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富亚简直槽多无口,他以前也是这个德行啊!每次只要跟竞争对手打赢了仗,他都要去溜达一圈,好欣赏欣赏败将们愤怒又无可奈何的表情,表哥以前都不管这些的,现在居然问他凑什么热闹?
林富亚张了张嘴,狠狠抽了一口烟,茫然的眼睛求助一样看向刘秘书:表哥疯了?
刘秘书扭开头,别问,问就是陷入爱情的男人没有理智。
“表哥……你……我们单独聊聊?”什么表嫂啊?林富亚感觉自己汗毛都要竖起来了,没听说过表哥是gay啊!这才几天没见,弯了也就算了,弯到顾幼棠这里来,不是疯了是什么?!
林熙眉头依旧拧着,冷峻的面上凝着几分发火的前兆:“有什么话要单独聊?你对你表嫂有意见?”
顾幼棠乖乖靠在林熙怀里,佯装大度道:“没关系,你们去聊吧,我刚好有点渴,去喝点橙汁。”赶紧打起来,我去找饮料瓜子爆米花。
林熙不喜欢这样,把人搂得更紧了一些,低头还亲了亲顾幼棠的额头,说:“小刘去拿杯橙汁。宝宝我们找个房间坐下来跟他聊,有个人能站在我们这边很必要,明天见爸妈的时候,也就有人能稍微护着你,帮我们说说话。”
林富亚算是听出来了,表哥这不是玩玩儿而已,是马上要出柜,见父母,要结婚的啊!
好不容易三人走到五月饭店长期给林熙留的包厢,偌大的包厢等小刘秘书端来橙汁和果盘,大门便缓缓关闭,空气是前所未有的寂静。
顾幼棠这边还好,气氛里的尴尬分子并不影响他,他很乐意气死林富亚,于是鞋带开了,还要找林熙:“老公,我鞋带开了。”
“好。”林董宠溺非常的半蹲下去给宝贝系鞋带。
漂亮的顾小少爷则坐在椅子上吃小香梨,小叉子一戳就往嘴巴里塞,还要秀恩爱给林富亚看,故意给林熙也奖励着喂过去一个。
谁知道林熙这看起来跟迷信完全不沾边儿的冷酷霸总当即表示拒绝,还捏着他的脸颊让他把香梨吐出来。
“嗯?”顾幼棠愣愣的眨了眨狗狗眼,无辜极了,被林熙捏着脸蛋,没反抗但也没有把东西吐掉,开玩笑,他都嚼了,吐出来多恶心呀,而且你叫我吐我就吐吗?你在教我做事?
林熙却很坚持,哄道:“乖,别吃这个,香梨哪有这样分着吃的?这就是‘分离’啊,你想和老公分离吗?”
顾幼棠又被肉麻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但看见林富亚直接浑身打了个冷颤,便又配合极了,乖乖吐在林熙手心。
林富亚目瞪口呆看完这一幕,实在是忍不住,干咳了一声,开口问表哥:“哥,你、你这是哪出啊?你别告诉我你今天要宣布的重要事情,就是跟顾幼棠结婚!”
说起来这些年,林富亚也算是了解他这位高冷的表哥林熙,所有当代玛丽苏文学里霸总该有的毛病,譬如洁癖、冷酷、万年单身、心狠手辣、家庭关系极差等等,这些全都有,这还是林富亚第一次看见表哥这样对另一个人。
无微不至都不够准确,应该说是溺爱了。
林富亚知道顾幼棠从小就是被捧在手心长大的,人家顾歧溺爱自己儿子的事迹,林富亚也听说不过少,只觉得荒唐,现在放在自己表哥身上了,看着,却让表哥有点儿走下神坛的感觉。
高高在上的林氏集团最年轻手腕通天的董事林熙,原来也是会哄人的,有洁癖是真的,但也愿意去接恋人嘴里嚼过的东西。和所有陷入爱情的普通人一样,也会紧张、讨好、喜悦、害怕。
林熙看着顾幼棠吐出来的梨子,完全不觉得恶心,随意用纸巾擦了擦自己的手心,就又情不自禁的去亲了亲顾幼棠绯红的唇,唇着实软得一塌糊涂,带着梨水的甘甜,偏偏兴许是害羞,宝贝挣扎的有点厉害。
“有人!”顾幼棠推开林熙,被亲的已经有点舒服了,但他是直男,直男是不可以舒服啊,必须推开。
“又不是外人。”林董一双迷人的丹凤眼弯了弯,像是在顾幼棠这里患了严重的肌肤饥渴症,又拉着顾幼棠的手亲了亲,最后实在觉得不够,干脆把人搂到自己腿上坐着,才愿意回答表弟林富亚的话,“就是你想的那样,我跟宝宝已经是走到要结婚的步骤了,一会儿会宣布购买顾氏集团办公大楼的事。”
“什么什么?!等等!”林富亚激动的站起来,摆手说,“哥,你先等等,购买什么?”
“风铃集团总部大楼,全栋。”
顾幼棠还是第一次坐在除爸爸和爷爷以外的男人的大腿上,感觉呼吸的空气都很不一样,带着对方的香水,淡淡的香水味里是更淡的烟草香气。
他的腰还被林熙搂着,对面是上蹿下跳崩溃的林富亚,这人跟林熙是差不多大,但实在没有林熙沉稳,脸色大变,拍着桌子就指着他大骂:“哥你真是疯了!林氏集团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你难道是为了补偿这个顾幼棠打算买一栋楼送给他吗?姨父能打断你的腿你知不知道!”
顾幼棠不太了解林家的事情,但听起来,林熙跟家里关系不太好。
他瞅了瞅林熙,林熙的表情却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反而在看见林富亚指着他的手指还举在空中,才微寒着脸,说:“你的礼貌呢?手在指哪里?”
林富亚一向是畏惧严肃起来的表哥的,这会子激动过去,被表哥警告的眼神一瞪,气势就跟漏了气的气球没两样,瑟缩的坐回原位,叹了口气。
但脑子一转,立马苦口婆心的转移劝说对象:“顾幼棠,我、我表哥不可能买那栋楼的,他即便力排众议把大楼拍下来了,也很可能导致后面……唔,就是资金链出问题,现在很多部门都紧着用钱,一环扣一环,刚好顺顺畅畅的运行,这突然多一笔那么大的开支,真的,表嫂,你如果跟表哥是真心在一起,你也为表哥想想啊。”
林富亚可不认为顾幼棠这小少爷是真心跟表哥在一起的。
这两人明显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突然在一起,没猫腻怎么可能?而且大楼肯定是顾幼棠非要买,表哥这是色令智昏啊。
奇怪,表哥原来也会色令智昏啊……林富亚恍惚了一瞬。
“是我考虑的不周全了,现在想想,的确是我任性了,我只记得你哥把我家弄破产,想着如果我们要结婚,我爸爸肯定不会同意,但要是能把大楼买回来,兴许我爸爸跟爷爷就会心情好点呢。毕竟那风铃大厦与很多很多回忆……”顾幼棠其实知道,这大楼,哪有那么容易就买下来的,林熙也不是傻子,即便现在成了他的盲盒男友,也理智得一逼,买楼肯定只是嘴上说说,但看见你这么着急,我就开心,“我只是想跟林先生早点公开在一起。”
“什么?!还要公开?!股票不得跌死啊!”林富亚快吐血了,“嫂嫂,你是我亲嫂,现在国内虽然这方面已经比较开放了,但哪个公众人物公开这个的?表哥要是公开跟你结婚,你信不信第二天公司股票跌停板?”
等等,顾幼棠不会就是打算让林家也破产的吧?
很有可能啊,表哥,你睁开你那被猪油蒙住的眼睛好好看看顾幼棠,他满脸写着‘复仇’啊喂!
“那……其实不公开也行的,只是亲朋好友知道就可以了,我的要求不高啊……只是亲朋好友祝福我们就可以了。但我爸爸他们……可能暂时还没办法接受。林熙,我们……或许真的不合适。”顾幼棠叹了口气,眼泪说来就来,水汪汪的眼睛顿时就看向搂着他的林熙,结果却看见林熙也红着眼眶,搂着他腰的手几乎是要掐死他那样用力。
——大哥,等等,你不会要哭了吧?
林熙的确是前所未有的感到心口有被撕裂的痛苦,那种铺天盖地的被水淹没的无能为力罩顶而来,无可回避,紧接着眼眶颓然一热,他用手去遮,但很快又拿开,对他的顾幼棠说:“都是我的错,我们没有不合适,我们很合适。”
顾幼棠愣了愣,一时演不下去了,同学会装逼已经装完,大楼又买不了,十块钱男友留着也没用,而且好像很黏人的样子,趁早拜拜算了,免得爸爸知道。
只让你哭一场真是便宜你了,我家可是破产了!我哭了好几场来着。
顾幼棠坚定的把手从林熙手里抽出来,说:“还是算了。”转身就跑。
“宝宝!”林熙随即就要追,却刚站起来,就一阵眩晕,跌坐晕倒。
顾幼棠人都跑到走廊了,听见里面两声惊呼,登时脚步顿住,灰溜溜的又探头回去看:“他怎么了?”不会被他气死了吧?
而在走廊抽烟的王德法嘴里叼着的烟掉在地上,愣了一会儿,给舅舅发了一条信息:舅舅,我说的都是真的,顾家跟林家好像要联姻了,刚才我不小心听到墙角,顾幼棠不跟林熙好了,林熙伤心的直接晕过去了!你说他们要是联姻,咱们家不是吞了顾家的娱乐公司吗?林熙不会要对付我们讨好顾幼棠吧?怎么办?
良久,对面回了一句:我记得顾家小少爷是男的吧?两个男的,还能来真的?
王德法知道舅舅恐同,虽然只比他大几岁,应当比较开放才对,但似乎小时候被油腻男调戏过,又长得着实有些阴柔,一直被不少GAY骚扰,所以就恐同甚至是极端厌恶。
他回复过去:看上去林熙这次是栽了,你没看到,直接哭晕过去了,你等着,我偷拍照片给你。
王德法悄悄靠近包厢大门口,对着里面咔嚓一张,然后发送。
与此同时,上海金融中心大厦顶楼的总裁室里没开灯,落地窗外月辉便落了室内一地。
解缙手机叮咚一声响,苍白修长的手伸过去滑动解锁,一张略模糊的照片立即打开。
可以看见照片上有个漂亮的白毛青年蹲在林董身边,林董趴在桌子上晕死过去,林董的秘书和表弟焦急的一个在打电话一个在大喊大叫……
还真像那么回事。
解总眯了眯桃花眼,玩味的勾了勾嘴角,这林熙倘若当真要拿他开刀去讨好顾家,那就来吧。
搞基就好好搞基,搞到他面前来舞,那就是碍眼了。
很快,王德法看见舅舅发了一句:以后别给我发这些,我怕眼睛会瞎。
第7章 东山再起
救护车从最近的私人医院赶来,大约二十分钟就把昏迷的林熙送去急症室治疗,顾幼棠想溜又不太敢。中途接了个电话,是周姑姑家司机王伯打来的。
一看来电顾幼棠才想起来自己居然把王伯给忘了!王伯估计还在商业街等他逛完上车来着。
顾幼棠站在医院空荡荡的走廊里,回头看了一眼生怕他溜走的林富亚,还有紧跟他屁股后面的美女姐姐,连忙接通电话就小声跟王伯道歉:“抱歉抱歉,我已经到了,逛街的时候碰到了朋友,朋友已经拉我过来了,我忘记给王伯您说了。”
王伯在那边松了口气,很慈蔼:“那就好,我还以为顾少爷出事了,都不知道怎么跟小姐还有少爷交代。”
“没事的,王伯你也回去吧,我这边……”顾幼棠揣在口袋里的手无意识地捏了捏抽到的盲盒人偶,“我这边还有点事。”
“好,那我就回去了,顾少爷也早点回去,少喝点酒,玩儿得开心。”
顾幼棠乖乖点了点头,把电话收起来,就听见身后传来林富亚的声音,这人也不知道是怎么走路的,一点儿声响都不露,脸上也是欲言又止的表情,半晌,讨好的开口说:“表嫂,之前我态度不太好,您大人有大量,希望你别生气。”
顾幼棠臊得脸都通红,表嫂啊……他眯了眯眼睛,狐疑地看着林富亚那张后悔的脸,没吭声。
林富亚却是真的好像在跟他认错,抓耳挠腮,最后咬咬牙,做了个九十度的鞠躬,哑声说:“表嫂,刚才怀疑你们的感情,是我不对,我现在知道了,你跟我表哥肯定是真心相爱的。我表哥他有很严重的低血糖,刚才可能是看你要跟他分手,太激动了。”
顾幼棠在心里‘哦’了一声。他爸爸也有点低血糖,早上被吵醒会很凶,之前有小保姆在家里早上打扫卫生吵着爸爸了,爸爸直接在卧室摔烂了定制的烟灰缸,让所有人安静。
“看不出来。”顾幼棠坐在医院走廊的联排蓝色椅子上,笔直的双腿伸得老长,他盯着自己的球鞋欣赏,球鞋的鞋带是绸缎的,设计很独特,蝴蝶结打得非常标准,是林熙的杰作。
林富亚一看表嫂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立马搓着手笑着坐在旁边套近乎:“平时表哥他很注意保养,而且基本没什么事情能让他激动,今天是例外……表嫂,表哥真的很爱你,你千万别跟他分手好不好?”林富亚说完这句话,自己都觉得牙酸,但没办法,总不能让表哥一醒来就找不到顾幼棠这人吧?
那真是怪可怜的。
“为什么不分?”顾幼棠故意叹了口气,刁难道,“我跟你表哥……有缘无份,注定了没办法在一起,他就是去跪在我爸和我爷爷跟前,我想我家里都不会同意的。”
“这……”林富亚苦笑,“老话说得好,那啥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你们坚持坚持,先悄悄谈着,你还年轻,才刚大二对吧?等你毕业了,我表哥绝对有能力打动你爸他们,坚持坚持啊。”
顾幼棠看这之前还叼着根烟,看他家破产现场幸灾乐祸的林富亚如今低声下气的样子,别提有多解气了,但他偏不答应,嗳,就是玩儿,气死你!
“可你表哥都二十七了,我今年才十九岁,再坚持坚持,他都老了。”顾小少爷为难地略微嫌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