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深颜色的皮肤?”顾长浥扭头看他,脸上被幕布返回来的光照亮了一半。
“无所谓吧,”姜颂只是随口一说,没考虑过这些,“健康自然就好。”
进度条过半,富家子对守门人的态度越来越厌弃,把自己对生活的不满都发泄在他身上。
守门人看上去只是无限度地容忍他。
姜颂微微挑着眉,“这电影,是看主角欺负人的吗?”
后来富家子的父亲病重,从家里发来了希望他早日回家的消息。
这也就意味着他从此要回归钟鸣鼎食的贵族生活,再也不用回到这个破烂的农场。
两位主角坐在饭桌上不说话,气氛很压抑。
好像是一场无声的告别。
姜颂开始觉出来这电影有什么地方不对头了。
前面那些剧情也逐渐有了解释,就好像本来是男女爱情故事里的桥段发生在了男人和男人之间。
他没再说话,抱着那只半空的爆米花碗。
富家子说他要走了,守门人就走到他身边,俯身抬起他的下巴。
两个人就这么接吻了。
姜颂看见眼泪从富家子的眼角落下来。
他缓缓地眨了眨眼。
富家子在恳求守门人跟他走,跟他回应有尽有的繁华都市。
虽然他也知道那是幼稚且徒劳。
他是享受着社会最先进文明也承受着最多注视的上层,而守门人生在农场最终也只会死在农场。
他刚想问问顾长浥为什么要看这么幼稚的电影,就看见富家子开始解自己的衬衫扣子。
其实前面也有一些差不多的镜头,但是姜颂也只觉得他们是脱了衣服睡在一起,没有多想。
守门人把他敞开的领口拢好,扣子重新扣上。
富家子又解开。
扣了又解,两个人在沉默中不断较劲。
最后富家子把领口一拉,那些包着金托的珍珠扣子就叮当全崩到了地上。
他就那么衣衫不整地仰着头,和守门人拥吻。
姜颂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就像是听老田骂赫一岚时候的那种感觉差不多,在心里波涛暗涌,脸面上烫得要泛红。
守门人把富家子按在墙上。
两个人的肤色糅合在一起,好像牛奶浇进了热巧克力。
姜颂的眼睛瞪大了。
听说是一回事儿,看见和听见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巧克力消融在鼓绷绷的牛奶里。
富家子还在骂守门人,但是那声音断断续续,听着又疼又快活。
他见过顾长浥的,比那位健硕的巧克力还夸张。
这守门人要是换成顾长浥去演,他简直要担心富家子的安危。
姜颂不动声色地把盘着的腿屈起来,从旁边拿了一个抱枕抱住。
顾长浥的侧脸看不出什么起伏,似乎也只是在认真看电影。
最后富家子乘上了北上的马车。
两个人的故事简单开始,无疾而终。
片尾曲响起来,黑白的字幕在荧幕上滚动着。
房间的光线更暗了。
“开灯吗?”顾长浥似乎只是看了一部最普通不过的电影,语气没有任何异常。
“不用……咳,”姜颂一开口就被自己沙哑的声音吓了一跳,“你先出去吧,我把这收拾一下。”
顾长浥笑着看看地毯上,把姜颂的茶水端起来喝了一口,“还有什么要收拾的?”
姜颂看见他喉结的滚动,下意识地跟着咽了一口口水,“可能坐久了,我腿有点麻,缓一下。”
顾长浥脸上的笑一下就变成了紧张,“麻?不舒服吗?”
姜颂怕他又要抱自己,赶紧摆手,“没事没事,不要紧。”
一被顾长浥攥住脚踝,他立刻下意识地往回缩。
怀里的抱枕顶在了腿中间,姜颂控制不住地倒抽了一口气。
顾长浥偏着头打量了他一下,要拿他手里的抱枕。
姜颂不给,“我冷。”
顾长浥拿了一条绒毯把他裹好,还是不由分说把他抱到了自己腿上。
虽然是被抱着,但有个好处就是绒毯可以替他掩饰。
姜颂刚刚松了一口气,就感觉到顾长浥的手伸到了毯子下面。
“顾长浥!”姜颂像是出了水面的鱼一样挣动起来,“你松开!”
“嘘——”顾长浥拢着他,半是禁锢半是安抚,“这不丢人,这很正常。”
姜颂以为他没看出来,现在整张脸都红透了,又气又窘迫。
顾长浥轻轻给他揉着后腰,“没关系,你放松一点儿。”
“我……真想揍你。”姜颂快给他气疯了,但是他和顾长浥的力量本就悬殊,何况他腿还没好,根本挣不开。
“这又不是第一次。”顾长浥的声音依旧从容,“我能为你做的事情里,这只是很小的一件。”
姜颂被他揉得气都快喘不上来了,控制不住地伸手按毯子,“我,我自己……”
“嘘,放松一点儿。”顾长浥轻轻吻他的后颈。
姜颂太瘦太白。
他后颈正中有一处骨节的凸起,现在黏了一层薄汗,随着他身体的颤动微微闪烁着细碎的光。
像是欧珀石的千回百转。
“不……”姜颂用残存的理智激励抗拒。
顾长浥是他一手养大的。
自己要对他做了那种事,实在是太畜/牲。
他是叔叔,他不能也不应该。
何况他早跟顾长浥说了自己没有可能许诺他的未来。
姜颂不能做没有立场的守门人。
顾长浥的手在他身上处处点火,姜颂拼尽最后一丝清明跟他讲道理:“长,长浥,我对你喜欢男人或者女人都没有任何意见,但是我希望你以后找一个能和你白头偕老,要是他知道你……”
顾长浥手底下的动作一重,姜颂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他抓着顾长浥的肩膀,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了。
“叔叔想要说什么,我都知道。”顾长浥的声音几乎不带任何感情,“但是我们都是成年人,互帮互助没什么需要谈到喜欢不喜欢的。不管我以后找了谁,他也不至于介意这种事。”
姜颂的大部分注意力都在维持呼吸上,他吃力地吞吞吐吐,好像下一秒就要窒息了。
“不……”他的脸上不由露出了一点痛苦。
顾长浥的语气立刻放轻柔了,“怎么了?不舒服?”
姜颂说不上来自己是不是不舒服。
他感觉就像是骑着一匹很烈的汗血宝马,好像随时要摔下来,但又不由自主享受那种向上冲的刺激。
顾长浥的动作一慢下来,姜颂就从毯子外面抓住了他手,“我自己……,你出去。”
“这真的是很平常的事,”顾长浥似乎猜到了他在想什么,“叔叔不用担心要为这点小事儿负责任。”
姜颂被激得几乎张不开眼,气也喘不匀,“平常?你们朋友之间也会……这样?”
顾长浥笑了,“叔叔,你知道的,我并没什么朋友。”
……
自从那天弄了顾长浥一手,姜颂有好一阵不想看见他。
但是他那天有点累着了,连着两天都自己睡不醒。
顾长浥从来不让他睡过饭点,哪怕吃两口接着睡也得起来吃。
本来他那个胃口就任性,姜颂和过去一样做好了不消化的准备,反正药就在床头柜里。
但是有几次迷迷糊糊地醒过来,顾长浥都在轻轻给他揉胃。
姜颂有点分不清这是现在还是顾长浥小时候,惺忪地宽慰他:“不疼,没事儿,不揉了。”
“安心睡,我在这儿。”
姜颂昏头胀脑地想就是因为你在这儿我才不安心。
但是揉着确实是舒服,他甚至来不及再说句话就又睡过去了。
连着在床上歇了两天,姜颂神清气爽地起来,感觉腿也恢复得差不多。
他到衣帽间随手挑了一套平时上班穿的西装,准备叫邢策来接自己一趟。
“不穿这个。”顾长浥把他拿的休闲西服放回柜子里,重新给他搭了一身质地更精良的正装。
姜颂有些茫然地看他,“我从老板变成打工的,还得穿得更正式了吗?”
顾长浥伸手握住他的腰,一触即离,似乎只是丈量了一下,“还是太瘦。”
“……顾总?”姜颂一边换衣服,一边偏着头追问他。
顾长浥等他把衣服换好,带着他到落地镜前站好。
他单手撑着姜颂的腰,轻轻替他把碎发别到耳后,“‘空中楼阁’的项目,我是以姜家作为单位承接的。今天的首次联合体会议,我需要你和我共同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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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刚一进包厢, 姜颂的眉毛就不由一抬。
茶酒席已经摆上,在座的都是熟人。
上首的位置空着,顺一位就是吴青山。
要算上新亡故的黄钟, 的确是把觊觎过姜家的人凑了个齐全。
敲骨吸髓的蛇鼠一窝。
这一桌子人看见姜颂,也都不约而同地一愣, “小姜总, 好久不见了。”
有人见他走路有些微跛,看向顾长浥的眼神就有些意味深长。
姜颂对着他们甚至懒得笑一笑, 只是照顾顾长浥的面子,稍微点了个头。
孙春晓立刻把自己身边矮一个位份的椅子稍微拉出来一些, “瞧我这脑子, 姜家现在也收在顾总名下了,那小姜总肯定也要来通通气。”
顾长浥就在姜颂后面跟着,和孙春晓说话的语气客气又温和, “他不坐这儿。”
孙春晓还不明白,又对着顾长浥陪笑, “哦哦, 小姜总只是过来送您的?”
顾长浥扶着姜颂的后腰, 带着他往上首走,“大家都知道,‘空中楼阁’的项目是我用姜家的名义接的, 姜颂是我在公司的代股东。那这次, 包括所有节点性的联合体会议, 姜颂都会和我共同列席。”
吴青山脸上露出几分幸灾乐祸, 看顾长浥的眼神里带上了敬佩,“雅致还是顾总雅致,工作生活两不误。”
“吴总谦虚了, ”顾长浥在上首一边站定,做了个“请”的手势,“怪我提前没打招呼,借您一个光。”
吴青山脸上出现了片刻的空白,“什么意思?这位置我吴家人坐不得了?”
顾长浥脸上依旧好脾气地笑着,“项目是姜家接的,我和姜颂算是联合体的首席,分开坐就不合适了。”
吴青山铁青着脸站起来,把他下首的魏雨谋向一边推了推,“没眼力价儿?都往下坐。”
魏雨谋也是跟着吴家吃肉喝汤的,自然立刻给吴青山让位置,“这个位置采光好,您坐您坐。”
“首先,对于黄钟先生的事,我深表遗憾。”顾长浥替姜颂把椅子摆正,扶着他坐下。
“是啊,”孙春晓脸上并看不出半点遗憾,“好好一个人说没就没,剩下他家孤儿寡母的,公司里那些大单子都还没结,也不知道要便宜谁了。”
魏雨谋看了一眼吴青山脸色,“孙总这话说得有欠妥当吧,黄总鞠躬尽瘁,公司里肯定也后继有人。像他之前跟我们谈了不少合作,也表示过有公司套现的意愿。”
这路数姜颂熟。
隔热建材也是块不小的蛋糕,黄钟尸骨未寒,这边就又惦记上了。
吴家提前预定地盘的野心呼之欲出。
“话也不是魏总这么说的,只要合同没签了,黄家遗孀看谁顺眼,说不定总念些姐妹情呢。”孙春晓正反看着新做的指甲,并不买魏雨谋的单。
魏雨谋又想争辩,却听顾长浥不紧不慢地开口了,“诸位要是想讨论黄总的家产怎么分,倒也不用叫上我。”
魏雨谋立刻端起分酒器,二话不说喝了个干净,“我把话说岔了,顾总别怪罪。”
顾长浥的目光只是在他身上轻轻一落,似乎并不在意他有多心诚,“不过今天要说的事儿,确实还是和黄总有些关系的,主要是关于他在联合体中的份额如何再分配的问题。”
“空中楼阁”的项目是稳赚的,多拿一部分原始份额,后面就多分一部分红利。
说是黄钟份额的再分配,说白了就是争一笔真金白银。
四周的目光立刻变得迫切起来,一桌人都下意识地挺直了腰背。
顾长浥却不急着说。
桌子上新摆了一盏热腾腾的核桃酪,按惯例先转到上首。
他用银勺子稍微尝了一点味道,把旁边的旗袍姑娘招过来,“重新做一份,核桃皮去干净。”
魏雨谋脸上已经开始发红了,“早就听说顾总好厨艺,嘴巴金贵,果然是千金之子,就是讲究!”
孙春晓依旧是快人快语,“顾总别钓我们胃口了,黄钟那一份不是什么小数字,在座的谁不想要?”
“这你急什么?”魏雨谋摆着一副不那么感兴趣的样子,“既然知道黄钟那份数字不小,那你应该也知道责任越大,需要的能力就越大,肯定还是优先考虑吴家这样的大门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