曾经想过严烃扬知道他消失了一定会生气,会难过。可今天从严越嘴里只听了这么一句,他就已经受不了了。
“哥哥他……”
严越:“再后来,他的觉就变得很少,一开始,我以为他是为了工作在拼命,总是劝他多睡会儿,年轻人,身体一定要保养好,后来才知道,他不是不想睡,而是睡不着。唉……”
严越拍了拍苏南川:“你也别难过,我只是想告诉你,在你最艰难的时候,烃扬也不好过,你们都吃了不少的苦。不过,现在和你在一起,他的那些问题应该是解决了。”
苏南川抬手抹了一下快从眼眶里掉出的眼泪,哽咽道:“都是我的错!都怪我!”
严越叹了口气,看着苏南川:“你这孩子就是心思太重,有件事,你心里要有个数,烃扬一直在调查当年的事情,也幸亏我当初抹的干净。不过那件事始终是他的心结,烃扬这孩子对你的事情一向执着,万事都要求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达目的不死心。孩子,当年的事你并没有错,有些时候,说出来了才是真正的走出来了,你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