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忱和言斐并没有跟去,现在最关键的事情是要找江果。
江忱去小区调取监控,言斐则找到了跟江果一起玩的那两个小孩,两个小孩都是五六岁的模样,听言斐问他,也不害怕:“是跟我们家一样的面包车,一停下就把果果拎上去了。”
“车牌号记住了吗?”问。
俩小孩还是太小了,当时根本就没反应过来。
这个空档,江天茂和柳凤已经来了,几人一起去了小区的保安室看监控,一进去,江忱就沉着张脸道:“报警吧。”
这是个老小区,物业不给力,保安室的监控什么都没拍到,而路边那个监控得需要相关部门才能调取。
警察调取的监控中看到了那辆面包车,面包车在路边停下车门打开,有人飞快的将江果抱上了车,然后车子驶离。
这条路就只有这一个摄像头,而车子的车牌号被遮挡,接连调取了几个监控后,再也找不到车辆的影子了。
江天茂和江忱都很冷静,连柳凤都镇定的打电话给她哥哥,让她哥哥去医院陪爸妈。
只有言斐靠在墙上,手脚冰凉。
这件事情,他从来没有听江忱提过,也没有听江果说过,是上辈子没有发生过这件事情还是这其实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不值一提?
不,一定是没发生过的。
江果脑子很聪明,还是个小话唠,上辈子闲着没事儿时就喜欢跟言斐嘀咕他小时候的事儿,如果有过这么大的事发生,江果一定会记得的。
“可能是被拐,但最大的可能应该是绑架。”警察看着江天茂道,“你们自己想一下,有没有得罪什么人?或者是熟人作案的可能性?”
当时一共有三个差不多大的小孩,单单带走了江果,所以绑架的可能性比拐卖要大一些。
“有,陈美兰。”饶是柳凤装的再淡定,声音还是带着颤抖,“肯定是她。”
警察这边让人调查陈美兰,同时开始设置路障,派人去车站火车站找人。
江天茂的秘书也安排人协助警察找人,而江家人都在家里没有动,他们更倾向于绑架。
如果是绑架那么就是为了钱,就还有可以转圜的余地。
“投放广告。”江忱突然道。
江天茂抬头看他:“什么?”
“大量投放广告,汽车站火车站,所有能播广告的地方,如果是拐卖,他们可能不知道江果的价值,我们悬赏,只要把孩子送回来,就给二百万,比他们把孩子卖了要赚的多。”一旦孩子被带出本市,再想找回来就难了。
江天茂立刻明白了江忱的意思,打电话吩咐人做事。
而警察在江家调试设备,要是绑架,绑匪一定会打电话来要钱,所以要定位追踪……
言斐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是跟陈美兰和江斯宁有关,还是只是单纯的绑架?
言斐拿起手机给莫白川打了个电话,莫白川听完后,沉声道:“我去找江斯宁。”
“等一下。”言斐皱眉,“你……知道这件事情吗?”
莫白川马上理解了言斐的意思:“不知道,我了解的案情里,没有关于江斯宁绑架江果的事情,陈美兰也没有。”
“我去找一下江斯宁,你们等电话,看这样子绑架的可能性会大一些,听警察的话,别擅作主张。”
江忱打了电话给南青,南青把伍帅等人都召集起来去各处找孩子,而江家人一直在等电话,等了一晚上,直到第二天天亮也没有等到任何电话,而出去找人的也没有结果。
柳凤起先还比较镇定,到现在整个人直接崩溃了,但又强撑着不肯休息,整个人看着就只有一口气在撑着。
无论是警察那边还是莫白川那边,基本都确定事情可能与陈美兰和江斯宁没有关系,陈美兰这几天一直在规规矩矩的上班,而江斯宁也一直在学校,周六日则在打工的地方,没有任何不妥。
莫白川也在外面帮忙联系人找孩子,言斐打电话把他叫到了江家。
言斐搓了搓脸,对莫白川道:“你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我们需要对一下。”
上一次见面时两人互相忌惮,很多事情都没有说明,现在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已经没有任何需要隐瞒的必要了。
莫白川道:“我们查的案子主要是江斯宁公司的一些违法事情,因此牵扯出他跟江忱之间的恩怨,就顺便查了一下。”
莫白川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随着莫白川的叙述,言斐眉头皱的越发紧,莫白川说的这些都是言斐知道的,无非就是江斯宁进了江家的公司,后来江天茂因为行贿坐牢,江家的公司垮了,而江斯宁自己折腾出来一个公司,江天茂死在了牢里,江忱开始与江斯宁针锋相对,再到柳凤可能是掌握了证据出了车祸,这件事情以前是言斐自己的猜测,而现在莫白川给了他肯定的答案,那场车祸就是江斯宁找人做的。
至于江果,则是陈美兰的杰作。
所有的一切都是言斐之前猜测的,而现在莫白川给予了肯定。
但也没有别的了,言斐从中找不到任何线索,但他心里总有个地方在叫嚣,这件事情跟江斯宁一家脱不了干系。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按照言斐和莫白川的理解,陈美兰与江斯宁根本没有绑架江果的必要。
“如果真的是绑架,我可能知道是谁。”
客厅内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言斐和莫白川抬头看过去,只见江斯宁站在那里垂眼道:“我亲生爸爸叫罗大光,他是一个强.奸犯,二十年前他因为强.奸坐了牢,判了十年,十年前出狱,最近这半年他经常来要挟我给钱,但是这段时间我已经没钱给他了,所以如果真的是为了钱,我觉得有可能是他绑架了果果。”
警察得到这个信息迅速行动起来,江天茂此时也顾不上江斯宁,也没有功夫震惊罗大光找上江斯宁的事情,立刻配合警察调查罗大光。
言斐倏地看向莫白川:“这事儿你知道吗?”
莫白川脸色也不好看:“不知道,关于江斯宁的档案里没有这些。”
言斐呼吸急促起来,江斯宁的强.奸犯爸爸找上了他,为什么江忱从来没有提过,有这样一个爸爸,他一定不是个善茬,上辈子的江忱肯定不会对此一无所知的,为什么他从来没听江忱提过。
“江忱。”言斐把忙了一夜未合眼的江忱喊过来,“你梦里有没有梦到过关于江斯宁他爸的事情?”
“没有。”江忱疲惫地摇头,手心有鲜血留下。
他见到江斯宁便烦躁,无奈之下,用水果刀在手心里划了一下才镇定下来。
言斐觉得浑身冰冷,他开始害怕,他见过小少年躺在那里毫无生气的样子。
他以为这辈子他可以改变这一切,但现在发生的一切让他恐惧,他怕一切只是徒劳。
“言斐,冷静一下。”江忱扶住言斐,言斐现在浑身都在发抖,脸色惨白,看起来很不好。
言斐滑坐在地上,背靠着墙,用力咬了一下舌尖,用疼痛逼迫自己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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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错了,他错了。
言斐脑子飞快的转着,他错了,从一开始他就错了。
他自以为了解一切,所以把已知的东西生拉硬凑成了所谓的因果关系,因为江斯宁以为自己江天茂的儿子从而生出恨意,又加上陈美兰的挑拨,所以开始报复江家人。
这之中其实有很多他无法理解的地方,有很多逻辑说不通的地方,比如江斯宁到底知不知道自己不是江天茂的儿子,又比如江天茂到底知不知道江斯宁以为他是他儿子的事情。
但言斐都没有深究,以为那只不过是那母子丧心病狂后的失常,现在他才明白,无论江斯宁多么的阴暗,多么的恩将仇报,其实都差一个疯狂报复江家的理由。
而直到现在,言斐才觉得一切思路通顺了起来,江斯宁是被逼到了无路可走,所以才进到了江家的公司,因为需要钱,所以他才一步一步想要吞了江家。
如果说江天茂是他们母子报复的目标,连柳凤都能出车祸死了,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弄死江天茂,而要费功夫把他弄去坐牢,而且行贿罪判的年数并不多。
因为江斯宁根本没想要江天茂的命,而最后江天茂死在牢里只是意外。
这辈子,江斯宁依旧被逼到走投无路,但他已经跟江家决裂,不能像上辈子那样轻松进入江家的公司搞钱,所以一切便走上了另一条道路。
只不过既然上一辈子罗大光对江斯宁造成了这么大影响,那么罗大光他人呢?
作为罪恶的源头,罗大光后来为什么没有出现?
言斐想到一个可能,倏地起了一身冷汗。
江斯宁后来能做到那么心狠手辣,这个从一开始威胁他的罗大光会不会早就被他……
言斐视线落在客厅里的江斯宁身上,所以今天的这一切是不是江斯宁自导自演的?
想要凭借这个机会将罗大光除掉?
言斐脑子里想的,莫白川自然也想到了,两人对视一眼,莫白川小声说:“虽然我知道我说这话有些不符合我的身份,但我觉得现在的江斯宁还不至于……”
言斐冷冷道:“他爸爸的事情他有告诉过你吗?”
莫白川一默。
“而且按照时间来看,这些事情发生的时间跟上辈子没有什么差别。”上辈子江忱因为与江天茂不合,很少管家里的事情,而江斯宁也是大学时期便进了江家的公司,直到江天茂坐了牢江斯宁其实也才刚毕业而已。
当江忱开始查这些事情时,罗大光早就没了踪影,甚至可能更早,不然江忱不会毫不知情。
莫白川伸手在自己脸上拍了一巴掌,深深吸了口气,站起身打算往江斯宁那边走。
言斐却快了他一步,因为他脑子里突然闪现出一个问题。
言斐快步走到客厅一把拽住了江斯宁的胳膊,厉声问道:“罗大光为什么会知道你是他儿子?”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却让江天茂,柳凤,江忱,莫白川还有客厅内的警察都瞬间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
罗大光是个强.奸犯,他强.奸了陈美兰,即便陈美兰生下了这个孩子,罗大光又是怎么知道江斯宁是他儿子的?
除非有人告诉过他。
所以他才能如此笃定的去威胁江斯宁,要不然他威胁的只会是陈美兰,告诉全世界陈美兰被他强.奸过,而非威胁江斯宁。
江忱上前一步攥住了江斯宁的衣领,赤红着眼睛:“是你做的,是你跟罗大光一起做的,是不是?”
江斯宁没反抗也没说话,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惨白起来,是啊,罗大光为什么知道他是他的儿子?
江斯宁身形晃了一下,整个人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给刺穿了。
此时有调查回来的警察过来说道:“我们找到了罗大光的出租屋,里面有江家人出入时间以及江果的照片,初步断定,很可能就是罗大光绑架了江果。”
江斯宁猛地推开江忱往旁边跑去,警察正要追上去,却发现江斯宁跑的方向是别墅二楼,他并没有想往外跑。
莫白川和一个警察立刻跟了上去。
江斯宁来到自己以前住的卧室,推门进去,卧室内的布置跟他离开时一模一样,没有变过,连桌上那本他忘记拿走的物理习题都还摆在那里。
江斯宁来到书架前,在书架上翻找了几下,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牛皮纸袋。
江斯宁颤抖着手打开纸袋,莫白川看过去,亲子鉴定报告。
江斯宁呼吸急促,抖着手翻到最后一页,亲子关系概率99.99993542%。
江斯宁脸色惨白,是他忽略了,当初看到那份突然出现的鉴定书乱了分寸,后来又因为江天茂的否定而备受打击,自尊受挫下离开江家,很多事情便没有深思。
现在才发现这份鉴定书早就说明了很多问题,亲子关系就是亲子关系,是父亲和儿子的关系,当初他为了结果更准确,偷拿了江天茂染了血的纸巾,而他自己的样本却是到了鉴定中心才由护士亲自取的。
这份报告拿到后也没有经过他妈妈的手,所以跟他做鉴定的人到底是谁?
所以,他以为的爱护他的妈妈一直都在欺骗他?
*
昨夜下了场雪,气温陡然下降,破旧的平房内四处漏风,一个小小的身体蜷缩在土炕的角落里小声啜泣着。
房门被打开,一个瘦小的男孩走了进来,江果害怕的往后缩了缩。
男孩看起来也就八九岁的样子,又瘦又黑,耳根到下巴处有一道疤痕,看起来很凶。
男孩撩起眼皮看了一眼炕上的孩子,江果被他吓哭。
男孩收回视线,一言不发的来到土灶前。
江果自己抽抽噎噎哭了半天,没人理他,便也停下了哭泣,往土炕下爬了爬,小声道:“小哥哥,你能送我回家吗?”
“不能。”男孩冷冷道。
“为什么?”江果问。
“你被绑架了。”男孩将米汤从锅里盛出来,又拿了两个包子一起端着放到了土炕上,“你家里人拿钱才能让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