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林是《全程通牒》的总导演。
“陈导过奖了,是我受了他许多照顾。”
一旁的蔚先生却说了句:“张导,何枝有灵性是真,但我不希望他吃苦。”
我不赞同,不吃苦演不出好角色。
张铭听了竟也不生气,哈哈大笑:“难得盛礼给我介绍他的朋友,还这么护着,我看小何也合眼缘,有机会我们可以合作。”
圈子里的人说话有时就喜欢弯弯绕绕,张铭这话,其实等于点明了日后要给我角色的意思。
我感谢地笑笑:“我很期待与张导的合作。”
张铭拍拍我的肩膀:“可别高兴太早,我的电影不管是谁来,都是要试镜的。”
“我努力,不辜负蔚总和张导的厚望。”
和张导聊过之后,蔚先生又带我认识了几个名导。这里数蔚先生地位最高,无人敢不给他面子,因此我也感受到了数道艳羡甚至妒忌的目光。
这圈子里僧多粥少,太多人为了一点资源挤得头破血流。
我只能轻叹了一口气,忽视那些视线,打起精神来与人寒暄。
晚宴结束后,我有些疲惫。
回去的时候,蔚先生和我一起坐在车后座。他拉下来前后座的遮挡,忽然揽住我的腰,让我靠向他:“累就歇会儿。”
“还好。”我问,“蔚先生不累吗?”
“不累。”他说,“应酬习惯了。”
看来是我还没有习惯觥筹交错的社交。
这样不行的,看来我还需要继续努力。
晚上回到家,我洗澡时,蔚先生走了进来。
蒸腾着热气和白雾的浴室中,空气中渐渐氤氲欲色。我未着寸缕站在喷淋下,闻声回头,隔着水雾望见他深邃眼瞳中的黑蓝之色。
我们对视后,我听到他的呼吸徒然加重。
“明天休息。”
他说。
我点头:“是。”
话音刚落,蔚先生便一步走上前,动作难掩急切地将我按在了墙上,手掌垫在我脑后。
热水淋透了他的衬衫,显露出他精壮的肌肉线条,他俯身狠狠咬住了我的下唇。我还未来得及给予反应,便被他夺去了呼吸。
蔚先生应该是个重欲的人,从前许多时候,我总会招架不住他的索取。当然,这并不代表他不会顾忌我的感受,可就像被猛兽擒住啃咬,就算对方再怎么极力温柔,张开嘴后依旧是吞人的獠牙。
尤其我们第一次时,我怀疑他是真想吞了我。
那回的后果十分惨烈,我在床上躺了三天才算好。
一个月没做,蔚先生抚摸和亲吻的动作稍带了些又急又乱的粗暴,却不会让我觉得难过,只在被热烈索求的温度中微微战栗。
从浴室到卧室。
结束已经是几个小时之后,我疲倦到没有一丝力气,是蔚先生抱着我去清洗的。
彻底睡去之前,我朦胧想着:这样不好。
下次需要自己清洗,才算合格的金丝雀。
————
在家和蔚先生“厮混”了几日后,健哥给我带来了新的工作。
是个奢侈品香水的广告。
因为这两年我拍过的电视剧都爆火,还靠着一部正剧拿到了视帝头衔的缘故,健哥说我现在的人气早已称得上顶流,如今正需要趁热往实力派、大荧幕上转型。
再有蔚先生的加成,所以大牌奢侈品找我做代言,并不奇怪。
这季度香水品牌推出了最新款,是海洋系的香。
我来到拍摄现场,调香师Aidan和导演梅姐花了些时间为我讲香的理念。
Aidan解释说:“我们的香水广告每次拍摄时,都希望代言人能理解、甚至爱上这款香。如果连最基本的理解都做不到,那么拍出来的广告,又怎么会吸引人呢?”
梅姐:“Aidan说的不错,我们拍广告一向如此,希望何枝先生能好好配合。”
他们两人态度十分友好,我自然也不会拖累广告的拍摄:“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尽管提就好。”
“那就先从这款香说起,这是海洋系的香。”Aidan拿过香水在空中喷洒了一下,“何枝先生,你可以试着去感受、去想象——自然清新,但是自始至终透露着稳重,你明白吗?”
我阖眸细细嗅闻空中逸散的香气,然后撩开眼,描述我所感知到的东西——
“清透、广袤、包容,还有最原生态的气息。”
Aidan眼神发亮:“噢亲爱的,你是对的。在你重新睁开眼后,我在你眼底看到了海洋!”说完,他看向梅姐,“Mei,你现在就可以为何枝先生讲述广告内容,相信我,你看看他的眼睛就会明白,没有人比他更懂这款香水。”
我也算是听多了人的夸赞,却还是第一次遇到像Aidan这么热情直接的,一时有些讶异,只好不断感谢他的肯定。
接下来,梅姐跟我讲了广告的理念。
总的来说,就是扮演海中的人鱼。
梅姐问:“何枝先生是会水的吧?”
我点头:“会。”
“水性好吗?”
“还可以。”
“那就好。”梅姐解释说,“今天一天的拍摄都要在水里进行,还要穿着道具鱼尾,怕你支撑不住。”
广告的内容很简单,没什么太过复杂的剧情——一只被人类捕捉饲养的人鱼,日日生活在装饰华美的鱼缸中,安于当下的平静,直到他闻到了香水的气息,对大海产生了向往,终于在阳光灿烂的午后,循着香气,带着斑驳伤痕,挣脱牢笼回到了大海之中。
今天拍的就是华丽水缸中的戏份。
Aidan道:“Mei,还不快点开始,我已经迫不及待要看到何枝先生变成美丽的人鱼了!”
理清了香水的理念和广告的内容,便有专业的化妆团队来为我化妆。因为广告理念的缘故,画的妆是蓝色系的,且十分繁琐复杂,就连上半身也要用防水的工具绘上流动的花纹。
听梅姐说,等拍海中那一段时,还要换个妆面。
如今这个是被囚禁时的凄美可怜,倒那时便是自由的艳丽。
主化妆师还是个外向的女士,才帮我打了底,就开始夸赞:“何枝老师这皮肤,啧啧,还画什么?都是这样的脸,这样的皮肤,我的饭碗就要被砸了!”
为了不妨碍她化妆,我不好总是开口动弹,只简单道了谢。
想到一会儿要裸上身,我不禁感谢起了蔚先生,他在□□上虽然总是索取过多,但若是知道我工作,就不会在我身上留下痕迹。而我工作的前一日,我们是不会做的。
当然,在工作结束之后,他还要再变本加厉地占有回去。
早些时候明白了他在那方面的厉害,我还会思考,蔚先生应该不止我一个情人,否则他这精力怎么发泄得了。后来发现的确只有我一人,我又开始感慨蔚先生果然是做大事的——忍时忍,放纵时放纵,张弛有度。
据吕特助说,蔚先生对外总是稳重禁欲的,绝不会去那些奇怪的场合。
稳重确有其事,禁欲实在不能苟同。
大概是我这段时间总是几次三番想到蔚先生的缘故,妆画到一半的时候,蔚先生竟然到了现场探班。
第6章 化妆
一开始我没注意到蔚先生的到来。
当时化妆师正频频夸赞妆容的效果,说成妆不知道要惊艳多少人。就在这时,梅姐忽然惊呼一声,引来了其他人的目光。
人容易被热闹影响,化妆师也不例外,她顺着众人视线好奇地看过去,然后便停了化妆的动作。
我无法,只好也侧头循着众人的目光看去。
一眼,便看见了蔚先生。
在北城有些见识的没人不认识蔚先生,他是呼风唤雨的存在,我也明白了为什么其他人都停了动作。
此时我已经快要画完整个妆面,眼角和唇边都贴了精美的图案和亮片,张口想要打招呼,却发现唇边装点的浅蓝色亮片因此掉下来,落在了我的衣领上。
我刚要把亮片拿下来,就见蔚先生朝我走了过来。
我只好站起身。
他在我身前站定,伸手捏起了落在我衣领上的亮片,然后看向我:“很漂亮。”
不知是说装饰的亮片,还是在说别的什么。
蔚先生的眼睛太深远,凝视一个人时,专注得让人心惊。
“谢谢。”我说,“都是化妆师的功劳。”
蔚先生:“你总不能第一个注意到我。”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说的这句话,我竟然读出了那么点委屈的意思。但蔚先生的表情分明一如往常,稳重又严肃,瞧着不苟言笑。
所以一定是我的错觉。
作为情人不能第一时间发现金主,的确不合适,我及时反省:“下次不会了,一定第一个发现蔚先生。”
他神色温和了些,想来对这个答案比较满意。
不过这样一来,广告拍摄现场的人,就都能或多或少能猜到我和他的关系。
化妆师踌躇了片刻,这才小心翼翼问说:“何枝老师……您的妆……”
蔚先生说:“继续化。”
在蔚先生的注视下,化妆师谨慎小心地完成了面部的妆容。
完妆后,梅姐没有立刻开拍,而是十分体贴地说道:“何枝老师看起来还有事,我让他们准备一下,咱们半小时后再开拍。”
说完就离开了这里。
娱乐圈多是人精,不多时,化妆间里就只剩下我和蔚先生两人。
我问:“今天不忙吗?”
怎么有空来探班。
蔚先生伸手摩挲我耳侧的头发:“要去开个会,想起你今天在这里拍广告,正好路过,所以过来看看。”
说完,他不由自主似的,欲凑过来亲我的脸。
“蔚先生。”我打断了他,“我脸上带了妆。”
倒不是怕妆面被蹭花,只是不好让金主大人亲一脸的粉和亮片。
他一怔,回过神来,转而凝视我的下唇:“嘴上呢?”
我说:“还没来得及。”
唇妆被留到了最后,刚刚只化了脸。
话音刚落,我只觉眼前一暗,等到意识过来时,下唇已经被蔚先生轻轻含住。他动作极轻,呼吸灼热,小心避开了我唇角的贴片,缓缓含吻撕磨,甚至耐不住似的轻咬。
带来阵阵微痒和酥麻。
偏偏这时,他还要含糊喊我的名字:“何枝……”
声音低沉,隐隐有喟叹的意味,鼓噪震入心底。
我放下防备,接受了这个吻。
唇齿舌尖的纠缠过了许久,蔚先生才撤开些距离。我们两个的气息皆有些不稳,他眼眸专注,凝视我像凝视目之所及的猎物。
蔚先生用拇指抹我唇上的水渍,问:“今天要拍什么?”
我把刚刚知道的香水理念、广告内容陈述了一遍。
他闻言,眯起了眼:“要脱衣服?”
“只脱上衣。”我解释,“一会儿会在身上绘些图案,下身穿人鱼尾。”
蔚先生平日看着没什么所谓,其实占有欲有些强,只是表露得并不明显。
身居高位的人,似乎都会对自己的“所有物”有独占欲,他自然也不例外。我和一屿传媒签了合同,享受到最高待遇、最优资源之后,自然也被归进了他所有物的范畴内,承受圈养金丝雀应有的占有欲。
起先我并没有发现这点。
直到两年前,我与蔚先生刚签了合同之后,他来探班。那时我还在拍摄千篇一律的言情剧,饰演深情男二的角色。
我进入娱乐圈是个意外,非常俗套地在街上被星探发现,然后俗套地被说服去拍戏。我会同意最初就是为了钱,幸而一屿娱乐不是哄骗人的公司。
大概是因为外形尚可,演技不出戏,运气也不错,我参演的第一部 小成本网剧就小火了一阵,然后便接了那个男二的角色。那言情剧虽然故事老套,但原著是个小有名气的ip,主演也都是有些流量的小生和小花。
我能接这个角色可以说是万中无一的荣幸。
最初接到剧本的时候,我还不认识蔚先生,也不知道原来一屿娱乐的老板和我是校友——蔚先生比我大了两届,是我的学长。
后来,蔚先生说他正是因为看到了我的大学,才注意到了我。
总而言之,剧本是先接下的,而拍摄过程中,我和蔚先生有了包养关系。
而那天的戏,是要作为男二的我去安慰伤了心的女主,拥抱她、轻吻她的额头。
这部剧原本就是盛时投资的,里面许多都是一屿的艺人,蔚先生的忽然探班,让大家都十分紧张。与我对戏的小花更是心不在焉、频频出错,每当我要拥住她时,都僵硬地不像话,根本入不了戏。
导演也焦急起来,连喊了几声“卡”后,干脆叫停了拍摄。
蔚先生一言不发,将导演编剧叫到一旁不知说了什么。回来时,导演便说要修改剧本和台词,减少了拥抱之后的戏份。
再开机时,小花终于不再僵硬手抖。
戏拍了两条,总算顺利通过。
后来我接的多是大制作的正剧,再没有过什么亲密戏。甚至有时我会怀疑,或许健哥拿到的剧本,都是被吕特助专门筛选一遍的。
自那之后,我后知后觉明白了蔚先生的独占欲。
蔚先生顿了好几秒,似乎在思考,又似乎只是放空,然后说:“那好,我在旁边看着。”
他若想看,谁敢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