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兽----古泉

作者:  录入:12-19
NO.1 我坐在灰灰的地面上,用一把钝得除了豆腐之外什么也切不开的小刀,费劲地削着铅笔。汗水顺着面颊和背脊不断地往下淌着。真热啊!窗外一丝风也没有,一股股的热气在屋内翻腾。身上的牛仔裤因为吸了汗而黏附在了腿上,因为我动作的牵动而轻微地摩擦着我的档部...... 欲望和着闷热在心底慢慢抬起了头。多么奇妙的感觉...... 明明身体的某一部分已经饥渴得挺立起来,而我却不懂安慰地继续做着自己的事。刀子卡在铅笔的木头中,我粗鲁把它抽了出来......这个动作的振动,使裤裆再一次给予了我剧烈的摩擦......哦--!快感从小腹往上升腾起来,是那么的暧昧而又强烈...... 我爱这种感觉!自从被学校在高考前夕开除后,我已经有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汗水又沁了出来,欲火开始在双腿之间涌动,奇特的要催人发疯的感觉顺着血管在四肢百骸之间蚁行...... 是的!就是这样,我移动着双膝,僵硬的牛仔裤如愿以偿地刺激了我的敏感器官,我忍不住深吸了口气。身上所有的毛孔因为欲望而全部张开,每一寸肌肤又因为欲望而变得如此贪婪...... 在没有人的房间里,我才能这样放纵,即使是汗水轻微的滑动,也能使我震颤不已。我的手指开始发抖,但他们仍执拗地专注于他们自己的工作。我喜欢强迫,强迫自己的肌体习惯忍受欲望...... 这很难受--但也很刺激...... 在某个部位因为得不到发泄而涨得发痛的时候,我却从中感觉到了快感...... 我疯狂地喜欢这样--在禁欲中,获得满足。永远也无法到达的高潮,会使我的全身僵直,但我知道不久后这种感受还是会变得可以忍受的。我的欲望是如此的强烈和持久,不知道生我的人们,是在怎样的结合下才诞下了这样的我?!手指又可以动了,我继续费力地削着铅笔。欲望仍在胯下吐露着他强烈的渴慕,但我仍无动于衷,汗水顺着发丝滴落到我的睫毛上,又好像泪珠一样闪着洁净的光泽缓缓淌了下去...... 咸咸的液体模糊了我的双眼。从没有人为我流过泪,我也没有为任何人流过它-- ...... 他们说我是一个残忍的人。他们说我的心是铁石做的。他们说我不该是一个人! ...... 这么说我的第一个人是我的外祖母--因为她曾亲眼看到我把一个一直欺负我的大孩子悄悄推下了楼......楼有四层高......这件事除了我和外祖母恐怕连死去的孩子都不知道,从此这件事就成了外祖母永恒的噩梦。我杀死的第一个人是我的母亲--据说,在听到我第一声哭泣的时候,她就断了气。我杀死的第二个人是我的父亲--他是在我出生那天,在赶往医院的途中被车撞死的,是被卡车碾过去的......后来连遗体告别也无法进行就直接火化了。外祖母说我没有良心--因为我从不怀念我的父母,因为对我来说,他们只是两个比我更失败的可怜虫,一对要生育儿子却连儿子的面也没见过的倒霉蛋!外祖母很讨厌我。但除了她之外没有人愿意抚养我,我没有祖父、祖母。一个有点钱的叔叔早已移民国外,一个舅舅根本不打算管我,倒很想接管我父母的遗产,只是我可怜的父母还是一对穷光蛋,所以舅舅更是连正眼也不想瞧我一眼了。老太婆怕我,可对我还算不错--如果说供我三顿饭,给我衣服穿,送我去上学,还有零花钱就很好的话,外祖母对我确实相当不错。但她老了,最后还是死了,舅舅不愿抚养我,我的监护权辗转交给了我那远在国外的叔叔,但他也只负担我的抚养费到我十八岁。我不能去国外和叔叔一起住,所以在初中时我就搬出来一个人住了,好在我脑子还不错,因此那个外国叔叔也挺可怜我,他说了:只要我能好好读完大学,我在那期间的一切费用全由他出!哼--!现在我不能考大学了,年龄也刚过了十八岁,所以......现在我已是身无分文了。 ...... 天色越来越晚,渐渐地我都快看不清我手上的铅笔了......下腹的欲念仍在蠢蠢欲动,我加快了削铅笔的速度。手指上一阵刺痛,不知不觉间迟钝的刀子割伤了我的手指。我看着鲜血涔涔的从伤口里流了出来...... "......" 慢慢消退的欲望又一次膨胀了起来......我伸出舌头,缓缓舔拭着不断淌出的血水...... "哦......"我抑不住发出了消魂的叹息--这浓烈的特别滋味,具有一种无法比拟的古怪的滑腻口感,咸咸的,腥腥的,热热的...... 喔--!我身上就快要喷薄而出的火焰和不断燃烧的欲火就这样慢慢平息了......冷却了...... 我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地看了看已不再出血的伤口...... 鲜血!--就是我平息欲火的唯一方法。墙上的挂钟"铛铛"响起,我木然地抬起头,已到了房东勒令我搬迁的时间了。我明白我必须得走了。 NO.2 已经整理好了行装,我背着背包,拖着箱子,施施然走出了这所我居住了多年的房子。那根刚才削了半天的铅笔,我最后还是把它塞进了背包里。至于画板什么的就不要了...... 走在大街上,气温仍然严热!街上挤满了赶着回家的人流,我走在人潮里,只觉得更加的燥热。将来的生活我并不担心,问题是今晚我该住在哪里呢?想到这里,我的嘴角不由微微地上翘--我知道有一个人一定会收留我,至少会收留我的这堆烂行李...... 在原地辨认了一会儿方向,我便向能搭车去他家的车站走去。眼前晃过一个穿着清爽连衣裙的女孩,她好奇地打量着狼狈的我...... 我冲着她微微一笑,她猛然间通红了脸,低着头飞快的逃走了。我的喉头干渴了起来,小腹又开始了隐隐地躁动...... 我喜欢这种能把颜色穿得很干净,身材苗条玲珑的女孩! ...... 不记得我已经碰过多少这样的女孩,现在甚至连她们的长相都记不起来了...... ...... ......一天,一伙不良学生模样的人在我学校附近的一个僻静街角围住了我。为首的一个家伙说我勾引了他的女人。我说根本不认识他的女人,他就恼羞成怒大叫大嚷......也许......类似的女孩我认识不少,可我从来没有主动找过她们,最后也都不外乎分手了事。我就说我已经和她没关系了,可那个老大模样的不良学生还是不依不饶。他说我搞了他的女人就要付出代价,我说你不能让你的"女人"快活是你自己的无能...... 然后我们就发生了一场斗殴......呵!我擅长打架,天生力气就大......那天打得很激烈,我受了伤,他们也没有捞到好......本来并不会有任何不妥......只是那位老大被我一脚踢飞后......好巧不巧,被一辆经过的汽车撞到...... 最后......我被学校以聚众斗殴的罪名给开除了...... ...... 可是那位至今还躺在医院里的"老兄",还不晓得我根本没有和他的"女人"有任何不正当的体液交换......我至多只会用手指或其他工具和她们玩玩而已,而那些真正的好女孩我是一根指头都不会碰她们的...... ...... 我走到了离我最近的车站上。站台上站满了等车的人,我摸了摸裤袋,一个零钱都没有。我不由自嘲地笑了笑,把沉重的背包往上托了托--走吧! **************************** 到达志的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我在他家豪华气派的楼下,张望了许久,确定他在家后,就摁响了他家的门铃。在等门开的时候,我在他家门口稍稍整理了一下仪表,只希望来开门的不是志的妈妈,如果是的话,也希望她能勉强对我现在差强人意的外表满意。一直不喜欢志漂亮、高雅、温柔但虚伪的妈妈,她老看我不顺眼,虽然表面对我相当客气,但我知道她一直反对志交我这种"下作"的朋友。过了很久,才从门那边传来"啪啦啪啦"的脚步声。门在"哗啦"一声后打了开来。志有些苍白的脸从门后探了出来,知道他从猫眼中已经瞧见我了,但看到他的脸还是觉得他似乎很惊讶。他朝我扬了扬他俊朗的剑眉,说: "来啦?......" 然后又皱起眉头,"这么搞成这个样子......先进来吧。"他敞开了大门。我背着背包,正准备把箱子也拖进来。 "哎!我来!"志赶忙接过箱子,小心地提进去。知道他和他妈都是有洁癖的人,我早已不以为意了。在门口甩掉了脚上脏旧的运动鞋,我光着脚踏进了志的家门。志看了看我光着的脚丫,没有再说什么。 "我妈不在家,你随意吧......" 看到他把我的箱子小心的提到他自己的房间,在一个他不会碰到的角落里仔细地搁下。我跟着走了进去,随便把自己的背包丢在箱子上。看着他忙忙地赶进浴室洗手,我便打开他家的冰箱,随便拿了罐果汁。他们家没有酒,冰箱里也没有任何有害健康的速食的食品。一气将果汁饮下,才算平息了在路上引发的躁动...... "洗洗吧......我给你弄点吃的。" ...... 弄干净,吃饱喝足后,我们一起坐在志家的宽敞客厅里看电视。志穿着一套整洁的睡衣,规矩地坐在沙发上,而我则在他边上,穿着一条干净的牛仔裤裸着上半身,唐而皇之地吸着烟。我知道志他烟酒不沾,可我还是自顾自我行我素。志瞥了瞥我,却并不言语,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电视。我们一时谁都没有说话,一根烟抽完了,我随手将烟头丢进刚才喝完的果汁罐头内,打算接着抽第二根,可是已经没有了。于是我也靠在沙发上和志一起看起无聊的电视来...... 凝视着电视上动来动去的人影,却不明白到底在播些什么,我悄悄打量起身边的志来。从我被开除一直到今天我们已有一个多月了没见面了,志好像还是老样子,剑眉,大眼,挺直的鼻子,结实的身体...... 恐怕这世上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我的底细了--从小学时我们就一起打球,作同学一直到高中...... "你打算以后怎么办?"志他突然开了口。突如其来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里显得尤其骇人。 "......"被他吓一跳的我什么打算都没有。 "为什么搞成这样?......" 我知道志一定很为我惋惜,因为本来我们可以一起考大学的...... "你怎么样了,高考还好吧......"我试图岔开话题。 "......你怎么办?打算找工作吗?......" "......"工作?我没有想过。钱嘛......我倒没有愁过。从来钱都会自动来到我的手边,别说一些傻女孩会自愿给我钱。就是一些男孩......哼! "你又打算去向辉他们借嘛?"志的剑眉竖了起来。我知道志隐隐约约知道我和辉他们的事。其实事情很简单,过去有一段时间,我向同学辉他们陆续借过一点钱,但后来见催得紧了。我就假装和辉等兄弟情深,把他们一个一个单独骗进我的房间。然后两个人,吃吃喝喝,看看录像......事情顺理成章,被调教后的辉等人倒对我死心塌地,甚至连他们自己是怎么一回事都不明白...... 不过,被学校开除后,我再也不想去找他们了...... 我摇了摇头。 "那你......难道打算......" 我知道志想到了那件事-- 刚入高中的时候,我四处瞎混。就干过把一个以为我是money boy的男人,带到隐蔽的地方然后打晕抢钱的事。志他知道的,因为那次他也成了共犯。说起那次,我将那个纠缠不清的家伙,骗到离志他家不远的一个死胡同里......趁那家伙晕头转向的时候,把他打晕......这时志因为恰巧看到我就跟来了(不知为什么我的事他总会知道)......结果我们就一起跑了...... 我冲他嘿嘿笑了。志的脸变得很难看,"......"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不想让我这么干?"我的表情一定很暧昧。我慢慢滑下沙发,跪在地上,靠近呆在沙发上的志,他疑惑的看着我...... 我缓缓拉下裤链,房里回响着金属拉链摩擦的"咔啦啦"的声音...... 在拉到一个恰倒好处的位置,我停了下来...... ...... 舔了舔嘴唇,我凑近了志的脸......我看着他的眼睛,调整着角度...... 最后,我伸出舌头,触了触志的嘴角,哪里有一个小伤口,不知是他在哪磕破的...... 志抖了一下,但没有动弹,他一定已经吓傻了。我又用了点力,那个小伤口破裂了......"哦--"我又尝到了美妙的血腥味。那令我兴奋又使我平静的滋味在我的口腔内蔓延、扩散...... 我深长地吸着气,把手放到了志的档部...... ...... "那你打算给我钱吗?......你想让我怎么干?......"我吮着他的伤口。我的手轻柔地移动,摸索着:"喔!挺精神的嘛......" 志的脸一下涨得通红,脸上流露出了受伤害的神情,他一把将我推开。冲到了自己的房里,过了会儿他又出来了,手里拿着自己的毛巾被。 "......我妈出差了,一个星期后回来,这几天......你就住我房间里吧,柜子里有新被子......你自己拿吧。"说完,他转身到他妈的房间去了,并把门也反锁上。 ...... 我没趣地拉上裤链,欣欣然走进了浴室。洗完冷水澡后,我光裸着身子,望着镜中的自己。风从大开的窗外吹进来...... 我莫名其妙的全身发冷...... "......我还是一个处男!你相信吗?......"我问着镜中的那个黑头发、黑眼睛、皮肤黑黑的男人,而那男人竟也露出不屑的笑容。我确实还是一个处子--只是是一个绝对不贞洁的处子! NO.3 老头的手指伸进了我的内裤,口水也沾湿了我的胸膛...... 他的小眼睛色咪咪地合成一线,那把眼睛鼻子都挤到一起的粗深皱纹恶心而挑逗的在他的脸上伸展着,微秃的脑壳在我眼前晃动...... 我的喉头不由发出一阵呼噜噜厌烦的声音...... 显然刚才还对自己的逗弄相当有自信的老头,被我的毫无反应而弄慌了手脚。我--可是他花了大把票子从另外几个男人身边"抢"过来的呀。他更加起劲了,上下其手,忙得不可开交。我好笑地看着他急不可耐地把自己脱了个精光,现在又着急地试图扯下我的贴身内裤。呵呵呵......我并不是一个不讲职业道德的人,只是我的职业并不是男妓!若是一个我还看得过去的人,我还有心思耍耍,但现在...... 老头看到我躲避了他的亲吻,显然羞怒非常全身都因此涨红了。我哈哈笑着,把两腿张开,将他一把揪过,在他耳后轻轻舔了一下,然后作出乖巧小猫的眼神,抿着自己的嘴唇...... 这招果然很灵,老头立即有了反应,看到他刚才还软绵绵无精打采的垂着,现在竟也能雄风大振...... 呵呵!还真的挺有趣。我一脚将他踢下床,自己则走到房间内的桌子边,拉开自己身上唯一的内裤,向他比画了一个极端淫秽但挑逗的姿势...... 然后......老头冲上来的时候,他肥肥的肚皮不知怎么就撞上了我的膝盖...... 唉!还真是意外啊!我朝着倒在地上起不来的人,怜惜地咂了咂嘴。整理好内裤,就理所当然地跑到老头的那堆衣服里翻出他的皮夹,收取了他今晚答应付给我的费用,还兼带着收取了足够多的小费...... 我说过我不是一个不讲职业道德的人,所以在他的钱包里我还是留下了他的信用卡和足够付今晚旅馆房钱的钞票。随后,我穿好衣服,自在潇洒地快速离开了旅馆。 *************************** 慢吞吞逛回志的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在门口掏了半天口袋,才想起我根本没有钥匙,这种高级的防盗门,听说钥匙就只有那么几把,志当然不会给我的喽!站在门口,心想这么晚了志这个家伙想必已经睡了......如果遇到他又得问长问短......唉!还是再去外面逛一圈吧。正打算走下楼去,原本紧闭的门却突然开了。志站在门里,我看他的脸铁青得厉害...... "早!"我自然地向他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在他家门前甩掉脚上的跑鞋,光着脚挤过堵在门口的志走进屋内。他不是没有为我准备拖鞋,只是我就是要光脚。我自顾自打开他家的冰箱,取出一罐果汁,然后就躺在他家的沙发上。 "你去哪了?"志问我。我喝了一大口果汁,"......我去找工作了!" "哼!" "你不相信?"我又喝了一口。 "你不打算读书吗?" "呵!我就是被学校赶出来的......" "这不是你的错!" "哼!你知道......我会出事那是迟早的事......" "......"志看着我。 "......"我们互相紧盯着。 "你的画板呢?" "扔了。" "......为什么......" "我的事你少管!!"莫名其妙的烦躁涌上心头,我的手指神经质地抖动起来,果汁罐在我掌中发出"呵嚓呵嚓"的响声...... "......"房间里又回复了平静,我们仍然对峙着。很奇怪!我们是朋友,却又不像朋友。我们极端相反,共同点只是多年的同学,有着差不多的身高,曾在一起打了许多年的篮球,就这些...... 可我们竟然成了朋友! ...... 两个人的目光仍在空中交汇,激斗......我的生理却突然起了反应,某个部位又开始隐隐作痛,一涨一涨的需求又在心底蠕动、挣扎!我的眼睛一定像火烧一样炙烈...... 我放下了手里的空罐,向志靠近...... 志盯着我,向后退了一步。我贴得离他很近,我们的鼻尖就快触到了一起...... 我将他抵到了墙边,我们的肌肤隔着两层衣服互相紧压着,男体的触感就是这样硬邦邦的。一只手略过了他的胸膛,另一只手缓缓抚上了他的腰际......最后落到了他的臀部,我轻轻一捏。志的小腹不由向前挺了挺,却顶住了我的小腹......我们仍紧盯着对方,互相不依不饶。彼此感觉到了热度...... 我说:"......你就喜欢这样!" 他说:"......你不要耍弄我!" 我突然笑了,猛一口向他肩膀咬去,牙齿穿透了他的衬衫,刺破了他皮肤,血水立即从我牙齿的低部渗进了我的口腔......"哈......"我感受到了剧烈的快感...... 志大叫了一声,将我猛力推开,我被他重重地摔倒在地。他扯开了衣服,肩头上赫然留下了一个深红色的齿印。他喘着气,瞪大着眼睛看着我。我又笑了,牙上还沾着血...... 在离开志的家的时候,我说:"我解决了,那你呢?" ******************************** 白天的日头仍是那么的毒,我踢踢蹋蹋地在路上走着。这里是市里最繁华的街道,每天都有如潮涌动的人流,有城里最时髦的男女,有乡里乡气的外地游客。我四处逛着,看看街两边漂亮的橱窗,我有钱!却什么也不想买。我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平时我最不喜欢到人多的地方了,怎么今天...... 随着人流走着,穿过马路来到城里最有名的饭店前,那里楼下商铺的橱窗布置得别具一格。我一直就对饭店里面很好奇,却从没有进去过...... 还是永远不要进去的好,想像才是最美好的!一个穿着素雅、大方的女人在饭店华丽的屋檐下,紧紧盯着我。她很漂亮,好像有点熟悉,年轻时一定就是那种我喜欢的能把颜色穿得很干净的那类女孩子,只是现在苍老了一些。我不是没有被女人盯过,只是从没有被这样盯过,她眼神是如此惊骇,神色是如此恍惚。她不顾边上另一个女人的搀扶,径自向我走了过来。她手脚颤抖,嘴唇发紫。在她勉强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朝她微微一笑...... ...... 然后,她就倒在了我面前的地板上,我不打算扶她,我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没有女人为我昏头转向,只是没有这么昏的...... NO.4 坐在设计漂亮但不舒服的椅子上,透过透明的玻璃咖啡桌,我看着自己脏兮兮的运动鞋--此刻它们正交叠在一起微微抖动着。我瞥了瞥对面那一双款式大方颜色淡雅的女士皮鞋和干净明亮的大理石地面,心底里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冷笑...... 咖啡和冰水已经端上来很久了,但我们谁也没有动过他们。我看着咖啡渐渐不再冒白烟,冰水杯上也不再凝结水珠...... 四周静得很,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坐在空荡咖啡厅里的我们两人,像是给周围带来一个古怪结界一般,隔绝了所有其他的声音和思绪。 ...... 对面的女人来自L国,只会说很简单的中文,而我在高中时却曾经苦修过一段时间的L国语,原因只是因为梦里有人对我说了一句L国语......所以我们不需要翻译,我听得懂她每一句话。这个曾晕倒在我面前的陌生女人,当时只昏迷了很短时间就苏醒了过来,接着她便紧紧拉住我的手再也不肯松开,我不明白她的用意,只是她激动、恳求、充满希望闪着明亮光芒的眼睛在那时迷惑了我,我便跟她来到了这个僻静的咖啡馆。然后女人激动地望着我,手指神经质地颤抖着,她嘴唇发青,说不出话来,在我以为她又要再次昏倒的时候,她向我摆了摆手,接着从包里取出一张照片递给我-- 真是一张很奇怪的照片!照片的背景是一个遥远而陌生的地方,照片上只有一个人,一个微微笑着的男孩!很普通一张照片。可我却觉得非常、非常的奇怪--因为那个男孩是我......又......不是我。我没有他那么纤瘦,皮肤没有他那么白,头发和眼睛也不是那种浅浅的棕色!我也绝不会像照片上那男孩那样温和而稚气的微笑...... 他到底是谁?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突然觉得头很晕,身上很冷,感觉自己好像被一个古怪而神秘的世界给卷了进去,我周围满是发出尖锐呼啸的奇风......我竟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对面女人的神情变得很憔悴,眼眶和鼻尖也变得微红,但她没有再次激动。在用纸巾稍稍抹过眼睛和鼻子之后,女人开始慢慢诉说。她的语气是如此镇定,声音是如此平缓,我都搞不清她说的到底是故事还是事实,看着她麻木而平静的脸,不知为什么心里竟莫名地掠过一丝淡淡的恐惧...... "照片上的人--是我儿子。"女人的手指缓缓触摸着照片,轻柔地触摸就像一个不愿惊醒的梦一样。 "他叫泽,在别人和我的心目中,他从来就是一个温柔懂事的好孩子。我也许是一个不称职的母亲,没有给他父亲,也没有给他一个能朝夕相伴的母亲......但他作为一个儿子却相当称职,称职得让我都忽略了他自己的感受...... "我们一直分开来住,因为我认为家庭跟事业要彻底分清......我承认在我心目中,把事业看得要比泽重,可是泽他也一直都很理解,他对这些从没有抱怨过一句,也很会照顾他自己......于是我们约好每周见一次面,平时我们就一个上学,一个工作......" 女人的鼻子抽动了两下,眉头深深地纠缠在了一起: "泽让我很放心,他一直是学校里最优秀的孩子......可是两个月前,我却被学校告之,泽没有参加学校的学期测验,并且行踪不明...... "我当时就有了不详的预感,我立即赶到了泽一个人住的公寓。 "到公寓楼下的时候,我特意望了望他房间的窗户,窗帘拉得好好的,好像屋里并没有人......我到门口敲门,可是没有人答应,于是我就用我的备用钥匙打开门...... "门打开了,房间里非常的整洁,却有着令我恐惧的气味--一股可怕的血腥味......我的泽就躺在那里,苍白得好像一个透明的玻璃娃娃,他的手腕割破了,已经凝结的血液一直淌到了门前......"泽的母亲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我不由看了看照片上白皙纤瘦的男孩,舔了舔嘴唇,轻轻嘀咕了一句: "......真可惜......" "我当时怔怔地站在原地,不知过了多久,我给学校打了电话,我说:‘泽一个人去外国旅游了,我一时联系不到他,不过他回来后我一定会弄清情况,并希望学校在开学后给他补考的机会......'学校答应了,而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编这么个谎话,只是我不由自主地、像着了魔一般就这么做了...... "最后警察来了,我特意拜托他们不要张扬出去,他们就这样把泽静悄悄地给抬走了......没有太多的人知道这事,学校我也一直瞒着...... "......后来验尸和调查的结果出来了--是自杀......但我怎么也不相信......泽死了,却一个字也没有留下,我不相信这么懂事的泽会这样不声不响地去死,我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不相信...... "简单的料理过泽的后事之后,我就离开了L国......没有人知道这整件事,也没有人知道泽为什么要死...... "泽走了......而我这个他最亲的人却在他最孤独的时候没有陪伴在他的身边......我不知道他临死前是怎样的心情......我不知道怎样的绝望才会让他去死......我一想到这些,我就难受得好像死了一般...... "能遇到你,也许是上天的注定......看到你的第一眼,我以为泽又重生了,又来到了我的身边......所以我希望......你能不能代替泽,回到他的学校,接触他身边的人,帮我弄清楚泽自杀的真相......好吗?" 泽的母亲握住了我的手,我则意外地、有些呆滞地望着她...... "当然......我会支付给你一定的酬劳......只希望你能告诉我,帮我弄清楚......到底在泽身上发生了什么!"母亲的眼泪在她的眼眶内打转。她的手紧紧地抓着我,还在不停地剧烈颤抖着......我的心竟也被她感染了,也在微微地发着抖...... ...... 这时,一个我从没有接触过,也没有理会过的世界,终于向我敞开了大门。 NO.5 泽,性别男,于××年8月1日出生于L国,今年18岁,身高:178cm,体重:56kg,现就读于京都高中二年级。父亲不详,母亲就职于X公司,公务繁忙,没有其他亲戚。从小性格孤僻,少言寡语。初中时就读于外省中学,高中一年级时因母亲工作调动转入现在中学......没有朋友,交际圈不详......今年,6月25日在孤身居住的公寓内割腕自杀,没有遗嘱,死前没有任何轻生迹象...... ...... 我,性别男,于××年10月8日出生于中国,今年19岁,身高:188cm,体重:67kg,现高中辍学。父母双亡,没有其他可以依靠的亲戚。从小性格古怪,行事怪异。一直惹事生非......没有朋友,交际圈不详......今年,6月25日因为斗殴伤人于高考前夕被学校开除...... ...... 两个除了外貌,没有任何的相似和交集的人,在一方突然死亡后就这样联系在了一起...... 我看了看车窗外的L国的风景--整洁的街道,林立的高楼,匆忙的行人...... 伸手进那个纸袋随意掏了掏......哼!上等人就是上等人,不但将我轻轻松松就弄入了L国,就连我下飞机也安排司机专程接送,真的很有效率......只是有效率得连她的人也见不到...... 翻了翻袋里关于泽的资料,我想:在泽母亲那边想必也有厚厚一叠关于我的调查记录吧? 从那些打满字的纸堆里抽出了泽的照片-- 跟我一样的眼......跟我一样的眉......和我完全一样的脸......可为什么我却觉得自己在看别人的照片? 我比他高,比他黑,比他强壮......只是为什么他会有和我相同的容貌呢? 再也不可能知道这个男孩活着时是什么样子了...... 照片看得久了,我竟有了头晕眼花的感觉...... 汽车不停地在颠簸,我的神思也开始越飞越远。 冒冒然就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国度,虽然懂得L国语,可心里难免有些空落落的...... 想到我离开时,志的那张脸......我的嘴角就不由抽动了一下。 当时的志他什么也没有说,我也没有什么可以对他说的,只是走时,一声不响把我那个又脏又旧的破箱子留在了他那里,而他也一声不响地让我把那破箱子留了下来...... ...... 再次翻了翻那个纸袋,手指触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我慢慢把它掏了出来,那是一大串钥匙。 我小心地转动着,一把一把翻看着,把它们握起来,又送开,听听这些铜的钢的叮叮咚咚的响声......一个白色物件从这一大串里露了出来。摸了摸这个可爱的大笑着的圆形钥匙坠...... 这--该叫作"遗物"了吧? 叫一个长得和我一样的人的东西为遗物,心里忽然有着说不出的怪异感觉...... 我望了望被车顶遮住一大半的阴沉沉的天空,心里呻吟着发出一声叹息。 ************************* 这就是那间存过尸体的房间-- 在门口好不容易找到相配的钥匙,插进门锁转动的时候,我心里还真有种阴飕飕的感觉。 可一把房间打开,那种感觉就荡然无存了。 并没有什么怪异的味道,卧室、厨房一目了然,房间结构简洁紧凑,收拾得很干净。 我随手把肩上那个背包丢在地上。 地上已经没有了如泽母亲所说的,一直流到门口凝结住的血......一点痕迹也没有了,整个房间就像是一间主人特意收拾好,准备待客的客房一般,整洁而无可挑剔。 我走到窗子边,拉开了窗帘。房间一下子明亮了起来,这一下觉得屋子更干净了。我的目光从整齐的书架,移到光净的书桌上,再移到书桌边的空床架上。 泽就是躺在这上面等待死亡的吧? 没有床垫和被褥,它们一定沾满了那个有着和我相同面孔的人的血而被处理掉了。 我走近了空床架,床架已被重新擦过,只是在床沿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还留着一点褐色的印记......我忍不住凑近了......用舌尖触了触这滩干涸的坚硬...... "叮......"电话铃突然尖利地响了起来。 我慢慢蹭到放在书桌上的电话机边。 "......喂......" 对面传来了泽母亲的声音: "......哦......已经到了吗?......很抱歉,没有办法亲自来接你......所有的关于泽的事情,我全记在那个纸袋里的资料上了......还有床垫什么的,在柜子里有新的,你可以拿来用......泽的遗物全在房子里了......你可以看看......" 对面的声音突然颤抖了,我心里对她不出现的不满埋怨也消失了几分--要一个刚丧子的母亲来见一个和自己死去儿子长得一样的人,确实残忍了些...... "......后天就开学了,你可以先穿泽的衣服......他的衣服都比他自己的尺码大......你可以穿的......" 对面那头的声音停了下来,隔了一会才说道: "......那就......全部拜托你了......我会和你再联系的......" 直到那头的电话音变成"嘟......嘟......"的忙音,我才把电话挂上。 为什么这个有钱的少爷--泽,要抛下这个细心体贴的母亲去死呢?...... ...... 从柜子里把崭新的床垫搬出来,一切都整理好了。我坐在地上,打开房间里的空调,听着机器"隆隆"轻轻转动着的响声,拉过那个纸袋,从里面倒出一叠纸来-- "泽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我老觉得他似乎能猜出每个人的心意来......" 泽母亲在一张纸上写着她心目中的泽。 "......他对我非常亲密,也非常体贴......可我却觉得他心事重重,问他,他总不对我说...... "当初在B县的时候(泽初中时住的地方),他还是一个很开朗的孩子,和别人的关系相处也很融洽,可了Z市,他倒好像忧郁了一些,因为我们的面见得并不多,我并没有发现他有任何异常,如果他是因为这...... "......我将情何以堪......" 我草草翻了两页就厌烦了起来,这些资料里详细记录了关于泽的喜好、生活习惯和泽的同学名单、老师名单,泽经常去的地方的平面图等日常事情...... 要扮演泽相当简单,他本就是一个孤僻的怪人,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他身体似乎挺弱的,不喜参加体育活动,连集体活动也极少参加。生活习惯也很有规律,我只要保持他一直在人前所表现的孤僻和寡言就可以了...... 放下了手里的资料,我环顾着整个房间,开始在房里到处走动。 我拉开每一个抽屉,每个抽屉都整理得相当有条理,而我则把每个很整齐的抽屉都翻得凌乱不堪...... 什么异样也没有,只是我发现泽柜子里的内衣都是新的--不知是泽只喜欢穿新的内衣呢?还是泽的母亲把他的衣服都换了? 稍稍翻看过了衣柜,我又拉开了书桌的抽屉。抽屉里很空,几支铅笔和一本笔记本...... 笔记本?!它立即吸引了我的注意,我随手拿过来翻看。 这是一本崭新的本子,除了第一页写了几行字外,里面全部都是空白的。我来回翻了几回,发现里面确实没有再写过字。 我便把本子又翻到开头的第一页,读着上面断断续续的好似读书心得似的几行字。 泽的字迹清晰、苍劲而有力,和他温和的容貌不大相配,他写道: "......一枝寂寞、孤独、充满渴望的杏枝,终有一天也会伸过自己命运的悲哀围墙...... ......欢迎......" 我奇怪地看着这没头没脑的句子...... NO.6 我拉了拉衣领,立在一所宽敞漂亮的建筑前--这就是死去的泽就读的学校! 我很想吹个口哨,可顾及到"泽"是绝不会这样做的,也就作罢。 真是一座很大的学校啊!有钱人就是有钱人,连念书的学校也要气派好多啊,比我在中国的那个所谓的区重点要好很多,听说是私立的,学费也很贵吧? 我望了望学校门口,没有什么在学校值勤的学生和老师,我顿觉轻松不少。因为过去我由于鞠躬不标准什么的或这个那个的毛病一直被学校警告,现在这个学校没有这套,真好! 摸了摸揣在怀里的,记录关于泽的学校、老师、同学情况的资料,想起自己因为时差昨天整整睡了一天,结果今早起来,发觉自己连怎么去泽的学校也不知道。 于是匆忙从被我弄得很乱的衣柜里翻出一套应该是学校校服的衣服穿上。校服倒也合身,难怪泽的母亲说我可以穿泽的衣服呀,衣服果然要比泽自己的尺寸大上几号...... ......为什么泽要穿比自己尺码大的衣服呢?...... 从那堆记录着泽资料的纸里翻出关于学校的那部分,就急急忙忙跑出了家门。好在资料里有写到泽学校的地址和去那里的路线,于是我就按图索骥,一路地铁、公车的寻来。一个穿着本校校服,却在外面像没头苍蝇一般,到处寻找到自己学校路的人一定挺可笑。 我提了提泽过去用过的书包,仍然站在京都高中前。 在高中时因为梦里有人对我说了一句我听不懂的L国语,就猛修了一阵这国的语言。结果等学会了L国语,却又忘了梦里那人对我说过的话......还觉得自己学会了这门语言又能怎样,却没想到自己也会来到L国?! 想着自己被学校踢出来,就觉得再也没机会踏入校园了,没想到却又再次进入了学校。 呵呵,有时人生还真不可测呢! 不知不觉校门口已经没有几个学生了,我也跟着快步走进了校门。 进入了学校,我就发觉了好些古怪的视线,那些男生或女生每个人都用犹豫和疑惑的目光盯着我。我看向他们的时候,他们又全都不说话,只是近乎怜悯地注视我...... 泽到底在这个学校遇到了什么? 怎么这个学校的人都阴阳怪气的? 我的心底浮上了淡淡的疑云,不过我不想再思考这些问题。记得泽班级的教室应该是在2号楼,我便转身向标有大大2字的教学楼走去。 "......泽?"一个声音在我刚进入大楼的时候叫住了我,我回过头来,一个穿着有点土气的已经过了时的旧衬衫的矮个男人站在那里惊讶的看着我...... 我迅速在我的脑海里搜寻着与这个男人样貌相同的人的资料...... "哦......早啊!方老师!"我平淡而恭敬地向这个矮个男人打招呼,他是泽的班主任名叫方。 "噢,真是你呀!一个暑假不见,你的样子变得我都有些认不出来了......"叫方的男人,有些愚笨地呆在原地,"哦......泽,你先跟我过来,我有事要先和你谈一谈......然后你再和我一起去教室......" 方努力作出亲切的样子拉着我:"呵!长高好多啊,也黑了不少......这个暑假玩得很高兴吧......来。" 果然!青春期的男孩突然长高和晒黑,别人是不会起太大的疑心的,我心里暗暗一笑。 正好啊,有人带我去教室,也省得我再去找了,我点头表示同意,就跟着老师走到二楼,那里是老师的办公层。 一路上,又遇见好些学生,他们也都古怪地看着我...... 我听到他们的低语: "噫......是那个泽吗?样子变化好大呀......" "他还敢来呀?!......我以为他会转学呢......" "嘘......" "......" 当我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他们就又牢牢地闭上了嘴,只是在我转身的一刹那,我好像看到他们眼底里有什么异样的东西在闪着光...... 方老师对我还是相当和善的,他一路上拼命想找话题和我聊天,而我也有一搭没一搭回答他,泽本就是一个不爱说话的人,方老师一点也没有疑心。 终于来到了老师办公室,打开办公室门,里面没有一个人,于是方老师就让我坐在离他的座位最近的另一个老师的座位上。 "头发染黑了?我记得泽的头发是有点天然的棕黑色呢?" "没有......他们自然黑了......" "哦......" "......" 沉默了一会儿,方又说道: "泽......考试前去哪了?"他似乎相当谨慎,小心地措着词。 "哦......我突然很想去一个地方,就去了......" "噢!......那你没有交假条啊。" "哦......我很抱歉,当时头脑发热就没有想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老师,您有什么建议呢?"我努力做出乖乖男的样子,并且微微抬起眼睛,恳切地望着老师。 "这个......"老师竟在我面前表现出一点不知所措的样子,"哦!其实你的母亲已经向我们打过招呼了,你就先补个假条过来吧......还有你必须得参加补考,你知道补考的日期吗?哪......这个补考日程你拿好......" 我接过老师递给我的那张补考日程--补考被安排在两个星期后,一共考八门。 "那个......你......这个......那件事情......"老师似乎想问我什么,但又不知从呵说起,"哦......总之,好好安心读书,不要再想些乱七八糟的事,也不要在乎别人怎么说......" 然后,我们就又对视着陷入了沉默,"喔!快上课了。" 方从座位上立了起来,"一起去吧!" 我便和方一起向三楼的教室走去。 来到一间标着"高二B班"的教室前,方老师拉开门走了进去。我在门口稍稍犹豫了一阵便跟了进去。 教室里原本挺喧闹的,学生们虽然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但仍交头接耳地小声讨论着什么......可我一走进去,教室里却一下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盯着我看,那种打量我的眼神,好像我是一个怪物一样,我低着头没有抬眼。 "泽同学在考试前突然离开......是因为他有一件急需要办的事,所以不得不离开......" 我听到当老师说到这里的时候,下面有学生不屑地哼了一声。 "现在泽又可以继续上学了,所以希望大家仍能够好好相处......"说完这些,老师停顿了一下,希望大家能有什么反应,可是讲台下的男女同学全部默不作声。 "哦......泽,那你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吧。" 我这才抬起头来,发现在教室的角落里有一付空桌椅,我便走了过去,课桌椅很脏,我掏出纸巾稍稍擦了擦,就坐了下来。 然后,老师继续他的新学期开场白,随后发新课本什么的。 我坐在我的座位上,无聊地不露痕迹地四处打量着。教室明亮而干净,男女同学们都打扮得体而入时,从他们举止和言语上看去,他们都出身富裕的家庭。 我小心地观察他们,一边把名字与他们的人对上号。突然发现从教室的另一边投过一缕冰冷的视线。我抬头看去,却是一个长相秀气的高瘦男孩,他的名字好像叫作"桥",他发现我在看他,就冲我露齿一笑,冷森森的。 我悄悄低下头,却发现课桌上有一句被橡皮匆匆擦去的用红色油笔写的句子,但我仍能看清句子的字迹-- 去死吧! ...... 泽为什么会自杀? 老师在办公室里隐隐提到的"那件事"又是什么事呢? 看来我的探索之路还很长......很长...... NO.7 门锁机簧转动的响声和房门"吱吱嘎嘎"的怪音在楼道里空落落地回荡...... 在打开门的刹那,我便感觉到了屋内的阴凉。 黑夜已经吞尽了白天最后一丝余晖,泽的房间变得一片漆黑--漆黑而寂静,真不明白为什么室外炎热的空气一点也没有漏进屋内,他的房间好像另一个世界--一个神秘而孤寂的世界...... 额头上的汗水,因为室内阴冷的空气而忽然变得一片冰冷,可仍滞留在皮肤底层的热量却还在蠢蠢欲动,并在身体里发出刺耳、挣扎的厮叫...... 我是从学校一路走回来的......可即使这样仍然浇不熄胸中的火焰。 一种我许久没有体会到的奇特兴奋又开始在我体内左冲右突...... 我忍不住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很有趣......真的很有趣...... ...... 身体的一部分又开始发出了疯狂的尖叫,分明已经疲惫和脱水的肉体再次发生了震颤。 汗水又从几近崩溃的身体里冒了出来,他们缓缓地顺着衣服和肌体贴合的部分滑下去......缓慢地延爬好像淫魔挑逗的手指,透过被阴冷和炎热刺激得更加敏感的皮肤,通过伸张的毛孔潜入到心底深处...... 渴求和欲念终于爆发了出来! 我解开校服的衣扣,濡湿而包裹在身上的衣服得到了宽松,房内凉凉的气温立即包围着我...... 我颤抖和火热的手指拂过了自己的小腹,那里早已饥渴非常,隐隐作痛了。 很痛苦......但也很刺激...... 我顺着门板,慢慢蹲坐在地上...... 火焰在燃烧......但不是熊熊烈火,而是那如在碳木上跳动的火星,微弱却撩人...... 我盯着自己紧贴着身侧,扒在地上的手指......眼睛已经适应了室内的黑暗,我看得到自己手背上闪动的汗水的荧光...... ...... 似乎没有人愿意理睬我,看来泽在这个学校是孤立的,没有朋友...... 我在厕所里缓缓地洗着手,几个嬉笑着进来的男生却在看到我的时候,突然停住了他们说笑的声音。嘎然而止的谈话,让厕所里突如其来的沉默,显得犹为诡异...... 当我转过头来的时候,我发现他们全都注视着我的脸。真不知为什么他们会有如此讶异的眼神? 就这样我在他们的审视下走出了厕所,一路上我经过的地方,气氛都会变的怪异,我听到女生低声的议论: "......就是他呀?......长得挺帅的嘛......" 语气却是如此惋惜,好像我是一个注定被丢弃,被可怜的对像...... 我极慢地走着,在古怪的氛围里走着......然后我又极慢的站住,转身...... 在走廊的两边,都摆有一排排学生的置物箱,每个人都有一个自己箱子,所有的箱子整洁的立在它们该在的地方。 只有一个箱子显得那么奇怪,那么突兀。 我仔细辨认这个已经被糟蹋得认不出编号的箱子--097。 我掏出我的那串钥匙一个一个翻看着......最后终于找到一把小小的有着097编号的钢钥匙。 我用钥匙比了比这个箱子的锁孔,很快便发现这箱子的锁早就坏了...... 然后这个名义上属于我的箱子便这样敞开在我的面前-- "喔噢--" 我是怀着非常惊叹和欣赏的眼光来看着这个箱子的内部的。 没想到箱子还能被弄成这样!? "......" 我想起了泽恬静温和的脸......只觉得身上的皮肤开始渐渐变得燥热起来...... ...... 我终于在上课铃响以前回到了教室里。 然后我再一次发现我的课桌肚竟然成了一个垃圾箱。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这个烂摊子。 虽然经过了刚才的事件,我已经觉得在这里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足以让我惊讶,可我还是惊讶了! 我惊讶并不是因为自己的被欺负,也不是因为作案者的神速。我惊讶的是我周围这些学生在看到有人往我桌肚里填垃圾,他们竟也能做到熟视无睹,表情自然,自顾自忙着自己的事!? 我站在自己的课桌边,沉默了一会儿,开始动手将那些垃圾从自己的桌肚往外清理......我感觉自己的手指在微微地颤抖--血液开始在血管里越来越快的奔流,那种麻麻酥酥的感受开始爬满全身...... 抬起头的时候,我看见那个和几个男生聚在教室前部的桥。 他挑战似地向我扬了扬眉毛,我看到他的嘴角上扬,画出了一个冷漠的弧...... ...... "呵......" 像是被一道闪电击中一般,我的下腹部猛然萌发出了疼痛的感觉......我不由舔了舔嘴唇......很有趣--! 真的很有趣! 恍惚中,我依稀忆起了小时候被我推下楼的男孩,只是因为时间太过久远,我早已不记不起他的长相......但是现在我倒很想知道他掉下去的时候......是不是也会感到疼痛? ...... 然后一整天,我都坐在课桌边,激奋不已...... ...... "叮......" 书桌上的电话又发出了尖锐的铃声。 把我的思绪从淫欲和压抑中拉了回来,我勉强动弹了一下手指--他们好像被牢牢黏附在了地板上。 汗水还在不断地从我的额角、背脊、手背......流淌下来......四肢百骸被无法宣泄的欲望刺激得发痛。 我从地上慢慢立起,一个下午的行走让我有些头晕目眩...... 没有伤口......没有血液...... 我的喘息无法停歇,但我还是来到了电话机旁。 "喂......" "哦......"对面泽母亲有些怯懦的声音,让我身体里的热度开始渐渐消退,"今天......过得怎么样......" "......" "哦......有什么事发生吗?"泽母亲的语气总还是那么温柔和小心翼翼。 "......还行。"我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子里显得犹为沙哑。 "......"母亲沉默。 我甚至怀疑对面是不是开始了抽泣...... "那......一切就拜托了。" "......" 挂断电话的时候,我想着这个不原意接受事实的母亲。 身体的渴求已经平复下来了......取代那种渴求的--是我对泽的死因越来越浓重的好奇...... 一种相同面貌人之间奇怪的感应告诉我,泽绝不是那种因为这些事情就会放弃自己的生命的人! 这个感觉是真的吗?我在黑暗中思索...... NO.8 次日清晨,我早早地便出了门。 街道上人迹罕至,周围的建筑物都被天空的蔚蓝漂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蓝晕,空气也被这蓝色所感染,而显得格外清新。 夏日初升,阳光熹微而温和,几只麻雀欢快地在街边的围墙上跳跃、鸣叫。 可我的心却怎么也跃动不起来。 昨晚我仔细整理了泽原就非常整洁的书架,翻遍了泽大大小小的柜子和所有抽屉。认真检查了泽衣物和各种日常用品...... 却怎么也找不到我要的东西。 这么一个有洁癖的男孩。 所拥有的东西又出奇的少。 他的全部物品都经过分类、有条不紊地放在他们该在的位置。 可为什么我就找不出泽高中一年级时用过的课本呢? 泽是在他高一学年测验以前去世的,他那时根本就没有理由把课本这么快就处理掉啊...... 难道说,他那时就失去了生的愿望,而把书本给丢了? ......可他真的那么痛恨课本,痛恨学校吗...... ...... 我一晚辗转反侧,百思不得其解...... ...... 离开泽的公寓时还很早,可不久后街道上行走的人就开始渐渐多了起来。 L国是一个勤奋的国家,每个人似乎都有着勤劳的习惯。 时间尚早,可街边的小店铺已经陆陆续续地开始忙碌,城市里的各个主干道路上也慢慢拥满了各式各样早起的人群。 我随着人流不紧不慢地向前走着...... 记得从泽学校附近的地铁车站下来,就有一家出售教科书的书店,我想我到时可以顺路光顾一下...... 必须得通过泽的考试啊,否则我恐怕一辈子都不会知道所有关于泽的事情真相了...... 顺着街道一直走,不久就转入了搭乘地铁的通道。 早晨的地铁一向是一个繁忙的地方,今天因为时间尚早,所以候车的站台里并没有几个人。 站在还算空旷的站台上,周围是三三两两几个陌生的上班族和别校的学生,没有京都里的那些异样打量的眼神和诡异的窃窃私语......我心里竟觉得异常的轻松。 几个穿着X高中校服的漂亮女生,十分自然地站在我的身边,随意的谈笑着。我悄悄地打量她们,短短的百褶裙,俏皮的长筒袜,可爱的发卡...... 很干净...... ...... 发现我的注视,她们微笑着向我眨眨眼。 而我也向她们抱以暧昧的微笑...... 泽到底是谁?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一班地铁呼啸着,卷着阴风驶入站台。 我缓缓上了车,在一个不起眼的阴暗角落坐下,暗暗合上了眼睛......漫漫长的忍耐需要足够的精力和充沛的体力...... 隐隐有一屡视线在我的面项间浮动,我没有理会,可是那视线竟似乎越逼越近,越来越无法忽视。 抬起头的时候,我的眼睛便迎上了坐在斜对面的另一个人的眼睛。 那人穿着京都的校服,笔挺端正地坐在另一边的座位上,车厢里没有太多的乘客,打盹的打盹,聊天的聊天,读报的读报......可那个男生却一动不动的看着我...... 男生蓄着规矩的不长不短的清爽发型,有一张端正而醒目的脸,一双浓密英眉下的眼睛炯炯有神。他似乎理所当然地望着我,那逼视的眼神是如此明亮,却又没有一丝的挑衅。不知为何,我竟觉得他的注视并不怎么惹人讨厌。 我望着他,他仍然一瞬不瞬地看着我......在京都高中,除了以桥为首的那个学生会张狂地凝视我之外,其他的学生只会用躲躲闪闪的目光望我,还没有一个人会这样正大光明地坦然面对着我...... 奇怪男生突然对我笑了,那笑容竟如阳光一般灿烂铺开...... "......" 我转过头去,对他不再理会。 男生也收回目光,不再向我这边张望,然后我们一直到下车,再也没有对望过。只在车站出口处,我才远远望见他高佻挺直的背影...... 站在还没有开张的书店门口前,我想道: 那真是一个怪人...... 心里对他起了若有若无的戒心。 *************************** 也许我是整个高二年级,第一个到的学生。教学楼里静悄悄的,空旷的楼道里只回荡着我一个人脚步声。 编号097的柜子已经被重新修理过了,班主任方很想帮我,可我想他也只有帮到这了...... 我慢吞吞地走到柜子前,没有多作考虑便用手上的钥匙打开了柜子。 柜子一被打开,从里面便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 柜里竟成了一片血海! 到处涂满了不知是血液还是红色的颜料,满眼的红光。 一张沾着血污印有黑白图案的纸被塞在柜子里,纸上丢着一只血淋淋的死老鼠。发出难闻气味的老鼠被人用一根长长的竹签,从肛门处一直穿进去再从死鼠的大张着嘴里穿出...... 几只苍蝇在老鼠周围徘徊,老鼠的身上似乎还有着不少白色的生物在暗暗蠕动着...... 我用两根手指捏着竹签,将那只老鼠从柜子里取出来,然后用左手取出了那张垫在老鼠下面的纸张。 这是一张影印的传单,上面有一张甚为模糊的照片,画面的中心是一个半裸的男孩,他的身边还围着几个看不清面孔,赤裸着上半身的男人...... 纸上不知是用鼠血呢,还是用红墨水写着两个大大的字迹--"婊子"! 我仔细地观摩着这张模糊的照片--男孩的双眼紧闭,表情自然,似乎已经陷入了深甜的睡眠之中,他身材瘦削,肤色苍白,身体随意歪倒着,姿势有些僵硬。模糊的图面上雪白的身子和阴暗、运动着的人影配合在一起是如此的格格不入......男孩沉静安详,男人们粗旷模糊......画面是静止的,似乎没有任何的恶意和欲念。可从整张照片上所传递出的意境却又是如此奇特和淫绯! ...... 这就是泽吗? ...... 我终于明白了...... ......周围古怪的眼神......老师欲言又止的神情......桥恶意的笑容......整个腐败、恶心的校园...... 我仔细地打量着老鼠-- 死鼠僵直着挺在竹签上,两眼怒突,没有光彩...... 可我却觉着死鼠呆滞的眼睛里倒映着什么...... ...... 我的手指开始颤抖,胸腔里似乎有什么正在擂动...... 眼前的景物开始摇撼...... 血液开始快速地奔流,"嗬--",我发出了悲哀的叹息,声带的振动让我头晕,皮肤下蹿动着麻酥的欲望...... 看着图片上好似沉睡的泽,我暗自摇了摇头...... ...... 终于要开始了......我甚至是万分欣喜地这样想道。 NO.9 从水龙头里喷溅出清水在阳光下闪着晶亮的光泽...... 我用双手接了满满一把,阳光直射了下来,我可以清楚的从掌中的那泓水的倒影中看到自己有些青肿的脸颊和嘴角的那一点红色的破损...... ......我探出舌尖,轻轻拭了拭那处伤口--麻麻的。从小,我就对肉体的疼痛不太敏感,现在我仍旧如此。 口腔里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舌尖上刚沾上的那点滋味又加重了它们浓郁的味道...... "嗨--"我并不喜欢自己的鲜血的味道,总觉得它们太稠,没有太多的腥味......所以我总是尽量少受伤。有多久没有尝过自己的血了呢,自从上次割破手指开始大约也有一个月了......有种久违的感觉,可还是不喜欢。 将手掌中漏得差不多的水,敷在脸颊上,凉凉的......心头火也早已熄灭。 对暴力我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大概因为我自己本身就不排斥暴力吧...... 当桥他们的拳头落在我身上的时候,我的心头只是一片漠然。没有反抗,因为泽不会这样做! 我从没有见过泽,却为什么有这种想法呢?我也无法说清,只是在事情发生的时候,我觉得十分好笑。 笑桥他们拙劣的借口,笑自己对泽想法莫名其妙的肯定。 当桥他们在课后找到我的时候,我就明白自己今天的演出相当成功。 泽长得纤瘦,不喜欢户外活动,体育成绩也是平平,及格而已,他当然不会打篮球。可在体育课上桥竟然向缩在角落里的我,提出一起打篮球的要求! 我曾经打过六年的篮球,现在却要伪装成一个笨手笨脚篮球生手......可我成功了,桥这队因为我而输得很惨。桥似乎很生气,但我看他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他只要一个借口,一个借口而已...... 而我也同样需要借口,需要理由...... 每当夜晚魔爪够上我的心头的时候......每当欲望无法掩饰地挺立的时候......每当梦中那一双苍白的手抚过我头发的时候......每当那张与我相同的脸出现在我脑海里的时候...... 我就需要一个理由,仅仅一个理由而已...... 桥他们的拳头并不硬,没有身经百战的我的骨头硬,但我的脸颊还是肿了,嘴角也裂了口子,身上自不必说...... 可我仍很想笑,想咧开嘴大笑! 在我匍匐在地上为桥踢向我小腹的那一脚,而咳嗽个不停的时候......就在桥他们打得最起劲的时候...... 一个高佻挺直的男生,走了过来...... 这个拐角位于学校的后部,平时也不算人迹罕至。 只是大家看到桥他们几个,都悄悄避开了而已,谁都知道这几个人不好惹......可是却有一个男生欣欣然走了过来。 男生有一张让人过目不忘的英俊的脸,他只在看到这个场景之后发出一声轻描淡写的"吆。"...... 然后他就面不改色,大大方方地越过我们,径直朝角落里的饮料贩卖机走去...... 他的动作是那么的自然,好像不论他作什么事都理所当然那样。 而奇怪的是,桥他们几个竟然在见到这个男生之后就停住了手,在姗姗然互视一番之后,他们就丢下我悄悄地走了。 我倒在地上,一边咳嗽,一边觉得奇怪不已......嘴里已经满是血腥的味道了......我轻喘了两口气,放松地睡在地上,看着自己微颤的手指...... 四周挺静,耳边传来了男生从裤袋里掏零钱的声音,接着便是零钱投入机器中叮叮当当的声响,然后一阵咣里咣当,男生从机器里取出他所买的饮料...... 脚步声离我越来越近,然后又越来越远...... 我从地上抬起头,便迎上一双注视我的明亮黑眼睛。 古怪男生倚在拐角的墙上,玩味地看着我--他正是那个在地铁车厢里盯着我的男生。 "你还是转学吧......"他的凝视没有同情或挑衅,什么也没有...... ...... 我抬起濡湿的脸庞,难道泽真的是受到桥他们的欺负,才愤而自杀的吗? 凑近龙头,阴凉的水灌进我干渴的喉咙......失去血腥味的口腔,顿时觉得空空的,心底里又有什么开始蠕动,嘶喊...... ...... *************************** 回到泽的家里,我打开泽的衣柜,慢慢地翻拣着...... 我知道泽有一套很适合我穿的体恤和牛仔裤。 不久,我就从柜子里,找到了衣物。那是一件黑色的体恤,和浅色有着许多破洞的牛仔裤。 真没想到,像泽这样看去这么沉静保守一个男孩,还有这么痞的衣服。 衣服穿上后稍有些紧身,可还不错。瘦长的泽似乎很喜欢买大一号的衣服呀! 穿戴停当的我,从抽屉里掏了一些泽母亲给我的钱,又从校服口袋里拿了泽那大大的一串钥匙,草草塞进裤袋便出了门。 坐地铁,到京都高中下,然后我就悄悄躲在一个隐蔽的地方,暗暗地等待...... 学校还没有放学,不会有人出来,可我仍早早地守在那里。 下午我闪着湿漉漉的眼睛,捂着青肿的脸颊,轻声细气向我的班主任方,要求早点回家休息。方果然一口答应,还关怀向我嘘寒问暖...... 呵......方要是知道他这个特别关照的泽早就已经不在了,不知他会有什么感想...... ...... 学校里开始三三两两地陆续走出下了课的学生,我在暗处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 一批又一批的学生从我身旁经过,一直没有我所要等待的人,又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我才看见桥他们几个慢悠悠地从校园里出来。 他们一共五个,在一起一边聊着天,一边慢慢地向地铁走去...... 我立即从后面远远地跟了上去。 混在下班和放学的人潮中,我一面假装神情轻松,一面小心地避开可能认识我的人,一面紧紧地盯着桥他们五个人。 那五个人一无所觉,仍自顾自互相谈笑着,而我则在隔了一个车厢注视着他们...... 到了某一站,他们慌忙下了车,我也立即跟上。 出了地铁站,他们沿着繁华的街道走了一会儿,就拐进了路边一个大型的卡拉OK厅里。 我不便跟进,但迅速而小心地确定了这个OK厅里并没有其他出口后,就走进街对面的一家有着明亮落地玻璃的咖啡馆里,坐在靠窗的位子上,点了杯咖啡,小心地监视着OK厅的门口。 卡拉OK厅里人来人往,生意繁忙,我耐着性子守在对面。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晚上过十点,才看见桥他们几个从厅里出来,我立即走出咖啡店。 只见他们几个,个个兴高采烈,身边还有几个漂亮的女孩子。他们有说有笑,不久就拐到了一条僻静的小路,小路上行人甚少,路边建有许多花哨的情人旅馆。 转眼间,桥和另外几个男生就和那些女孩分别嘻嘻哈哈地进了旅馆,只有一个叫本的没有女孩在身边,他在门口与桥他们打了会儿哈哈,就独自一个人离开了。 我在一根电线杆后犹豫了片刻,就暗暗跟上了本。 本一个人慢慢地拐出巷子,走到路边的巴士站,上了一班电车。我赶紧跟上,好在本一上车就扭头望着窗外,根本没有注意到我。 几站后,本下了车,我还是跟着。 提着书包在前面摇摇晃晃的本,看上去没有了一点在学校的嚣张,反倒显得疲惫不堪。 他慢慢向一处高级公寓走去,我也在后面忽远忽近的慢慢走着。 可当本快到他家的时候,路边突然蹿出几个看上去流里流气的青年,他们一下围住了惊慌的本,在简短地说了几句,青年就开始对本推搡起来...... 我假装路人缓缓地向他们靠近,流气的青年发现有人靠近,面露狰狞地威胁了本几句,就离开了。 本蹲坐在地上垂头丧气,根本没有朝我看一眼,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我不由露出了微笑。 嘴角的伤口被牵动着,破裂开来,丝丝血水渗入我的口中...... ......那是如此的新鲜而醉人...... NO.10 很晚,我终于回到了泽的家。对本跟踪了几天,我他这个人也有了大致的了解,心底里已经有了一个慢慢成型的计划...... 在门口,我心不在焉地从裤袋往外掏着钥匙。 口袋里塞满了零钱和纸币,大串的钥匙也被埋在了裤袋的最底部。 我两个口袋轮换着掏,掏着掏着,我的手指触到了一张不一样的纸片...... 它被折叠得很小,也很平整,现在它跟随着钥匙一起被拖了出来。 "这是什么?" 我捏着这张纸,黑暗的楼道只提供给我,被展开的纸的大概轮廓--是一张巴掌大小的纸片,上面似乎印着一张被人工填写过的表单。 "......" 劳累的身体和有些昏沉的头脑让我没有过多的心思对这纸片多作研究,我用钥匙打开门,走进房间,就把手里的纸片随手搁在了书桌上。 匆匆洗完澡,倒在泽的床上,在快入睡前,我决定明天开始我的行动计划。 ******************************* 本有着出色的家庭背景,头脑也不差。从小学到初中,在同为医生的父母的羽翼下,他一直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性格温顺而寡断。只是到了高中,他对自己过往的平庸日子厌倦了,他想要改变......于是在他高中时那一年,他的人生彻底改变了...... ...... 本提着书包,垂头丧气地走在他过去回家从来不走的一条小路上。因为这里太过昏暗,而且要兜一个很大的圈子,才能到达他家所在的住宅区,所以他过去从来不走。 可现在他几乎天天都要从这里走过,因为他要躲避......躲避不能为人道的一种恐惧...... 口袋早已空空了,他已经把下两个月的零花钱都预支了,父母已经对他起疑,再也不会给他钱了;要好的同学那里又已经负债累累,不能再向他们借钱了;打工的钱又根本不够...... 如果告诉桥...... 本下意识地摇摇头,明白自己只是桥的一条走狗,吃喝玩乐在一起也就罢了,若谈到其他......恐怕桥只会在背后疯狂嘲笑他,什么忙也不会帮! 知道桥根本不信任他,只是因为本的学习好,有利用价值,而且桥那伙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所以才让留着本的......这点在本当初决定加入他们的时候,就已经有所觉悟了...... 街道十分安静,和往常一样,可是本却不由加快了行走的脚步......本能告诉他,似乎有什么危险在悄悄地临近他...... 街角果不其然突然窜出几条人影,把惊慌中的本大大吓了一跳,但看清他们是那几个这几天一直缠着本讨债的不良青年,本的心竟又出乎意料地平静了下来......反正该来的总会来的...... 只怪自己当时迷恋于社会上的一种赌博游戏,结果不但把自己输得精光,还弄得现在成天惶惶不可终日,好似恶鬼缠身! 本放弃似的站在这几个人的包围圈中。 列行公式似的几句问话之后,然后就是一顿惨烈的毒打......混混对本下了最后通牒,如果明天还不还清剩余的2万块,他们就要亲自向本的父母索讨了...... 本的身体在风中颤抖着,他的身体各处都疼得厉害,但他最后的一点神智还没有蒙蔽: "我已经还了原先输掉的三倍有余了,你们为什么还要......"本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 "可你不要忘记你是签了欠条的,说好按照借一还十的利息算,难道你想赖帐?......" 本闷声不语,那张字迹潦草的字条不断在眼前晃动......本疯狂地扑了上去......但他最后还是失败了,鼻青脸肿地倒在地上...... 混混们走后,本还在地上爬不起来...... "......你还好吗?"一个不知从哪里走出来的男人来到了本的身边。 本茫然地抬起头,却看到一个穿着黑衣的欣长男人,背对着月光蹲在他的身边。 "泽......?"本发觉蹲在身边的竟是那个被他们欺负的泽,不过......好像又些奇怪......今天的泽似乎和往日有些不同...... "你没事吗?"泽关切地问他。 "......"在泽的帮助下,本从地上坐了起来。 "吆......伤成这样......" 叫泽的这个男人,睁着晶亮的眼睛掠过了本脸上的几处伤口和青肿,啧啧道。 "......"本不由伸手抚上了自己的脸颊,却换来了一声痛呼。我怎么回去,这个样子被父母看到的话...... "今天你恐怕回不去了吧......去我哪儿吧......"泽看似随意地建议道。 "......"本还在犹豫着...... 泽幽幽望向本,他那不同于过去柔弱感觉的坚硬轮廓,在月光的勾勒下散发出一种奇怪的、颓废的诱人气息......泽的嘴角忽然露出了一抹诡异却妖媚之极的笑容...... 那笑容好似在黑夜里点燃了一把奇惑的火焰,烧着了黑暗处什么隐匿的东西,渲染了整个夜空...... 尘封已久的疾动,似乎已喷薄而出...... ...... ************************* 从浴室出来,我只穿着一条牛仔裤,用毛巾胡乱地抹着湿淋淋的头发。 本拘谨地坐在客厅的地板上,面前是开着的电视,可他慌乱地坐着,根本没有专心看着电视,见到我从浴室出来,他立即绷紧身体,心怀戒意地望着我。 我自顾自越过他,走到冰箱边,从里面取出一罐啤酒,"你要吗?" 本摇了摇头,看到他肿肿的脸,我心底里发出一声轻笑。 "你真的不打算洗澡了?"我大大地饮了一口啤酒,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男孩。 本有一双灵活的眼睛,装饰在不太出色的面孔上,倒为他增添了几分灵气......身材倒还不错...... "不了......我......还是回去吧......"说着,被我看得有些心虚的本便试图从地上爬起来。 "你就打算这样回去吗?你父母知道你的事情会怎么样?"我坐在他的身边,眼睛望着电视上跳动的人影。 本犹豫了,毕竟他当初就是因为不愿被父母知道才跟我回来的。 他有些僵直地呆在原地...... 我从电视柜下面取出了备用药箱,从里面拿出了一罐止痛消肿的药膏,慢悠悠地打开瓶盖,用指甲挑了一点白色的药膏,便凑近了本的脸颊抹在了他青肿的部位。 本颤抖了一下,不过并没有躲避,我便这样慢慢地在他脸上涂抹着。 "你为什么要把我带回来?"本的声音怯怯的,我感觉到他的皮肤在我手指的移动下,开始渐渐变热...... "你说呢?"我朝他笑着,手指有意无意间,滑过他的耳根,我的膝盖轻轻地触动着他的下身...... 本尴尬地挪动了一下身子,"......" "你是不是很缺钱?我可以借给你呀。"我的气息喷在了他的睫毛上,他微微颤了一下。 "不......不用了......我......我。"本的眼睛不可遏制地闪了一下,不过他却还在努力压抑着。 "哼!"我离开了他的身体,"......" 本不由自主地舒了口气,他的身体也立时松懈了下来...... 我深深地看着他,突然把手搁在了他的大腿上...... 本惊慌地看着我,他紧紧抓住了我的手,我冲他笑了笑,手指开始移动...... 他的脸色变的凝重,他的嘴唇微微颤抖,可我还是看清了他眼底里熊熊熊燃烧的火焰! ...... NO.11 我衣着整齐地从本几乎全裸的身体边离开。 本周身的皮肤已经变得通红,他的身体仍然有些颤抖,脸上充满了不知是羞愧还是兴奋的表情。只见他的眼睛带着点莹莹的水光,躲躲闪闪地望着我。 我的目光从他的身上移开,平静地坐在床沿,用纸巾随意地抹去沾在手掌上的浊白色液体。随手从书桌上的烟盒里取出一支烟,"你要吗?"我问倒在床里一时动弹不了的本。 "我......不了,谢谢。"他看到我纯熟地点着烟,熟练地吐着烟圈,眼里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惊讶的神色。"你......会吸烟哪......" "你不知道?......"我喷着烟雾,身旁身体虚脱的本正努力的用软绵绵的手臂,摇摇晃晃地支撑起上半身。 我俯下身凑近不断前后左右晃动的本,"......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我的舌头舔上了本裸露的肩膀...... 本光滑的皮肤上立即留下了我闪着银光的唾沫,顺着这银色的痕迹,我的舌头游移到本方才被我啃咬后还淌着血丝的伤口处...... 重新的啃动和舔拭让本的身体再一次起了反应,他的手臂再也支不住身体,颓然地倒在床上...... 我轻笑了一声,推开了喘息开始剧烈的本。没有得到满足的本,几乎是惊跳着撑起了身子,他声音沙哑着对我说: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怎样做?" "你......你这样......"他的舌头因为解释不清的原因,而打着结。 "呵......你说呢?"我的目光开始变得迷离,眼神流露出暧昧......我把衣襟微微敞开,把一条腿搁在床板上,一条腿垂在床沿,向他吐着烟丝...... "你好像不愿意来嘛,那......你又为什么要来呢?"我问脸颊有些火烧的本。 "不是......你叫我来的吗?"他的声音很小。 "我叫你来,你就来啊?呵......借了我的钱,还来我这儿占便宜?" "你......"本打算向我辩白几句,可是他只张了张嘴就红着脸什么也说不出来,毕竟现在得到欢慰似乎只有他。 "来,你打算怎么还我的钱?"我斜着眼看着呆在床上的本。 本低着头在床上僵坐了一会儿,他那并不十分出色的外表,竟在这近乎羞耻和屈辱的凝固中,散发出独到的意味...... 他屈着身子用几乎匍匐的姿势爬行到我的身边,移动着的赤裸身子因为皮肤上薄薄汗湿,在仅有月光的黑暗房间内,随着肌肉的移动而闪着奇异的、吸引我的性感光泽...... 最后当本在我面前笨拙地停住的时候,他的鼻尖差点触到了我的脸颊,我缓缓不露痕迹地移开脸庞...... 本犹豫地跪在我的面前,畏畏缩缩地抬眼看我,我恶意地用夹着烟的手向他比画了一下。他立即涨红了脸......但最后他还是伸出了双手...... 拉链的声音在室内煞风景的响起,我木然地吸着烟,好笑地望着在我身前忙得手忙脚乱的本,他竭力想激起我的欲望......但他的摩擦和抚摩竟没有使我燃起半分情欲...... 冷感!极度的冷感! 即使身体内部燃烧着怎样澎湃的欲念......即使那热切的渴慕犹如在弦之箭蓄势待发......即使压抑得太久......太久......可我仍然对外界的挑逗不会有任何反应。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不知道...... 明明火焰在燃烧,而我则无法享受这令人消魂的快感...... 摩擦、抚摩、吮吸...... 身体的欲望在冷却,而心头的欲火却在不断地膨胀......膨胀...... 我发出了一声无人听得见的叹息...... 在禁欲中获得快感。 在无欲中得到满足...... 我一把拉过呆呆望着我的本,一口咬在了他另一边的肩膀上...... 啊...... ...... 匆匆洗完了澡,我只穿了一条黑色的内裤,赤脚走到房间里。 本强撑着身体,在床上努力看着电视上的图像。 我走去,关掉电视,对本说:"你睡吧,明天还要上课......" 本倒了下去...... 我踱到窗前,把窗户大大敞开,夜风从室外灌了进来,我又点了支烟,坐在窗框上,用腿抵住自己的身体,抬头望着黑黑漆漆的天空...... 睡不着......总觉得暗处有什么在窥视着我...... 事情正向着我的计划一步一步发展......可我还是总觉得有什么我没有想到,是什么呢? ...... 天空黑暗,星光熹微。 明天会是一个好天吧? 在掐灭最后一支烟的时候,我这样想到。 **************************** 学校放学的时候,我顺路去了趟书店。 下个礼拜六是我代替泽补考的时候,而我却连复习材料也没有,于是我终于去了书店。在店门口付钱的时候,我在钱夹里看到了前些天在泽牛仔裤口袋里发现的那张纸--是我今早在泽家里的地上捡到,而随手放在皮夹里的。 那纸片一定是被昨晚的夜风所吹落,而我现在也终于看清了它的内容--那是一张冲洗照片的领取凭证。上面印着照相馆的地址和冲洗及领取时间,地点在学校附近,送去冲洗的时间是泽自杀的日子,而领取时间早过了...... 到底泽死的那天,把什么照片送去冲印呢? 我又一次仔细看了一遍那纸片,领取照片张数的栏目内填写的数目是:一。 只有一张? 站在书店门口,提着高一年级所有的课本,我决定再去一趟照相馆。 顺着街道往前走了几个路口,便到了那家外表普通的照相馆。 店里只有一个年轻的女店员,在我推开店门的时候,她从柜台里抬起头,精神抖擞地喊着:"欢迎光临!" 当我把领取单递给她的时候,她似乎回忆了好久,"啊!是那张照片呀!怎么这么久才来领呀!请稍等,我帮您拿来。" 然后,她从店铺的后面取来了一卷被放得很大的照片,似乎有着两米这么长,那照片被卷起,用一根红色的带子系着。 "印得很好呢,您要不要看一下。"女店员热情地建议道。 我的手放在了带子上,但终于还是没有解开...... 回家的路上,我的脚步不由越迈越快,越迈越大......心头的疑虑也越来越重...... ...... 到家锁上门后,我就迫不及待地放下手里所有的东西,在屋子的中央的空地上,展开了这张异常宽大的神秘照片。 照片的长和宽都接近了两米,铺在地上几乎占去了所有的空间。 那是一张照得非常好的黑白照片,泽懒散地坐在铺着散乱白色被单的床边,赤裸着上身,下身穿着深色的长裤,他双肘支着膝盖,抬脸看着前方。对着镜头的目光又深又沉,眼神若有所思,炯炯有神。秀气的五官在光线和阴影恰倒好处的铺垫下,显得异常清晰而俊朗,他的发丝有些凌乱地飘散在脸旁......姿势自然,背景和谐。 一张很美的照片,真的很美! 我跪倒照片前,只觉得诧异莫明! 为什么泽要留下这张照片?为什么? NO.12 房间里闷热异常,我没有打开空调,窗户大开着也没有用,从外面偶尔吹进来风也是热热的。 在房间里无聊地翻了一会儿书-- 虽然在语言交流上没有问题,可是这毕竟不是我的母语,要想从语义文法上弄清读懂L国语,对我来说还是相当吃力。 拿着语文课本,我望着窗外。楼附近没有水塘和草丛,所以也没有什么蚊子,只有几只由于灯光的吸引而徘徊在窗口的无害小飞虫。 我望着这些在空中不断浮动的小生物发着呆...... 好在在中国,好歹我也是一个高三应考生,否则这次的补考......我真不知该怎么办...... 理科是没有什么问题,头痛的还是文科......我目光又一次移到书上,可却还是一个字也看不进。 再次四处张望,然后盯着自己对面的一堵空白的墙壁发着呆--这堵墙可真白啊! ...... 为什么在布置如此紧凑的房间里还会有一面墙完完全全空着呢? 我不由放下书,踱到墙壁前,伸开手臂上下左右比划了一下...... 刚好可以把泽的照片挂在上面...... 一个在当天就准备要死的人,还会巴巴地跑去要求放大自己最出色的照片,而且还把照片放得这么的大。并且在自己家里特地腾出一块地方用来悬挂照片?这......这,未免也太奇怪了吧? ...... 难道每个要死的人,都会这么做? ...... 会这么做的人真的打算去死吗? ...... 泽是想把照片给什么人看吗? 如果真是要给人看,那又是要给谁看呢? ......是要给我看的吗? "呵!"我自嘲地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在泽死之前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他也从没有到过中国,根本也不会认识我!如果不是他的母亲来到中国偶然遇到我,我也根本不会知道这世界上会有一个与我样貌如此相同的人呢?...... 不可能......不可能! 那泽这么做,到底又是为了什么呢? 仅仅只是想留下自己活过的痕迹吗? ...... 亦或是另有深意? ...... 在不知不觉间我竟又展开了泽的大幅相片。 很漂亮...... 可却和我印像中的泽不一样...... 忆起初见到泽母亲时,她递给我的照片--温和、稚气、柔弱得好似女孩的男孩露出那浅浅的、腼腆的笑容...... 我忍不住对着相片中的泽,问道--你到底是谁?! ...... 当我清醒过来的时候,我竟用店里付送的简易相框和胶水,把泽的照片挂在了那面空白的墙上...... 你是不是希望这么做?...... 那你还希望什么?你活过的那段生命又是怎么样的呢? ...... 我几乎是跪伏在相片前,仰望着他,只觉得泽早已凝固的眼神是如此的神秘......而又忧郁...... ************************** 每天放学都像是观看了一场电影后散场的感觉......好的电影,出来后回味无穷、意犹未尽......糟糕的电影,出来后怨恨满腹、兴味索然...... 最近都没有什么好玩的,其实生活就是那么无聊,过去总把欺负、玩弄别人当作自己最大的乐趣......可现在这些似乎都没有意思了...... 桥站在学校门口,竟然有了疲惫的感觉,阳光竟有那么刺眼,到了下午气温还是那么炎热,使人昏沉、烦躁。 不知为什么突然有了恍惚的感觉,人也觉得摇摇晃晃的...... 望了望自己周围,没有人。所有的学生都自顾自走着自己的路,没有人靠近自己的身边,也没有人停留...... 桥竟然头一次感到了孤独:狐朋狗党那么多,可真心把自己视为好友的,也就只有高一个人了,可是高他...... 唉!只能怪他够倒霉,三天前在一次聚会中高喝了太多酒,不知怎么竟然在他一个人回家的路上掉进了路边一个没有井盖的窨井里,没想到就这样去世了...... "什么时候,我也开始如此多愁善感起来......"桥对自己自言自语起来,不过高的离去对他来说确实有着不可小窥的打击,使他这几天无精打采,对什么事也提不起精神来。连平时最喜欢欺负的泽,他也懒得再多看他一眼......更何况泽这些天都没有到学校来--据说他因为身体不适而请了假。 哼!那个柔弱的孬种!这个星期就要参加补考了,也够他受的。桥这样想着,继续在日头里站着。 太阳已经开始西斜,天马上就要黑了...... "桥!我们走吧!"光和力向桥走过来,后面还跟着可有可无的本。 "怎么这么慢?!"桥向他们吼道,让老子一个人在这里晒着。 "是光慢啊!好了,好了!快走吧,快走吧。"力笑嘻嘻地拍着桥的肩膀。 于是一行四个人一起出了校门。三个人一排走在前面,本一个人落在后面。 几个人一起搭地铁,一起从过去下车的地点下车,一起说说笑笑地去了一家经常去的快餐店吃饭。 回家的时候,大家又一起嘻嘻哈哈走每天都走的小路回家。 但今天大家走在小路上的时候,说话的声音却渐渐变得越来越小...... 在踏上这条没什么人走的路时候,大家才发现他们竟鬼使神差般地走到这里来了! 因为高就是在这条路上掉到窨井里而去世的......就因为此,这条路他们已经三天没有走了,可今天不知怎么又不知不觉走上来了? 大家都默不做声,心里却都在暗暗嘀咕......脚步都不由迈动得快了起来...... 快些走过去吧! 不久,他们就来到了那个葬送了高性命的窨井旁,现在它已经有了一块崭新的盖子,静静地呆它应该在的幽暗的马路边...... 为什么这井盖早不没,晚不没,就偏偏在那晚,它没有了呢? 高一直很喜欢走在马路的边沿,那天他一定是因为喝醉了,没有看清路面,加上又走在自己天天走的马路边上,结果就...... 桥不由在经过高的遇难地的时候停留了一会儿...... 高......啊?你安息了吗?...... 前面的光、力和本已经越走越快,渐渐地他们的身影就拐到街角,连背影也看不见了。 桥还站在原地。 ......这时,一种冷森森的感觉,没来由地从四面八方传递进了他的身体,桥觉得背后好像多了一个人的视线......冰冷,冰冷的,紧紧盯着他...... 桥控制着自己僵硬的身体,缓缓地转过整个身体来...... 背后空荡荡的......笔直的小巷一直延伸到很远,没有一个行人...... 路灯突然莫名其妙地跳了一下,桥的心也跟着大大地擂动了一下。 渐渐传来了轻轻地脚步声,却没有人走来......又好像在暗处有人发出了几声阴森的冷笑,桥却没有发觉半分人的生气...... 桥只觉得手指越来越冷,好似有一股阴风从心底窜过......极慢、极慢的哪种......好像一条阴凉的长虫子在心头缓缓......缓缓地......一扭,一扭地爬过...... 回过身,桥头也不回地向前跑,不停地跑,屏住气地跑,一直追到光他们身边,才停下脚步,喘着气...... "干吗呢?"光不解地问着桥,桥苍白着脸摆摆手,说不出话来。 "接下来去哪?"力也问桥,桥是他们的头,什么事都得请示他。 桥已经没有去任何地方的兴趣了,他在喘完最后一口急气的时候,刚想说,回家吧...... "......去哪儿吧......今天我生日。我请客。去哪儿吧......"从来不发表自己意见的本开了口。 "哪儿啊......"光和桥他们看向本指的方向,一个装潢独特的酒吧出现在眼前,那是市里有名的高级酒吧,平时连桥他们都不考虑进去的。 "很贵的......"力咋了咋嘴。 "我请客,我刚好赢了点钱......"本的脸上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容,他脸上唯一出色的眼睛正闪着明亮的光...... 这个小子他要请,就让他请吧。桥咬牙切齿地想着。 "走吧!"桥对这个高级酒吧极有兴趣,他带头向酒吧走去,几个人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本仍在最后,可他却在其他人的身后露出了人所不能看见的微笑...... NO.13 走进酒吧就感觉到一阵清凉。 酒吧的地板是一个大型的全封闭的玻璃鱼缸,里面放养了一条条色彩艳丽的锦鲤,人在上面走动的时候,就好像感觉自己能在水面上"凌波微步"一般。 整个酒吧的所有照明光源几乎都安装在地板鱼缸下面,所以照亮酒吧的光线是通过水底的折射而映照上来的......到处都盈满了柔和的浅蓝色光芒,墙壁上浮动着一道道不断波动的蓝色水光。 很美,很清凉,可也相当诡异...... 吧台里有一男一女两个调酒师,都穿着统一的剪裁合体得近乎保守的制服,头顶上都戴着一个相同的蓬乱的好似弯曲拉面的褐色假发,眼睛上都罩着一个黑色的眼罩,眼罩遮住了整个眼睛和近一半的脸庞,不过他们却好像能看见东西似的,各自忙碌着。 酒吧里的客人并不是很多,但也不少。侍者们也穿着相同的制服,戴着假发和眼罩在酒吧里走来走去。 真是一个奇怪的,能给人倒错感觉的酒吧呀! 桥他们四个走入酒吧后,就直接找了一个隐蔽的角落里坐下,那个位置一直都是桥相当喜欢坐的,所以每次他们到不同的地方都会不由自主地挑那里落座。 原本对这家著名的酒吧心怀好奇,可是真的走了进来,心里却有着说不出的奇异感觉,反倒开始坐立不安起来。 光和力点了两杯有着奇怪名字的鸡尾酒,本点了橙汁,而桥今天出人意料地点了一杯可乐。光、力和本用怪异的眼神看了看他,可桥却丝毫不以为意,他今天根本不想碰任何有酒精的东西,只是希望能在人多的地方多呆一会儿...... 一个高个子的侍者端着饮料走了过来,本的橙汁是橙色的,桥的可乐是黑色,而光和力的却是两杯蓝黑色如同墨汁的饮料。 真是一种有着令人厌恶颜色的饮品呢! 光和力两个人互视了一眼,当时就是因为这种酒的名字古怪才出于好奇点了它,可谁知却是这样的东西。 本和桥已经开始在酒吧内细微的"叮叮呤呤"的金属配乐下慢慢地珉起橙汁和可乐来,光和力也忍不住把杯子举到了嘴边...... 怪怪的味道......当冰凉的液体涌过咽喉的时候在口腔里留下涩涩的痕迹......不喜欢这种口味...... 光只咽下了一口,就有些厌恶的把杯子放到一边,而力则险些吐出一口来。 "不喜欢喝吗?"本脸上露出过意不去的笑容,"要不要换一杯?......" 本挥了挥手,那个高个的侍者立即走了过来,本示意他把原先那两杯鸡尾酒撤走。 "不......不用......"一种古怪的感觉从刚才饮料经过的部位,又慢慢涌了上来...... 那种苦苦涩涩的滋味竟在胃液里散发出了一种独特的甜蜜的味道......那么柔蔓......那么轻微......那么牵怀......好像有一支看不见的细爪子在胃的上方和心脏的下方,轻轻地抓挠着......心头不由缓缓流淌出淡淡的眷恋...... 再尝一口吧......只要一口就好...... 光的身体竟不可抑制地微微抖动起来......眷恋消失,取代他的却是实实在在的渴求...... 望着侍者伸向杯子的手......恍惚中光觉得这只手仿佛是要夺去他所有的幸福...... "不用了,味道其实还不坏......"光迫不及待地握住了有冷凝水珠的杯子。 侍者伸出的手在半途中迟疑了一下,就又乖乖地缩了回去...... 光忍不住又饮了一口杯子里这蓝蓝黑黑的液体...... ......一种从没有体会过的舒畅感觉流涌过了全身......心头尽是一片坦荡荡......魂灵也好像飘到了半空...... ......悠悠荡荡......恰倒好处...... 光开始迷糊起来,他完全沉醉在这神秘的感受之中...... 他一杯接一杯地猛灌了起来......全世界的风好像都吹了过来,光再也无法控制身体的平衡,连视线也开始歪斜......不过这倾覆的感觉却让光沉醉不已...... ......在光逐渐模糊的眼睛里看到了--对面木然不觉、独自沉思、眼神呆滞的桥;边上用一种近似惊愕目光瞧着他们的本......还有周围晃动着走动着的侍者......蓝光......到处是蓝光...... 光觉得身体漂浮了起来,四周的水光完全包裹住了他......他觉得自己正在被淹没......却觉得此种感觉如此舒畅...... ...... ......他的眼睛最后对上的是在一边同样沉醉的力,年迷乱的眼睛...... ...... ******************************** 日头高高的悬挂在头顶。 即使闭着眼睛仍能看到眼前一片血红的颜色...... 真是一种漂亮的颜色啊......我从嘴角探出舌尖,缓慢地舔拭着干燥的嘴唇,真想尝尝有这样光辉鲜艳颜色的血液呀。 我睁开眼睛,眼睛立即被太阳的光芒所迷,我合上眼皮,眼前立时充满了暗绿的金光......我一动不动地等待着...... 阳光是如此的热烈,隔着衣服,我的皮肤仍能感觉到那针扎一般的灼热...... 眼前的颜色从金到黑,然后又恢复到了血红的颜色...... 我低下头,睁开眼睛...... 在阳光剧烈地灼烤下仍能感觉到他人的注视,我环顾四周-- 炎热如同火烧一般的楼顶上空无一人......我放下了手里的书,书页已经被我自己的手汗所浸湿......但一接触到楼顶那些水气又立即蒸发...... 我望了望通向楼顶的门洞,那个黑黑的门洞内没有其他人的身影。 ......又有谁会在大夏天星期六的正午在学校的楼顶上晒太阳呢? 在热得可以烧鸡蛋的楼顶面上,我挪动着已经汗湿的屁股...... 考了一个上午的试,我躲到了这个绝对不会有别人来的地方......伸手抹了抹从额角流淌下来的汗水,我慢慢合上了双眼。 有人在注视我...... 我转过脸去,一个穿着整齐校服的男生施施然走了过来,他衣服的每一个纽扣都扣得好好的,松散的头发随着他走动的脚步而微微地飘动着,额角脸颊上没有一滴汗水。看他那悠闲、自然的姿态,就好像他正走在马尔代夫美丽的海岸边一样。 我斜眼瞥了瞥自己这衣襟大敞的潦倒邋遢形像。 ...... 男生走到我的身边,然后停住,伏在楼顶的栏杆上向楼下俯瞰。 他就是那个奇怪的叫我转学的男生。 我没有说话,额角流着汗。 他没有说话,额角没有汗。 我烦躁地合上自打开后就没有看过的书。 "你还没转学啊?" "......"我莫名其妙地看了看身边的男生,他却没有看向我,好像他正在自言自语。 我从地上费力地站了起来,坐久了腿酸酸麻麻的,使不出力气。 "你是谁?"他仍然没有回头。 我的心头竟不由一跳,"......我是泽呀......" "......"那个男生终于转头看了我一眼,他的眼神淡淡的,但却像刀子一样锋利。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 开考的铃声突然震耳的响了起来,我立即向教室跑去,可跑出好远,仍能感觉到身后男生古怪的目光。 NO.14 天空阴沉沉的,我头脑迷迷蒙蒙地在路上走着。 涨,很涨。浑身都涨,连两个眼球也涨得隐隐生疼。 只觉得四周的空气都凝滞住了,紧紧地、密不透风地包裹着我,毛孔也像被堵住了一般,我一点也透不过气来。 街上没有一丝的风,所有人都面无表情、无精打采地走着,我混在人群里只觉得好像落在了水里,动作僵硬着挥洒不出,看东西好像隔着一层黑黑的和着金点的轻纱般那么不真实。人声、车声、鸣笛声,都仿佛离我很远......听得最真切的只有听到自己粗重的、不规律的喘息声。 闷,好郁闷...... 我立在街上都可以感到自己身体的摇晃......闭上眼睛,调整呼吸。 再次睁眼的时候,我又觉得四处都是红艳艳的了,粘腻皮肤的表面分泌出似乎不是汗水,而是醇醇、厚厚的血液......我伸出手掌,却没有看到血,连汗水也没有...... 走进地铁的地下通道的时候,我觉得眼前一黑,但渐渐地眼前便又开朗了,空调的凉风吹过来,使我憋闷的心口舒解了不少,眼球的转动也灵活了不少。 一直很讨厌这样阴沉的天气,每回我的感觉都很不好。 来到站台上,却刚巧目送走一列飞驰而去的列车。我抬手看了腕上的手表,还好,从家里出来得还早。 在人烟稀少的站台当中呆站了一会儿,我便慢吞吞走到边上专给候车人预备的坐席上坐下。 还是不舒服,颓然瘫倒在椅子上,我闭上了眼睛。 原本清静的站台又开始喧闹起来,而我的头脑也跟着纷乱的脚步声开始迷糊...... 恍惚中一双匀称白皙的漂亮小腿出现在眼前...... 听不清楚,听不清楚她说什么,只觉得这个长得不错的女孩,红润的嘴唇在不住的开合着...... 说什么?在说什么? 我眼睛斜到了女孩前伸的手和打算递给我的纸条...... 什么?这是什么?耳朵里只有一片嗡嗡的响声。 不由自主地接过纸条......她在向我表白吗?......这儿的女孩真开放......如果是泽,他会怎么做?...... 我似乎在微笑,如果是泽一定会这样......如果是我,我只会扭过头装作没看见的不搭理...... 最后脑子里晃过的只有那双漂亮的白腿和辨不出五官的白脸上闪动的红晕...... 嘴唇的疼痛,让我清醒了一些,不知什么时候,我的牙齿抵在了我嘴里的嫩肉上,舔了舔那块作痛的部位,尝到的却是一片苦涩...... 眼前女孩已经不见了,让我感觉刚才的事情像在做梦,直到发觉手里握的纸条,才肯定自己并没有做梦。 纸条上端正的写着女孩的名字和联系电话...... "呵......呵......"我心里暗笑道。 随手把条子揣进校服兜里,我垂下头...... 从远至近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我就感觉有人体飞快地掠过我的身旁,"叮当......"什么声音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响起,"哎!钥匙......"边上有人低叫。 原已远去的脚步,又折了回来,我睁开眼便看到两只运动鞋交替移动到我前方不远处,接着便出现一只手,飞快拾起掉落的一把小铜钥匙,然后两只运动鞋又飞快的移走了。 熟悉......好熟悉啊...... 还没有反应出是什么东西让我有熟悉感觉的时候,我的眼睛已经跟随着运动鞋转了过去--人群中运动鞋已消失不见,只从他消失的方向传来粗鲁地开锁声,铁箱门嘎吱嘎吱的声音,有人在铁箱内翻检的声音,然后又是一声"碰"铁箱门被扣上,哗啦啦上锁的声音...... ...... "嘀!嘀!嘀--!" 我在地铁关门提示音的最后一响之前,跨入了车厢,当车门在我面前合上的时候,我一直盯着地铁候车厅角落里的一排排出租的储物箱,手不由伸进裤袋,指头触到了坚硬的钥匙,它们立即发出了暗哑的响声...... *************************** "咣荡!" 不是这个味,不是这个味!......为什么就不对了呢?为什么?...... 玻璃杯掉在地上被摔得粉碎,杯子里蓝黑色的饮料在光滑的玻璃地面上随意地四处流淌--丑陋得好像墨汁,几条养在作为地板的鱼缸里的锦鲤好奇地游向这片污迹...... 店里所有人都停下手里正在干的事情,一齐向这边转过头来。四周的嘈杂声一下子没有了,只有那奇奇怪怪的金属背景乐犹自响着...... 力的汗珠跑上了额头,光目光呆滞地望着刚才被自己打碎的酒杯,眼神散乱地喃喃地自语道:"不是......不是......" 一个侍者在呆楞了一会儿之后,赶忙走过来收拾地上的碎片和污迹。 从酒吧暗处走出一个着装得体的男人,悄无声息地来到力和光坐的位置: "请问两位是否对本店的服务有什么不满?"他彬彬有礼地询问光和力,随后立即面无表情地对边上的侍者说:"再给客人换两杯酒。" 酒很快又端了上来,用同样的杯子装着,同样的如同墨汁的液体......光在酒一端上来,就立马抓住一杯猴急地灌了一大口......然后他就又相当失望地丢下杯子:"不是......"他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汗水开始大滴大滴地暴出额头,他搁在桌面上的手也开始颤抖起来。 而旁边的力在努力控制住自己不断颤抖着的身体并集中自己已经开始涣散的神智之后,颤声说:"......这种酒的味道......为什么变了呢?......过去不是这样的......" "对不起,这位客人,这种鸡尾酒是鄙店老板自己调配发明的,而我们从一开始就一直遵守老板的调制配方从来没有改动过,所以我可以保证鄙店酒的味道绝对纯正......也许是两位弄错了,如果两位不喜欢这种口味,我可以向两位重新介绍一种......" "快把上次给我们喝的酒拿来,快......我要受不了了......"光红着眼突然从桌子边立了起来,他一把揪住了那个衣冠楚楚的男人。 "这位先生......"男人的神色仍然不动。 "光......"力只觉得全身无力,打算阻止的他只从位子上稍稍欠了欠身,便又脱力得坐了下去。边上的侍者一看情势不对,试图从已经状似疯狂的光手下救下他们的店长。 没有聚焦眼神的光,又一把拉住了那个侍者:"就是你!就是你!上次就是你,把那种酒端来的!......快!快!给我!"光用力摇晃着那个目瞪口呆的侍者。 "先生,我......我今天才刚来上班,我......我给您什么酒了?"这个高个戴着眼罩和假发的侍者莫名其妙的说。 "混蛋!"光的拳头没头没脑地抡了上来...... "快!快!把他们拉开......"场面一下混乱起来。 女客人发出了尖叫,所有的客人都离开了自己的座位伸长了脖子惊讶看着这场突然发生的闹剧,有的侍者冲了上去,一个侍者拿起了电话...... "不是你......"光在扭打了一阵后,按倒了使者,拉开他遮住大半脸的眼罩,在看到了他的真正眉目之后失望地说。 "快走......"力在挣脱了几个试图拦住他几个人之后拉起了怔在原地的光...... ...... 两个人就这样跑出了酒吧,浑身颤抖着跑在冷风里。店里的人倒没有追出来,可光和力还在不停地跑...... 疯了!疯了! 自从上次品尝了这种酒后,就不能自拔的迷恋上了那种神秘的味道,接着又来了好几次,每回都由那个高个子的侍者端上相同的酒......一样的滋味......消魂的滋味......放不下的滋味...... 可是今天......为什么味道又不同了呢?为什么?......还有那个端酒的侍者呢?又去哪了? 光已经再也跑不动了,他的身体开始抖动个不停,接着便没有形象地蹲在路边大吐特吐起来......而在一边的力也再也撑不住了。 上瘾了,上瘾了!无法自拔,无法自拔! 力神智迷糊地想到那个辨不出容貌的侍者每回上酒后,嘴角就会露出的神秘微笑......现在想来......那笑容是如此的可怕而阴森...... 阴谋!......阴谋!...... 力猛烈地抽搐着,身上好像有一万只蚂蚁在骨头上爬,他放开了光呻吟着萎缩到了墙角...... ...... 怎么办?怎么办? ...... "两位......?怎么?瘾上来了?......"不知什么时候,一个干瘦的流氓模样的中年男人,蹲在了光和力的身边。 "......" "唉......!挺可怜的......"老流氓假惺惺地叹息了一声。 "......" "好在你们遇到我......"老流氓神秘兮兮在怀里扒拉着。 "......" "要点‘药'吗?保证一尝就好......"老流氓鬼鬼祟祟地压低了声音,在他摊开的掌心里有着两颗药丸。 "......"力向他伸出了自己如糠簌般抖动的手。 "哦--这--可不是白给的--噢--"老流氓贼笑着,他把药丸有揣进了衣袋。 "......多少钱?"力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咬着牙问。 "......"老流氓笑而不语...... ...... NO.15 桥在学校里的势力越来越薄弱了,高的去世给他的打击似乎很大,这让他有很长一段时间懒于招惹他人。 他的这种行为,虽然给柔弱的、被欺负的学生带来了福音,可是也给了其他不良学生一些可趁之机。就在桥休眠的时候,他们的帮派倒开始飞速壮大起来。 桥一直是一个刚愎自用的家伙,风光的时候不懂得拉拢,衰败的时候又不懂得讨好,所以桥开始受到了排挤,甚至在许多方面他也成了一个弱者、受人欺压。 待到他明白过来,自己已经没有了过往的锐气;高死了;本还是那么无能;光和力成天懒懒散散、精神恍惚...... 一切似乎大势已去,大势已去...... 不过,就算他已经就此一蹶不振,但他还是不会轻易放过那过去曾经给他带来过相当快乐的一项"娱乐活动"...... 是的......他还是像过去那样沉迷于此...... ......只是不知道早已物是--人非! ********************************** 清晨,我如往常那样来到了学校,早了些,赶上了那班我平时怎么也赶不上的地铁。心情不错,大概是因为天气也不错吧。 摸了摸心口,心跳得有些急促,我不由深吸了一口气,会有什么事发生吧?我如是想着慢慢踏入了校门。 身边经过几个跑得急匆匆的学生......我奇怪地看着他们,他们也回给我更加奇怪的眼神......怪怪的眼神和细微的闲言碎语...... 怎么了?...... 我的脚步不由得渐渐放慢......最后停了下来。 所有的学生都向同一个方向跑......每个人的脸上都或多或少地带着些许激动的潮红......从没有发现在如此的大清早校园里竟会有那么多的人? ...... 难道又是与我有关的事吗?一种神奇的直觉告诉我。 嘴角不由浮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我的脚步再次移动,抱着扭曲的看好戏的心理,我随着走动的同学,来到了已有好些人簇拥着的学校用的宣传用公告牌前。 ...... 我听到学生们的窃窃私语,虽然并不热烈,可是"嗡嗡"的仍弄得耳根痒痒的...... 注意到了我到来,人群竟主动地让开了一条可以让我通行的路。 于是我就这样一直笔直地行进到公告牌的前面。 公告牌上贴着几张拍得相当粗糙的照片。(又是照片,难道就不腻味吗?) 十分直白的照片,是那种大家在任何一本蹩脚、恶心的色情杂志中都会看到任谁都会面红心跳,但看完后又会觉得从心底里排斥的照片。 我原本就保持着的笑容裂得更大了...... 照片上所有人的脸都被恰倒好处地遮住了,虽然无法立即指出谁是谁,可是却还能从这些人的眼角眉梢稍微辨认出一点来...... 是泽的照片!确实是他! 我的眼睛略过这些露骨图片--裸露的身体,紧贴的肌肤,确确实实的交合......已经不是我先前收到的那样只有着淡淡暧昧的模糊图片,这次的照片更清楚、更明了。 看着泽陷在淫欲中的肉体,我心里竟有着说不出的惋惜...... 心头有着微弱地收缩感,我感到自己一直在不断舒展的笑容开始僵硬,面颊的肌肉有些抽搐...... 我仔仔细细、从头到脚、反反复复地怀着近乎变态的心理"欣赏"着这几组照片。 并不认识在泽身边的几个男人,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们...... 他们是谁?泽认识他们吗?泽怎么会和他们有关系的?到底泽是自愿的呢?还是被强迫的?...... 又是谁拍下了这些照片的呢?又是谁把这些照片贴在校园里?他们把这些照片公开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呢? ...... 那白白的、蠕动的、敞开的身体就是泽啊--! 我从喉头里发出了一声叹息--太过苍白,太过瘦弱......太过淫乱! 无可辩驳,照片上的泽,他确实沉溺于那深沉的欲望之中,身体的扭动......濡湿的口唇......肉体的纠缠...... ......泽?我看着照片,发出了疑问。 老师们匆匆赶来,气急败坏地扯下了这些伤风败俗的东西,挥动着手臂把我们统统驱赶开。 只有我仍有些怔呆地立在原地......甚至有些迷恋地望着那些被气喘吁吁的师长捏成一团的照片。 "......走吧!走吧!大家快回教室!"说着老师古怪地看了我一眼-- 大概他从来没有见过有哪一个人面对自己被公开的淫乱照片,还能如此气定神闲,面带微笑观赏的吧? 跟着学生,提着书包,我往回走的时候,嘴角仍然挂着笑。 ****************************** 补考的结果出来了,方老师特地把我叫去办公室作了一次长谈。 看到已经合格的成绩单,而方老师却还犹自吞吞吐吐的神情。 我立即明白方找我谈话的目的根本就不是关于这次补考成绩的,恐怕他真正想找我谈是今天上午那引起全校轰动的照片事件吧。 只是我对那件事没有什么好说的,我只是望着办公室窗外渐渐西斜的落日闷声不语。而这位比我还腼腆、寡言的方老师又问不出什么有建树性的问题,最后在憋了一头汗,捱了不少时间之后。只好用一些什么好好学习,继续努力这些空泛的话草草作了收尾,就这样结束了谈话。 回到了教室,这个平时总显得喧闹拥挤的房间,已经空荡荡的了,整间屋子布满了夕阳淡黄色的余晖。 我摇摇晃晃走到自己的座位前坐下,慢悠悠地整理着自己的东西。东西理完了,我却还是不想挪动身体。 在浑身上下四处摸索了一番,我掏出了烟盒和打火机,还有我那一大串钥匙。 几乎没有经过考虑,我就叼上了一根,点燃后,我长长地吐出了一股蓝烟。抓过了方才搁在桌上的钥匙,我的目光聚焦到了一把不起眼的小铜钥匙上-- 我不由忆起了那天在地铁里见到的那把落在地上的钥匙,真像啊...... 难道......它就是用来打开放在地铁过道里的那些用来租借的置物铁箱中一个的吗...... 如果真是那样,每个地铁站都有那种铁箱,又会是那个箱子呢?箱子里又会有什么呢?我反复观察着钥匙,钥匙上有一个用漆写上的编号:57...... 57号箱? 我陷入了思索...... 教室里光线越来越暗了,日头也越偏越西,不知什么时候室内淡黄色的余晖竟变成了漂亮的红色。 "很美的火烧云是吗?"一个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路。 NO.16 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仍然是那一身一尘不染、没有皱折的校服,仍然是那清爽、悠闲的神情......那个古怪的男生又一次出现在我的眼前。 他大大方方地走到我的座位旁,好像一个和我十分要好的朋友一般一屁股便坐在了我的课桌上,他明亮的眼睛直视着我,仿佛要看透我的心一般,端正的五官在火红的夕阳中,帅气的时而起伏,时而隐藏在阴影中...... "唉......挺漂亮的男人,只可惜......我对你没兴趣......"我在心里悄悄地说。 那个男生看着我突然笑了,原本锐利、醒目的脸变得异常柔和:"今天很不好过吧?" "还行......突然间发觉‘自己'的身材还不错,似乎对作爱的技巧也挺在行的,只可惜对像不对,而且我也绝不会承认那就是我。"我对他轻佻地喷着烟。 男生止住笑:"你可真有意思,怎么和过去的‘你'有些不一样呢?" "你过去认识‘我'吗?"大口吸完一根烟,又从烟盒里拿出一根,我用鼻孔哼了一声,示意那男生是否也来一根,见那男生摆了摆头,我便又为自己点上烟。 "呵......那你又认识我吗?"男生问道。 "不认识。"我瞥了瞥他,"你好像在学校里挺出名的。"想起那天桥揍我的时候一看到这男生过来就乖乖地、一声不吭地走开......这个男人想必很有来头吧...... "那你不知道我是谁喽?" "我为什么要知道你是谁?"我又对他吐着烟,"就像别人知道的那样,也把你的背景,你的来历弄个一清二楚,然后才对你心存畏惧......而这些却是你最不想让别人知道的吧?" 面前的男人明朗的眼睛不由眯了起来,俊朗的面孔也变得阴沉了起来,一股从别人身上从未感觉过的沉重、肃杀的气息从他的身上弥漫开来...... "哈哈哈......"我突然笑了起来,别人也许觉得他很可怕,可我却觉得很有趣,相当的有趣...... "明。" 我奇怪地看看他。 "我叫明......不用知道我的父母兄弟是谁,也不要知道我的来历,你只要知道我的名字就可以了。"一瞬间,刚才还浓浓的压迫着人的感觉就立即消失不见了,这个男人还真不简单。我想着,却没有说话。 眼前的男生又笑了,此时我才发现他的笑容很好看。 "需要我帮忙吗?......今天早上的事......"他说。 "为什么要帮我?"我问。 "......"他不说话。 教室里越来越暗,房间里没有开灯,屋里人的脸渐渐得看不清楚了。 "哼,哼......"我掐灭了烟头,自然而然地把自己的左腿伸进了靠坐在课桌边缘的明微张的双腿之间,他有些莫明地在黑暗中看着我。在轻笑中,我把右腿轻巧地伸过去搁在了自己左腿之上...... 曲起的双腿,高高耸起的膝盖,立时抵住了毫无防备的明的跨部...... "恩......" 听到了他不自禁发出的声音,我恶意地微微移动着膝盖......突如其来地摩擦...... 几乎是立刻,我就感觉到了他的响应--灼热的......坚定的回应! "呵......"我用听不见的声音笑着:"不需要你的帮忙......我自有办法......" 说着,我又抬了抬膝盖:"......你挺精神的嘛!" 还没有等他有所反应,我就立即抽出脚,提起书包,撤离了他的身边,"先走了,别忘了锁门啊。" 我跑到了教室门口,回头看的时候,叫明的男生还在哪一动不动......而我却似乎听到了他难耐的吐吸...... ****************************** 下午的天气异常的炎热,太阳火辣辣的挂在头顶。几乎所有的女生都缩到了树阴下面不肯出来,除了几个身强力壮的男生之外,大部分男生也都在操场旁边的大楼背荫处无精打采地喘着粗气。 每个人都盯着学校的露天游泳池,池子里碧波荡漾,刚刚灌满水哪! "唉--!"不知有谁叹了口气,为什么今天没有游泳课啊。 大家都不愿意动弹,动一动汗就涌流个不停,除了坐着乘凉就想喝水,那几个刚才还在操场上生龙活虎的男生,在经过了一刻钟的汗如雨下之后,行动也开始迟缓起来。 "这鬼天气!"一个男生手搭凉棚仰望天空,天上一丝云都没有,也没有一点风,阳光又那么刺眼...... "哎!你们看呐!!"那男生指着游泳池跳台的方向-- 只见一个穿着运动衫的男生一个人立在跳台的最高点上,他站在跳台的边缘一动不动地俯视着下面开始三三两两从庇荫处走出来的人们和那静止不动的游泳池。 "呀!那不是泽吗?" "是泽!是泽!怎么爬到了那么高的地方啊!" "快叫老师!他是不是想寻死呀!" "下面就是游泳池,跳下去,死不了的!" "......可万一受伤......" "......" "......" 下面唧唧喳喳的,天气一下变得更加燥热,可是所有人却已经完全浑然不觉了...... 泽在上面似乎还算镇定,只见他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把自己的汗衫脱了下来,接着是运动裤...... 下面有女生惊叫了起来,可是让她们失望了,泽的运动裤下面还有一条短小的游泳裤。 只见泽身材苗条而肌肉发达,全身的皮肤都已经被晒成了均匀的小麦色,身上不断渗出的晶莹汗水在刺目的阳光下闪着光,周身好像涂抹了油脂一般光润醒目。 他在跳台上稍微伸展了一下身体,滋润得有些蜜色的皮肤下那些分布匀称、具有美感的肌肉,便如波浪一般微微扭动、起伏...... 身材真好呢,根本就不是过去那个苍白、瘦弱、胆小的腼腆男孩。这样的身材似乎不是短短一个暑假就能练就的,原来这个泽暗地里是如此努力呢!几乎所有的学生都这么想着。 可是......可是......那......那......那个照片上的泽又是谁呢?相貌完全一样,可身材却看去是那么不同呢! 所有人都盯着魅力四射的泽,而泽则在一个简短、姿势矫健的起跳之后从跳台上一跃而下...... 随着"扑通"的落水声,所有人都一致认定:昨天那贴在公告牌上的污秽照片一定是别有居心的人合成的! 毕竟那一模一样的容貌和相似的声音,任谁都不会怀疑--现在的这个泽是假冒的! 关于那场照片的风波就这样平息了...... ****************************** 夜深了,桥独自一个人醉醺醺地在人烟稀少的小道上行走。夜风吹拂到他的脸上才使他的感官清醒了不少...... 从迷迷糊糊到发觉自己的孤身一人,他在心里确确实实感觉到了一丝凄凉。 这几天光和力睡意连绵,哈气不断,成天鬼鬼祟祟,神龙不见首尾;而本则天天循规蹈矩按时回家;可高......唉!桥连一个可以一起逍遥的人都没有了,在这时他的内心才开始感觉到了一抹空虚。 "唉......" 晃晃悠悠往家里走着--哼!回到家里,也只是回到一个没有人气的空房子里。 父亲长期在外工作,而母亲则一定正和她的情人私会......这个家回不回都一样。 但可......是如果连那里都不回去......桥就更没有什么地方可去了...... ......曾经停顿的脚步又开始移动,桥继续走在回家的路上。 小路是那么的悠长,在拐一个弯就可以到他家所在的大路上了......即使烂醉如桥,他也不由加快了脚步。 而正在此时,一阵强烈的欲吐的感觉让桥已经不稳的身体,一个踉跄便伏倒在路边呕吐起来...... 正吐得昏天黑地,神智昏沉的时候,一个黑影慢慢靠近了桥...... "我送你回家吧......"黑影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如是说,还没有等桥点头,他就一把扶起了已如一滩烂泥的桥,而桥则在接触到那人的身体之后,几乎是立刻,就昏睡了过去...... NO.17 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黑咕隆咚的,空气里没有一丝的凉意,到处弥漫着长期憋闷在房子里的一股独特的霉味,其中还隐隐夹杂着些许若有若无的烟味...... 这是什么地方?桥只觉得全身都软绵绵的,尤其是头,还在不停地一蹦一蹦的作着痛...... 在坚硬的地板上勉强挪动了一下身子......在那样的地面上躺得过久,身体到处又酸又麻。桥抬起手想触摸自己沉重、涨痛的头,可是他的手才举到额角就无力地掉落在地上...... 怎么了?我是怎么了?桥在地上喘着气。 眼睛渐渐地习惯了房间里的黑暗,借着几丝从窗外勉强漏进来的月光稍微看清了室内的大致情形-- 这里是桥的家,满眼里看到的都是平时异常熟悉的景物......可是......现在却使桥有着......说不出来的疏离感。 屋子里很静,桥在地上努力挣动了几下,可除了使他更觉疲惫,他什么也没有做到。 安静的在地上停留了一阵,桥渐渐在这片不安宁的寂静中听出了一些其他的动静-- 一种断断续续的微弱的机械的声音。 仔细听来这种声音更加强烈了,就好像剃须刀转动的声音。 在最后一次爬起的努力失败后,桥发出了一声粗重的吸气声。 "你醒了?......"一个声音从屋子的角落里传来。 "......"桥努力想直起身体,可是他只在空中虚晃了两下,就又倒了下去。 黑影从角落里慢慢走了出来,他无声无息地靠近桥的身边。 "......还舒服吗......"黑影伸出手掌覆在桥的额头上,"......呵......还发着烧呢......不应该喝那么多的酒呀......" "......你是谁?"桥终于说出话来。 "哼......哼,你不认识我了?" 黑影的眼睛在黑夜里闪着蓝盈盈的光芒,他线条优美的唇角泛起了一泓细细的涟漪......这涟漪慢慢地荡漾开来,似乎激起了空气中什么神秘的因子,竟使室内的氛围变得异样的阴冷而肃穆...... ...... "泽?......"桥的声音微微颤抖着,冷汗从他的额角、脖颈涔涔地渗了出来,汗水滑过皮肤的感觉就好像有一把轻细的刀子在皮肉上片割......细细的痒,细细的疼...... "......意外吗?......"黑影伸出细长骨感的手掌,极缓慢地抚摩着桥的脸颊。 "......你......你想干什么?......"从未感觉过的寒意涌上心头,桥没有料到一直柔顺、温和的泽竟能有如此妖魅的气魄,他的手指不由神经质的颤抖起来。 "不干什么......只要你好好的回答我的问题。"黑影的笑容覆盖了夜月的黑暗,使纯净的月光也浸染上了类似淫荡的意味...... "......什么问题......"桥好似着了魔样地喃喃问道。 "我问你,学校里的那些照片是你贴的吗?"黑影的手指极有弹性,摸在脸上有着说不出的受用,只是那感觉是这么样的冰冷...... "是......" "一开始放在我柜子里的死老鼠和图片也是你干的吗?" "是......"桥的声音变得沙哑而哽咽。 "呵......呵......"黑影的嘴唇几乎就要触到桥的鼻尖,"那......那些照片又是谁拍的呢?......照片上的那些人又是谁呢?......" "......"桥的嘴唇在抖动,他神色古怪地盯着泽,在艰难地吞咽下一口唾沫之后,桥从牙逢里蹦出三个字:"不知道。" "哦?......呵呵......你不想说是吗?"黑影明亮的眼睛迷成了两个拱形,洁白的牙齿从因为微笑而咧开的双唇间露出来...... "......"桥闭上嘴不再说话。 "哼......哼......哼......"黑影停顿了一会儿的抚摩又开始继续,他把手指插进了桥的头发里,温柔而小心地梳理着桥凌乱的头发...... ...... 夜空中弥漫着诡异的气息,月亮似乎也开始发出呻吟...... ...... **************************** 我的手在桥全裸的身上游移,所到之处便激起了一阵火烫、战栗...... 桥全身颤抖着,他脸色苍白,眼睛仍倔强地暴着血丝...... "......喜欢吗?......你想要吗?"我几乎压倒在了桥的身上,而手指仍然在他的重要部位徘徊。 "......混......混蛋......"桥不能抑制地颤抖着,虽然他的意志在竭力地抗拒,但他仍不可遏止的起了反应。 "嘴上不说,可身体却好像受用得呢--"我说:"你是不是很讨厌这样?......" 手指滑过了他的前胸,那里闪烁着晶亮的水光:"你从来也没有碰过男人吧?......" 我轻笑着垂下了头......舌尖的挑逗和嘴唇的吮吸令桥的口边逸出了消魂地呻吟...... "呵......很喜欢呢--" "......"桥屈辱地闭上了眼睛,他的牙齿深深陷进了嘴唇......血丝从他的唇角慢慢渗流了下来。 "呦......还没有开始,就这么急着弄伤自己呀?"我阴笑了两声,把一个小球填进了他的嘴里。 无法反抗的桥便再也合不拢嘴了,他仿佛哭泣似地呜咽着......但这呜咽很快就便成了惊喘,在我的抚弄下,桥渐渐迷蒙的眼球上开始浮现出了熊熊的欲火。 ...... 舌尖极其缓慢地滑过了淌在桥下颌上的血水,看到桥令人满意的表现,我发出了满足的叹息。 "你不是很恨我吗,但现在却好像喜欢得不行呢......"我的气息喷在了桥的耳边。 不间断的撩拨让桥立即攀上了顶峰,他的小腹猛然挺起,郁闷、愁苦的尖端开始流淌出了淫水......但就在他快要释放的时候,我给了他小腹一记重拳......桥闷哼了一声,顿时便萎软了下来。 "很舒服吧?......是不是......?"我抓过了手边早就准备好的相机:"要不要笑一下?" "泽!你......你他妈不是人......"桥有气无力,含含糊糊地骂道(他嘴里有一个球)。 "嘻嘻......泽早就不是人了......"我阴森森地说道,边按下了快门。 ...... "很痛快吧?......"我继续我的抚动,"要不要试试更刺激的?" "......"桥疲惫地瞥了瞥我,在看到我手中的物品,他的眼睛里流露出了恐慌,发出了惊惧地吸气声。 我按了一下电钮,手里那丑陋的棒型物便开始那令人憎恶的剧烈伸缩和抖动,并发出那好像剃须刀转动的机械声...... 把还发着抖的桥的双腿分到最大,我仔细瞧了瞧他的腿间,无奈地说:"这么办呢?你还是个处男吧?很可怜呢......可是我最不喜欢干自己不喜欢的男人了......你......就试试这个吧。" 我贴近桥的耳朵低声说:"......听说这样很爽的......"说着我一边舔着他的耳根,一边把还在那里伸缩抖动不已巨棒毫不容情地捅进了桥的腿间...... 桥发出了令人恐惧的尖叫...... ...... "......好极了,很爽吧?"我拍下完最后一张胶卷,取下眼前的相机-- 面前躺着不知崩射过几次,下身仍含着不断伸缩的巨棒,精血糊满下腹的桥。 我啧啧嘴对现在出的气比进的气多的桥说:"很棒的照片呢,洗出来一定很漂亮......" 说着我便露出了天下最美好、最善良的笑容...... NO.18 57?五十七?57? 我反反复复地看着那把储物箱的钥匙......颠过来倒过去...... 那个神秘的57号储物箱究竟在哪里呢? ...... 我抬起头来,天空上的白云一朵一朵走得飞快,可我却没有感觉到风一丝地吹动...... 看不见太阳,只能从那太阳应该在的位置处辨认出那块明亮的光昏......也看不见天空,只能从那些接连不断飘过的云层的间隙下瞥见那破碎的蓝色...... ...... 桥病了,他有好几天都下不了床,自然也不会到学校来了。 ......在那夜的最后,桥终于说出了那些照片的来历-- 那些照片是被放在一个空白的信封内,投入桥的信箱的。桥没有骗我,他根本就不知道是谁拍下这些照片的,也不认识那些照片上的男人们...... 把照片公开只是出于桥的恶意--要伤害泽的恶意而已...... 一下子我先前的猜测就全部被推翻了,看来泽的自杀并不仅仅是因为有桥他们的存在,虽然他们的欺负也可能是泽死因的一部分。 恐怕......其中还另有隐情...... ...... 但至少......现在我不必再搭理桥他们了...... 昨天传来了令全校人震惊的一件事:光坠楼身亡了......据说他是与力在争抢毒品的时候,自己不慎从6楼坠下,当场就摔死了......而与此事有关的力也被带回了警局,据说已有些神经失常了,现在正被强制戒毒。 发生了这样的事,使许多人都难辞其疚,学校受到谴责,作为光和力的导师--方,也被牵连受到了责难,好在没有丢掉工作......光的父母痛不欲生,力的家人也摧胸顿足。甚至连本也被叫去问讯了一番......当然他什么也没有说。桥因为病重无法下床,没有被问讯,只是那家酒吧间接倒了霉,已被迫停业整顿...... 我忍不住在楼顶上发出了愉快的笑声。 ......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有人上了就我一人呆着的楼顶。 不用回头我知道一定是本找来了。 转脸迎面就看到了本铁青的脸,他的声音带着怒气,并且微微颤抖着: "你不是说不会有人有事的吗?可是光他们......" 本的声音开始哽咽。 我注视着本消瘦的脸庞,他看上去心事重重,两个眼窝深深陷了下去,眼球上也布满了血丝,眼神呆滞......这使本原不出色的面孔,变得更为逊色。 在心底里不由暗自啧了啧嘴,我从口袋里掏出了烟,抽出了一根递到了本的面前,而本则愤怒地打掉了我的手。 "呵呵......"我瞧瞧本那双快冒火的眼睛,自顾自点上烟:"我并没有伤害他们啊,这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 "可是如果不是你在他们的酒里下药,他们又怎么会......" "哼......就算我是凶手,那你又算什么呢?"我吸了口烟,隔着烟雾我逼视着本。 "我......"本不禁语塞。 "我可从来没有‘强迫'过你啊......" "那桥呢?你把他怎么了?" "他会回来的,我只是抓住了他一点把柄而已,只要他乖乖听我的话,什么事都不会有。"我悠闲地弹了弹烟灰。 "那高呢,我一直没有问过你,他是不是......是不是......" "......"我突然笑了,那笑容竟使本打了一个寒战:"......是他自己运气不好而已,放着平路不走,却偏偏掉进了窨井里......唉......"我的声音变得幽幽的。 "他们......我们虽然伤害过你,可是罪不至死啊......" "哼......哼......哼......是吗?......"我阴森森地说道。 本开始发抖了,他用一种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我的目光紧紧地看着我。 "那......什么时候轮到我?......" 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嘛。 "不用急......该轮到的自然会轮到,只是......你不觉得自己已经被惩罚了吗?"我的口气淡淡的,烟雾从我不断开合的口唇间向四处飘涌。 本的身体不由一振,苍白的脸上流露出了不知是痛苦还是悲伤的表情...... "你......真是一个魔鬼......" "是吗?......那你喜不喜欢和‘魔鬼'在一起做的事啊?......"我的眼神在烟雾中变得迷离异常...... "......"本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肩头。 我掐灭了烟头,贴近了不断向后躲闪的本: "今天想不想到我家去呀......" 我的眼睛弯成了两个拱形,而我的手则自然而然地摆在了本的腰部...... ......本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但我还是感觉到了从本身上传来的热度...... ...... ******************************** 接到泽母亲的电话的时候,我还是觉得有些诧异,已经有多久没有联络了?这个工作狂母亲难道还会记得我这个替代品吗? 泽母亲在电话那头的声音显得疲惫异常,似乎生了一场大病,刚接起电话的时候我甚至听不出对方是谁。 而电话里那个沙哑的声音说她想要见我......立即就要见我...... 没有想到这个理智、成熟的女人也会有那么狂热的时候。我正好也没有什么事......而且我也有事要问她...... 于是我便一口答应了下来,挂了电话,穿上衣服,带好零钱和钥匙,正要出门的时候,才想起我根本不知道,泽的家在哪里? 又翻出了那些已经被我压箱底很久的资料,匆匆找到记录泽家地址的那页,简单记住了路线,我急急忙忙地上了路。 没有乘出租车的习惯,我依然一路地铁公车的寻去。如果有人知道一个做儿子的回自己家还要这样艰难地寻去,恐怕要笑掉他们的大牙了。 来到了泽位于市中心的家的时候,我不由吹了声口哨--比我那个鸟居可气派多了,虽然同样也是公寓楼。 跑到那座高层的楼下,我找了好久才找到了泽家里的门铃,按下后喇叭中就传出来了那个我在电话听到过的沙哑声音。 "你好!"她说。 "......是我。"我说。 于是门就开了,我走了进去。 在电梯里的时候,因为即将看到泽正式的家,我竟有着些许的激动和兴奋...... 推开了虚掩的房门,我发现这个位于黄金地段的豪华公寓竟异样的朴素。 "有人吗?"我像一个陌生人一般在屋里询问。 "......请等一下。"从浴室里传来了声音。 我便只好在客厅里四处张望着。 房间里空荡荡的,空间很大,墙壁是灰白色的,家具不是钢制品,就是简单式样的木制品......一片的白色,屋里唯一的色调就是白色。站在房子的中央就好像站在一个灵堂的中央,阴阴冷冷的...... 真是奇怪的品位啊。 我走到一个矮柜前,那上面空荡荡的,直觉告诉我那里一般都会有人放上照片、摆设什么的,可那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于是我拉开了矮柜的抽屉,里面果然放着几个背面朝上放着的相框,我看了看,有两张泽他们母子俩合影,还有一张泽的单人照。我拿着瞧了一会儿,看着那熟悉的眉眼,我忽然忍不住打开了相框的后盖,然后我发现了另一张照片,一张看去非常老旧的照片,上面是一个长得很像泽的男人,特别是眉目间的神韵,两人真的非常的相像...... 在我把照片放回相架,合上后盖,关好抽屉,回过头来的时候,泽的母亲已经装扮停当,她站在门口说:"你还没吃饭吧?哪......我不会做饭,我们到外面去吃吧。" 我看着这个美丽,却有些憔悴的女人点了点头...... NO.19 坐在灯火灿烂的餐厅里,耳朵里听到的是悦耳动听钢琴曲,身边走动的是好似皇冠企鹅一般的侍者...... ......可是东西吃起来还是味同嚼蜡,味同嚼蜡。 对面憔悴母亲的目光温柔得好似波澜不惊的深潭池水......抚摩......抚摩......再抚摩。 ...... "哪个......最近过得好吗?钱还够用吗?"对面的女人绽开了母性的微笑,对我开了口。 "......"我不由想起自己这些天的挥霍成果......(这个读者可以自行算一下......) "哦......还行......你这两天还可以吧?看起来脸色不好。"我随口应付着。 "是吗?"泽母亲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有些小感冒......而且根本睡不好......"她似乎叹了口气。 "怎么样?"她抬头。 "啊?......"我疑惑地抬头看着泽母亲的脸。 泽的母亲似乎促不及防,面孔微微一红:"喔......我是问我拜托你的事。" "这件事呀......"我并不想告诉她我所有的猜测和这些天的所作所为,"还没有什么眉目......" "这样啊--"女人也没有继续追问,她的眼中泛出了淡淡的忧伤,声色不动地拿起放在桌边的高脚杯,只一口就喝光了杯里的葡萄酒。 "......",不要紧吧--这句话我生生地把它憋在了肚里。 又是一杯...... "哪个......",我问道:"泽......真的除了学校里的人,就不认识其他的人吗?" 泽的母亲放下杯子:"你有什么麻烦了吗?" 我摇摇头:"没有......只是随便问问......"难道这个女人真的不知道在学校里发生的照片事件? "应该没有吧......"泽的母亲又灌下一杯酒。 "......"我闭上了嘴,心里觉得很有些可疑......可又说不上哪里可疑。 "......泽的父亲呢?"我接着问道。 女人放下酒杯,抓起刀叉去切盘子里的食物,我看到她似乎连刀叉都握不稳了...... "......"她默然不语。 "......"而我则静静等待着她的回答。 "......死了......"女人用力切着一块肉,我看到肉里的汁水顺着刀子流了下来...... "我生下泽后,他就和别人结了婚,第二年就病死了。"女人的语气仍然是那样淡淡的,仿佛从她嘴里说出的是别人的事情...... (各位读者,这样就基本排除了泽和‘我'的血缘关系,所以他们是米有血缘关系滴!) "......"死了? "我去一下洗手间。"泽母亲突然匆匆起立,走了出去。 这么回事?觉得这女人的行为有些古怪...... ...... "你好啊,好久不见了。"不知什么时候,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站在我的旁边。 我转过头来,发现那是一个戴着眼睛的斯文男人,我从没见过他。 "你还好吗?要遇到你还真不容易呢......"男人的语气还挺暧昧。 "......"我的笑容僵在那里,怎么我们还很熟吗? "你约了人?"男人瞥了瞥我对面放着盘子,笑眯眯地说道。 "......"这人是谁呀?我在脑海里拼命回忆泽母亲给我的资料,死命搜索泽认识的人员名单,还是不知道这人是谁。 "你母亲还好吗?......"男人说,"请你转告令堂,这次的合作很愉快,我希望将来还能和令堂有更紧密的合作关系。" 说着男人向我伸出了右手,我茫然地回握......他认识泽的母亲?和泽母亲是生意上的伙伴?而且听上去和泽还挺熟? 好冰的手掌啊-- 看着男人笑得温和的一塌糊涂的脸,这么年轻......虽然不怎么帅,可也不难看......瞧他的衣着和风度,身后一定不乏美女追求者,他应该不会看上泽母亲这样的老女人......那难道...... 感觉他握住我手的力度微微一紧,然后他就礼貌得体地向我道别,潇洒地越过了我身旁。 我看到在餐厅拐角处,一个女人正等着他,他走过去胳膊上就吊上了这个貌美迷人、娇小玲珑的女人,就这样他们径直走出了餐厅...... 泽明明认识这个男人,而且泽的母亲也认识他,可为什么那女人却说泽除了学校里的人,其他人都不认识呢? 为什么她要隐瞒我呢? ...... 离开那餐厅的时候,泽的母亲已经醉得东倒西歪,昏昏沉沉的了...... 送她回去的途中,泽的母亲一直紧紧地抓住我的胳膊,看到她瞧我的迷蒙、却充满温柔的眼神......这让我更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神神秘秘的...... 回到泽母亲的家中,我随随便便把她放到她卧室的床上,本想立即离开,却发现她在床上扭动着要水喝,想想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于是我又折返了回去,到厨房随便找了一个杯子就着水龙头接了点水,就回到卧室,粗鲁地揪起床上的女人,用杯子对着嘴就灌了下去。 女人"咕咕"地大喝了一气,就又倒下了。任务完成了,临走的时候,又发现她脚上的鞋子没有脱下,想着送佛送上西天,就顺手替她扯下了她脚上的鞋子。 "你......长得......可真像他呀......"突然,泽的母亲拉住了我的手。 她是说我,还是说泽呀? "......对不起你了......泽......"老女人的眼泪就顺着眼眶往外汹涌而出...... "......" 什么叫酒后吐真言,这几句话恐怕就是一个母亲对自己儿子的死,所表示的真实的愧疚之情了...... 看着泽的母亲在床上号啕大哭,我默默地关上了门,离开了泽曾经的家。 **************************** 来到地铁站的时候,刚巧赶得及可以搭上末班车,可是这趟车得过二十分钟之后才会到来。 我百无聊赖地坐在站台上的候车坐席上,四处张望了一番--等候末班车的站台上,懒散地站着几个衣衫整洁却神情疲惫的上班族,三三两两分散在我周围的几个衣着时髦的少年男女在大声地调笑着,一个显然长期游荡在地铁站的乞讨者正向一个学生模样的女孩愁眉苦脸地伸着手...... 叹了口气,我转过头去,一排排整齐排列在墙边的储物柜映入了我的眼帘...... 心中一动,我漫步走向那排储物柜。 "47,48......53,54......57!" 我停下了脚步--曾经试过无数的57号储物柜,难道这个特别的柜子就在这里吗?我看着这柜面普通、肮脏的柜子出神地想着。 钥匙哗啦啦地响着,我捏着那有着编号的钥匙,把它慢慢地插入了这个柜子的锁眼之中...... "咯啦啦......" 柜子应手而开了! 没有惑人的烟雾,也没有奇异的光芒......柜子里静静地躺着一本薄薄的记事本。 "呵......"我取出了本子。 还以为是什么神秘的物品,却原来是这个东西--遗书乎?日记乎?小说乎?...... 看上去像是日记,每张上都标着一个简单日期和寥寥的几句话语,字迹苍劲、清晰,确实是泽的笔迹啊! 我翻开第一页-- 10月13日 君子兰植物诊所。 什么意思? 不过还有两天就到十月十三日了......难道这是一本备忘录? 泽,你可真有意思,备忘录也要特别藏在一个地方......或者......是你另有深意...... 可你真的是想要告诉别人什么吗...... 你又想说什么呢? ...... NO.20 在家里 "研究"了那本记事本整整一夜--喝着酒抽着烟......接着就在床上对着泽的巨幅照片入了眠...... 完全没有头绪,看来只有按照泽这本神秘的备忘录上的日程安排,一一照做一遍了。 打着哈欠,我往盥洗室走去,走过去......走过去......打开盥洗室的门......然后我又退回到客厅的大门口--地上有一张照片。 我一向没有乱丢照片的习惯,再说我也没有什么照片好丢......一定是有人从门缝里塞进来的...... 我漫不经心地从地上拣起那张照片,八成又是泽那些能让人脑充血的照片吧......桥早没这个胆了,难道那真正的幕后贼首终于也坐不住了? 我睡眼惺忪向照片看去--这张照片......真的......是我的?! 确实是我,内容还算健康,只是我穿着一条小黑内裤坐在窗台上吸烟的镜头......哦!是那次......那次我觉得被人窥视的那次! 照得还不错呢!那个角度把我身体的全部优点都体现出来了,我不由咂咂嘴对着照片吹了声口哨。翻过照片,照片的背面写着一行字:HELLO。 ...... 哼!是该到对你说"HELLO"的时候了。我转过头,正对上盥洗室镜子里我阴沉的眼...... ******************************** 在学校炎热异常的楼顶上吸烟,成了我每天必做的功课。 今天我又一个人来到楼顶,还没有从口袋里掏出烟来,身后就紧紧跟来了一个人。 "呦!好巧呀!"那个人清清爽爽、自自然然地靠在我身边。 我瞥了瞥身边的明,什么巧?每次都这么巧? 懒得理他,把脸转向另一边。已经没有吸烟的兴趣了,昨天已经吸了一晚上的烟,喝了一晚上的酒,口腔里麻麻的,已经什么滋味也辨不出来了...... 我一屁股坐在了热腾腾的地面上,无聊地打着打火机,看着火苗窜出来,熄灭......又窜出来,又熄灭...... 而立在旁边的明一句话不说,目光也饶有兴致地盯着从我的打火机中冒出的火焰。 "是你干的吧?"明的眼睛里跳动着隐隐约约的火焰。 "......"我笑了笑,眼里同样窜着奇怪的火苗。"什么?"我说。 "......"明又开始注视着火焰,不说话。"高......还有光他们......是不是你......?" "什么?"我的眼睛眯了起来,火苗仍在规律地跳动。 "......哼!你可真行啊......够狠,够毒,够有心机......"明慢吞吞地坐在我旁边,紧紧地贴在我身边。 "什么?"我的手指在机械地运动。 "......"明的眼睛眨都不眨。 "......"我仍然盯着火焰。 "只要问问当天有没有人看见偷窨井盖的贼,应该会很容易就查出来吧......"风吹动了明柔软的头发。 听说头发软的人心肠软...... "什么?"我无动于衷。 "你诱骗本的事,一定也能查出来吧......" "......"我竟然笑出了声。 "那个你打过工酒吧可没有发现你的险恶用心呢......是被你的笑容骗了吧......?"明继续说着,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什么?"我的笑容没有丝毫改变。 "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 "......" "......" "......你......一......定......不......是......泽......"明笑得很阳光。 "什么?"我眼睛中的火焰不可遏止地跳了一下。 "......要证据吗?"明双手抱胸仍然盯着跃动的火苗。 "你有吗?" "我会有的......"明没有看我的脸:"应该不会很麻烦。" "......"我也没有看他的脸,但我知道他一定在微笑。 "嚓!嚓!嚓!......"打火机的机簧空虚地摩擦着。 我叹了口气,把没有用了的一次性打火机远远地扔了出去。 "......" "......" "你到底要什么?"我扭过头看向坐在边上遗憾地望着打火机落地方向的明。 "我不要什么......" "......"我看着他眼神飘忽的眼睛。 "我只想帮你......" "......"我有些奇怪。 "......"明的眼睛里流露出了笑意。 "为什么?"我问。 明的脸在慢慢地向我靠近......我注视着他的眼,没有移动。 "因为我喜欢‘干、净、的、东、西'......"天色似乎在一瞬间暗了下来,他的脸上布满了重重黑影...... "呵呵......"我无可控制地笑了起来,从没有人在了解我所有的行径之后......在看透了我所有的思想之后......还会有这样的想法......"呵呵......我很干净吗?" "你不认为?" "......"我不语,胸膛里竟然翻腾出异样的情愫......下垂的手指变得冰凉...... "你也许不知道......所有人都不知道......"明的手抚上了我的脸颊...... "......可是我不喜欢‘不、干、净、的、东、西'......"我脸慢慢离开了他的手,越离越远...... 明的眼睛闪亮了一下,就低垂了下来。 我拍拍屁股站了起来。 "你不想知道拍摄泽那些照片的人吗?"明不动声色地跟着立了起来。 他是那种就算刚从阴沟里爬上来,也会给人感觉惬意、自然的人。 我停下了脚步。 从不掩饰自己的欲望--是我一贯的忠旨。 明在黑暗里发出了笑声,似乎他早料到了我的反应。 "给你。"他递给我一个大大的信封。 刚才怎么没有看见他拿着?他是从哪变出来的? 我有些茫然地接过信封,看来那张塞进我门缝的照片并不是他做的事,我断定。 "......"还是有些狐疑,怎么没提要求?就没有半点交换条件? "......"明仿佛明白我的心思似的,朝我摇了摇头。 我立即......转身就走,现在不走,更待何时? 明在原地没有动,但我仍可以感觉他的目光追随着我。 走了一会儿,我突然停下,转过身,我说: "既然你说,你愿意帮我,那就为我查一个人吧!" 明似乎有些意外,他轻声嘀咕了一句,然后说: "你要查谁......"看上去他似乎挺高兴。 "......"在渐渐降临的夜色中,我露出了笑容。 **************************** 君子兰植物诊所! 我站在这座布置得好像花店的诊所门口,头顶上就是诊所大大的粉红色招牌。 从电话簿上查到了这个植物诊所的地址,可还是不明白泽为什么要把这个诊所的名字记在本子上的真正目的。 在门口仔细地观察着诊所内的动静,这个诊所布置得比一般花店都要雅致,花花草草填满了店堂,使整个店面全是玻璃的门面看上去绿意盎然,生机勃勃。但店外冷冷清清,店里也同样冷冷清清...... 管他呢!进去看看吧。我推开店门,高声问道: "对不起!有人吗?!" NO.21 我推开店门,高声问道: "对不起!有人吗?!" "嗨!欢迎光临!"从一堆花草中探出一个头,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一手拿着花剪一手拿着一根枝条站了起来。 看清是我之后,老太胖乎乎的脸上露出了和蔼的笑容,老花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了两条线:"哎呀!是泽呀!好久不见了!" 说着她走到我的身前,愣是用那只沾满绿色汁液和泥土的胖手拍拍我的肩膀:"呦!长高长壮了?还帅了不少呢?" "......"我看了看肩头的黑绿色掌印,没想到老太的手劲还真不小呢...... "有三个月没见了吧?你还记得起我这里呀?!" "哪个......呵呵......"遇到我根本就不知道,或不知道如何回答的问题,我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露出我的必杀笑容...... 果然对面的老太被我的笑脸晃得一晕,"不过......也是呵,说好三个月后来取东西的,我还以为要过些日子你才来呢,没想到你今天就来了?" 三个月后,来取的东西?什么东西? "呵呵......是呀......"我摸摸头发。 "哎呀!你还真会乱来!喜欢就喜欢了,也不能胡来呀!瞧你把它们送来的时候,糟蹋成那个样子呀--!我都替你可怜,害我替你整整照顾了三个月,它们才恢复原样的,以后可不能再乱来了噢!......" 我发觉老太太的声音也不是一般的响亮。 "哪个......我要取的东西呢?"再不制止她,老太估计可以一个人在那里说一个小时。 "这么快就要把它们带走?我还真有点舍不得呢......这样吧,先把它们搬出来给你看看!" 老太太转头朝店堂深处喊:"小阳啊!把泽寄放在这里的东西搬出来吧!" "噢!"店内含含糊糊地应道。 不一会儿就从里面跑出一个长得异常秀气的男孩,只见他轻轻松松地便抱着一个巨大的不知是什么巴西木还是什么富贵树的植物,我也辨认不出来,只觉得这盆景树长得......长得太也巨大了一些吧?而且底下还有一个盛满泥土的陶瓷盆,想来一定很沉重,可这个看去瘦瘦小小、秀秀气气的男孩搬起来却显得毫不费力。 真在惊叹间,那男孩已经把盆景搬到我的面前,哇!有一人高的小树呢!难道这就是泽寄放在这里的东西?泽平时也喜欢弄些花花草草的?真没想到--! 偶然间瞥见男孩看向我的眼神--颇有些哀怨的意思......还没等我细想,男孩的脸却又变得极其平和,眼神清纯又陌生的看着我,真让我以为自己刚才是看错了。 "瞧!现在有多好?你刚送来那会,都快枯死了......"老太太怜爱地摸摸这棵小树的树干。这小树确实长得很好,叶子大而翠绿,没有一点枯黄、虫咬的痕迹。还没等我想出些夸赞的词来,老太又接着说道: "瞧瞧,瞧瞧。还有这含羞草、迷迭香......"老太每说到一样,边上的男孩便异常熟悉地从墙角、花丛中......等等地方,搬出了一盆盆长势良好,青翠可人的植物来,有的还盛开着花朵......真真让人赏心悦目......只......可是......我一株也认不出来,因为我从来也不喜欢种花种草,也没那个兴趣。 "对了,对了。还有这君子兰!当初你从我店里买走他的时候,可不是那个样子的,现在如果你领回去,再变成三个月前的样子,我可再也不许你种花养草了。这根本就不是喜欢,简直就是糟蹋跟破坏!"老太太一脸的痛惜:"好了,现在我的任务也完成了,你托我养护的植物,我也替你治好了,今天,你就把它们领回去吧!" 我这才猛然发觉,眼前多了十几盆绿色植物,还有那棵巨大的盆景树。 "这些全是我当初带来的吗?" "可不是吗?当初你把他们搬来的时候,个个都快枯死、病死了......要不是看在你是我的老主顾的面上,我这个植物诊所还真不愿收治了呢?......不过,这个治疗的价格我可要稍微收高一点了......"老太太说着收起了慈祥的笑脸,推了推眼镜,劈劈啪啪地按起了不知何时到她手上的计算器。 "哪个,我想请问一下,我什么时候把它们送进诊所的呢?"我指了指面前这一大堆植物问道。 "这个嘛......"老太太皱起了眉头,冥神细想。 "6月25日,离现在差十二天就快四个月了。"旁边的男孩接口说。 "噢!这么说来,我还得算上额外的保管看护费用了!"老太太继续低头计算。 "......"我瞧了瞧那漂亮得像女孩儿般的男孩,我一向最讨厌长得娘娘腔的男人了,可这个男孩看起来却有些不同......有些不同...... "好了,给你打个八折,再减去你预付的费用,查不多你都已经预付了,签个收条就把它们领走吧。下次可别让我看到它们那个样子呀!" 我在一张收条上签上了泽的名字,这个字我模仿了好久。老太太满足地接过去,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哪个......我可以借用下手推车吗?" "噢?!......"老太太这才想起我一个显然无法搬动这么些盆盆罐罐。"哎?当初你是怎么拿来的呢?" "嘻嘻!......"我怎么知道,要是我知道来这里是为了领这些东西,我才不来呢! 最后决定由那个在植物诊所帮忙的男孩和我一起搬回去。 "......唉!泽呀!人家小阳照顾你那些花草的时候也用了不少心,现在又帮你搬回去,可别忘了给人小费呀!"老太太在诊所门口喊。 "......" 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我和那个叫阳的男孩两只手各提着许多用塑胶袋装着的花盆,我手上还要捧着那一人高的小树。 一路无话,男孩似乎天生神力,也没有想过要帮我一把,他一个人低着头飞快地向前走着,只有在下地铁的时候,他从我手里接过那棵小树,一直帮我搬到地铁的候车室,放下小树,他回身就走。 "那个!你不帮我搬回家了?"我实在没有多一只手啊。 男孩回过头来,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帮了你那么多,已经够意思了吧?总比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要好得多吧?" 哎?!难道泽以前和他认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哼!你不明白的事情还多得是呢!"男孩转身便走。 "啊!不管我做了什么,我都向你道歉。你......你至少要遵守你老板的意思,帮我把他们送到家呀!"我赶紧低头,好不容易又遇上一个认识泽的人,加上我一个人实在搬不了那么多花草呀。说着我还托了托手里的几个花盆。 男孩看了看我可怜兮兮的样子,突然扑哧一声笑了。 他用手轻轻略了略我掉落在我眼睛前的头发,"这么久不见,你怎么变得讨人喜欢了?......" "还帅了不少呢......" 他的声音低低地,还有着一股黏黏的感觉。 难道泽和他的关系不一般?我捧着花盆,出着汗。 "我的店搬过家了,也怪不得你找不到,不过难道你就不能到花店来找我吗?......好了,这次就算了,不过还是得惩罚你,自己想办法把花盆搬回去吧。" "......"我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回答他。 叫阳的男孩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火柴,把它小心、仔细地放入我的上衣口袋里,然后对我挥挥手: "别忘了找我啊!月也很想见你呢。"说着他便消失在人群里。 他是谁?泽又是怎么认识他的?那个月又是谁?...... ...... ********************************* 真不知道我是怎么把这些花草搬回来的。 首先,一个人在地铁里等待着下班高峰的过去,期间,有数不清的人来问过我这些花草怎么卖(女性尤其众多);其次,还是拜托了一个在地铁卖艺的大男孩替我看着花草,我分两批才把全部的盆盆罐罐搬了回去(为此我还被那个大男孩有意无意地摸了一下屁股)。 回到家,又忙着把这些盆罐找地方安置,忙完已经夜深了。看着原本就不太宽敞的房间,现在则变得更为拥挤,洗完澡的我开始觉得泽的爱好太过奇怪了...... 6月25日! 是6月25日,我绝没有听错。6月25日,泽把花草送去植物诊所的...... 可......那天是泽自杀的日子啊! 泽,他一个人把东西全部送去诊所,还没有人看出来他是打算自杀?那他一定神色如常了。然后他在记事本上记上取物的时间,日期却又并不是他和诊所老板说好的取物时间。难道他寄放植物的时候根本就不想自杀,或者他是有意这么安排的?又或是......?...... 奇怪!奇怪!一切都太奇怪了! 我一下摊倒在床上,翻了翻泽的备忘录,后面满满的排满了日程...... 又拿过了那叫阳的男孩给我的火柴盒-- 那是一个酒吧赠送的,上面有着酒吧的地址和店名...... ...... 泽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 他在我的心里变得越来越神秘!他的死也变得疑点重重! NO.22 Y高中,一所城市阴暗角落里的普通高中。 如果说社会的渣子、流氓、小偷、无良帮派,也算这座城市的知名人士的话,那Y高中就是城里鼎鼎大名的地方了,因为像如上这些"英才"倒确实从这高中毕业出去不少。 这就是明给我的那叠资料中提到的高中,那些拍摄了泽那些照片的流氓就在这所高中就读......也许该叫"混",更恰当些。 我从一个冷僻拐角里,侧头瞥了瞥这简陋学校门口肮脏、油腻的地面。 还没有放学,学校门口就集中了不少人,三教九流什么都有。他们肆无忌惮地在校门口走来走去,耀武扬威。经过的路人全都低着头快速地离开,没有人愿意招惹他们,也不敢招惹...... 大家都知道呆在这个学校里的都是一些"不同"的人。 确实相当不同,与那个门口停满高档轿车,学生们彬彬有礼、衣着光鲜却笑里藏刀的京都高中比起来的确截然不同。 可不知为什么,我躲在这里却觉得比呆在京都高中里要感觉畅快得多。 将烟头丢在地上用脚碾灭,我的脚下已经积了一堆被踩得扁扁的烟屁股,可我要等的人却还没有出来。 并不想干什么,只想亲眼看看他们。明给我的资料很详细,甚至还附有照片,可我却宁愿亲自来记忆他们的相貌。 Y高中的门口渐渐喧闹了起来,陆陆续续有人到来、离开。经过我身边的人也多了,我有意无意地注视着这些或美或丑的人群。 黑色的天幕慢慢降了下来......我还守在那个角落里,并没有人注意到我,我也没有搭理别人。 无聊中取出烟盒里的最后一根烟,刚低下头用打火机点上,身边就经过了一伙人。 一伙挺特别的人,不像其他人那样高声喧哗--安静的一伙人,也是阴沉的一伙人。 我仔细观察了他们的长相,确实是那伙人,都长得不算难看,却也不好看,平凡、随处可见的长相。倒是他们的打扮和神情为他们增色了不少,漂染过的头发,耳边脖项间的首饰,还有冷漠、倨傲的表情...... 他们互相低语着,悄无声息地与我擦身而过...... ...... 麻刺的感觉从发根扩散到面颊,我抬起头长长地吐出了一口烟,在火热的肺里过了一遍的烟雾从喉头涌出,似乎也带走了一部分热度......随着呼吸,仿佛有清凉的空气进入了体内......可是胸腔却更郁闷了,头脑也越来越热。 靠在墙上,久违的热感在体内窜动--在心口萦绕过一回以后,就往小腹冲去......额角冒出了冷汗,人也有了晕旋的感觉...... 没有伤口,也没有血液流出,口腔里却充满了血腥的味道...... 有着怀念......也有着伤痛......更有一种莫名其妙失落。 那伙人早就拐过街角,走得无影无踪。没有必要去跟踪,因为通过明我已知道他们会去哪儿...... 我只是想看看他们......我只是想捕捉到那份感觉......体会泽被伤害后再次见到他们时......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 又在原地呆了好一会儿,我抛下了还很长,却早已熄灭了的烟头,胡乱地用脚碾着...... 从小腹传来的感觉还是那么火热......但不用摸,我也知道那里一片冰冷! 走过小巷,走过街角,来到大街上,远远地瞧见对面影影憧憧,似乎是已经深烙在我记忆中的那伙人。 现在他们中间已经多了几个漂亮妩媚的姑娘...... 哦,正常的异性恋者?......那又为什么要染指泽呢?......是有人指使他们吗?......但又用了多少钱,付出了什么代价才使得动他们呢? 我没有再多想,便踏上一辆恰好停靠在我面前的公车。 ...... 汽车摇摇晃晃,霓虹灯在我眼前不断的闪动,似乎有数不清的人在汽车的前后左右不断的走动......声音熙熙攘攘,空气浑浑浊浊...... 终于克制不住,我冲下了公车。 只觉得心里烦乱得很,我胡乱在口袋里摸索着,却抓到了一包火柴。 就着旁边的路灯我看了看地址,发觉竟然就在我所在的这条路上...... "去看看吧......" 走在前进的路上,我这样想着。没想到我有一天也会变得如此迷迷糊糊,随波逐流。 ****************************** 光看到这酒吧的外表,我就明白这并不是一般的酒吧,等走了进去,更觉得这个酒吧的不同之处。 我过去也经常逛这一类酒吧,不过都是为了寻找合适的猎物,没想到我还有到这里闲逛的时候。 "嗨!泽呀,自从搬店之后,有好久没有见到你了,来找我的?"一个涂着鲜红嘴唇的,顶着一头发蜡的人妖紧紧贴了过来。那人的脸抹得白白的,在昏黄的灯光下,都分不清他的五官了,只看到他红艳艳的嘴唇不断蠕动。 不认识他,我对他暧昧地笑着,一边温柔地把他推得远远的。 "呦......还是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啊......"人妖模样的男人嘟起了嘴唇,他一定对自己的唇型很有自信。"来找阳的吧?"男人酸酸地说:"他的表演还没开始呢!" 表演?我顺着男人的手指望向在酒吧深处的舞台。 "我带你过去吧。"男人挽起了我的手臂。 "不用,我自己会走。"我这次把他推得更远。 "小气!"男人只好一扭一扭地走开了,又开始了他新一轮的搭腔。 我目不斜视地来到舞台的角落找了个座位坐下。 阳的表演还没有开始,现在舞台上有一个穿着女装的男人在演唱花腔女高音,声音很像女人,音也可以吊得非常高,真让我怀疑这人是不是被阉割过。 要了一杯酒,我默默地喝着。大概是因为我周身散发着冷冽地拒绝的气息,所以没有人敢靠近我,我也乐得清闲。 终于,阳的表演开始了...... ...... "......" 天哪!竟然是相当火爆的钢管舞呢! 没想到这个穿女装也很漂亮的纤瘦男人,也能穿着小内裤,在钢管周围展现他的条状肌肉...... 舞台上的他化着浓装,扭呀扭...... 不过......确实独具美感,而且也很挑逗,但......但......我无法接受。 表演的最后,他好像看见了我,只见他眨着他四处冒电的眼睛,向我抛了一个妩媚妖惑异常的媚眼,然后竟伸出了粉红色的舌头一边瞧着我,一边舔起了那根钢管! "乒!"我的头在一片喝彩声中,重重地砸在了桌面上。 ...... "呵呵......你和过去一样呀!还是喜欢坐这个座位,也一样不喜欢我在舞台上那样呀!"不知什么时候,阳已经卸去了他那一脸的浓妆,来到了我的身边。 "想我了?"他着淡妆的脸庞,离得我很近,我发现他穿着一件颜色素雅的女连衣裙......还戴着假发! "......"我无语...... "工作需要啊!不穿,不表演他们不给我工钱!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慵懒而无所谓地把玩着他那卷曲的假发。 "......" "我挑了你最喜欢的式样还有颜色呢,怎么样?" "......"他看上去确实很像我喜欢的那种类型的清爽女孩...... 原来,泽也喜欢坐这个座位,也不喜欢看阳的表演,也很喜欢那种看上去很干净的女孩啊......我想着。 "干什么?想什么呢?难得来一次,就那么不愿意和我说话?"阳的眼睛里露出了凶光,他娇俏的嘴唇微撇着流露出了淡淡的阴气。 所有人都被这个看上去美丽而娇柔的男孩骗了!真实的阳却是一个脾气倔强、力大无穷的男人! "......我想作爱!"我毫不掩饰。 "......"阳盯着我,他的眼睛湿湿的,他的睫毛在闪动,另一种凶狠在他眼中流动。 他叹了口气,拉住我的手:"你......从来也没有那么直接......" 阳把我的手举到了他的脸旁,让我的手背轻轻地贴在了他的脸上摩擦,他的皮肤很好,就想盛开的粉色玫瑰那细致的花瓣...... 他突然狠狠一口咬住了我的手,血色立时流了出来...... 我微微抬了抬眉。 "不过......现在的你,我很喜欢!"嘴唇上还沾着血的阳如是说。 NO.23 阳细瘦的身子紧密地贴在我的身上--颤抖的粉唇,散乱的长发,撩起的裙摆......都在述说着他全部的性感和淫乱...... 我望了望他跨下原形毕露的男形,撇了撇嘴:"......还挺性急的......" "还用说......快点......"阳粗鲁得顶着我,把我逼到了坐桶边上。 厕所的隔间是如此的狭小,我们被迫紧紧地挤在一起。 颈项缠绕......上下其手......翻来倒去...... 可就是没有做到最后...... 欲望在不断的升腾,而身体却越来越冷...... 摸索身体的手是那么的炙热......却无法引导身体内部无处宣泄的火...... 不管怎样的亲吻,不管怎样的爱抚,不管怎样的舔舐...... 还是无法透过不断冷却的皮肤,去到心底的深处...... 不能!不能!不能! 我们纠缠,我们喘息,我们摩擦......可我们最终却无法交合。 无法交合......无法交合...... ...... 阳捧着我的脸庞,眼神迷离地望着我: "为什么在你的眼里总找不到我呢?"...... 而我却在他无奈地目光下,用手为他带来了高潮...... "我一直在看着你呀。"我说。 阳颓倒在我的胸前,他努力地沉了下去,似乎想嵌进我的身体里。 "你真的在看我吗?"他的声音低沉。 "在看啊......" "呵呵......"阳笑了起来,他的脸在我的胸口摩擦,好像一只乖巧、可爱的猫,"你不了解自己!......就像你不明白我一样......" 我把被阳咬伤的手掌伸到了嘴边,那伤口绽开,鲜血淋淋......他咬得可真狠--就像当初我啃咬别人一样...... "你了解过去的‘我'吗?"我问。 "我不了解......可是却比你了解的多。" "你过去和‘我'作爱吗?" "是的......" "什么感觉?" "......和你现在的身体一样的冷......" "冷?" "对......那种明明灼热得烫手......但摸上去......感觉到的却是冰冷......如此的冰冷......"阳的手指在我光裸的皮肤上缓慢移动。 "......" "那不是作爱......那......只是发泄,两个紧紧贴在一起的,相互的泄欲工具......" "......"我在自己的手背上的伤口处,又恶狠狠地补上了一口--咸咸的液体,点点滴滴......淌入口中...... 很美......只是再也没有过去的那种滋味了......不过如过去那般,我仍感觉到什么在熄灭...... "......记得你过去也这样狠狠咬过自己吗?"阳抬起头仰望我,我看到了他额头上抬头纹,不丑,甚至有些楚楚动人的味道。 "......什么?"我问。 "哈......那时你一咬破自己的皮就痛得皱起了眉头。" "是吗?......"我的声音好像飘到了远方。 "虽然痛得很,可是却还在啃着......啃着......看得我都心疼......"阳的眼睛直视着远处一个未知的地方。"......那时我想,为什么你觉得疼还啃呢?为什么舔着自己血的时候,你会露出满足的神情呢?" "那你弄明白了吗?" "没有,所以我也尝试了一下。"阳漂亮的眼睛眯了起来,"......咬了你一口。" "感觉如何?" "......毕生难忘!"阳的脸上浮出了奇怪的笑容,他洁白的牙齿露了出来。 ...... "不感觉我变了吗?"我问。 "......你一直在变......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他的声音由高到低...... 他的头慢慢仰起......又缓慢俯下...... 阳湿润的嘴唇微微开合着,暖暖的热气挑逗地吹拂着我的脸颊,缓缓地向我的口唇逼来...... 我顺势侧过头避开了他的探询,把脸埋进了阳的脖项间...... 身边的阳轻微地颤动着,他瘫附在我的身上,双手紧紧圈住我...... 我听到了他在我耳边的叹息: "......为什么......你的爱......总像是在施舍?" ...... 然后,我们放弃了作爱,到酒吧里喝了个痛快。 阳喝起酒来就像灌白水,喝得快,醉得也快...... 于是我们一起醉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到了泽的家,睡在了泽的床上,回忆昨晚的事,我甚至连自己是怎么回来的都想不起来。 唯一记得的就是,阳最后说的话: 为没有爱而爱,干杯! ...... 早晨的阳光照进了屋子,窗帘没有拉严实,从两片薄布中间的缝隙间照射进来......我看着地板上那细细的一条光带,突然觉得非常奇怪: "为什么只是那窄窄、细细的一条带给别人的感觉却会是如此光辉、灿烂,甚至惬意......" 今天是什么日子?十月二十日?该干什么?上学吗? 我头疼得很,大概是因为宿醉引起的。 晃动着来到厨房,倒了一杯凉水喝下,然后端着杯子又回到了卧室。 写字台上摆着泽的备忘录。 我搁下杯子,把那本子翻到了第二页-- 10月20日 翘课吧!去海边! ...... 字迹很清晰,绝不会使人误解。我还看到了在这页的角落里有一张用铅笔简单勾画的地图。 看上去好像画的是一个拥有弯曲海岸线的海滩。 泽打算今天去那里吗? 他过去去过那里吗?......一定去过吧?不然怎么会这张地图? 不过这张地图所画的海滩到底在哪儿呢? 我随便坐在了地上。 这个城市是一个沿海城市,不过从我所在的市中心赶到海边,还是要花很多的时间。 海滩? 真是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范围呢! 看看地图,这城市有很长的海岸线呀! 怎么去呢? 又研究了好一会儿泽手绘的地图,才发现他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小小的方位标示--东偏北的方向。 好!管他在哪儿!就去那里。 我合上备忘录,打开了衣橱...... NO.24 开始是跟着人流走,然后就是在三三两两的人群之间穿行,待坐到唯一开往城市东北方向海边的长途汽车上时,车厢里也就稀稀拉拉坐了一半的人。 一路上走走停停,乘客们上上下下,最后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就只有我和一个提着重物的老太太了。 下了车才发现来到了一个偏僻的海边小村,太阳非常的强烈,而路边却没有栽种几棵树木,远远地看见了海堤,也没有多作考虑就向海堤走去。 看着似乎挺近,走起来却感觉好像怎么也走不到似的。汗水顺着发际、脖颈向下淌......已经是十月的天气了,没想到这里的太阳还是如此毒辣。好不容易走到海堤上,已经是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了。 立在海堤上,往下望望是灰蒙蒙的海,手搭凉棚向前望望还是灰蒙蒙的海,连天也好像灰蒙蒙的,可太阳却还是好强。 没想到这里海水的颜色这么难看,看去怎么和我在中国所住的城市里那条被污染得挺严重的河水一样的颜色? 泽今天出来就打算看这种景色? 我心里涌上了强烈的失落感。 从背包里掏出那本备忘录,翻到画着地图的那一页。比照着这里的地形,好像并不怎么相像。看来泽想来的地方并不是这里,那他又想去哪里?......就这么点线索让我怎么找? ...... 反正也看过海了,不如就这样回去吧? 正站在海堤上犹豫不绝,身边经过一个提着钓鱼工具和提桶的老头。 "小伙子在干吗呢?" "我想来看看海......" "噢,不过这里的海水可没啥看头的,这里靠近江水出海口,水里混着泥沙,实在看不得啊。" "哦......那您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把泽的备忘录递到了老头的眼前,老头眨了眨老花眼,眯着眼睛瞧了好半天。 "......恩......看着挺像X村那边的一个小海湾,可是那里没有什么人去啊......离这里也挺远的,不过倒是很靠近P海滩的。要不你去乘旅游专线车,到P海滩然后再一直向北走就到了。"老人如此指路道。 "噢......那谢谢您了......"没想到那里这么远啊,我心里又泻了一半的气。 "不用谢啦--怎么想起来在这个季节来看海啊?还一个人来?"老头嘻嘻笑着,露出了确了两颗牙的嘴。 "呵呵......"我也跟着干笑两声:难道就不能一个人来吗? "虽然现在不是旅游旺季,可是这时候海滩的风景还是很美的,特别是那个P海滩,每年都会有很多游客来呢,特别是情侣......" "呵呵......是吗?"没料到这老头还挺关心这种事。 "......不过你要去的那个小海湾,可没有多少人知道呢......我也只在年轻时去过......呵呵......和我老婆一起......"老头又朝我裂了裂嘴:"那小海滩早就不开放了,听说已经被私人买下了,不过如果爬上旁边的山峰还是能看得仔细的......你不会是想哪天带女朋友来,今天来摸路的吧?" 老头说着向我挤挤眼,仿佛理解似的哈哈笑起来,我也只好附和着一起撇撇嘴。 "那--在哪里能搭到旅游专线呢?"我赶紧结束话题。 "噢!顺着这条路一直走,出了村口就能看见站牌了。"老头指了指我走过来的那条小路。 那条杂草丛生,没有遮蔽的土路...... 和老头挥手告别后,我又在海堤上立了一会儿,无聊的情绪被不断搏动的好奇心所代替--美丽的神秘海滩呐! 拽了拽背上的背包,我再次踏上了前进的路途。 这回,没用多久我就到达了P海滩,下了车我就发觉这里确实是一个旅游胜地,远远便望见那蔚蓝的天,那碧蓝的海,还有那缓缓挪移的白云和宽阔的沙滩...... 虽然已经过了旅游旺季,可沙滩上还是有着三三两两的游客,只是变凉的海水已经不适合游泳,大家在沙滩边坐着,在海边踢水,或者在露天的冷饮店和小吃店那里吹吹使人感觉惬意的海风。 只有在这里还能些微地捕捉到一点夏天残留的气息。 我没有走近海滩,只是远远地望了望它,便转道往北走。时间已经是正午了,日头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头顶上。 摸了摸自己被晒得火烫的头顶,眯着被阳光灼得睁不太开的眼睛,我走在据我自己认为是通向X村的小路上,听那老头的口气仿佛这X村离P海滩相当的近,只要再走一点路就可以到达,可我却觉得自己是越走越远了...... 一路上又没有人可以问路,我甚至打算就此折返了,但回头望望自己走过的那长长的一条路,又觉着就这么返回有些可惜,最后还是决定就这么一错到底了。 大约又走了半小时,我只感觉到饥肠辘辘,口干舌燥,这才忆起自己早饭还没有吃,而现在时间又已过了吃午饭的时间了...... 心里有些后悔,自己怎么这么性急,为何不在那P海滩就把午饭给解决呢?正在自怨自哀的时候,我终于望见了前面的树丛间露出一角白色的墙壁。 那是一家小饭店,涂着雪白的墙壁和浅蓝色的屋顶,相当美观和令人舒服的颜色搭配。一个穿着白底红花连衣裙的女孩坐在门口的钢丝弯成的椅子上,悠闲地翻着一本鹅黄色封面的书本。 我几乎是怀着解脱的心理向这饭店快步走去的。 女孩远远地便看到我,已经放下手里的手,端坐着迎接我了。 "你要到P海滩吧?走错路了!"女孩笑眯眯地说。 "......不是!我是要到X村。"从没见过看到客人上门还打算往外赶的。 "噢?"女孩的表情看上去挺意外:"你要上哪家?我怎么不认识你啊?" 看来我是没有走错路罗? "我不找谁,我只是打算看看这里的海滩......" "是吗?那你真是好眼光了......"女孩笑眯眯的眼,更是眯眯笑了起来。 "......"我在饭店门口停了下来,要不是这家挂着饭店的招牌,我还以为这里只不过是间装潢得特别鲜明、干净的人家而已。 "你打算吃点什么吧?我这家饭店就是专门为你们这样有眼光的人开的。"女孩说着站了起来,"进店里吧!" ...... 这家店的东西还是挺好吃的,价钱也不算贵。而且四周的风景幽雅而赏心悦目,蓝天白云、绿油油的植物、反着白光的石子路、干净温馨的店堂......还有一个脸上总有着令人舒心笑容的女孩陪着聊天。 "你打算看哪边的海滩啊?"她把吃的端给我之后,就坐在我对面看着我吃:"这里的海滩大部分都已经是私人的了,现在是光给看不给逛了......" "这里的生意好吗?"我现在可不关心什么海滩的。 "很清淡啊......" "那你还在这开饭店啊?"我有些奇怪。 "第一:我家就住在这;第二:我喜欢这里;第三:这里没有人开饭店;第四,我有钱开店又无聊;第五:我为人民服务啊......" "......为人民服务?"从没听说这么奇怪的言论。 "我在这里为人指路啊......在旅游旺季时,经常有人要去P海滩,却错走到我们这里来的--所以我就专门在这指路......顺便赚点外快啦。"女孩依旧笑得很欢。 "你一个人住在这里?"这里看上去好像在村口,四周也没有别的住户。 "对呀!" "你就不怕遇到坏人吗?"我的嘴角忍不住向上弯了弯。 "坏人?......我可是这里出了名的‘散打女王'啊!"女孩脸上的雀斑似乎也在一起笑。"不过,如果碰到像你这样的坏人,我倒情愿......" "......" "呵呵呵......" 我喝着清凉的饮料,望着外面的风景...... "你是不是来过这里啊?" "没有,我今天第一次来......" "是吗?过去我好像遇到过一个长得和你很像的男孩呢!" "哦!?"我心中一跳,是泽吗? "他好像问过和你一样的问题呢,我也是像刚才这么回答的......"说着女孩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起来,她专心地看了会儿我的脸:"真的很像呢......不过你们不是同一个人!" 真是一个好厉害眼睛的女孩呢! "你记错了吧......天下长得一样的人有很多。"我说。 "他也是一个人来的,到我们这里的,我从来没有遇到过是一个人来的,而且又长得像你们这样,我是更加不会弄错的了......" "呵呵......"我干笑了两下,不知不觉间我渐渐不自在起来...... 付帐的时候,我顺便问了那个海滩的位置。 "你怎么知道这个海滩的,已经卖给私人好久了......" "我听一个朋友说的......" "那你朋友好灵通的消息,过去我们这个村就属那里的风景最好了,情侣们都爱去那里谈情说爱的,现在......早就没人去了......也进不去了,那家主人不让人随便靠近那个海滩的。"女孩顿了顿:"好在你问到我,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地方,你上去可以看见整个海滩,而且又不会让那家主人发现你。" 女孩指给我看一条小路,告诉我顺着小路走,然后向右拐,再翻过一个小山坡,穿过一片小树丛,就可以登上一块海岸边的岩石,在那里可以不受打扰地看到那海滩的全部美景......唯一的缺点便是不能踏上海滩。 "那个男孩也去过那里呢,不过他好像自己认识路......哎!他是不是你那个朋友呢?" "......不是......"我说。 "是啊......"女孩眼里有些落漠。 向女孩道过谢,我便按照女孩指的路,一路走去,并不难走,只是不好找,等穿过那片小树林之后,眼界便一下子开阔了起来。 那里果然非常美丽,海风微微吹拂着我的脸颊,这里的海水竟是这么样的蓝......而清澈。我所在的岩石离海面很近,虽然不能伸手触摸到海水,却还是能感觉到海浪拍拂岩石时所溅起的水花......可以闻到海水独有的咸而苦涩的气味...... 岩石干净平滑,上面还长着些青苔,坐在岩面上感觉相当舒服。转头向右看便可以看到那个美丽的小小海滩......海滩上闪亮的贝壳......红色的海星......洁白而平整的沙砾...... 那透明得仿佛不存在的碧波轻柔地拂拭着沙滩,把沙滩整理得越加的清洁而明净...... 天是那么的蓝,空气又是那么的清新...... 我不由平躺在岩石上,感觉阳光没有那么灼烈地照射在我的脸上,暖暖的、痒痒的,我只觉得自己从心底里一直到四肢百骸都彻底地放松了...... "真是一个谈情说爱的好天气啊......" 我一边这么想,一边合上了眼睛...... 迷蒙中,感觉有人轻柔地拂开落在我脸颊上的发丝,觉着有温柔的体温贴着我......有着说不出的放松与满足......我的右手似乎被人握住,耳边仿佛多一个柔和的吐息...... 如此安全......如此安全...... ......空虚的心灵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的充盈着...... 脸颊仿佛感觉到一个凉凉地物体贴附上来...... 我睁开眼却只看到眼前的天空中漂浮着一朵已经被镶上一圈金边的白云。 太阳要落山了...... 没有人抚摩过我的头发......也没有人握过我的手......身边更没有任何人来过...... 没有人......没有人...... 是风和阳光......还有梦......给我开了一个甜蜜的玩笑...... ...... 再次向饭店女孩道别,她对我笑着说:"下次带你朋友一块来......" 我似乎迷迷糊糊点了头。 回去的路似乎走得很快,下午的美梦让我的步履竟变得如此轻盈...... 登上回家的汽车,我突然想起女孩的问话...... 泽,他是我什么人呢? 他,不是我的朋友......不是我的亲人......更不是我的情人...... 那......他到底是我什么人? 只是一个普通的陌生人吗?......? NO.25 从旅游专线上下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原本晴朗的天气在傍晚的时候变得越来越阴沉......等到我来到可以搭乘到地铁2号线的车站时,气压已经变得很低,抬头仰望漆黑的夜空,你还可以清楚地看见那些低低厚厚的云块...... 原本的好心情立即被郁闷所代替,在地铁2号线空荡无人的车厢里,我甚至迷迷糊糊小睡了一会儿,等到被梦魇猛然惊醒的时候,车已经在我学校附近的一站停靠了下来。晕头晕脑地从地道里爬上去,我马上就能感到那说不出而又无所不在的压抑...... 气压越来越低,空气里布满了浓重的湿气,马路上甚至可以看见有人已经穿着雨鞋行走了。我在路上越走越慢,只觉得眼冒金星,头脑胀痛,好不容易走进地铁3号线一个离我最近的进口,我才勉强觉得好过一些。 这是一个我平时并不常走的通道,因为不顺路,而且边上有太多的店铺所以我几乎从不往这边走。通道并不长,可在我看来却好似有一公里那么遥远...... 快到达地铁站台的时候,我撞上了一个背对着我专心注视前方的女孩,大概因为促不及防,在我不当心撞到她的时候,女孩发出了惊叫,连手里的书也滑到地上。可当她回头看见我的时候,我再一次听到她发出一声压抑住的呼叫。 于是在女孩那双瞪得大大的眼睛的注视下,我弯下僵硬的身体,替她拾起了地上的书本,因为低下头,血涌到了头部,待我再次抬起头的时候,我的脑袋变得比刚才还要胀,眼前还蒙上了一层闪闪发光的金星...... "谢谢......"在接过我递给她的书的时候,女孩声音好像在梦呓。 然后,我继续往前走,在通过检票口的时候,我的胳膊被别人猛地抓住了...... 我回过头,原来是那个一向神出鬼没的明。 "今天没来学校?......"他说。 "哦......"本以为我的旷课也许只有班主任才会发现,没想到他也知道了。 "噢......本想交给你这个的,却发现你没来。"他朝我挥了挥手里的袋子,冲我笑了笑。 该死的,还是那么阳光!明明是一个见不得人的鬼祟家伙,为什么他可以这么轻松,我却要在这种阴沉的天气下萎靡、压抑得要死? "那谢谢你了......"我打算接过他的纸袋,然后扭头就走。 可是明却反而放下挥动的手臂。 "一起走吧......" "哼......你顺路吗?" "当然顺路了。"他的头发又开始飘动了,他神采飞扬的眼睛甚至一眨也不眨。 "那怎么我以前从来没有看见过你?"我尖酸地说,脑袋里嗡嗡的感觉好多了。 "那--是因为你以前从来没有注意过我......"明歪了歪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我只看见他脸颊上似乎闪过一道光。 "......" 我们一起走向候车站台,已经挺晚了,可站台上还有许多穿校服的学生。原来L国也流行放学后补课呀,有这么多晚归的学生。我昏昏沉沉地想,气压一低,我的脑子就不够用了。 我坐到一边空着的椅子上,而明则隔着我一个座位坐在另一张椅子上。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而乏味的,明终于将纸袋搁在了我们中间的空位上。 "这是你要的调查资料......"他没有看向我,眼睛望着不知什么地方。 "麻烦你了,一定花了你不少钱和时间吧?"我没有看那个纸袋里面的东西一眼,就打开背包把它粗鲁地塞了进去。 "没有......"明的眼睛平淡地瞥着我,在那个奇怪的注视持续好久之后,明挪开了眼睛。 "你难道特意在这里等我,要把它交给我?"我问。 "......"明无声地笑了笑。 地铁呼啸着卷着风,在我们的面前缓缓停了下来。 我们混在人群里走进了车厢,仍然是他坐在这一头,而我则坐在另一头...... 转过头去,就能看见他明亮的眼睛...... 车厢里人多了,又少了......最后,我们中间的椅子上,空了出来,再也没有人坐在上面...... "......有一种人,他自身发散着引人注目的光辉......可是他自己却偏偏一无所觉......"明像是在喃喃自语,又像是在对我说话。 "你是在说你吗?"在飞速移动的车厢里,我才感觉不到沉重的空气,感觉好上一点。 "......你知道为什么,这么晚的地铁里还会有那么多的学生吗?" "......?"我奇怪地看看他。 明望着我,异常柔和地微笑,这是我头一次看到他没有一丝逼人光芒的平和微笑...... ...... "到了。"他在地铁停下来的时候对我说。 ...... 在崎岖、蜿蜒、昏暗的街道里走着,明一付轻车熟路的样子。 "你来过?"我在后面拖着步子。 "......"明不置可否地耸耸肩。 "......哼,你会有什么不知道......"我想起了背包里的资料。 离我的家越来越近......跟在明的身后,望着他高佻的身材,宽宽的肩膀,我忍不住想:这算什么?护送我回家吗?......还是...... ...... ......终于前面昂首阔步的男人,速度慢了下来。 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经来到了我的公寓楼下。 我和他站在一起,望了望面前这所黑沉沉的楼房。 那个死去的、生活淫乱的男人的房间暗沉沉的...... "很意外吧?"我轻声说。 "恩?"边上的男人回过头来,他的眼睛在黑暗里竟也能闪光,明明是比我小的年纪,现在看来却好像一个沉稳、成熟的男人。 "......泽,也有肮脏、混乱的过去......"提了提背包,可以感觉包里那包资料咯着我的背。 男人笑了笑,"......谁又没有呢?......" "要不要上去?"我头脑一热。 "......"明,亮闪闪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突然转了一下。 "......让我来报答你呀......"我靠在他的身边,一只手搭在了他细而结实的腰上,慢慢下滑...... 明屹立不动,他没有言语。 我叹了口气,手滑过了他的臀部,移到了他的大腿内侧...... 天空的云层依然很厚,没有月光,连路灯也没有......没有人声,没有人经过,空气开始隐隐地躁动......躁动...... ......有什么在黑暗中勃然而起......贪欲开始粘腻地抖动着......气息变得紊乱...... 明猛吸了口气,他突然抓住了我的关键部位...... 那里毫无反应的萎缩着...... "你就是这样挑逗别人的吗?......"明的声音听上去如此的沉重,"......你也想要把我变成本......或者......是桥?" "不好吗?......这样......你也会觉得很幸福呢......" "你走吧......"他轻巧地拉开我的手,把我往那公寓推了推。 我回过头,那里很暗,根本看不见明的脸。 "......我希望你......有一天能亲口告诉我,你是谁......"明说。 ...... 我走进了楼道......打开了房门......拉开了窗帘...... ......楼下依然黑暗......只是我知道他还在那里...... 暗影里流光一闪......待我转过头的时候,却看见泽在墙上的照片里安静地瞧着我...... ......雨终于落了下来 NO.26 打开了明交给我的资料,即是出人意料的丰富,又是出人意料的贫瘠......与泽母亲给我的完全是两种版本。 一个是清纯校园版,另一个则是午夜淫乱版...... ...... 当我从思索中明白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坐在一堆烟蒂当中,瞪着泽的照片发了一夜的呆。 雨已经停了,但仍可以听见外面滴答滴答的水声,天渐渐明亮了起来。泽的照片上映上了窗户玻璃表面的水痕......很美...... 瞥了瞥手边的资料......难道这就是真相?难道这才是泽母亲让我来调查的真正目的? 哈哈! 我猛然间似乎全明白了......又仿佛仍身在迷雾里...... ...... 玻璃上的水珠忽然抖动了一下,然后迅速地下滑......水珠的影子略过泽大睁的眼珠,略过泽苍白的脸庞......略过了我的心里...... 那里竟有了隐隐约约的疼痛...... 我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却发觉自己不知道该干什么...... 烟蒂上的火烧灼到了手指,我却不觉得有如何疼痛......在屋里来回走动了几步,又马上抱着胸停了下来......我转身,再转身......不知如何是好......不知如何是好! 心里有一条又小又细的虫子在慢慢钻动......有口气就堵在气管口,却怎么也呼吐不出......我转身,再转身......却不知如何是好......不知如何是好! 泽的眼睛仍然睁着,定定地看着我...... 为什么要如此温柔?为什么要如此温柔?? 你已经死了!!已经死了呀!!! ......我踱步,踱步,来回踱步! 走到书桌边,我捡起桌上泽的备忘录。 ...... 快乐!快乐!全是快乐! 你都已经死了!!你是被逼死的!为什么你还要如此快乐?? 为什么他打算去做的事会给要去这些事的人带来快乐?! ...... 到底这本备忘录是为你自己记的......还是--留给我的? "X的!!你到底要我做什么?!你到底要告诉我什么?!"我扯过那本本子,狠狠往泽的照片抛过去,"你这个不折不扣的笨蛋!......一个混蛋!一个早就死了的蠢货!!......" 房间里特别的宁静...... "......你看着我干吗?......别看了!别看了!!"我用力踢着地上的杂物。 最后屋子里还是一片的宁静......没有人回答我...... 我摊倒在床上......抓过了书桌上的电话,胡乱地拨着第一个跳入我脑海的电话号码...... "喂!......"对方几乎是立刻就接起了这个电话,一个显然还没有睡醒的声音急急应道。 "你他妈的是谁?!"我冲着电话没有道理地乱吼。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是你呀......一直等着你的电话呢......" 远在中国的朋友--志的声音听来是如此低沉而富有磁性。 "......"没想到自己竟然拨了志的手机,一时我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这么久了,才想起给我打电话啊?!"对面似乎在打着哈气。 对了,现在中国还在半夜呢。 "你......好吗?"我终于平静了下来。 "呵呵......你好吗?没有在哪里被人卖了做男妓?......呵呵,如果真这样,你一定会很高兴吧?......" "哼哼!如果真这样,你一定会很失望的......本来还想第一次和你做的......"我说。 "......"对方没有说话。 "喂?"我问。 "你真的还好吧?" "还好......你呢?" "开学了,住宿舍,还凑合。" "你受得了?"想起这个家伙是一个洁癖患者,我的嘴角不由抽动了一下。 "......都受得了你,还有什么受不了的?" "......" "......" "......" "......那个......你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 "......我等你......" 志的声音变得很轻,"别忘了你的箱子还在我这里呢......" "......"我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好了,有人被我吵醒了,我挂了啊!" "......"我张了张嘴,对面却已经变成了"嘟!嘟!嘟!嘟!"的响声...... 搁下了电话...... 我缓慢地挪到泽的相片下,拣起落在墙角的笔记本...... 撸平那皱巴巴的封面和页角,我蹲靠在墙上...... 那样冰冷......那样遥远...... 原以为你就触手可及,原以为我已经明白了你的心思......可你却轻灵地避开了我的探触,离我越来越远地跑开了......再也追寻不到......追寻不到...... "......请告诉我......你到底是谁?......"我喃喃道。 ...... 第二天,我灰暗的脸色和黑黑的眼圈,加上暗哑的声音。果然博得了班主任方的同情,他轻易地便相信了我生病的谎言,甚至还关切地关照我,如果觉得不舒服可以早退。 我想我回国后,说不定可以考个表演系什么的。 ****************************** 虽然觉得泽的备忘录纯粹一派胡言......可我仍一条、一条地照做...... 想去吃批萨饼啦......放学后去公园看喷水池啦......去图书馆等等...... 我的生活从来没有如此的规律过...... (泽不是一个表面纯洁,暗地里放荡的家伙吗?为什么他的备忘录里记录的却是清教徒一般的生活?) 我甚至看完了一本我从来没有考虑去看的小说...... (虽然觉得故事很蠢,但我确实有点感动。) 我在路过一对路边卖艺的盲人父女身边时,竟然给了他们一笔可观数目的小费,然后点了一支泽想听的歌曲...... (过去的我如果没有从这些人手里偷些钱过来,已经是因为我仁慈了) 我一个人看了一场感天动地的言情老片,虽然没啥感觉,可这是泽在备忘录上提到过的...... (哦......天呐!) 我甚至会坐在路边的长椅上,闭上眼睛,呆坐一天,享受阳光,倾听路上的各种声音...... (我疯了......) 我疯了......还是你疯了...... 或是全世界都疯了......?! ...... 星期天的早晨,我再一次翻开了泽的备忘录-- "是该去探望月的时候了。"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月是谁啊?我在床边绞尽脑汁。 终于记起来了--当初第一次见到阳的时候,他有提到这个"月",小月什么的。 也是一个爱跳钢管舞的白痴吧? 反正我也做了那么多白痴事情,也不在乎多见一个白痴。 去找阳吧!他会带我去见那个月的...... 走出门时,我觉得今天的阳光格外刺眼。 NO.27 君子兰植物诊所那粉红色的招牌还是那么醒目,远远便能透过玻璃看见诊所里那些郁郁葱葱的绿色植物。 而在诊所里忙碌的阳,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发现正在缓慢靠近的我,并且像箭一样冲出来,一把拉住我的胳膊:"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的!" 他的笑容也像阳光一般刺眼,我忍不住垂下了眼睛。 真想不到半夜里在污七八糟的酒吧里穿女装,跳艳舞的男人,在大白天还能笑得那么阳光和纯洁...... "你不会又把那些花草给‘养'死了吧?!"他秀气的眉毛马上簇在了一起。 "没有......他们都活得挺好。" "那就好--"阳的眼睛像睡着的小猫那样舒服地眯了起来:"我最喜欢你像这样专程来看我了......" "哦......"我哦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稍后再告诉他我真正的来意。 "想和我一起出去玩吗?" "是啊......" "好!我马上就去请假!"说着他又飞速地冲回了植物诊所......然后再次以迅雷不及掩耳地速度从诊所返回到我的身边。 "好了!走吧!"他一把揪住我的衣袖,牢牢撰住。 "......"我有点痴呆地看着他还挂在胸前的工作围兜,上面甚至还画一只粉红色的小猫。 "嗨!老板娘的珍藏!"他冲我挤挤眼,小声说:"自己不能穿了,就套在了我身上......干我们这行的,随便叫我穿什么都行,只要......嘿嘿......随大家高兴了......" 说着他已经脱掉了围兜,把它随便团成一个团,塞进了他随身带的背包里。 在安静地走过了几个街区之后,阳轻声问我: "去哪儿?" "......去看看月吧......" 感觉他抓住我胳膊的手,猛烈地收紧了......然后又忽然放松了下来,他慢慢地放开我...... 若有所语的大眼睛略过我脸庞,好像一股阴沉的风......他白皙得近乎透明的皮肤下,隐隐泛出了淡淡的阴晦......长而浓密的睫毛阴郁地上下刷了两下他空洞而漆黑的眼珠......可他富有光泽的头发却仍在阳光下快活地跳动着......跳动...... 在长长地呼吸之后,他小心地拉平了我袖子上的皱折......然后那双细长、漂亮,却力大无穷的手,便默不作声地、悄悄越飘越远......越来越远...... "走吧。"在走到一个陌生车站的时候,他回过头来,脸上仍然挂着愉快的微笑:"欢迎来看我的妹妹。" ******************************** 那是一家幽静、偏僻的小疗养院,我在L国的报纸上看到过她的广告,听说要入住这家护理周到、医疗设备完善的疗养院,不是一般人所能负担得起的...... 月难道就住在这里? 这里可是都是快死的人才住的地方啊--! 我扭头看看一直在身边慢慢走动的阳的脸。 阳光正好透过树叶,照在他的脸上......光斑随着他缓慢地移动,而不断跳跃、闪烁、后挪......而阳的神情却是如此的安宁......我感觉他宁静地似乎连呼吸都停止了。 ...... 前方离花丛很远的地方,有一个坐轮椅的女孩,她有着与阳相似的眉眼和浓密的黑发,她的皮肤甚至比阳还要白皙透明......此刻她正出神地望着我们这边,而我们面前正好有一丛漂亮的月季...... "......多么漂亮的女孩呀......"我第一次不含一点淫欲、情色感觉地念叨这几个字。 阳的唇边洋溢出了真正圣洁的微笑: "呵!谁都不会相信她已经活不了几天了......也许连今年冬天她都过不了......"说着他又神情古怪地哼笑了两声,只是他的声音是如此的哀伤...... "......"我不再说话,终于明白了阳为什么总是把钱这个字挂在嘴边。 "......我们过去吧......" "她看不见我们吗?"我发现月面对着我们却视而不见。 "......"阳奇怪地看看我:"你忘了吗?小月是个瞎子呀!" "噢......"没有想到月如此深邃漂亮的眼睛,对她来说仅仅只是一个......奢侈的装饰品! 听到了阳和我的脚步声,月抬起了头。 "小月!还觉得好吗?"阳蹲在月的轮椅前,他默默地抚摩妹妹的手,"哥哥和泽一起来看你了。" 月原本沉静、安详的脸庞似乎在听到"泽"这个名字之后起了剧烈的变化,她侧过脸准确地对着我站的位置......从她那幽黑而没有光泽的眼睛里仿佛射出了两道无形的光,立即就把我穿透了一般...... 我不由感觉到一阵的阴冷......可再去注意月的眼睛--却还是那么空洞而没有神采...... "怎么你不高兴吗?你不是一直都希望泽来看你的吗?"阳似乎对月沉默的反应有些奇怪。 "哥哥......我想休息一下......"月的声音非常细弱而惹人怜爱,她一有动作,立即就从不知什么地方走出一个穿着洁白护士服年轻护士来帮助推动轮椅。 "......"阳从原地站起来,他对向他靠近的我说:"真奇怪!过去每次你来,她总是会特别高兴的呀?......是病情又恶化了吗?" "......" 然后我们一起走进了月的房间--一间什么装饰都没有的房间,出人意料的空旷。除了必要的家具什么也没有,没有女孩子喜欢的绒毛玩具,没有女孩子喜欢的各种装饰,没有花朵......什么也没有。 也许这些东西因为月是一个瞎子,所以变得不再重要......也许这些东西有可能会影响月的健康,所以被搬走......也许月她早就明白,到头来她什么也不会带走,所以这些东西便成了多余......也许......也许吧。 我们便在月这间乏味的房间里坐下,阳和月轻松的攀谈着,有时我也会装作自然地插入他们的谈话中,月也会热烈地和我说笑...... 刚开始那阴郁的气氛已经一扫而光,我发现月是一个非常健谈而活泼的小姑娘......虽然总觉得她的眼神相当奇怪......不过也许每个瞎子给人感觉都是这样的吧...... 就这样渡过了一个悠闲、轻松的中午和下午,到了该道别的时候了,阳起身走了出去,我知道他一定是找医生询问月的病情了,于是屋子里便只留下了我和月两个人。 气氛又开始变的古怪和微妙起来,月闭上了她的嘴,安静地躺在病床上,把脸转向了与我相反的方向。 我尴尬地轻咳了两声,开始起身在房间里踱起步来...... ......我不是泽,我从不认识这个小女孩,我不知道该和她说些什么,我不知该如何是好! 在我打算踱出月的房间的时候,床上的月开口了,她说: "......泽,再也不会来了,对吧?" "......" 我惊得不知该如何回答她。 "你不是泽,永远也不是......也许面孔相似,也许声音一样,也许你很会演戏,不过你永远也成为不了泽--"她的声音异常的平静:"告诉我,泽是不是永远也不会来了?" "......"我沉默了良久:"......你怎么知道的?" "......"月无声的笑了:"有些人天生就知道很多......很多......事情......" 她把头转向我,那双空洞的眼睛又一次对着我:"你不是应该对此深有体会吗?......不是吗?" 她的话别有一番意味......我不由呆滞在原地,心中升起古怪而捉摸不着的疑团...... "泽......什么也没有对你说?......还是你什么也没有明白?......"月那无声的笑又开始了...... 这女孩甜蜜、温柔的笑容,在我眼里--竟是那么的诡异而阴森! ...... NO.28 我不知道我在干什么,只是每天重复着跟从......跟从......。跟从时间,跟从生命,跟从他人的脚步......只是不再愿意跟从泽了...... 我不再愿意回到那鬼气森然的屋子里,我不再愿意面对墙上那双冰冷凝固的眼睛,我不再愿意翻动那本陈旧的记事本...... 我从这头走到那头,又从那头走到这头......每到夜晚,我便无法入眠......烟草的烟雾萦绕在我的身边,血丝布满了我的双眼...... 但精神却异常地振奋,我每天每天守在Y高中的门前,看着那些伤害过泽的人们走进又走出......而我则在后面跟随,跟随...... "你到底打算要怎么做?"心里有一个声音问我。 我无法回答,因为我什么打算都没有......只有一种奇特的感觉一直支持着我,那种感觉如火焰一般燃烧着我,但却又如寒流一般冰冻着我...... 这是什么感觉? 我说不清......说不清...... "报复他们!!像你过去那样狠狠反击!"那声音又说。 报复?......然后是长长的静默...... 我不恨他们,确实!心里竟没有了憎恨的感觉...... 那我又为什么日日守在这里? 我弄不清......弄不清...... 只知道跟随,跟随......看着他们出入酒吧,出入舞场,出入旅馆......却迟迟拿不定主意,拿不定主意......头脑里一片空白,一片空白......一片的空白! ...... ************************************* 傍晚,我从泽的房间出来。 每天我都会回家,进了门却只是为他的花草浇水,然后就又走了出来在外面游荡......不知为什么心里放不下的竟是这些花花草草? 走在街道上,天气又是如此的阴闷,云层低低得压在头顶,我的胸腔又开始憋闷难言,眼睛一鼓一鼓地涨痛着。 有几夜没有睡好了?我自己都不知道。 来到Y高中门口的时候,头也开始疼了起来。 终于等到那几位一同走出了校门,我便慢吞吞在后面远远地跟着。心里觉得奇怪:为何他们总是集体行动,好像成群的狼? 悄悄地跟着他们。看着他们没有走向平时经常去的饭店,反而往荒僻的街角和无人的道路走去。我也没有多作思考,依旧不紧不慢地跟上,反正他们所做的也不外乎,打架、敲诈、吃喝、玩乐...... 走啊,走啊......他们突然向左一转,拐进一条暗影憧憧的小路里。可等我也转进这条小路的时候,却发现应该在前面行走的他们忽然消失不见了!! 黑暗但笔直的小路,一眼几乎可以望到头,按照我所掌握和控制的速度他们应该还在我的视线之内啊!可他们却还是消失不见了! 一股阴阴凉凉的感觉,顺着细线蜿蜒地爬过我的心头,头更加痛了,胸腔也越来越难受了,胃开始抽搐起来...... 向前看幽深而不可测,向后看黑暗而神秘古怪...... 冷汗不由渗出了我周身的皮肤,根据我多年在外游荡的经验,我明白自己已经被发现了,而危险也已然悄无声息地挨近了我的身旁...... 因为自己的大意,我已经把自己放置到一个完全被动的位置上了。 全身除了衣服,就只有那一大串叮叮当当的钥匙和一些零钱......没有筹码,没有把柄,没有后援! 踯躅在街口的脚步也开始慌乱,往回走?还是往前走? 手指开始无意识地伸缩,心脏的搏动不由加快了,久违了的神奇热潮开始向四肢涌动...... 往后还是向前? 干燥的舌头捕捉到了空气中越来越浓的湿气--这滋味又苦又涩......隐隐有着水味,却一丝也无法滋润我干涸的喉咙。 往后还是向前? 眼前像蒙上了一层金晕,我开始有些辨不清物体,气压毫不留情地向我压来--风雨欲来,风雨欲来! 往后还是向前? 脖子上的血管在跳动......全身的血管都在跳动......血,血,久违的血......我吞咽着口腔中不多的唾液,眼前的景物仿佛都镀上了一层怪异的火红色...... 向前!向前!向前! 血液在血管里沸腾,嘶叫。 向前!向前!向前! 我开始向前方未知的黑暗行去。 转过一个街角又转过一个街角,这里到处寂静无声,没有人迹,连灯光也越来越昏暗......向前,向前,却不知这路通往哪里,也无法知晓前方有什么等待着我...... 再拐过一个街角,一堵脏兮兮的墙赫然出现在我眼前。 就这样到头了?一条死路? 我瞪着那墙发了会儿呆......头就在这猛然间剧痛了起来。 回去吧,回去吧...... 我飞快转身往回走。 但这时原本没有一个人的街道上却响起了脚步声......"喀嚓喀嚓"踏着垃圾的声音。 我抬头,却看见眼前出现了三条人影。 我回头,又看见背后另外冒出了两个人。 一个人叹息:"你不该走这条路的......" 声音低沉而阴森,我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但我却立即辨认出他就是我这几天跟踪的那几个人的首领。 "为什么要跟着我们?!"那个人走近我,他的个子不高,却很魁梧,给人一种异常高大的错觉,有着强烈的压迫感。 "......"我不由往后退了一步。 "说话呀!有胆子跟,怎么没胆子说话?"他凑近我试图看清我的脸。 不能让他认出我! 随着这个念头的冒出,我的拳头也击了出去...... 对方应声而倒...... 然后四周爆发出了男人们被激怒的咆哮声,所有人都围拢了过来...... 我看见过这伙人打架......我听说过这伙人的事迹......我知道这将是我目前所面临过的最艰难的战斗...... 人影晃动,血水飞溅,倒下去又爬起来。 感觉自己的嘴角裂了开来,觉得手掌和左腿疼得厉害,可是我却没有停手,他们也没有停手......大家都在剧烈地喘息着......我为自己而疯狂,而他们则为打不倒我而疯狂...... 最后在我痛击了其中一个家伙的脸之后,有人也给我后脑一下痛击...... 意识猛然间停滞了...... ...... 待我再次从疼痛中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发觉自己已经躺在了污迹斑斑的地面上缩成一团,而在我周围是漫天挥舞的拳脚...... 哈哈!我也有惨败的时候? 头剧痛,手剧痛,浑身都痛...... "别把他打死了......让我看看他是谁。" 他们终于也打累了,其中一个人揪住了我的头发,把我的面孔举到了他的面前。 我看到的是那个首领满是鼻血的脸......而他也看到我同样狼狈不堪的脸。 "是你......"在对我来说相当漫长的辨认之后,我非常遗憾地发觉他还是认出了我。 面前男人那伤痕累累的脸上露出了扭曲的笑容...... 国庆了,赶紧献上一章,稍后再来! NO.29 当我被抛在积满灰尘的地板上的时候,我已经被他们粗鲁地搬动和拖拉折磨得死去活来。 上衣被撕破了,裤子也在拖拉中给磨出了几个大洞,皮肉从这些破处露了出来,凄惨地向众人暴露出已经绽开的血迹斑斑的伤口。 我趴在地上,费劲地喘着气,胸肋部位疼得厉害,肋骨恐怕断了,这让我的呼吸更加的困难。 艰难地翻过身来,我发现自己被带到了一个显然已经废弃的仓库里。仓库里非常的空旷,地上有大量灰尘和杂物,可是仍能看出这里曾经被简单地收拾过,只是因为有太长时间没有使用而又变得肮脏不堪。 我在地上挣动了一下,立即便换来了一记不轻不重地踩踏。 "老实点......"一个显然被我打得不轻的男人狠狠地说,我打赌他本来还想再给我一下重击的,可因为他的伤势,他才只给了我一脚,就已使他步履不稳...... 最后他只好放弃教训我的打算,摇晃着在离我不远处的一个被遗弃的木箱子上坐了下来。不过他狠毒的眼睛却一直追随着我,不断向我吐露着他满腹的怒气。 一个看上去相当斯文,伤势也比较轻的男人走过来给他上药,这才算是引开了他的注意力,我勉强把身体调整到一个对我来说最舒服的位置,暗暗观察起这里的地形来。 整个仓库只有一个门,而这个团伙的五个人则都聚集在我的周围。他们从仓库的一个角落里拿出了藏在这里的药箱,开始彼此上着药,看来这里曾经是他们的根据地。 虽然他们没有把我捆起来,但我仍能强烈地感觉到他们无时无刻地监视。不过,就是我想要逃跑,现在恐怕也不行了,吸口气就让我疼得死去活来,加上左腿又疼得厉害......我现在已是心有余而力不从啊。 "故地重游,感觉怎么样?"擦去了鼻血的那位老大对我说。 "......"故地重游?我仔细辨认了一下四周景物,难道这里就是他们拍摄泽照片的地方? 一股怒火从我胸中升起。 "你这几天跟踪我们,到底有什么目的?"那个男人的脚踏到了我疼痛不已的肋部,我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的脚开始在我胸前慢慢碾动:"......或者是--你想我们了......"说着几个人发出了一阵放肆的淫笑。 又麻又酸的感觉和着剧痛......我皱了皱眉毛,闭上了嘴,不吭一声。 首领的眉头因为我的倔强而剧烈地扭在了一起,他的脚下开始用力: "你不是傍上了你们那所京都高中有名的明吗?......" 我因为忍疼,嘴发出"嘶嘶"地抽吸气声。 "他已经彻底调查过我们了......你还有什么不知道的?"男人发出哼哼地冷笑,开始在我的腹胸上踩踏。 我的身体不由蜷缩了起来,真的很疼......我的牙齿磕开了嘴唇,咸咸的血水在口内蔓延......呵呵,天知道,我有多爱这种疼痛的感觉......我把脸埋进肮脏的地面与我的脖项之间,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不知是笑声,还是呻吟声。 "很惊讶吗?......我们也不是吃素的......"他的动作开始越来越粗暴了...... 看来他恢复得不错...... "快说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他从地上揪起满头冷汗的我,他的眼睛紧紧盯着我,而我则在一番努力地对焦之后才对上了他凌厉的眼。 "......" "......快说呀!"他的手掌扇上了我的脸颊...... 我无力支撑的脑袋被他从这边扇到了那边:"......我最恨别人打我脸了......"我虚弱地低声咕哝。 "你说什么?!"他冲着我喊,口水都喷溅到了我的脸上。 "你好恶心哦......"我抬起下巴,对他的鼻尖吐着气。 然后我的脑袋撞到了地板上,接着腹部挨到了重重的一脚......我忍不住剧烈咳嗽了起来,看来我彻底激怒了他。 "......恶心?......我过去还有更恶心的留在了你身体里,难道你已经忘了吗?"他的眼睛放着异样的光,"你好像变了......"他的手搁在了我的脸庞上,他的手指按压着我脸上的几处擦伤...... 我忽然笑了,眼前的男人一怔,于是在这关头,我把脑袋狠狠撞上了他的口鼻...... "呜......"男人捂住自己的嘴,一跤坐倒在地,我的额头血流了下来,而我更高兴的则是那讨厌的男人也付出血的代价--一颗门牙。 这个魁梧的男人陷入了狂怒之中,他颤抖着站了起来准备给我一点让我能深刻记住的教训...... 这时那个看去很斯文的男人拉住了他,然后在他的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我看到男人眼里的火焰暗淡了下来。他心有不甘地看了我两眼,转身坐在了一边,在短暂地商讨之后,过来两个人用绳子把我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 然后就没有人再来搭理我了,虽然不明白他们到底还有什么阴谋,可因为疲倦和疼痛我还是沉沉昏睡了过去...... ******************************** 月色下两个男人在暗自商谈。 "......打了他一顿,把他放了吧......"一个长相斯文的男人说。 "哼,就这样岂不是太便宜他了?"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说。 那个斯文的男人看了看蜷缩在角落里昏睡的男人--在昏暗的光线下他好像一只熟睡的黑豹...... "明......应该很快就会找到这里......"男人叹息着嘀咕道。 "哼......"另一个男人没有说话,他只是狠狠地踢了一脚地上废弃的木块......房间里余下的几个人惊愕地朝他们这边看了两眼,只有睡在角落被捆着的男人没有任何反应,好像死了一般...... "这个明也嚣张了太久了,就凭他的几个臭钱和他的家世......哼!"他又连踢了几脚地上的垃圾:"老子看他不顺眼好久了......" "可是......凭我们现在的实力......"斯文男人停了下来,"我们还是......" 老大模样的男人挥手止住了边上男人的说话,他说: "那个明,他想来就让他来!"户外的月光从窗窟窿里射了进来在男人脸上留下了诡异的阴霾...... "......"斯文男人识相地闭上了嘴。 "......你们两个给我出去随便找些野狗、野猫什么的,快去!"首领向屋里的人发出了指令,两个鼻青脸肿的男人起身走了出去,虽然他们觉得这个指令相当奇怪,但他们还是一言不发地前去执行。 斯文男人仿佛已经感觉到了他老大的恶意,他忍不住最后劝解: "......这个男人,"他忍不住又瞥瞥角落的人,"......好像已经和过去那个人的有点不同......我看,其中一定有什么古怪呢......还是......还是......" "被那个疯狗打几拳就怕了?!"男人眼里露出了阴冷的光芒:"哼!" 男人抽出香烟,阻止了旁人为他点烟的行为,自己慢吞吞地点上火,慢悠悠地吸了口烟,又缓缓地从口中吐出。 "......明,他一定会来......"男人说着,凝视着开始变白的天边,口气中有着说不出的兴奋: "我要给他一个永生难忘的惊喜......" 看到有大大说,主角性格变化太大,偶赶快为他正身,他还是原来那个"我"啦,8过,这章还是啥米也看不出来,所以偶决定还是将这一章与下一章合在一起发比较好。所以,呵呵...... NO.30 房间依然黑暗......没有了月光的额外照耀,可是阳光也无法完全窜进这间卑贱、肮脏的屋子...... 高高的天窗下印着几许仿佛漂浮着的虚幻光线,而这点光辉也开始慢慢消退......昼换星移,黑暗终于取代了白天的所有光华,连属于夜晚的月光也将她屏蔽...... 不知谁找来了聚光灯,于是在"啪嗒"地一声之后,一道强烈的光线投现出在地上不断蠕动的人影...... 整间密闭的房间里弥漫着奇特的意味......布满了人声,喘息声和动物惊慌的嘶鸣......黑影在纷乱地晃动着,投影在墙面上疯狂地拉伸、运动...... 几个男人正把一个黑色的长毛动物往一个几乎全裸的男人敞开的双腿间按压...... "弄不进去呀,老大。"一个满头大汗的男人苦恼的说。 "......是不是药下得不够啊?" "让开!让开!"一个魁梧的男人挤到拥在一起的人群中,"让我来......"他的手指粗鲁地伸到了躺在地上男人的下身,试图撬开男人坚固不开的密门。 地上颤抖的男体上又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可他让仍固执地把守住自己最后的关卡,血水在不断渗出,汗水也在不断流淌,但他仍发出了似乎从身体深处冒出的嗤笑声...... "他妈的!!"男人被他激怒了,他疯狂地劈开地上男子的双腿,用拳猛击男人早已布满爪痕、咬痕而血肉模糊的小腹,"张开呀!张开!你这个骚货......你过去不是很喜欢吗?!现在这么就变成了贞洁的处子了?!快张开!快啊!" "......哼哼......"男人只是不断发出闷闷地哼声,和古怪的嗤笑。 长毛的公狗终于在男人们的钳制下,发出呜呜地哀鸣,在一通短暂的抽搐之后,它原本搏动的雄形在喷射出大量浓液之后立时委顿下来。 "X的!!"男人抛开已经被折腾的半死的公狗。 而地上的男人则抬起他如星光般闪亮的黑眸,看着他自己满是白色脓液和血迹的肚皮,愉快的笑了。 "他妈的!......狗操不了他,就让他操狗!"他推着挤在他边上男人,"带只母狗过来!" ...... "老大......一点反应也没有啊......"在经过漫长时间的套弄之后,看着地上男人软绵绵的男形,努力劳动过的消瘦男人放弃地说道。 "真的不行?......"老大模样的男人,狠狠揪了揪地上黑发男人已经有些破口的阳具,听到男人发出的痛苦呻吟声,他气恼地招呼一直躲在一边的斯文男子,"......再给他加点药!" "大哥,不行吧......刚才剂量已经很大了,我怕他会受不住......" "哪那么多废话?叫你加,你就给他再注射点!" "......是。"斯文男人只好从一个小盒子里再取出一支针管和一瓶不知什么药剂,在一段时间的吸药准备工作之后,他拨开人群,把药水注射到了地上不住蠕动的男人体内...... ...... "好像有反应了!有反应了!"一个男人兴奋地呼喊起来。 他们七手八脚地把那只可怜的汪汪吠叫的母狗按在男人举起的男根上,男人带着血的男性标志立时没入母狗的身体里,母狗发出被侵扰后愤怒的吠叫,它的爪子在男人带着伤痕的褐色肉体上又添了几道深深的血痕。 男人的上体向上曲起,他的脸色突然升上了潮红,鼻翼因为急需发泄的欲望而剧烈煽动,他湿润的嘴唇微张,口中发出了急促的剧喘......可他的眼睛却紧闭着,似乎不愿见到着眼前的现实。 他的下体开始自动地、不可遏制地上下、里外在母狗体内抽动,他的身体不断地颤抖和摇晃......在与肉体的欲望进行了一段时间地抗衡之后,他却屈服似地在射精的边缘软瘫下来...... 所有的人都为这个男人现在的状态而欢欣鼓舞,他们纷纷准备照相器材,或摆设灯具。地上男人的手脚不再有人刻意钳制。 一个已经深深沉浸在性欲中的男人还会做什么呢?...... 闪光灯开始令人恶心的照亮了这间充满污秽和淫欲的房间--一个男人在药物的作用下在与一个兽类作着最令人厌恶的交合......可这个场景又是如此的淫荡......充满了兽欲的诱惑...... 男人伤痕累累、血迹斑斑的年轻肉体在灯光下闪着旋目的光泽,不断翻转、扭曲、抽动......富有弹性的褐色皮肤下,每一块肌肉都在宣布他们狂放、性感地伸缩、运动着,变成一具波澜起伏的引诱之海...... 有人的裤子鼓了起来,有人的呼吸变的没有规律,有人打算在一切完成后再操操这个不断勾引、抵抗他们的男人...... 地上男人的喉头发出了古怪的呼噜声,他的身体猛地收缩起来,他的手突然紧紧地抓住了趴在他胸腹上那条有气无力的狗,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猛然睁开,眼里流露出奇怪的血腥的光芒,这光芒开始越来越狂乱地在他凝滞住的瞳仁中流转......流转...... 有人终于耐受不了了,他拽过瘫倒在地上男人的身体,把他侧反过来......而那男人就顺势蜷起身体,把钉在他下身的母狗紧紧地搂在了怀里,把狗头搁在了他自己的脖颈之间...... 而那急欲焚身的男人则忙不迭地解开裤子,掏出那活儿便急不可耐地打算往里捅去,可情急之中根本不得其门而入,好不容易寻得了那隐秘的通道,又急切间入不进去......待手忙脚乱地在他人一片耻笑声唾了一口口水在自己的坚硬之下,还待挤入的时候......那男人怀抱里的狗忽然发出令人恐惧的嘶叫声...... 随着骨头断裂的声音,那欲火攻心男人突然间飞了出去......刚刚差点被奸污的男人慢慢从地上立了起来,他怀里的母狗软绵绵地从他身上落了下来...... 干瘪的死狗瘫在地上,它脖子上可怕翻卷着皮肉,它的血都被吸干了,而在它面前的男人的坚挺却丝毫没有委顿的意思......他的欲望根本没有发泄,他的目光流露着狂乱,他的嘴角还带着血迹,他神色古怪地微笑着,白森森的牙齿被鲜血染得通红...... ...... ******************************** 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觉得身体热得似乎连皮肉都要被烧焦,头疼得好似要裂开...... 鲜红!鲜红!眼前只看到鲜红...... 火!火!有火在心头燃烧...... 肩头一阵刺痛,我才慢慢意识到自己正跨骑在一个已经血肉模糊的男人身上,而我的拳头还在毫无所觉地猛力击打他东倒西歪的脑袋...... 转过头,立时便对上了另一双惊恐万分的眼睛...... 他在害怕什么? 这个男人正举着针筒试图为我注射什么药物,可是因为我的肌体过于紧绷,他的针仅仅只扎入了一点针头便再也插不进去了...... 看到了我的注视,他开始慌乱、颤抖地往我体内挤压药水...... 什么!这是什么! 我抓住了他的手臂,随着男人的惨呼,针管便到了我的手上,针管还是满满的......然后这段针管便经过我的挥动在男人脖子到胸部拉开了一道细细地喷着鲜血的口子。 血水飞溅到我的脸上和眼睛里,我心里发出了兴奋地嘶叫。 我扑上去疯狂地舔拭那不断溢出的鲜血,血!血!我急切地渴望着她。 啊哈哈哈哈哈!咬!咬!咬! 吮吸,吮吸,我拼命地吮吸,吮吸,吮吸。好久没有尝到鲜血的滋味了,我憋闷得都要发狂了。 杀死他们!杀死他们! 背上一阵火辣辣的痛楚,我瞥见带着血滴四处飞散木片...... 杀!杀!杀死他们!! 我死死搂住一个扑到我身前的男人,对着他的锁骨就一口啃了上去,听到人的喊叫,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尝到咸咸的血...... 膝盖撞上了男人的小腹,伸手扭折了男人的腕骨,男人的身体便萎倒在我的脚下......我便踩断了他的指骨。 很疼,背后很疼,背后很疼! 我终于揪住最后一个人,他似乎在踢打我的身体,可我一点感觉没有,我只是把他的脑袋一遍一遍地往墙上撞去,直到触手一片血迹...... 美丽的颜色啊......我贪恋地抚摩着他们,舔嗜着他们,爱着他们...... ......野兽终于在夜晚觉醒了...... NO.31 周围一片寂静,我穿着自己已经被弄得破烂肮脏不堪的衣服,坐在一堆杂物上,背后、胸肋还有左腿仍然很疼,可是我变得古怪麻木的感觉却开始越来越享受他们了...... 我掏出从地上倒着的人身上搜出的香烟,可是颤抖的手指却让我点烟的动作有些困难,可是我还是成功地点着了火并且深深地吸上了几口。 脖子上的脉搏还在剧烈地跳动,连带着我的太阳穴也开始涨得发疼......曾经燃烧过的欲火慢慢平息,但血液里还残留着那兽性的余毒......他还在那跳动,跳动,不断地跳动。 "我想知道到底是谁让你们拍那些照片?"我说,我觉得那声音似乎不是我的。 "你们难道查不出来吗?"脚下的男人沙哑着发着声。 "告诉我,他是谁?" "哈哈,有本事你去查呀--"男人被我打得很惨的面孔还在顽固得扭曲着。 "......"我默默地把手中的香烟吸到根部,然后把烟蒂轻轻地踩在脚下。 "我曾经自学过绘画,也研究过人体的结构......"我转过脸来,"我相信不久后,恐怕你也会对这些相当有兴趣的......" 地上的男人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虽然那里充满了鄙夷。 我笑了笑,然后捉住了男人的脚,他奋力挣动了两下,但在我的扭动下,随着他的惨呼,他的腿软倒了下来。 "不用担心只是脱臼了而已,你不会残废,你的痛觉也还是会相当明锐的......"我笑得更加灿烂了,而地上的男人则冒出了一头汗。 ...... "好过吗?"在折断了他每一根脚趾骨后,我问着男人。 他似乎在喊着什么。 "你想说了吗?" 男人还在喊。 "什么?我听不清。"我的耳朵什么也听不到,可是男人还在说着什么,我看见他的嘴唇在不断的蠕动着,只是我还是听不见...... ...... "哎呀......好像还不打算说呢?也许应该拔掉你的几个指甲,你会更高兴的......" 地上的男人在背过气后,又醒了过来。 他在不断挣动,虽然他全身的骨头几乎都被我移位......而他的嘴唇似乎还在蠕动,可我还是没有听见他的语声。 "没想到你还真是那么固执呀!"我开始用一块木片撬着他的指甲,他好像在大喊,可我没有听到声音,也许我的耳朵有问题了...... 是的,是我的耳朵出问题......呵呵......那你可真是倒霉了...... 我微笑着看到血水的渗出...... 当初泽是不是哀求过你们呢?...... 还是因为泽曾经伤害过你们?...... 难道如你们所说的,泽真的享受过那些吗?他享受过吗?享受过吗?享受过吗?享受过吗?享受过吗?享受过吗?享受过吗?享受过吗?享受过吗?享受过吗?享受过吗?享受过吗?享受过吗?!! 是的......你曾经享受过吗? "告诉我那个人是谁?是谁?是谁?"我摇撼着这个软绵绵的人。 "......" "也许把你的眼珠挖出来,你会想起点什么......" 我抓过地上一根脏兮兮的竹签...... 一只手拉住了我的,一张脸出现在我脸前。 那是明的。 我有些惊讶地望着他......然后,开始和他抢夺那根竹签...... 他的力气非常之大,我无论如何也夺不走它。 我放过了这根,扑向了另一根。明也紧紧跟上,他的脸上写满古怪的忧虑......他拼命搬动着我的肩膀,我看到他的口型--"算了吧"。 算了?算了?笑话? 那就让我亲手挖出他的眼睛吧! 我放弃了所有的竹签,向地上的人扑去。 可这个男人还是挡在我的面前,明的脸在我面前凝固不去。 混蛋! 我一口啃上了他伸在我前面的手臂......狠狠盯着他的眼睛,他仅仅皱了皱眉毛,什么反应也没有。 血涌进了我大开口腔里,牙齿深深嵌进了富有弹性的肌肉里,我可以感觉断裂的肌肉纤维一边喷着血浆一边摩擦着我的牙肉...... 讨厌!讨厌!不要这样看着我! 明平静的眼神没有一丝离去的意图。 讨厌!讨厌!让他们消失吧!! 我的手指划上了明的眼角...... ......闷闷的感觉,我的脸颊有些火辣辣的痛,耳朵嗡嗡的......我转过已经偏向一边的脸,我看到明凝固着的扬起的手臂和随着他手臂的挥动而四处飘散的血珠...... "......够了吗?"我听到明的声音。 "难道你折磨死他,你就能得回什么吗......泽、回、不、来、了!" "可他还没有说出那个人的名字!!"我嚷道。 "他说了,他说了,你没有听到吗?" 我停下来望着明宁静的脸。 "他说那个人叫‘山'......" 山?是谁?是谁?无数的人像在我眼前翻滚......却只对这个人毫无印像...... "他是谁?" "你不知道他吗?"明拉住了我颤抖的手,他的手抚摩着我的脸庞: "他是泽母亲的合作对像......" "......"我还是毫无印像。 "你曾经在餐馆里见过他......"我的头似乎落入了一个坚硬,温暖的怀抱中......眼前浮现出那张不漂亮,也不难看的却令人记忆深刻的脸......对,就是他,就是他! "你怎么会知道他......"我只觉得越来越疲惫,眼皮开始掉了下来...... "......因为我一直跟在你的身边......一直在你身边......"有一双手在抚摩我的头发,"......除了这次......" "你对我下药了?什么时候?......"我含含糊糊地问,试图挣脱出那人温和的钳制:"......我要杀了你......" 我最后说道,在听到一个人嗤笑声后,我昏睡了过去...... **************************** 睡梦中,我知道有人在处理我全身上下的伤口,那不太疼,但也非常折磨人,断断续续地疼痛让我没有办法彻底地入眠,可又无法苏醒......太累了,太累了...... 梦里似乎有人在说话,可我一句也听不明白,不明白...... 最后,我在窒息中睁开了眼睛,却发现停我头部上空的明的那张脸...... 我说:你干什么? 明一向波澜不惊的脸竟也飘过一抹红晕...... 我看看自己--头上包了绷带,脸上贴了胶布,胸口上了石膏,左腿上了夹板,连手指也被细细地包扎过...... "你这次伤得很重。"明对我说,"不过现在没有什么事,我真的很高兴......" "......"我看到他的眼里似乎布满了血丝,也许是因为光线太暗,我没有看清楚。 "我为你作了安排,没有会打扰你,你可以好好养伤......另外我没有通知泽的母亲,你可以住在自己家......" "让你做了这么多,你想要什么报答?"我突然杀风景地打断了他的话。 "......"他闭上了嘴。 "说,你想要什么报答?"我口气淡淡的。 明看着我,我头一次觉得他的眼睛是如此的深不可测...... 他慢慢凑近我,面孔在我的脸前停住了。 我听到他一字一顿地说:"你放心,该讨回的,我一点都不会拉下......" 然后他走出房间,关上门。 大人们果然觉得有些太过血腥了吗?其实,偶是在不知不觉中写完上章的,当时还觉得尺度把握得应该还行,谁知似乎还是使一些大人觉得有些激烈,其实偶在文章开头就已经注明了此文BT的,所以大家要是喜欢,还请继续支持偶(如果偶不小心把"我"写成一个吸血鬼......这个......还望大家把自己的思维扩张,用开阔的思想考虑和接受)。 回帖!!!!!!!! NO.32 我以车祸受伤的名义住进了医院,身体也在飞快的复原中。 唯一放不下的便是泽房间里的花草,明竟然把泽房间里的花草都搬进了医院里......现在我就要出院,他又一声不吭地把这些花草又搬了回去...... 我没有感谢他,事实上我这些天都没有和他说过几句话--既然已经接受了他的恩惠,那么一件恩惠与两件、三件......就都没有什么区别了。 因为住进医院的理由是车祸,所以偶尔便会有陆陆续续的访客--方老师、还有一些熟悉的,不熟悉的同学......泽的母亲也来过几次,可她每次总是行色匆匆,坐立不安。 明有时也会来,但他总是与其他人错开,站在一边神色古怪地望着我,那眼神中有着隐隐约约、火辣辣的东西......我想他一定对我复原的速度十分满意...... 拆除石膏的那天,我把过去别人塞进我门缝的照片递给明(我穿黑色短裤坐在窗台的那张),他接过去相当仔细地看过之后说拍得很不错。 我问他知不知道是谁干的? 他对着我露出了闪烁地笑容,他说:"......当一个人觉得一个方法会十分有效的话,那他很有可能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使用它......" 我闭上嘴看着他把那张照片收进了他自己的口袋...... 然后我们在医院门口分了手。 ******************************* 拉开了久闭的窗帘,阳光再次进入了泽的房间...... 房间还是老样子--平凡而干净,四处堆着那些至今仍活得好好的绿色植物......我向四处张望着,隔着漂浮着微小粉尘的明亮光线,我看到了墙壁上泽探询的眼神...... ...... 心里莫名其妙地溢满哀伤......我开始了在房间里第一千次的徘徊。 初来到这里时,异常清洁的房间,全新的内衣裤,大一号的衣服......还有那本古怪的备忘录...... 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我走到了厨房,自从我来到这里就从没有使用过这里,四处的物品都原封不动地摆放在它们的原处。我打开了一个橱门,里面整齐地排放着各种橱具,我拉开了一个抽屉,里面同样整齐地排列着大大小小的刀具...... 我伸手摸了摸其中最小的一把尖刀的刀刃...... 凉飕飕的,锋利异常...... ......泽就是用这把刀割开自己的手腕的吗? 当时不是在泽的尸体边四处都没有找到那把刀子吗?...... 就是这一把吗?就是这一把吗? 我捏住刀刃把刀子取在了手里--没有人会把割开了自己手腕的刀子洗干净再放回原处的...... 握住刀子的我只觉得从脚底升上了一股寒气,直让我不寒而栗...... 尖刀脱手落下,掉在地上发出了"叮叮咣咣"的声音,而我则不由撑倒在流理台边周身颤抖不已...... "你到底是谁?你到底要告诉我什么?......"立在泽的相片前我喃喃道...... 没有人回答我的问题,四周静得厉害,阳光也在不知不觉暗淡了下去。 待我清醒时,我发觉自己的嘴唇已经紧紧地贴上了泽的...... ****************************** 夜晚,我一个人出门,没有人跟着,只我一个人。 在黑暗寂静的马路上,我低着头默默地走着,目标只有一个--只有那个地方才会有我想知道的答案...... 到达月住的疗养院的时候,夜已经深了,医院的大门已经紧紧地关上了。 我绕到院后的一处围墙低矮的地方,悄悄翻了进去。那晚的月色十分明亮,我可以清楚地看见那个初见月的小花园,于是循着那日走过的路,我没有被人发觉地潜到了月的房间。 轻轻地转动了门把手,推开了房门,房间里的窗帘没有合上,月光毫无保留地照射进了月空荡荡的房间。 月躺在床上,身上盖着白色的被单,听到了细微的响动,她慢慢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我看见她身上穿着洁白的睡衣,月光照在月的脸上,我发觉她比上次更苍白、更消瘦...... "你来了,我等你很久了......"月的脸朝着我的方向,一边咳嗽着,一边平静地说。 "坐啊。"她调整好身体,指指自己身边的椅子。 我轻轻关上门,悄悄地坐在了月床边的椅子上:"......" "告诉我......今天的月亮是不是很美呢?"月说。 我说:"很美......" "我的名字叫月,却从来没有看见过月亮,你说这是不是很奇怪啊。"她的脸转向了窗户的方向:"每天都开着窗户,希望哪怕只有那么一瞬间,月光能够照进我的眼睛里,能够让我看见月亮,看见这个世界,看见......那该多好啊......" "......"我看着女孩优美的侧脸,没有说话。 "......只知道月亮是圆圆的,亮亮的......可是我连光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月的语气很淡,她轻轻地笑了笑,"能够带我出去走走吗?" 她的眼睛是如此地明亮,她的脸颊焕发出奇异的神采......我无法拒绝...... 月空相当的晴朗,可是夜风吹来还是有些沁人心骨。 我将顺手带出来的毛毯盖在了缩起来的月的身上......她猛地一颤,然后就紧紧地将自己裹了起来:"谢谢......"她的声音里带着剧烈的呵喘。 "你......不要紧吧?还是回去吧。"我小心翼翼地提议道。 "不要......我还不要回去......再让我们......"她顿了一下,"再让我多呆一会儿......" 我守在她的身边。"月亮真的很漂亮......"月自言自语道,"我好像已经可以看见它了......" "回去吧!"把这么一个神智不清的、体质虚弱的病人半夜里带出来,我简直就是疯了。 "不要!"她抓住了我的手,可怜兮兮地望着我,"再呆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她冰冷的身体从轮椅上靠了过来,我不由自主地搂住了她。 "那边是不是有一颗星星?"她的身体似乎暖了点,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瞧见了一颗忽闪忽闪的星星。 我点点头。 "那是我的星星,他就要熄灭了......" "不要胡说,星星是永恒不灭的......"我安慰她。 "哼......有什么是永恒不灭的?"她发出了无情的讥笑。 "......"我无语。 "你知道吗......每个人死的时候,都会看到不同的人......而快死的所看到的人就是他此生最牵挂、最想见到的人......" "......"我看着月,现在的她脸上泛起了奇怪的红昏,她那双已经盲去了的眼睛在月光下透着淡淡的光。 "我生出来就不讨人喜欢,人人都说我是一个奇怪的瞎子,知道许多不该知道的事情......而和我在一起的人都会遇到不幸......"她靠着我慢慢地说:"泽是除了哥哥以外唯一不嫌弃我的人......因为他和我一样......" 月抬起头看看我,虽然我知道她什么也看不到。 "......你知道吗,当时我有多高兴......有多高兴......"她弱小的身子动了动,"可是他的眼睛看向的却不是我,不是我......" 我的衣襟被沾湿了,月的眼眶中流出了大滴的眼泪。 "泽不会在意一些愚蠢的事,没有什么别的事会伤害他,而他却为了一个一辈子也触碰不到幻影而舍弃了自己的生命......"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僵住了。 "为了见到那个一生中最牵挂的人......有人竟然会去死......你说这个人,他傻不傻?"月的声音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她忽然大声地呜咽了起来。 "......"我默然不语地握住了月的手,却不知如何安慰她。 "......你说他傻不傻?傻不傻?......"女孩的虚弱的拳头落在了我的身上,而我则麻木得一无所觉...... "......他不傻......"我无声地说道:"他不傻......" ...... "......因为他终于做到了......"...... ...... NO.33 女孩安静地睡倒在我的怀里,如此安静......拂去散乱垂盖在她脸的长发,却发现她的脸色是如此的苍白......快死去的女孩,这个快死去的女孩啊! 这恐怕是她第一次对外人剥去自己如坚冰一般的外衣,头一次敞开心扉!可怜的人,可怜的女人...... 我沉默、小心地把她抱回了房间,过道里只有我一个人沙沙的脚步声,臂弯中的人轻得仿佛不存在,而我的心里却满满阻塞了难以言明的如此之轻却又如此沉重的东西...... 女孩的房间没有人,把她搁在床上,为她盖上毯子,她紧紧拥着被褥翻身睡去,我似乎听见了她哀怨的叹息。 太阳升起来了,月亮便已沉眠......月深沉睡去的容颜还是如此沉静...... 睡吧......睡吧......我开合着沉重的眼皮,感觉自己也正在和她一起睡去...... ...... 回到泽的房间,我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在床沿颓然坐下。 一秒钟......一分钟......一小时......时间竟然会变得没有任何意义...... 我凝视着遗落在地上刀子,它在我眼底反着刺眼、雪白的光泽...... 过去......过去...... 捡起它......捡起它...... 握着这把轻巧、锋利的刀子,我的手指竟也有些颤抖...... 你在想什么? 拿着刀子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用刀子往下割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这刀割得那么之深......看到那殷红流出来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在你决定扼杀自己生命的时候,你又在想什么? 你在想什么?你在想什么?你在想什么? ...... 想知道吗?想知道吗?--那就割下去吧......割下去吧...... 刀子在眼前闪着光--妖异的光...... 刀刃贴上了手腕的肌肤,如此冰凉......如此冰凉......刀锋割着腕部,皮肤下透出了淡淡的血丝和隐隐的刺痛...... 你那时在想什么?在想什么?告诉我!告诉我啊!! ...... 电话铃声猛然间在寂静的房间内响起,并且执拗得响个不停...... 在满屋里回荡的铃声中,我缓缓地扭过头来,目光略过了墙壁上泽幽深的眼眸。 "傻瓜......傻瓜啊......" 刀子随着我下垂的手臂一起重重地甩在了地上...... ...... 我接起了电话。 "喂......" 电话那头是明的声音,他说他想见我。 我说我马上就来...... 在手腕贴上创可贴,理了理头发。 在穿外套的时候,我想:到了该还情的时候......也到了把这所有事情一齐了结的时候了。 ******************************* 到了明的家。 这是我第一次到明的家。 他的家很大,也很空,很冷漠、简练的装潢,与坐在屋子当中温和笑着的明显得并不相配。 挨着暖烘烘的明,坐在凉飕飕的皮沙发上,我喝了一大口明递给我的不知什么饮料,冰凉凉的。 明没有说话,他笑眯眯地望着我,说要不要看下电视? 我说不必了,请问你家浴室在哪儿? 他仍然笑眯眯地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又说你是一个人住吧?应该不会有人来打扰吧? 他笑眯眯的眼睛眯得更厉害了。 我说你卧室又在哪儿?不过我不会介意的在什么地方的?大家都是大老爷们没那么多可计较的,随意,随意了。 他慢吞吞地立起来,慢吞吞地揪起了我的衣领,慢吞吞地把给我提了起来。我们的脸凑得很近,我可以清楚看见明已经眯成一条线的眼睛上长长的睫毛,他确实在微笑,可我却觉得到这个和我差不多高的男人身上正散发着强烈的压迫力。 我对着明哈哈笑出声。 明也跟着笑了,他慢慢地放开了我,动作是那么的自然和流畅。他柔和地摸了摸我的头发,微笑着慢悠悠地说:"你把我当成那种人了?" "我把你当成哪种人了?"我和他一样笑得很欢,抓住了他搁在我后脑上的手掌--这是双修长但骨节粗大的手,我慢慢地摩挲着他的手指...... "难道你要的不是这个吗?"我握住了他的食指,伸到了唇边慢慢地吮吸。 明的眉头皱了起来,他弯弯笑着的眼睛露出了古怪而又锐利的光芒。 我的身体贴在了他的身上,用手抚摩着明的腰部,在他的耳边吹着气...... 明有些僵硬地应付我的挑逗,我可以感觉他探询的目光紧密地跟随着我,而我则刻意去忽略他们...... "你不喜欢吗?你不需要吗?"我的手抓住了他的腰际正在昂然勃动的男根。 明原本弯弯微笑的眼睛在那一瞬间变得一片空白,而后又转变成了寒彻人心的冰冷......他的手掌挥了起来......于是我被远远地甩到了边上的沙发上。 看见浑身上下滚动着怒气的明,我忍不住呵呵大笑起来。 "好!"明的声音又开始变得平稳,他回头看着我,我看见他的眼睛里泛着恶意的光辉,"你好像非常明白我的需要嘛......既然这样我们就快点开始吧。" 明弯下腰,他的手指在我的唇上滑动:"......很早就想带你参观我的卧室了。" ******************************* 我们来到了明的卧室--那是间干净、空旷的房间,没有什么别的摆设,房子中央摆了一张床,四周只有几个简单的柜子。 卧室就是用来睡觉的,除了到这里睡觉,这里没有其他功能。明对他简陋的卧室如此评价。 呵!那你的卧室从此又有了新的功能了。我如是说:那你怎么解决个人问题,上别人家?去旅馆?在厕所?或者在客厅?还是就在大街上? 他说废话少说,你还不快开始,我都等不及了。 然后我们脱衣服,拥抱,上床...... 他摸索着我,我也摸索着他...... 欲火在点燃,汗水在流淌...... 明说:"你和多少人上过床?" 我说:"很多?" 明说:"你又和多少人做过爱?" 我说:"没有......" 明问:"为什么?" 我说:"没有爱,又怎么做爱。" "......"明古怪得看了看我:"那你又为什么服从我?" 我看看明,然后说:"你们上男人,难道真的是因为爱?不就喜欢看到一个男人像狗一样被你操?" 明不再说话,可我看到他的欲望却在越涨越大...... 他的手指落到我的下体,那里还是不冷不热,热情不高......他的揉搓变得缓慢,最后伸到了我紧密的甬道处...... 他说:"那你还愿意让我操吗?" 我说:"如果那是你要求的,我愿意!" 那么久没上来贴文,一是因为心情郁闷,二是因为要参加自学考试。大家都忘了我吗?哈哈,不要紧我会赶快写,尽快完结,然后开始新文的写作,来报答大家吧。 NO.34 "你......那样做是为了报答我对你的帮助吗?"明的眼睛隐藏在了眼窝的阴影中。 我笑了笑--极其妩媚的那种,然后说:"随你怎么想,不过那里毕竟只是一个肮脏还有着臭味的穴道,它的功能无非只是排泄,如果你对我的直肠壁有什么特殊爱好,那我无话可说。" "你这么说,让我的兴致都没有了,"明笑着说。 "是吗?"我看了看他仍然相当精神的某处。 他说:"如果......我是要让你跟我像做爱那样做......" 我说:"这个......我恐怕无法办到。" "你从来没有和别人做过吗?" "我曾经试过,却没有办法做到。" "难道你就从来没有过欲望吗?" "......" "那你如何解决?" "我想你不会真的想知道吧......" "......"明嘴角往上有些僵硬弯了弯。 "如果单纯的挤压和磨擦,可以为你带来快感,我可以有更好的地方提供给你......" 明奇怪地看了看我,不再说话,他从我敞开的身体上离开,默默地坐到了床尾。 而我则缓缓坐起身子,随后用卑贱的姿势,俯爬着来到明的身前...... 我用嘴唇含住了明的耳垂,像蛇一样缠住他,用呼吸引诱他......我的舌头在他的唇间游移......在他的胸前徘徊......最后落在了他的跨间...... 没有选择其他的方式,我用最下贱的姿势跪在他的面前,俯下身去......没有选择其他的方式,我选择最屈辱的方法把头深深地埋在了他的两腿之间,有力地吮吸...... 明的身体颤抖了,他的呼吸在惊讶中几乎停止了,他的双腿在我的嘴唇接触到他敏感部位的时候猛地缩起......然后又在愉悦中自然放松...... 我感觉到明的手极轻地触了触我的头发,最后落在了我高高翘起的屁股上......他用手抬起了我的脸,他的手指在我的脸庞上轻柔地抚摩......他的嘴唇缓缓地落在了我的鼻尖上,我可以感觉到明嘴唇皮肤柔软的触感。 很令人舒适的触碰...... 随后这种简单的摩擦,开始慢慢地加剧并且不断下移......在我们的嘴唇快要相触的时候,我默默地扭过了头。 "为什么......?" 明的声音显得如此遥远,"为什么你宁愿下贱地跪在我的面前......也不愿接受我的吻?!" "......"原本充满房间的情色感觉立时荡然无存。 "......"房间变得死了一般寂静。 我在心底里微微一笑,缠上了明的身体,舌尖抚上了明的耳朵:"我不是正在做嘛......" "......那是舔,不是吻......" "这有什么区别?"我伸手搂住了明的脖子,对他的鼻尖吹着气:"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的吗?" 明转过头来,他的黑发僵硬地垂在脸边,他的眼睛阴冷地斜着我:"这是我想要的?" 他缓慢地凑近我,"那我告诉你,这还不够!这还不够!"他揪住了我的头发,把我死死地按在了床上,他的手粗鲁地潜入了我的腿间...... 这让我不禁不寒而栗,我的手抓住了他的,但在看到他的冰冷的眼睛时,我的手......还是松开了...... 双腿被扳开,明那蠢蠢欲动的凶器,停留在了无人拜访过洞口(至少是无"人")......我的眼睛注视着他的...... 他的手指胡乱地揉搓着那里,但我的分身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妈的!不要告诉我你性冷淡!你从来就没有欲望的吗?" 明开始试图强硬地挤进去,却遇到坚强的抵抗,无奈地歪在了一边。 "有......"我从牙缝挤出了这个字。 "什么......"明停下了动作。 "我说我有欲望,而且非常强烈......但不是对你......" "那你又对谁有感觉?男人吗?女人吗?还是你自己?不要告诉我,你每天晚上都只是自己搞啊?" "......" "哼!"他又开始强硬地往前顶。 "这样你快乐吗?"我问他。 "......" 他的眼睛注视着我的。"你又快乐吗?" 我推开他自己坐了起来,慢慢地趴在床沿,脸朝下。 "这样......也许可以方便一点,如果你真想这么做......我宁愿你用这种姿势强暴我......"我说。 "为什么......" "......"我没有回答。 "因为泽曾经遭受过这些,对吗?"明的声音竟然有些颤抖,他原本的坚硬竟开始萎软下来。 他把趴着的我缓缓地拉到了身边,小心翼翼地拥抱着我,"告诉我,从来没有见过面的两个人也能相爱吗?"明的声音变得如此之轻,如此之轻...... "......" "告诉我,两个男人真的会产生爱情吗?" "......" "你不是没有欲望,也不是没有爱......只是这个世界上为你所爱的人早已经不存在了......" "......" "告诉我,爱也可以没有欲望......告诉我......" "是的......爱也可以没有欲望。"我说:"没有欲望。" 明把头靠在了我的背脊上,我微微后靠,我们两人紧密地贴在了一起。 "我一直觉得自己挺可怜的......"明的脸颊在我的背上研磨。"......可现在我发现了比我更可怜的人......" "......"我没有说话。 "我爱的人,至少看得见、摸得着,而你......却爱上了一个幻影......一个幻影......"他发出了长长地叹息,我感觉背上有了湿漉漉的感觉。 "......" 脑后有了轻微的触感,我听到极细微的呜咽,明的嘴唇贴上了我的发丝:"......亲吻只能送给自己最爱的人......肉体也只能奉献给他......爱是这样......生命也是这样......" "......" "越是想要,越是无法追求的东西,便越是美好,可一旦得到了,那东西就只是一件东西罢了......"明在微笑,"我明白这个道理......明白......" "......" "我不要你归还恩情,我只要让我们在一起......就这样无爱、无欲地沉眠一夜......"他转过了我的身体,"就这样过一夜好吗?" "......"我深切地亲吻了他的额头,真真切切地亲吻了他。 然后我们便这样赤裸着身体,拥抱在一起深沉地睡去了。 ...... 夜幕在慢慢降临,野兽们在一声咆哮之后,也开始沉眠...... 听说最近严打,偶很久没有上网,有些不领行情,刚才的描写没有太过火吧? 各位大人该文马上就要完结了,偶下一篇文章将会是清水文,各位不会不喜欢吧?先预告一下,还请到时继续支持!!回帖呀!回帖!!! NO.35 山,某公司行政总裁,25岁留学归国继承家业,一直经营有方,深受新闻媒体的褒奖,长相虽然一般,但也文质彬彬,儒雅大方。现已年过三十,仍未婚娶,乃是广大富家淑女,小家碧玉心目中颇有分量的砖石王老五。 曾有人枉自揣测,此子身边美女如云,可至今仍心无所属,是否乃是因为"寡人有疾"?但此谣言不攻自破,山大少爷虽不做眠花宿柳这等有碍风雅之事,但也并非守寺枯僧,却也处处留情风流倜傥。 媒体狗仔曾经偷拍到山大少与一些年少美貌的男孩交往之照片,可也无非乃是捕风捉影之说,无伤大雅。虽然山喜欢勾引玩弄纯情少女并不是秘密,他利用金钱和职权欺骗、利诱别人投怀送抱也并非空穴来风。至于他是否与男人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嘛...... 只能说--这是一种风潮,一种所有喜欢刺激,追求新奇的公子哥们偶尔为之的希奇游戏,仅此而已...... 虽然传闻众多,但山大少却曾沉迷此道,这也是不争的事实。他确实把握住一个男孩母亲公司生死存亡的利害关系来狠狠地疯玩过一把,也曾对男孩的离开火冒三丈,威逼残害这个男孩好久、好久,即使至今仍然梗梗于怀...... 可是再多的道听途说,也比不上山少爷失踪的事实来得惊人。而山只失踪了一个星期便被寻回,但似乎为此住院疗养了好长一段时间,至于山失踪期间到底遭遇到什么,是绑架还是单纯的出走,或是其他......山和他的家人却对此讳莫如深,金口难开...... 据知情人士透露,当初山的失踪是从一条留在语音信箱的口信开始的。 听说当时山听了这条口信似乎颇为高兴,然后便匆匆离开了他的公司,从此就这样消声觅迹了整整一个星期...... 这个口信的内容到底是什么?现在已经无从得知,因为当时山听完后就把它消除了,但可以肯定当初把山约出去的人一定是山的一个熟人...... 在山失踪后回来后不久,就有人发现网站上流传着几张很像山的男人的照片,一些八卦杂志也收到过这些照片,照片的内容在此也不作枉传和描述,但--确实不堪入目。 有记者曾穷追猛问山关于照片的事,而山并不作任何正面回答,反而当场失态殴打了记者。虽然事后由山的律师出面澄清,对山过激行为的解释是:山本人对这种栽赃陷害行为愤怒过度,导致行为失态。而山也当面对被打记者赔礼道歉,并给予了一定的赔偿,此事才算结束。 但仍有人质疑:这个一向在商场上睚眦必报、寸土必争的山,为什么对这件事的处理会是如此轻描淡写呢?既然照片是栽赃陷害,小肚鸡肠的山又为什么不抗争到底?还自己一个清白?他财大气粗又有什么做不到的?而他现在却什么也不做......这又表示什么呢? ...... 山的失踪和关于照片的传闻虽然闹得沸沸扬扬,可总有平息的时候,人们心里奇怪却也追究不出什么,事件的一方主角和另一方主角似乎都三缄其口,从此没有人再提起这件事,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 而现在事情的真相就只有天知道了。 ******************************* 那天傍晚,我来到泽母家。 保安以为我就是过去的泽,所以他只是对我微笑着点了点头便让我轻易地进了大楼。 在门口按了门铃之后,隔了许久,才听见屋内传来疲惫而急促的脚步声。门打开了,门缝间露出了泽母衰老憔悴的面容,她一向保持得大方而整齐美观的发型有些蓬乱,几缕发丝胡乱垂着,得体精致的壮容也已经卸去,显出她干燥的肌肤和细细的皱纹。这些时日不见,泽母原本美丽明亮的眼睛下面竟也添了臃肿的眼袋和淡淡的黑眼圈。 "哦......是你......"泽母用手把住房门,很是意外地望着门外的我。 "真没想到......"她有些尴尬地笑了两声,用手指忙乱地捋了捋乱发:"哦......请进,请进......"她送开手,敞开了门。 走进泽母的家,那房间还是如初见时这般冷漠和空荡,泽母快步赶到沙发前收拾起搁在上面的那床凌乱的薄毯。 难道她这些天一直睡在这里? "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就睡着了......所以......"泽母朝我抱歉得笑了笑,但那笑容是如此的虚弱与无力。 "随便坐......"她的身影消失在厨房,我一个人留在客厅,坐在那张阴冷、坚硬的沙发,我摊开了手掌,朝着它们呵了口气,不知是我的错觉还是其他,我竟然看到团团白气--真是一间很冷的房间,很冷,很冷。 传来"啪嗒啪嗒"的脚步声,泽母端来了两杯速溶咖啡:"很久没有在家里,没有什么东西招待,不好意思。" ...... 房间里静得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听得见,我和泽母一起品尝着那杯苦苦的咖啡--没想到速溶咖啡也会如此苦涩而难以下咽...... "你还爱他吗?"我嚼着杯沿。 "谁?"泽母看了看我。 "泽......" "呵......"泽母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那你又恨他吗?"我问。 "谁?"泽母喝光了杯中黑色的液体,把杯子搁在了桌上。 "泽......" "恨?......"泽母不再嗤笑,她似乎连嘲笑也懒得做了。 "我就要回去了。"我放下杯子,杯中浊黑的液体还有满满一杯。 "......"泽母奇怪地望了我一眼,似乎在说:刚来就要走? "回到中国去。"我解释道,我的眼睛一直盯着她的。 "哦......"她转过头去,垂下了眼睛。 "你其实都知道。" "知道什么?"她的语气是如此平静。 "......" "......" "你一直憎恨他......就是你伤害了他。"我平淡地说。 "......"泽母看着我,她的眼神一片空白。 "因为他的父亲抛弃了你,所以你故意忽略他,你给了他最好的,但就是不给他爱......因为他是‘他'的儿子。" "......"泽母深深地注视着我,她的眼底里隐藏着阴霾:"不是的......不是的......" "你知道他孤独,也不愿陪伴他......你知道那个山有些奇怪的癖好,却故意把泽往他那里推......你知道泽在学校里不好过,却故意装作毫不知情......你故意的......一切都是你故意的!" "......"泽母看着我,不怒反笑:"......我是爱他的......你又知道什么......知道什么......"她喃喃道。 "是的,你当然爱他,因为他长得和他父亲非常相像......"我的脸慢慢凑近她:"不是吗?" 望着我的面孔,泽母的脸色变得发红:"你胡说什么!" "你难道就没有在晚上,因为想念着自己的儿子而夜不能寐!?"我紧紧盯着泽母的眼睛。 "你!......"泽母的脸涨得越来越红。 "没有吗?没有吗?你难道就没有想象过泽他像这样抚摩过你吗?!"我按住在沙发上试图站起来的女人,我的手掌在她身上缓慢地游移...... NO.36 女人开始挣扎,她的手脚在我的眼前用力挥舞着...... "你喜欢吗?你喜欢吗?" 我压住猛烈扭动的女人,手指潜进了她的衣襟...... 女人的呼吸开始变得浑浊而粗重...... "你喜欢有个长得和你亲生儿子一模一样的男人强暴你,你喜欢这样,你喜欢这样,不是吗?!" 女人的大滴的泪水滚出了她的眼眶,可身体却在我的撩拨下不可遏制地颤抖、扭曲...... "......是你......是你亲自逼死了泽,你是一个不沾血的杀人凶手......" 女人终于失声痛哭。 "你把自己撇得很清,可你还是后悔了,你日日夜夜为泽的死而悲伤......你想如果自己死了的话就可以解脱了......但你没有那个勇气,而在那时你偶尔遇到了我...... "于是,你要报复,你想安抚泽的亡魂......你希望有人告诉你泽的死是别有原因......于是你把我带到这里......对吗?" "胡说......胡说......" "或者......"我露出了恶魔般的笑容:"你别有用心?" 我的手探进了她的裙底...... 手指的濡湿让我露出了邪气的微笑,我的呼吸吹着她的耳垂...... "禽兽!" 泽母的面色白得好像一张白纸,她的巴掌狠狠地抽在了我的脸上。 "啪!"的一声响起,划破了房间里所有的矜持和假相...... 我的脸因为受到了重击而偏向了一边,口角有点刺痛,我伸出的舌头触到了一抹腥咸......久违地撺动令我发出了嗤笑: "是的,我是禽兽......这点,在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你就知道了......因为禽兽总能在第一时间嗅出自己同类的气息,不是吗?"我的手缓慢而轻柔地抚弄着女人的长发。 "你把我带来......你就知道我会做许多事......你知道我会做你希望我去做的事......因为这些事也是你想做的...... "......你是一只特别聪明的禽兽!一只喝着血却不沾血的禽兽......"我舔着她的耳垂,发觉她抖得厉害:"呵呵......不是吗......" 女人斜着被灰暗覆盖着眼睛,望着我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你想说什么?"我仔细地理着女人额前的乱发:"你想说他们都罪有应得,你想说他们倒霉都因为自己活该? "是的......他们确实都罪有应得......他们倒霉都是活该......可是--你呢?" 我揪着女人头发的手越收越紧,她的头慢慢离开了沙发,但她似乎一无所觉,只是睁着她瞪得大大的眼睛怔怔地注视着我。 "如果每个人都必须为自己所做的亏心事负责,都必须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那你呢?!" 我摇晃着手臂,而女人的头也跟着不断的摇动:"那你呢......你又做过什么呢?......" 女人苍白的脸色变得一片灰暗,她的眼神是如此空洞......原本死死撰着我的手指也无力地松开,她嘴唇剧烈地颤抖着却没有吐出任何字句...... "你又做过什么呢?!你这个温柔的慈母又做过什么呢?......是给泽冰冷的墓穴里铺上温暖、舒适地床铺吗!......还是每天抚摩着死人的墓碑说自己爱他!......或者随便找个人替他复仇!?......" "呜......"女人的双手捂住了脸庞,我看到大滴晶莹的泪水从她的指缝间淌了出来。 "需要吗?需要吗?"我的声音变得无力:"--死人不需要这些......泽也不需要这些......" "......"女人的肩膀在不住地颤抖。 "只有你需要......还有我......" 我的手指从这个衣衫不整的女人身上抽开:"但现在,你的目的达成了,你又觉得快乐吗?......你真的就获得解脱了?" "......"女人的手指发着抖。 "不管你做什么,有些东西,失去了......就永远也不能回来......"我放开了蜷缩成一团的女人,慢慢地退入黑暗。"其实每个人的心里都沉眠着一只野兽,只是我们的,从来都没有沉眠过......" 女人仍在微弱地啜泣。 我轻声对她说:"泽并不恨你,他也从没有憎恨过任何人......他不会因为他们而去死......也不会因为你......" "......"女人的手掌离开了自己的脸庞,我瞧见她指缝间通红、苍老而疲惫的眼睛。 "不需要惩罚......不需要报复......不需要......"我的露出了微笑,而泽的母亲则笔直地注视着我:"只需要怀念......和......爱他......" "泽是世界上最温柔、也是最残忍的杀手......他给我们留下了最折磨人的秘密......"我发觉自己的嘴唇在微微地颤抖着:"--他死亡的原因......" "一个永远的秘密......"最后我用连自己也无法听见的声音喃喃道:"也是、一个......最甜蜜的秘密......" 女人的头垂了下去,她的眼泪仍然不断地从眼眶中涌出。 "......永别了......"我说:"野兽也有睡去的时候。" 我看着她,把女人给我多余的钱,小心地放在她的茶几上。 "永别了......" 然后,我走出房间,关上门。 ****************************** 这是一个寒冷的日子,并不是回到京都高中的美好时节。 校园里相当空旷而寂静,走在通向教学楼的走道上,我发觉自己的心情竟然和这个学校一样寂静而空旷。 下课铃声长长地划破凝滞的空气,我站在泽教室门口的时候,正遇上了下课走出教室的方,他有些痴呆地望着我,对我的突然出现,就像对我的突然消失一样,而感到无法接受。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来学校?泽......"他正努力做出和颜悦色的表情。 我不由笑了笑:"泽以后都不会来了......因为他已经死了!" "死......?什么意思......"方莫名其妙地看着我,呆楞楞地自言自语。 而这时我的目光已经越过方的身体看到了立在他身后的本...... 楼顶上,本如约而来,他没有靠近我,在离我很远的地方便停了下来,目光闪烁地看着我,却不说一句话。 我远远地望着本,他脸色苍白,面颊深深的凹陷了下去。 我问他:"你好吗?" 他瞥了瞥我,露出了略带苦涩的笑容:"托你的福,我每晚都睡不好觉......" "良心受到责备了吗?"我问。 本看看我:"呵......"他用脚踢了踢地上的杂物,"有人做了比我恶劣不止十倍的事,现在也活得不错,更何况是我了......" 他深深地看着我:"我睡不着是因为你......你,这个世界上我所知道的最坏的坏蛋之一。" 我忍不住笑出声:"我想你以后可以睡个好觉了。"我走到他的面前递给他一个信封。 "这是什么?"他狐疑地望着我,我示意他打开看。他撕开信封从里面取出了当初他签下的那二万元借据。 "我要走了......"我拍拍他的肩膀,打算从他的身边走过。 本突然拉住了我的胳膊,"我想问你......" 我停下来看着他。 "当初,你......你和我......只是打算利用我吗?"他轮廓平庸的眼睛发出了逼人的光芒。 我看了他好久,然后说:"是的!" 他慢慢送开了我,垂下了眼,在沉默了一会之后,他问我:"你还回来吗?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我摇摇头。 "永别了。"我说。 然后,我经过仍站在原地的本,离开了楼顶。 ******************************* 再见到桥,他的身边已不再前呼后拥,消瘦的他留着个清爽干净的发型,穿着整洁的校服,鼻梁上架着一付文气的眼镜。 在我把他叫出去的时候,他正坐在书桌前,专注地写着什么。 跟着我来到户外,桥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你有什么事?"在走了长长的一段路之后他突然站住,有些畏缩地问我,而目光却躲闪着特意忽略我。 我说:"你变了......" 他推了推眼镜:"哼!能不变吗?"他有些防备地瞧瞧我。 "我有个问题一直打算问你。"我说。 桥古怪地看着我:"请说。" "你为什么要欺负泽?" "......"面对这个问题,桥竟然哑口无言,他先是用奇怪的目光看着我,然后叹了口气说:"我,我也不知道......没有理由......" 听到这个不是答案的答案,我笑了笑,然后把一个厚厚的信封交给他。桥推了推眼镜,小心翼翼地打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东西--一叠照片和底片。 "这个......"桥几乎是立刻便把这些东西又塞回了信封,他拿着这些显得犹豫不决,"这个......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把这些还给你。"我说。 "我......我......曾经这么对你......你怎么还......"他说话开始结结巴巴。 "你并没有对我做什么,而且你也得到了你应该得到的......"我耸耸肩:"所以一切都结束了。" "......"桥没有说话,他傻傻地看着我。 "其实你还是有些喜欢他的......"我暗暗嘀咕。 "什么?"桥抬起眼睛,好像受惊似地惊跳起来。 "......"我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不会有人再来打扰你了......永别了。" 在桥怅然地望着我的时候,我越过了他,慢慢离开了学校。 ********************************** 月的病房还是那么空荡,我进来的时候,她立刻便发觉了我的存在,但她并没有从床里起来,只是把不能视物的眼睛转向我。 "来了?"她露出虚幻般的微笑。 "来了。"我说,顺手把带来的几盆花,搁在了她的窗台、床头还有地上。 "你带什么来了?"她竖起了耳朵。 "泽的花......我把他们带来送给你。" "送给我?呵呵......我也照顾不了它们多久啊,"月露出了落寞的神情,她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我过去扶了她一把,这些日子不见,她又消瘦、虚弱了不少。 好不容易从床上坐起,她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我在她身后塞了几只枕头,这样可以让她觉得舒服点,她扶着我的胳膊,说了声谢谢,然后便伸手触摸我搁在床头的盆花。 "......向日葵?"女孩露出了笑容,她用手指缓缓抚摸着花瓣:"我最喜欢向日葵了......泽的家里真的种着他们吗?" "嗯......" 月的嘴角虽然带着笑,可眼睛却忽然盈满了泪水...... 门推开了,阳匆匆走了进来,发现我和他妹妹在一起,他似乎吃了一惊。在看到房间里摆放的花草之后,阳眼睛古怪地闪烁了一下,但却什么也不说,就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和我们打招呼,在聊了一会天之后,他起身准备离开:"哥哥还有工作,先走了。" 月平静地点点头,她的注意力似乎全被那盆向日葵吸引住了。 阳宠溺地摸了摸月的头,然后走向门口,在经过我身边的时候,他轻声对我说: "不送送我吗?......" 我便和他一起走到室外。 户外的阳光是如此的灿烂,阳光下的阳也是如此眩目,他站在已经开始凋零的花朵旁边,打开了烟盒,抽出了香烟:"要吗?" 我摆了摆头,阳便一声不响地点上烟慢慢地吸了起来,在一支快吸完的时候,他终于开了口:"要走了吗?" "是的。"我说,在短暂的停顿之后,我又说:"以后,泽的花就交给你了。" "泽......的花?"阳漂亮的眼睛在叹息。 "我其实并不是泽。"我说。 "我知道。"阳专心地看着自己手里的烟蒂,"其实你们之间很好分别。"他弹了弹烟灰,看向我的眼睛里露出了与他纤细、美丽的外表所不相称的锐利、坚定的神情,"是的,你们完全不一样......呵呵......"他的笑容里带着凄楚:"所有人都喜欢自欺欺人......对吗?" 我张了张嘴,阳却打断了我没有说出口的话。 "你不用告诉我现在泽怎么样了......因为我相信对他这样的人来说,不管他在那里......他都会过得很好。"阳顿了顿,他看着我,绽露出最灿烂的微笑:"不是吗?" 我点了点头,微笑着的阳嘴唇突然颤动了两下,眼珠变得微红,他低下头去:"......其实......那次......他把盆栽送到店里,就没打算再拿回去了...... 阳抬起眼,眼神飘忽地瞧了瞧我:"月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你帮我多陪她一会儿吧,我......我先走了......" 他向我伸出了右手:"再见!" 我回握住了他的:"再见。" 阳的手指异常有力:"再、见......"在最后看了我一眼之后,他快步离开了医院。 回到病房,月似乎对我的离开及回来完全没有发觉,她一直抚摩着那盆向日葵。 我呆呆地注视着她的动作,没有说话。 "有什么要问我的吗?"她仿佛感觉到了我的目光。 "......你能够看到所有人的未来吗?" 盲女突然笑了:"你真的相信这种事情?" "......" "就算真的能看到别人的未来又怎么样?"她的眼睛转向了窗外:"却不能看到自己的,更不能改变什么......" "......"房间里寂静一片。 她靠在床头:"我可以看看你的脸吗?因为我不想在再见到泽之前却不知道他的长相......"女孩纤细的手伸向了前方。 我走过去,坐在了床头,月的手指轻柔地在我脸上滑动...... 女孩娇柔手指的触摸是如此地轻暖,她的脸露出了温存的笑容,可两行眼泪却在无声中流淌了下来,我合上了眼睛......额头感觉到一点温暖的湿意,月轻轻地对我说:"再见了,泽......" 临出门的时候,我回头欲言又止,考虑再三,还是什么也没说。 耳边传来月的声音:"我猜,你一定很想知道泽自杀的原因......" 我回过头,月那双不能视物的眼睛正对着我,我问讯地望着她。 月的眼珠凝固不动,她的脸上慢慢展露出了神秘的微笑...... ...... ******************************* 清晨,我在泽的房间里收拾自己的东西,东西并不多只装进一个背包便绰绰有余。 房间已经打扫干净--铺盖叠好放入壁柜,衣服洗净放进衣橱,冰箱已经清空,刀子又放回原处......泽的房间又变得空荡,没有了植物,没有了杂物,没有了我...... 我长时间地站在泽的相片之前,想把他留给我唯一的相片带走,可是我的手举起来了......还是放了下来。 走到书桌前,我放下了泽的钥匙,泽的书,最后掏出了泽的备忘录......犹豫再四,终于把它放入了自己背包的最深处。 我重又回到了屋子中央,最后环视了整间屋子,看了泽最后一眼...... 门铃突然响起来了,我奇怪地拉开门,门外站着邮递员。 他递给了我一封信,告诉我有人在邮局办理了定时投递业务,现在送来的信是很久以前便已寄出的...... 我接过信,信封上写着泽的地址和泽的名字,上面的笔迹很熟悉,因为那是泽的字...... 在邮递员的本子上签上泽的名字后,我感觉到莫名其妙的激动...... 邮递员微笑着确定了我的签名之后,向我点了点头道了别,我关上门便手指颤抖地拆开了信封--信封里只有薄薄的一页信纸。 我展开这张有些泛黄的纸,这是一封很短的信,非常短...... 没有台头,没有署名,泽苍劲有力的字迹深深地划过纸面,留下了无可磨灭的痕迹-- 他说你好吗? 他问我喜欢那家匹萨店吗?喜欢那部电影吗?喜欢那本书吗?...... 他问我觉得大海美吗?...... 他说他很想念我,他问我是否想念他。 他说请原谅他,了解他......爱他...... 他说不是永别,而是再见;他说他会在那里一直等着我...... ...... 上飞机之前,我给远在中国的志去了个电话,告诉他我就要回来拿寄放在他那里的箱子了,他在电话那头轻笑着说他早就觉得我的箱子又脏又占地方,他会亲自把箱子送到机场交给我处理...... 挂上电话,登上飞机,坐在我旁边是一个金发碧眼的白胖子,我只和他点了点头便转头专心地望着窗外。可等到飞机起飞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的身边却坐着另外一个人,一个年轻瘦削的黑发男人。 他冲我微笑,用蹩脚的中文和我说话,他说他很喜欢中国,他说他很早就想去中国,他说他很高兴遇到我。 他长得还不错,有着飘逸的头发和灿烂的笑容,穿着简单的休闲装,神态潇洒轻松,好像渡假一样高兴,他向我伸出右手,他说他叫做明,L国人,他请问我的名字。 我向他微微一笑,也伸出手,我说:泳,我叫泳。 男人露出了笑容,他洁白的牙齿闪着光,他满足地点着头,好像在说我终于知道你的名字了...... 我没有说话,转过头去--窗外一片云雾漂浮,上面是碧蓝的天空,下面是棉絮一般云朵......我轻轻一笑--这里便是离‘他'最近的地方了...... ...... -全文完- 完结了,请允许我说"终于"完结了,这篇文我写得挺辛苦,相信各位看得也同样辛苦。总体上,我对这文还是不满意,但现在没有心情也没有时间加以修改,以后我将会对此文作一次大规模的更改,也许会重写其中的一些片段,到时会再发到网上的,那时还请多加支持。 好了,现在我就在这里对文中一些没有叙述得很清楚的地方作一些注释,就先写一些人物补完吧! 人物补完: 1.泳: 本文的第一人称主角,一个憋到最后才说出真名的古怪家伙。是一个从一出生起便被人误解、仇视和厌恶的孩子,他心里没有真爱的存在,也得不到真爱,更不稀罕这种东西。伤害别人也伤害自己是他的人生主题,在冷漠和残酷的包裹下,他才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 可以亵渎、蔑视任何人,却决不亵渎自己,与无数人上床,做出亲密的举动,却从没有失身,他把作爱当作伤害和发泄的手段,从而也得不到正常的性欲满足。在不知不觉间,他似乎堕入了极度自恋与自虐的怪圈中...... 与泽母的相遇,使他暂时与他那已经倾覆的正常生活告别,也暂时脱离了他即将迈入的罪恶人生,他被当作泽,走进了这个从没有见过面,也根本不了解的人的生活--从怜悯到愤怒到报复,他开始慢慢了解这个在一开始便已死去的、有着与他相同容貌的男孩,透过泽虚无、模糊的身影,他看到的是一片波澜不惊的海...... 长久的自恋与疯狂终于结束,他找到了他要的答案和早已失落的东西......长时间盘踞心头的野兽也终于得到了长眠-- 他曾经以为自己救赎了泽,可最后却是泽拯救了他,拯救了他失落的爱...... 2.泽: 本文中最神秘的人,一个在故事开头便已死去的脆弱男孩,他用轻薄的刀片割开了自己的手腕,也割断了自己的生命以及他与人世上所有的联系。没有遗书、没有征兆,他静悄悄地走了,留下了一个看似简单但实质复杂的迷。 文中没有过多描述泽的真实心情与想法,但一些暗示还是指出泽是一个具有奇怪能力的人,他从没有见过泳,但他却认识泳、了解泳、并且深爱着泳,他与泳没有一点交集,也没有可能相遇,但他仍渴望让泳知道他的存在,这也是他为何会留下备忘录还有写给他自己的信的原因。 泽为何自杀的真正原因在文中表达得相当含糊,不是不愿写出而是作者也无法了解他的心情--是他预知了泳的可怕人生,打算拯救泳呢?......还是他只是单纯地想要让泳知道他,了解他,爱他呢......还是他真的受不了相思之苦,愤而自杀的呢?谁也不知道,恐怕也不用知道了...... 泽其实是一个相当温柔、善良并且大度的人,他的生活和心境其实是相当的平静和安宁,虽然他也会滥交而且对贞操的观念似乎相当随便,但他的心却没有受到什么污染和亵渎,也没有打算讨还什么。可是他还是做了一件相当残酷的事情--那就是杀死了他自己,但考虑到他长久地生活思念和无可奈何的悲哀之中,他做的这些已经不算什么了...... 3.明: 一个有出身、有能力、有相貌的人,在某些地方与泳有些相似,这也是他对泳着迷的原因,但更吸引他的,还是泳与他的不同之处。 从一开始他便无条件的帮助泳,他没有要求什么,并且一直尊重着泳的选择......在这个世上也许是他对泳最了解,也最爱他了。 虽然他们在文章中并没有建立什么特别的关系,但在文章结尾他还是出现了,这个暗示我想各位读者都会明白...... 4.志: 泳的亲密好友,他对泳一直有超出友谊的好感,而泳对他的感情也相当特殊。他们的关系是暧昧的,也是别扭的。但也只有他才会对泳的一切全部包容,并且细心体贴地做完所有的事。不管泳走到多远,最后一定还是会回到他的身边,这点志相当清楚,所以他一直聪明地隐藏在暗处默默地等待着泳,而泳在最后也回到了他的身边...... 5.泽母: 一个可怜的女人,一个自私的女人,一个被仇恨烧昏头的女人,她是在复仇,可她同时也报复了自己。 6.阳: 一个貌若美女却异常坚强的男子汉,他可以为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有计谋,有心计,明明最恨以色媚人,却经常使用这招......可以对所有人都戴上不同的假面具,但他惟独对泽另眼相看......泽应该是明白他的心意的,但阳应该更明白泽的心意,所以错过是他们唯一的结局。 7.月: 有些古怪的盲女,阳的亲生妹妹,苦苦单恋着泽,可最后却只能看着泽走上他自己选择的道路。相信她也同样坚信:临死时可以见到自己最想见的人这一传闻。 8.本: 为了改变自己,不惜改变别人,虽然他没有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可还是在无形间伤害了别人。为此他也付出了代价,但其中滋味是苦是甜只有他自己知道...... 9.桥: 别人都说小男生越喜欢这个女生,越是喜欢捉弄她,直到把她弄哭为止......可是泽并没有哭......做一件事不一定要理由,可--真的......没有理由吗? 10.山: 应该是本文中最大的坏蛋和阴谋家,一切都因他而起,可是在文中对他的叙述却相当之少,少得都使人感觉不到他的存在......连泳对他的报复都只淡淡一笔带过,没有详细地描述。但以泳的为人,山他必将受到最严厉的惩罚。之所以没有对他使用过多的笔墨描写,是因为这一切都已经没有必要了。 11.高、光、力、方等: 没有什么可说的,看过就忘的人们。 不过,笔者本人最喜欢那个在海边开餐馆的女孩,她是一个能给人带来快乐的可爱女孩...... 好了,人物补完到此结束,各位读者还有什么新的看法可以和我,或和大家一起交流,回帖或E-mail都可以,再次公布我的邮箱地址:[email protected]。 在我的下一篇文章中再见了,拜拜。 先介绍一下偶的新作--两篇短文,可以说这两篇文是孪生的,写的是同一个爱情故事,只是......还没有写完,一篇是BL版本,而另一篇是BG版本。BL版本的文名叫:《男生甲与男生乙》;BG版本的文名叫:《无声》。 没有写完可先做个广告,有兴趣的读者、有心的读者到时可以看看,多提意见了!一定要认准--作者:古泉呀!! 回帖呀!!回帖!!!谢谢!
推书 20234-12-19 :杀手的憨情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