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订婚与退婚(1)
腊月初四这天,是秦家和温家的好日子,天气却不太好,下了A城冬天以来的第一场雪,雪花细细小小,不算大,但是下了很久,从前一天的夜里就开始零星飘落,下到清晨时地上已经见白。
司渊现在是秦家的死对头,没有拿到订婚宴的请帖。
但他还是来了A城。
出发时孙浩杰问他来A城做什么,司渊冷着张脸没回答,于是孙浩杰就铐了他一只手铐,然后跟他一起来了A城。
……靠!
如今这只手铐就铐在两人的手上,吃个早餐,所有人的目光都炯炯发亮着朝他们二人看来,仿佛他们之间铐的不是手铐,而是牵的红线。
妈的,有病。
“看什么看,没见过两个男人手铐手一起吃饭啊?”司渊恶狠狠怒吼周边的看客。
看客们忍不住嘀咕,“手拉手的两个男人一起吃饭看过不少,手铐手的是真没看过……”
司渊蹭的蹦起来要打人,结果手铐把他扯回了凳子上。
孙浩杰说道:“吃饭。”
司渊被迫开始和这个可恶的警察一起用餐!
两人手上的那只手铐,是三天前就铐上了,铐着司渊右手,铐着孙浩杰左手,这非常影响司渊吃饭,他不方便用筷子,只能左手抓起一根勺子,暴力铲进皮蛋瘦肉粥的碗里,大口吞入。
不一会儿就把米粥吞完了。
孙浩杰一看他就没吃饱,配合着右手拿起筷子,夹起一根油条,给司渊投喂过去。
“肉!”司渊不满。
“……”孙浩杰改夹一只小笼包塞进司大爷嘴里。
司渊冷着张脸啊地张口,含着米饭把小笼包给吞了。
孙浩杰把司大爷不要的那根油条夹着自己吃掉。
孙浩杰觉得最近这半年来的工作,简直是自己这一生的至暗时刻。
司渊这家伙,若是拿一般公理与正义的目光审视他,绝对是一颗歪脖子大树,随时随地都要接受强制修整的样子;但他对澳城的影响又举足轻重。
就像秦家对A城,龙头家族或企业一但出了什么重大事故,对这座城市来说必然会有影响,或轻,或重,经济方面,民生方面都逃脱不了。
这是为什么司秦两家从商,却和从政官员走动比较近,与当地警署部门也有往来的原因,大家要互相制衡、约束与合作。
所以早在半年前司渊要发疯干掉秦陆还有秦家时,两地的警署就联合给他孙浩杰一个人发布了强制性的最高级别监管任务,让他不惜一切代价把大魔王按住,千万不能让他走上犯罪道路。
澳城警方,他的顶头上司张警司,甚至向他允诺,只要在监管期间,司渊没有犯大事儿,就把他这个中局中队长,晋升成大队长。
届时他会是澳城全部警署正级干部里,唯一一位不到30岁,就荣升大队的青年干警!
……我可真是谢谢你们对我寄予厚望。
这是为什么司渊一说要来A城,孙浩杰就把司渊痛揍了一顿,给他铐上手铐的原因。
笑死,不这样根本阻止不了司渊犯事。
哪怕他已经对司渊这疯子了如指掌了,也无法在他彻底丧失理智的时候,预测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丧病事情,只能拿自己当堵墙,把这只疯子堵在他的掌控范围之内,至少这样能保证司渊不会突然某一时刻于他眼皮子底下不见,然后全世界收到司家少爷发疯,冲进秦家把秦家少爷乱刀砍死的阴间消息。
:)
所以这只手铐三天来,一刻也没有卸下来过。
孙浩杰是连洗澡、上厕所都不和司渊分离的,为此吃了疯子无数次拳脚,司渊甚至反告他限制公民人身自由,一通电话把他投诉到顶头上司面前,然后张警司这根老油条,直接就把他卖了。
“你们不是老情人关系吗?司少爷,浩杰也许是在找你复合,这小俩口之间的家庭矛盾可不归警察管,就不要来占用公共资源了吧,你们小俩口私下解决,哈~”
哈你个头:)
孙浩杰和司渊手铐着手,异口同声冲着通讯手机把这位老油条警司给怼了。
在这之后,小俩口,不,死对头俩就过上了亲密无间的二人世界,不,警鼠世界生活。
直到今天,疯子终于没了日常与他斗殴、骂架的精力,孙浩杰得以相安无事给使不惯左手筷的司大爷喂饭吃。
……太不容易了,刚开始两人吃饭的局面完全不是这么和谐呢。
那时吃个饭,两人要先打一架,赢的人才能好好吃上几口饭,输的人不能吃。
为了让司渊不至于太饿肚子,孙浩杰不得不控制着自己赢一轮输一轮的游戏节奏,让两人都至少一天当中有一顿饭吃。
司渊骂他输了是活该,赢了是胜之不武,孙浩杰表示你说的都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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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浩杰和司渊这两人是打小就认识了,也就是通俗意义上的竹马竹马,两小无猜。
孙浩杰是孤儿。
司渊是司家最小的一位少爷,司渊上头还有两位哥哥,哥哥们有本事,疯狂宠爱弟弟,把司渊宠得从小就大爷德性。
以至于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小孙在公园里捡破烂,误把司小少爷丢失的心爱玩具给捡了,小司啥解释也不听,上来抱着小孙滚地上打了一架……然后不打不相识,小孙自此就成了司小少爷的冤家朋友。
之后两人臭味相投,小司带着小孙狐假虎威跟哥哥们屁股后面闯荡世界,俩小家伙建立起比俩哥哥更厉害的语无伦比的默契,就连性取向这方面,都是一夜之间互相给对方挖掘出来的。
两个半大不小的小家伙还为谁攻谁受这个问题争了半辈子,直到两人成年,18岁,急着确定攻受地位的司大爷于高考结束那一天先下手为强向孙浩杰告了白。
然后同年,司家遭了重大变故,国外的生意线被人藏了毒品,司渊的两个哥哥连夜出国处理这件事情,大哥哥被绑架失踪,二哥哥身亡。
司家家主和主母白发人送黑发人重新接过了家族集团,将那条出事的重大生意链条一刀切了,亏损数十亿资金,差点拉断了集团的资金周转,最终用了四年的时间休养生息把集团生意救了回来。
这四年里,司渊没有和孙浩杰在一起,两人高中时成绩差不多,本来约好了要一起上国内最好的大学,结果司家出事之后,司渊坚持要出国留学时,孙浩杰没有听司渊的,执意留在了国内。
司渊以为孙浩杰是要留在国内读他们约定好的那所大学,便一个人去了国外。
司渊走的那一天,爸爸妈妈忙着顾及家里的烂摊子,没有来送司渊,孙浩杰也没有出现。
司家唯一的少爷在钱夹子里带上两位哥哥的照片,一个人登上飞机。
高考那夜的告白没了结果,就这样不了不之。
四年后,原本该留学归来的司家少爷没有音讯。
直到又过了两年,年轻优秀的孙警官在一场抓捕毒/枭的国际重案里,打通了一条事先谁也没料到的暗线线人。
事先根本没有人知道有这样一个线人的存在,但孙浩杰与对方取得联系后,在对方精准到令人吃惊的情报里,一夜之间破获了这起重案。
司渊就是这个“线人”。
孙浩杰一口咬定他是线人,然后在重案行动的当天,亲自抓捕了要向毒枭开枪射击的司渊。
司渊那时一点也不像一个豪门贵少,他比那位大毒/枭看着还要恐怖,眼神阴森森的就像个疯子,孙浩杰把银手铐铐在两人的手上,司渊用一把染血的匕首抵着孙浩杰的脖子。
“好久不见,我们分别之后你居然去念警校了?”
“确实好久不见,我也没想到你出国留学是和这些走毒贩子待在一起。
小司,抓坏人的事情交给警察来,不是你们这些公民该插手的,和我一起回去吧,伯父伯母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了,别再让他们担心了。”
年轻的警察说服着昔日的小少爷朋友。
不知何时,小少爷眼睛里却有了那些犯人眼底才会有的黑咕隆咚的东西,他黑着眸子用匕首割开了孙浩杰的脖子,手法熟练,像是曾几何时也用这手段放过别人的血。
司渊一拳把孙浩杰揍趴下,解开裤子皮带,从皮带卡扣里掏出一支发夹,往手铐锁孔里掏了两下,手铐开了。
司渊像疯了一样,习惯性在脱困后致对方于死地,他一把掐住孙浩杰的脖子,恶狠狠地说:“他们本不应该只有我这一个儿子,六年了,我终于要替哥哥们报仇了,凭什么信你们这些警察?你们这些警察用了这么多年时间,若不是我,你们至今连他们的影子都抓不到,警察就是废物!”
司渊活生生的,似乎就要把孙浩杰这么掐死。
孙浩杰直勾勾看着他,鲜血把那根白花花的颈子染得透红,脸上却苍白。
司渊怔着,像是魔鬼突然被人敲了一棍,他蓦然松脱了手,一屁股坐在地上,之后又爬起来,仓惶往外面跑去。
那背影像是要去追杀大毒枭报仇雪恨;又像是做错事的孩子,要逃离第一凶案现场。
孙浩杰失了好多血,没什么力气,只够力气拿起手边的警枪,朝司渊的后腰开了一枪。
事后缉毒部队在现场发现了两人,司渊中弹昏迷,孙浩杰只差半步,就要下去地狱了。
一周后,孙浩杰在医院里睁开眼睛,遇到了他的现任上司张警司,张警司告诉他在这次缉毒行动里他立了大功,恭喜他升小队长。
孙浩杰脸上什么升官发财的表情都没有,甚至连死里逃生的情绪都让人感受不到,他只是眼睛很亮,直勾勾盯着这位大名鼎鼎的警司长,问他道:“毒枭抓到了吗?”
张警司坐在他病床边上,把小队长的警徽别在他的病号服上,回答他:“抓到了。”
张警司:“但又让他跑了。”
孙浩杰眼睛里亮晶晶的小星星一颗接一颗消灭。
然后张警司告诉孙浩杰,他这辈子经历过最长的缉毒重案,从立案、抓捕、到审理的时间一共是30年,国际缉毒的难度更大,要配合多方势力,还有当局局势。
张警司说他从来不怕任务失败,因为还有重头来过的机会,但他害怕一线的干警力量没了斗志和眼里的小星星,被狡兔三窟的坏蛋消磨耐心与意志,没有再重头来过的决心与勇气。
事后孙浩杰接受了小队长的职务,准备重新投入到缉毒一线的工作中时。
上司委任了他一件据说更加紧迫的任务,跟缉毒工作同等紧要,事关全城老百姓的民生大计,如果处理不好,很可能一只巨龙就要陨落,连带着经济震荡,众多人口失业,还关乎两位花甲老人的身家性命。
言简意赅一句话:
司渊发疯了,你去治理一下吧。
于是孙浩杰从一名一线缉毒警,变成专业治理疯批的特效干警,治理效果显著,两年之内靠着治理疯批这一件事情荣获无数表扬和奖章,一路从小队长升到中队长,现在眼见着还要往大队长的头衔去了。
司渊对此表示:
老子这辈子最讨厌警察,警察里最讨厌孙浩杰,当年向孙浩杰告白的蠢事不是他干的,他爱温辞!
没错,他爱温辞!
这次来A城,他一定要不折手断甩开孙浩杰,然后去秦家的订婚宴大闹一场,他要让秦家废物孙子的喜事变成笑话……变成丧事:)
作者有话要说: 我醉了……不小心定时重了一章,迫不得已把明天的发上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没有这么多存稿,要死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去码字了!!!!!我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70章 订婚与退婚(2)
秦家的订婚宴安排在当日的晚7点,地点在一艘吃水十几米深的豪华巨轮上。
现在是下午2点,孙浩杰和司渊在酒店里准备退房。
前者亲自帮后者“整理”了行李箱,一件一件挑拣码齐,贤惠的像是个小媳妇?然后把一件一件奇奇怪怪不知从何而来的小添头剔出去:
有客房部给套间客户赠送的红酒,配套了一支开瓶器,危险物品;
有床头抽屉里的安全/套,这玩意儿某种情况下一点都不安全,有窒息风险;
还有一张别在行李箱很隐蔽角落的房卡,孙浩杰试了试,是张万能房卡,酒店里任何一间房间都能开,瞬间没收。
然后孙浩杰用这间酒店果然有问题的目光,盯视上这位看起来逐渐安分的监管对象,露出你果然还是不安分的警官式警惕神情。
“小媳妇”原形毕露。
司渊呵呵冷笑,挤开孙浩杰,打包自己被清理过后“一干二净”的行李箱,扯着孙警官从酒店里退房,约了一辆网约出租,目的地余湾码头。
这是要出发“赴宴”了。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兢兢业业的孙警官还没有放弃说服他,坐在司渊一旁,喋喋不休念他的唐僧经。
“你这次并没有收到秦家的邀请,事实上秦家甚至拿你当危险分子防范着,登船需要邀请函,你来了A城也上不去秦家订婚宴的会场……不然你还是别挣扎了,就当过来听个信的,等到了晚上订婚宴尘埃落定,就同我回去,反正是温瑜与秦陆的订婚……温辞也不会在。”
司渊眸子漆黑,“是啊,温辞都不在了,他们还有脸订婚,凭什么要让他们如愿啊:)”
孙浩杰心累,“……你又想做什么?没有证据的事情你能不能不动报复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