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潮[现代耽美]——BY:不问三九

作者:不问三九  录入:10-03

  “厉害。”姐姐边切菜边和他说话,“不过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什么都会做了,我有两个弟弟妹妹,我爸妈上班,我得给他们做饭吃。”
  苗嘉颜干活很利索,只是不爱聊天。
  外面雨还没停,他们把桌子支在花棚一角,又暖和又亮堂。虽然这一天有点糟心,可这会儿倒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姐姐还系着围裙,妆已经卸了。她搬了箱啤酒进来,沉甸甸地砸在地上,说:“累死姐姐了,来陪姐姐喝酒。”
  狄哥说:“姐姐自己喝吧,小弟困得不行,着急吃完回去睡觉。”
  “不喝你就别吃。”姐姐问陈潮,“会喝酒吗,小哥哥?”
  喝酒没什么会不会的,陈潮拿了一听出来,打开了。
  “颜颜会不会?”姐姐又问苗嘉颜。
  苗嘉颜从来没喝过,摇头说:“我不知道。”
  “他不会。”陈潮说。
  苗嘉颜跟着说:“我不会。”
  姐姐“扑哧”一下笑了,直接给他开了一听,说他:“你怎么那么听你哥哥的。”
  这是苗嘉颜人生第一次喝酒,在几千里外的地方,和陈潮,还有几个陌生人。
  姐姐很能喝,她说是这几年练出来的。
  她跟苗嘉颜讲了很多她刚开始创业时候的事儿,也给他讲了些其他模特的故事。苗嘉颜喝了半听啤酒,晕晕乎乎的。
  陈潮看看他,苗嘉颜就回望过去,陈潮问他:“晕不晕?”
  苗嘉颜看着他摇头,觉得在这里的光线下,他英俊得晃眼。
  “姐姐真的很喜欢你,你是我挖到的,我不好好对你你早晚得被别人挖走。”姐姐跟苗嘉颜说,“所以你们不用怕我坑你们,姐姐虽然是个商人,但也没那么坏。”
  她看起来很真诚,苗嘉颜觉得自己也没什么能被坑的。
  “你会火的,宝贝儿。”她摸了摸苗嘉颜的头发,说,“我想让你从我这儿出去,而不是别人家。”
  陈潮很冷静地看着她,她笑着说:“小哥哥你也别看那么严,你看不住,他早晚会被别人看见。”
  “那挺好的,”陈潮点点头,垂着视线说,“不被坑就行。”
  姐姐喝了不少酒,看了他们一会儿,突然说:“我见过很多像你们这样的。”
  陈潮没搭话,苗嘉颜倒是好奇地问了句:“我们什么样?”
  “很好,”姐姐想了想说,“很纯粹。”
  他不由得再次看陈潮,还不等他说话,就听见姐姐又说:“后来都分开了。”
  苗嘉颜愣了下,不明白。
  “你们现在的纯粹,一半因为干净,一半因为站在天真的年纪上。” 姐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慢慢地说,“后来年纪过了,见的多了,也没那么干净了,自然也就慢慢都变了。”
  她又说:“我见过太多个‘你’了,颜颜。”
  苗嘉颜不太能听得懂,她说:“干干净净地出来,不过多久就能把自己身上的干净抹得一点不剩。”
  陈潮看了苗嘉颜一眼,没说话。
  姐姐其实一直很注意分寸,跟苗嘉颜没有过什么过近的接触,并没有让人觉得轻视他。这会儿可能是喝多了,她抬起手摸了摸苗嘉颜的头发,眼神很亲近,也很柔和,说:“姐姐希望你不要那样,你要纯粹得时间久一些。”
  苗嘉颜没有见过许多人,他都没怎么出过那个小镇。
  他现在还不明白。
  狄哥早就回去睡觉了,后来就剩下他们仨。他们只剩下一把伞,一个雨披。陈潮让苗嘉颜先坐着,他去把姐姐送了回去。
  陈潮回来的时候苗嘉颜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苗儿。”陈潮站旁边叫他。
  苗嘉颜第一次喝酒,喝了一听半,刚开始陈潮看他没什么反应也就没管他,男生喝点酒没什么。
  这会儿苗嘉颜看起来像是喝多了。
  陈潮蹲下,问:“醒着没?”
  苗嘉颜“唔”了声,趴在那儿看他,叫“潮哥”。
  “嗯,起来。”陈潮把身上湿漉漉的雨披脱了下来,让苗嘉颜穿上。
  苗嘉颜很听话地坐了起来,把雨披穿上了。陈潮去门口把伞也拿了过来,塞进苗嘉颜手里,说:“等会儿出去你打开。”
  说完再次蹲了下去,说:“上来,背你回去。”
  如果是平时的苗嘉颜现在一定会说不用,可这会儿他沉默了几秒,却静静地伏了下去,贴在陈潮的背上。
  外面有灯,不会很黑。苗嘉颜被陈潮背着,一只手抱着他的脖子,一只手打伞遮在陈潮头顶。
  他一直睁着眼睛,有时看路,有时侧脸看陈潮。
  这样背着他在泥泞的路上走,陈潮的呼吸稍微有一点重。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精,还是因为姐姐晚上讲的那么多个没有好结局的故事。苗嘉颜被陈潮这样背着走,听着他的呼吸,突然觉得非常难过。
  他的头发软软地贴着陈潮的侧脸和脖子,苗嘉颜几乎是迷恋地把脸贴在陈潮肩膀上,他在不是很清醒的状态下,眼神里的一切情绪都不加掩饰地释放出来。
  “苗儿。”陈潮开口叫了他一声。
  苗嘉颜贴着他,轻轻地应着:“哎。”
  “伞抬高点儿,我快看不见了。”陈潮说。
  苗嘉颜抬了抬手腕,说:“好。”
  苗嘉颜不重,这么背着不会觉得吃力。陈潮每一步都很稳,手也很稳地托着他的腿。
  苗嘉颜看着他的侧脸,在隐隐约约的光线下能看到他的轮廓,和俊朗的眉眼。
  “苗儿。”陈潮又叫他。
  苗嘉颜又答:“哎。”
  “你会一直干干净净的,不会像她说的那样,不用害怕。”陈潮说。
  苗嘉颜说:“嗯。”
  “你会遇到很多人,很多很多。”陈潮停顿了下,继续说,“会有你喜欢的,会有喜欢你的。”
  苗嘉颜没有出声。
  房子还有十几米,他们的路还剩下一小段。
  “你可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不论女生还是男生。”陈潮把他往上托了托,过了十几秒,才说,“你会遇到最好的一个。”
  苗嘉颜在雨伞遮住的这小小一方空间内,睫毛颤来颤去,最后他闭上了眼睛,贴着陈潮的肩膀,轻声说:“好的,潮哥。”


第40章
  “我受不了了, 我快要热死了。”邹逾趴在床上,半边身子从床上探下来,手悬在半空中一捞一捞的。
  陈潮洗完澡出来,穿了条短裤, 上身光着, 身上的水都还没擦。
  “练什么功呢?”陈潮把洗完的衣服晾在阳台, 问了句。
  “我想喝水。”邹逾还在那捞,头朝下好像要掉下来。
  陈潮甩了甩头上的水, 走过来拿了桌上的水递给他:“你是不是热得精神不好了?”
  “快了, 我已经快熟了。一条熟了的鱼怎么会有思想呢?”邹逾喝了口难以下咽的温水, 快要流泪了,“这几天为什么这么热啊!”
  陈潮说:“你去冲个澡,然后躺着别动。”
  “我今天已经冲了三次了, 可我还是觉得本小鱼快脱水了。”邹逾脑袋顶上一层汗, 看见陈潮在穿衣服, 问他, “潮哥你要干什么去?”
  “打球。”陈潮换上球鞋,开门就要走。
  “你是疯了吗?”邹逾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陈潮,“这种天气你要去打球?运动?出汗?”
  陈潮说:“有空调。”
  “那我看你也是不正常, 在宿舍躺着睡觉多好啊。”邹逾完全不能理解,陈潮都关了门他还觉得这些爱运动的男生都是有点毛病。
  他冲着关了的门喊:“回来给我带瓶饮料, 凉的!”
  陈潮大二那年短暂地进过一段校队, 后来时间太紧了也没时间训练比赛什么的, 就又给退了,但基本每周也会打一次。上了大三以后时间就更有限了, 连每周一次都实现不了了。
  一起打球的这些人关系都不错, 有几个跟陈潮很熟, 从大一就经常在一块儿。
  那会儿他们都是刚军训完的大一学生,现在一晃大三都要结束了。除了陈潮以外这些人里不少下学期开始都要去实习,之后可能就不怎么回学校了。
  场馆空调开得很足,可真在球场上跑起来开不开区别并不大。男生们跑了一身汗,球服都湿透了。
  陈潮上两周跟系里一块儿出去写生了,他有半个多月没这么跑过,一场球打下来汗出了个透。
  “哎,潮,我听说你们暑假要去哪儿来着,还去不去了?”旁边一个朋友问。
  陈潮喝了半瓶水,坐在场边地板上,拧上瓶盖说:“去。”
  “我问小凯让他带上我,他不带。”朋友拿毛巾擦着头上的汗,跟陈潮说,“正好我不知道干吗去呢,我跟你们凑个热闹得了。”
  陈潮坐那儿歇着,累得不想动,说:“那你得问小凯。”
  “他不乐意,小心眼儿怕我分他的课题分。”北方男生说话语速很快,毛巾搭在脖子上说,“再说吧,说不定到时候我又有别的事儿了。”
  陈潮说:“你先把试都考过再说。”
  陈潮回去的时候正赶上下午第二节 大课结束时间,满学校都是人。
  邹逾发微信给他:啊啊啊潮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啊?鱼要渴死了!
  陈潮回他:就回。
  鱼:要冰凉的甜水儿谢谢潮哥!
  陈潮:知道了。
  鱼:你要是方便的话可以帮我把饭也带上来。
  陈潮:知道了。
  宿舍楼里没空调,男生寝室有的又没那么讲究,所以一进宿舍楼里就有股味道,类似汗味儿。陈潮在这儿住了三年还是没习惯,到了夏天一进楼里就心烦。
  邹逾听见门响,“扑棱”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潮哥你再不回来就没有鱼了!”邹逾光着膀子,在床上生躺了一下午,后背上硌的都是凉席的印子。
  “下来吃饭。”陈潮把东西放他桌上,说。
  “你给我递上来吧,我不能离开这个风扇。”邹逾回头看看自己床头的小风扇说。
  “在床上吃?”陈潮没理他,边走边脱了衣服,要去冲澡。
  邹逾只得从床上爬了下来,把桌子上简单收拾了一下,给自己腾出了个吃饭的地方。
  他们宿舍另外俩人嫌热出去开房了,顺便复习。这几天都只有陈潮和邹逾在,陈潮是懒得折腾,邹逾是觉得浪费。
  反正还有半个多月就放假了,可以将就。
  “潮哥,下学期的课你选了院草的没啊?”邹逾边吃边问。
  陈潮三分钟冲了个澡,洗手间关着门也听不见他含含糊糊说的什么。邹逾于是喊着又问了一次。
  陈潮答说:“没选上,被踢了。”
  “不是他让你选的吗?被踢了你跟他说了没啊?”邹逾有点酸溜溜地说,“我们想选都选不上,人家还指定让你去上。”
  他说的院草是他们学院副院长,因为年轻时长得很帅所以大家私下里都这么叫。陈潮之前上过他的课,也跟过他的写生。有次他问陈潮想不想读研,这可把邹逾羡慕坏了。院草这几年已经不带硕士了,他这么一问就是想带的意思。
  但陈潮当时没说想读,只说还没想过这个。
  “不知道下学期还能不能再补选一次了,我还一次他的课都没上过。”邹逾叹了口气说,“希望给鱼留个位置。”
  陈潮前两年暑假都没回家,寒假也就只回家待十天左右就走了。陈广达有时候来这边出差就顺道看看儿子,就是离得太远了。当初报考的时候陈广达没参与,陈潮在千里之外学建筑,陈广达想儿子归想儿子,但他也觉得男孩子就应该在外面闯闯。
  晚上十一点半,陈潮已经睡着了,陈广达电话打过来。
  陈潮被吵醒了,眯着眼看屏幕,接了。
  陈广达那声音一听就是喝酒了:“你睡没,儿子?”
  陈潮看了眼时间,说:“你猜。”
  “我猜没睡,你肯定打游戏呢。”陈广达说。
  陈潮说“嗯”,又问:“怎么了?”
  “没怎么,想你了给你打个电话。”陈广达每次喝酒都想儿子,一喝了酒就黏黏糊糊地打电话。
  陈潮笑了下,说:“你喝了多少啊?”
  “没喝多少,还挺清醒。”陈广达笑了两声,“真喝多了现在应该已经开始哭了。”
  这已经是陈潮大一那会儿的事了,陈广达喝多了说想儿子,在电话里说着说着就变声音了。陈潮当时就让他给整不会了,在走廊里哭笑不得地说:“行了啊爸,你干什么。”
  邹逾白天躺了一天,晚上睡得晚,在那边摸黑玩手机。
  室友没睡觉陈潮就能陪他爸说会儿话,他爸絮叨了半个多小时,陈潮也没提起要挂断,后来陈广达打哈欠了,陈潮才说:“你去洗漱赶紧睡吧。”
  陈广达说“行”。
  人就是很奇怪,当初陈广达一走三年把陈潮扔在奶奶家,也一样一年见不着几天,那时候他就没这么惦记,没像现在似的三天两头就得打电话。
  邹逾在那边说:“你跟你爸关系真好啊,潮哥。”
  陈潮说:“我俩一直挺好的。”
  “我跟我爸就不行,他看不上我,我也看不上他。”邹逾晃着腿,吹着小风扇说。
  晚上并不会比白天凉快,一样很热。陈潮刚才睡着了被电话吵醒,一时也睡不着了。
  打开手机随便翻翻,这个时间对大学生来说其实并不算晚,朋友圈里还很热闹。陈潮看了几条就关了,他现在就处于一种又困又睡不着的状态,有点心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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