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覃对c市了如指掌,他却会在自己老家迷路。果然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再想,秦覃能因为几句话就飞来他身边给他惊喜,换成是他,以后也能因为思念而独自去探班什么的吗。应该做不到吧。
文颂惆怅地叹了口气,看着近在咫尺的男朋友说,“你好厉害。”
秦覃:“……”
忽然挨夸。
蓝岚郑重地放下刀叉,“我吃饱了。”
两个人约会不出商场还省得他来回跑了,饭后真就去找个按摩店躺着。另外一对小情侣去楼上看电影。
等电影开场的时候本来应该有说有笑,文颂有种乐极生悲的心情氤氲着,连爆米花都不香了。
“秦覃,我觉得我配不上你。”
“……”
不知道为什么,秦覃每次看到他真挚地为稀奇古怪的问题烦恼时,都很想笑,“为什么这么说?”
“你能做到好多我做不到的事。很……厉害。”
他喜欢秦覃的理由太显而易见,又高又帅又有才华,很独立还很会照顾人,什么麻烦事都能应付得来。分分钟能说出几十条。
可是他自己呢,除了很会应付考试好像也没什么其他优点。秦覃比他大一级,成绩很好,也用不着他辅导作业。
文颂越想越觉得两人差距太大,都有点自卑了,“我永远都没法像你一样厉害。”
秦覃稍加思索,一本正经道,“这算什么?你也能做到我做不到的事。”
文颂天真地反问,“比如呢?”
“你能亲到秦覃。”
“……好自恋啊你!”
他忍不住笑了,在心里又加上一条,还很会逗我开心。
秦覃说完很认真地看着他,像在等待什么。
文颂犹豫了一下,回头望了一圈别人的反应。
等待电影开场的人太多了,坐得又很近,总觉得下一秒就会被发现。
他飞快地凑过去,潦草地亲在秦覃嘴角又飞快拉开距离,做贼心虚似的低着头,浅浅的红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脸颊蔓延到耳根。
等了一阵子没等到秦覃开口说话,耐不住性子地转头去看时,被捞回去按着脑袋补了个吻,正正好好地亲在该亲的地方。
几个小时的航班只为了这一秒钟,就很值得。
“你不用像谁。”
秦覃说,“是文颂就很好。”
**
那天的电影很有趣,食物很美味,影院里大胆的吻比爆米花更甜。
直到晚上回家时,文颂脚步还飘着。
一楼大厅里没人,否则看到他这样一定也会觉得奇怪,怎么去趟同学聚会把魂都丢在了外面。
他不敢太晚回家,连秦覃送的花也因为不符合这个借口便宜了蓝岚带走,看到客厅里没人感到很可惜,早知道就偷偷摸摸地带回家把玩了。
明天下午的飞机回学校,不知道届时外公和哥哥在不在,今晚就得道别。待会儿洗漱完要去一趟书房。
他边想着边上楼,不防亲戚家的小孩儿还没走,蹦蹦跳跳地下来,楼梯拐角处趔趄了一下,屁//股着地坐在台阶上。
在楼梯上有点危险。文颂弯腰想去拉她,却被万分防备地躲开了。
小姑娘手脚并用地往后缩,即使掌握不好平衡也不许他碰自己,抱着栏杆努力地想要站起来。
“别害怕,我不会欺负你的。”
文颂想不起她是谁家的孩子,但今天心情愉快,看她踢腾着小短腿那么费劲,难得主动道,“哥哥抱你下去?”
“不要!你不是哥哥。”
她不过两三岁的年纪,奶声奶气的,说着自己压根不懂的话,“妈妈说你是杀人犯的儿子,不是正常的人。”
“我们不能被你碰到,不然也会变成不正常的人。”
“……”
文颂愣了一下,蹲下来看着她问,“你知道什么是杀人犯吗?”
小姑娘被问住了,这词语被输入她脑海中时,没带那么详细的解释,“就是,就是坏人。”
“我看起来像坏人?”
“你就是!”
她盛气凌人地喊,“大家都说你是!都没有人跟你玩,你一定就是坏人!”
楼上的家长听见动静,夸张地叫了声“宝贝”下楼来,好像是他把这个小女孩撂在地上,“怎么也不知道扶一把!”
“……”
如果是往常的文颂,会怎么做?
温声细语地解释,抱歉地经过?
文颂没有想太久。再次弯腰,看起来像是要帮忙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却在靠近后忽然抬起双手弯曲成爪,皱着脸嗷呜一声,把她吓得立刻哇哇大哭。
小宝贝的妈妈气得脸都青了,“你干什么!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一点分寸都没有!”
文颂漫不经心地直起身,甚至对她笑了笑。
“我就是啊。”
作者有话要说: 来唠
滴
短小卡
大家晚安
mua!
第81章
看到这个意味不明的笑, 他面前的亲戚露出某种毛骨悚然的表情,仿佛从他的脸上看到往日噩梦的遗影,一时间甚至忘了再斥责什么, 忌讳得错开目光不敢看他。
楼梯上的哭闹声把文煜招了过来,看情形朝地上的小表妹哄了几句, 客气地把文颂带回书房询问。
文颂懒得从头到尾地解释, “我就这样, 嗷!她就哭了。”
他抬手做了个恶虎扑食的动作, 把文煜逗笑了,“真有你的。”
这种情形在家里发生过不止一次,猜也猜得到大概是怎么回事。他不想说, 文煜也没再追问, “同学聚会玩得不错?回家还有兴致逗小孩儿玩。”
他是从小懂事的,即使没人教过他该怎么应对。为了不添麻烦, 受了委屈也不说, 大多时候都自己装傻客套地敷衍过去, 今天计较使坏倒难得有些孩子气。
文颂顺口应道, “是玩得挺不错。”要是回家也别这么多事就更好了。
“你明天回学校?下午老爷子还在念叨, 等下去他房间说会儿话再睡吧。”文煜嘱咐道, “我明天公司有会不能送你去机场了,让司机送你。下个月有空我再去学校看你。”
文颂欣然点头, “知道了。”
其实这样更好。如果让他送, 还得想办法悄悄跟秦覃碰头,说不定只能飞机上见了。
“你工作那么忙,不来学校看我也行的。我能顾好自己。”
“啧,这么快就不要我了?老实交代,你在外面到底有几个好哥哥。”
“……”
他没说是几点的航班, 换了明天下午的机票跟秦覃一起回去,上午就离开家也不会有人奇怪,还能早点见到男朋友。
和外公说完话回到自己房间,文颂难得提前一晚主动收拾行李——他真的不喜欢做家务,以前都是拖到临走时才动手的,今天多亏了见男朋友给的动力。
往行李箱里塞衣服时微信通话也一直开着,秦覃在酒店里洗澡的声音就是他的劳动bgm。两边几乎同时整理完,等他关上行李箱,躺在床上举起手机,秦覃恰好也拿起手机,悬于手腕的水珠顺着动作滑落,掉在摄像头上,屏幕顿时变得模糊。
“啊。”文颂喊了一声:“水滴到我眼睛里了。”
“……”
秦覃拾起浴巾擦了擦屏幕,看到他换了个姿势趴在床上,闷闷不乐地捧着脸,“怎么又不开心?”晚上回家的时候还好好的。
春节特别节目之每日告状时间。
文颂问:“有人说你妈妈坏话的时候,你会怎么办?”
“打一架。”
“……就像上次你跟周乾动手那样?”
“啊,那次是看他不爽的成分比较多。”
“……”
“现在很少了,毕竟上了年纪。”秦覃稍微给自己找补,“小时候才喜欢动手。”
“其实我是想问你难过的时候怎么办。”文颂郁闷地说,“就算可以动手……也并不能解决情绪的问题啊。”
“对我而言,一般都能解决。”他坦诚道,“我很少会像你一样难过。”即使他拥有足够悲惨的身世。不知道从一开始就这样,还是在某个年纪忽然转变的,“可能是听太多了就没什么感觉了。”
他能把“我”和“秦覃”分开来看,有时候看着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感觉像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所以大多数时候反应客观,冷静到甚至有点冷血。
就连医院里看到秦涛垂死的面色,也是突然遇到了麻烦事想着要怎么解决,没有分太多注意力在情绪上。
宋青冉偶尔会对他露出奇怪的表情,应该也是因为这个。
“我怎么就没有这种天赋技能。”文颂听得很羡慕。
秦覃顺势问,“那你难过的时候怎么办?”
“我啊……”
乍一问都记不得是怎么忍到现在的了。他想象着现在这样的情景里,有什么事情能让他心情好起来。
片刻后,他抱着枕头滚到床的另一端,声音因羞赧而降低了大半。
“想要你摸摸我。”
电话那头安静了好一阵。他等得有点着急了,又觉得秦覃是不是没有听清刚刚那句话,从枕头里抬起脸去看屏幕。
屏幕上没有人影,只对着酒店单调的天花板。
一阵窸窸窣窣的摩擦声传来,秦覃叹了口气,“你住在几楼?”
“三楼……怎么了?”
“我现在穿衣服,还赶得上最后一班地铁去你家翻窗户。”
“……别!”
文颂分不清他是在开玩笑还是要来真的——这两种可能性放在他身上都很合理,急急忙忙地拿起手机说,“明明明天,明天再摸!”
秦覃:“……”
屏幕摇晃了两下,是他倒在床垫上笑得不可自拔,半张脸埋在雪白的被子里,只露出一双明亮有神的眼睛,微微上扬,盯着屏幕感慨,“文颂,你怎么会没谈过恋爱?”
这样的人是怎么精准避开所有桃花,幸存到今天的?
还是说从小身边遇到的人眼光都不怎么样,才让他有了可乘之机?
被他一盯,文颂狠狠心动了,但又感觉自己没有经验被嘲笑了,于是原样嘲笑回去,“我还想问你呢。”
还好意思说。明明就是半斤八两。
两人一起笑了,又别有默契地异口同声。
“大概是在等你?”
“大概是在等你吧。”
文颂心情大好,摊平了躺在床上,满意地想,原来有男朋友是这种感觉。
有他在,就不会有难过的时候了。
再难过也能过。
“我明天上午就可以去找你。”
他想了一会儿,出乎意料地提议,“走之前……你要去我家里看看吗?我是说原来的家。”
**
在问出口之前,文颂没想过自己会把秦覃带到这里来。
空荡荡的客厅里久未清扫,一开门灰尘四起。他却还是看一眼就能认出什么地方摆过什么家具。幼时在此生活的几年经历像是刻在他脑子里,“我高一的时候拜托外公帮我,用攒了好多年的压岁钱把这里买下来了。”
“大概别人觉得这里死过人不吉利,一直没有卖出去,等着等着就还是落到我手上了。”
秦覃拉开窗帘,巨大的落地窗透进阳光,满室明亮。屋子里全部被重新粉刷过,任何痕迹都被掩盖在纯白的漆底,不为后人所知。
只有亲眼见过的人才永远都会记得。
“她躺在这里。”
文颂走到靠近厨房的位置,比划了个范围,又指指客厅电视墙的方向,“他躺在那里。”
“ta”分别是谁很好分辨。他说起两个人时的语气截然不同,一个是深爱的家人,而另一个该死。
秦覃站在背光处,看不清神情也没有说话,只是朝他张开手臂。
文颂不言不语地走进他怀里,后背被轻轻拍抚,又被捏了捏后颈,掌心的热度顺着脊椎往下蔓延,一道酥麻温热。
和昨天晚上想象的一样,这样就会舒服些了。
但作为时隔多年后第一个光临这个案发现场的无关人员,秦覃表现得一如既往的镇定,镇定到他都觉得这里太过安静氛围会有点恐怖,“你怎么还不说话?”
“我在想。”秦覃说,“以后不一定养得起你。”
“……”
是很认真地来看房子了。
“其实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喜欢乱花钱,真的。就买房子这一回。”
文颂从他怀中抬起头来,合情合理道,“再说……也应该是我来养你,你只要负责喜欢我就行了。”
秦覃倾听的态度太过平静包容,总是让他觉得什么匪夷所思的话都能说得出口,“我想着……还是应该从一开始就告诉你。”“秦覃,虽然我很喜欢你,但我会永远把自己放在第一位,不会喜欢你超过我自己,也不会为了你委屈自己,或者任由你骂我还觉得你说得对……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但我必须要跟你说清楚。”
“我明白。这样想很好。”
秦覃一下一下地顺着他的背,让那些句子在被说出口时不必带着颤抖,“继续说吧。”
“你不能打我,也不能故意贬低我,一次都不行。我不知道自己谈恋爱会是什么样……所以如果你发现我不对劲的话,也一定要马上告诉我。”
文颂顿了顿,攥紧他后背的衣角,才勉强说出来,“我很爱她。但我不想变成她。”
她是个那么漂亮又那么优秀的人,她曾经是全家人的骄傲。但到最后,大家只记得她有一段失败的感情,被逼疯后杀了自己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