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锦年瞳孔骤缩。
“把乔方叫来。”云卧白看向方小艾,“有人在录制期间信息素失控,我身为嘉宾,建议把此人从此剔除综艺,保证我们所有嘉宾的安全。”
“啊,这……”
“还不去?”楼天影冷瞥。
“……好!”
没几分钟,离婚综艺总导演乔方就面色不安地跑进来。
“哎呦,这,这……这闹得!”
乔方满头是汗,一边是被云氏科技和楼氏娱乐的两位总裁施压,另一边是综艺的未来,他两头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但是他知道,这件确实是庄锦年做得不对,甚至说是让人大跌眼镜。若乔方不是导演而是观众,早就破口大骂让庄锦年下台了。可是……
乔方一时踌躇,只得先借了一间会议室,和两个副导演,以及庄锦年的编导,同庄锦年说了很久。具体说了什么,闻晓等人不得而知。
在乔方几人和庄锦年私聊的时候,闻晓三人还在舞蹈练习室里。
同上次被庄锦年信息素攻击相比,这一次闻晓心中并没有惧怕和悲观,而更加坚定,心中愤慨,一往无前。
只是……舌头好疼。
闻晓拧开一瓶矿泉水,含了一口水漱口缓解疼痛,左看右看没看到垃圾桶,一口咽下去。
妈的又腥又咸,淦。
刚才还没觉得,现在稍稍一动舌头,就是钻心的疼,疼得他眼眶发涩,生理性地想哭。
“舌头是不是咬破了?”云卧白看出闻晓的异样,关心道,“张开嘴,让我看看。”
“啊……”闻晓张开嘴巴。
看到舌尖上已经发肿的伤口后,云卧白眉头紧皱。
“嘶——”楼天影在一旁看着,感同身受,“怎么咬自己这么重!”
节目组随行的队医忙拿出消肿止疼喷雾,毕竟是舌尖这种敏感部位,队医建议闻晓自己去洗手间对着镜子处理。
云卧白先一步接过喷雾,道:“我帮你。”
楼天影:“……”啧。
“好啊。”闻晓没所谓地点头,和云卧白一前一后走进洗手间。
云卧白带上洗手间的门,弯下腰。
闻晓身高接近一米八,云卧白身高足有一九三,只有弯下腰才能方便上药。
云卧白弯着腰,轻轻托住闻晓的下巴,“乖,张嘴。”
闻晓听话地张大嘴巴,伸出舌尖。
粉嫩的舌尖上,一个破口触目惊心。
云卧白心疼地眉头没舒展过,他像对待小孩子一样柔声安哄:“喷到伤口上会有点疼,你忍一下。”
闻晓张着嘴吐着舌尖,含糊不清地唔了一声。
云卧白轻轻按了一下喷剂。这个药剂碰到伤口确实刺痛感明晰,闻晓没忍住,缩回舌尖。
“很疼?”云卧白抿唇,“我们忍着点好不好?”
闻晓点头,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刚才的条件反射。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能怕疼呢?
过了几秒钟,云卧白又喷了两下。
这次,闻晓忍着没动,只是眼角却冒出泪花来。
闻晓:舌头真的很疼啊!
云卧白本来在专心观察伤口,却见托着闻晓下巴的手指接住一滴泪,惊觉闻晓哭了。
云卧白惊得失去冷静。
“晓晓?不疼了啊,不疼了,我吹吹,痛痛飞。”
他说着小时候母亲安慰他的话,歪头轻轻徐徐吹了两口。
!!!闻晓睁大眼睛。
他的耳朵瞬间通红,双手无措地不知怎么摆。他突然不敢看云卧白近在咫尺的脸,眼神瞥向洗漱镜。
镜子映着两人的侧颜。
闻晓看到自己薄红的脸和闪烁的双眼,也看到,云卧白低垂的长睫毛,和他眼神中的温柔和疼惜。云卧白的表情是那么认真而庄重,衬托得他心思不正似的。
闻晓心神一颤,脑袋嗡的一声,身体深处突然涌出一阵头晕目眩的甜热。
闻晓摇摇晃晃,被云卧白接在怀里。
“晓晓?你……你热潮期来了?”
云卧白闻到了从闻晓身上散发的,浓郁的金桔牛奶的香气。
云卧白恍然发觉,自闻晓分化,已经三十多天了。
Omega的热潮期本就一个月左右一次,今日又刚被庄锦年浓度极高的alpha信息素刺激过,再加上闻晓刚分化,反应更为强烈。
闻晓的信息素来势汹汹,而洗手间闭塞又狭小,几分钟就让云卧白浑身发烫。
一个是刚分化的,还没被完全标记的Omega,一个是三十多年洁身自好,从未标记过别人的alpha,在这间潮热的洗手间里,金桔牛奶同雪松香交缠,呼吸彼此交叠。
云卧白闭了闭眼,恪守心神:“我去找队医拿缓释药!”
“不要!”闻晓扯住云卧白,“我不想让庄锦年知道……我被他的信息素诱化出了热潮期。我不想看到他知道后的嘴脸,求你了!云卧白……”
云卧白搂着闻晓靠在墙边,焦急:“那你怎么办?”
闻晓漂亮的脸庞如蒙红纱,不知是受热潮期的侵蚀还是什么,他说:“临,临时标记吧……”
云卧白瞳孔一颤,呼吸粗重几分。
他猝然低头,看到闻晓扑闪颤动的睫毛。
“晓晓,你确定?”
闻晓说完那句话,心里莫名镇静下来。
热潮期并不好受,他只想快点结束:“反正胡医生不是说了吗,临时标记什么影响都没有,不就是碰一下脖子吗,又没什么需要注意的!”
云卧白眯起眼睛,这一瞬间,多了alpha本能中的霸道和占有。
“不就是?没什么需要注意的?”
云卧白轻轻重复闻晓说的话,笑得深邃。
“晓晓,这种话,你不能对别人说。”
云卧白低头,温柔咬破闻晓滚烫的腺体。
“你只能对我说。”
Alpha信息素抚平热潮期的那刻,闻晓心脏砰砰,捏着云卧白肩膀衣料的手指,悄然收紧。
这种情……他当然只会找信任的人来做啊。
再开门出来时,两人没有任何异样。
楼天影关心:“怎么呆了这么长时间?”
“晓晓怕疼,不好好配合。”云卧白淡声回答。
楼天影懒懒点头。
和云卧白破天荒合作,又因为这档逼综艺被迫待在一起后,反倒没一起那么剑拔弩张了。他们现在已经学会,讨厌就当对方不存在的技能。
“可惜,”楼天影摸了摸下巴,“没看到你怕疼撒娇的样子。”
“你这是什么爱好?”闻晓吐槽。
他看楼天影等人好似并没发现自己刚度过热潮期,这才放下心来。
Omega在分化后,每个月都有四天的热潮期。在没被完全标记前,热潮期可通过服用缓释药控制,也可借助临时标记。越是优秀的alpha,临时标记的作用越有效。
云卧白就是万中无一的顶级alpha,一个临时标记,便能帮助闻晓度过整个热潮期,不需要再进行一次临时标记。
不过,这种做法只针对还没被完全标记的Omega。
当Omega被完全标记后,缓释药和临时标记的作用都会大大减小,只有他的alpha的深度抚慰,才会帮助Omega度过热潮期。
闻晓和云卧白从洗手间出来没多大会儿,庄锦年和乔导也回到舞蹈练习室。
乔导欲言又止地看着闻晓。
他知道,云卧白和楼天影之所以这么坚定地要庄锦年退出综艺,是出于对闻晓的关心和维护。
归根结底,若是闻晓一心让庄锦年走,那么云卧白和楼天影便会坚定维护他,逼迫节目组。但若是闻晓心软……
“导演,你不用看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闻晓唇角微勾带着讽刺,他的语气吊儿郎当,不过因为舌尖的钝痛有些吐字含糊。
“说实话,我没想让庄锦年退出综艺。”
“晓晓?”
云卧白和楼天影同时惊讶地看向闻晓。
闻晓低头无聊地磨指甲,说:“先声明,这不是出于好心,我也不想你们把我想成对一个渣男余情未了——太让我恶心了也。”
“当初采访时说的话,不知道小艾姐还记不记得?”闻晓看向方小艾。
方小艾眼神恍惚,陷入回忆,转瞬恍然大悟!小闻同意庄锦年继续录制,不是在心软,而是真的想让庄锦年不好过!
“我想通过这档综艺,让还没踏入婚姻的朋友们,能够擦亮眼睛,看到更多的细节,将我引以为戒”,这是闻晓采访时的原话。
而这已是闻晓加工过后的说辞了。
闻晓的真实想法是,他要通过这个综艺,揭露庄锦年的人渣行径,让众多国民发现,一个人的品性不是借由他的样貌和身家判定。就像庄锦年,长得人模狗样家财万贯,可是内里黑心黑肝禽兽不如却不自知!
大闻受的委屈,怎么能一个“已经过去了已经放下了”就想了结?
他受的屈辱,怎能区区一个退出综艺就能偿还?
做梦!
他虽然仗义,但是记仇得很。敢惹他闻晓,庄锦年,死定了。
闻晓哼笑一声,突然问摄像师一句:“刚才的都录了吧?”
他指的是庄锦年让舞蹈老师离开后对他做的。
摄像师点头。
“怎么录的,就怎么播,一秒都不能剪。”闻晓看向乔导,“我的提议不过分吧?”
乔方心里颤颤。他错了!他以为这些嘉宾里,最难伺候的是云卧白、楼天影和庄锦年这三位大佬,然后也是作来作去的小公举程司。
他错了,大错特错!最要小心对待的,是这个年纪最小,看着漂亮惹人疼,但其实惹急了比谁都狠的闻晓啊!
乔方还能怎么回答,只能连连保证了。
反正,一刀不剪,对他们节目组也很有利。毕竟也是个爆点不是?搞不好,还会引起社会热议。做过无数综艺节目的乔方如此断定。
至于播出后会对庄锦年有什么影响,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既然当人已经全然不顾地做下那种,他们旁观者为什么要替这种人遮掩?
云卧白转念一想,已经明白闻晓的意思。但是他仍放不下心,追加条件:“这个同一屋檐下的主题录制取消,我们四个人要待在一起。另外,庄锦年在录制期间,必须一直佩戴腺体贴,不能摘除。”
“这个……”乔方搓手,小心翼翼地笑,“这个主题已经定下来了,而且程司那边也是这个主题,不好再改。不如您看这样行不行,我们保证拍摄时,一定有第三人在场。
在公司拍摄,会保证舞蹈老师或声乐老师在场。回到湖边别墅,会让我们一个工作人员扮演厨师,一直到闻晓休息。可不可以?”
“腺体贴这个,没大问题。庄先生同意吗?”乔方看向庄锦年。
庄锦年双臂环胸,全程不发一言,一动不动。他的眼镜碎了戴不了,冰冷秀美的丹凤眼沉沉如水。眼角的伤口不再流血,但还未处理,脸上的血痕也没擦干净,狼狈又好笑。
“庄先生?”乔方拍了他一下,追问。
腺体贴,顾名思义是贴在alpha和Omega的腺体上的药贴,可以隔断别人的信息素的影响,也可以遏制自己的信息素的溢出。
不过多佩戴于Omega身上,alpha几乎没有人戴。
哪会有alpha去戴呢?顶级alpha能控制好自己的信息素,无需佩戴。而更多的alpha,认为佩戴腺体贴,是对他们alpha本能的侮辱。戴上腺体贴,就像给自己做结扎。看看这些alpha,大多选择让自己的Omega去种环,有几个去结扎的?
“不戴腺体贴就滚。”楼天影微薄的耐心告罄,烦不胜烦。
“这个我会和庄先生好好沟通的,我保证。”乔方笑,“要不,咱们继续录制?”
《跨界星光》的拍摄在即,闻晓的练习时间很紧,也不耐烦等庄锦年的妥协。当然,不管庄锦年戴不戴腺体贴,他都没在怕的。
下一次,他会戳瞎庄锦年的眼睛。
再一次,他会划破庄锦年的腺体。
该小心的人,是庄锦年才对。
闻晓站起来,打电话请舞蹈老师过来教课。
楼天影把人赶走:“该去哪去哪。”
乔方疑惑:“楼总,您应该回到您的办公室……”
楼天影挑眉:“现在是我视察艺人训练进度的工作时间。”
“……好。”乔方卑微,“那云总?”
“是你们说的,离婚夫夫要在同一屋檐下。”云卧白轻轻一瞥。
乔方:大佬们说的都对嘤。
闻晓没管这几人间的来往,一心专注地练习。等他累了休息时,发现楼天影和云卧白各坐在练习室两头,而庄锦年也回来了,颈后贴着腺体贴。
闻晓:没劲,还以为有多硬气呢。
经过这场故后,接下来的两天一夜平平静静,《我们离婚以后》的第三个主题就这么波澜起伏地结束了。
节目组离开了,庄锦年离开了,云卧白离开了,楼天影也因为工作繁忙很少来看他。闻晓乐得清静,专注地准备初舞台。
转眼来到七月十五日,《跨界星光》封闭式录制的前一天。
闻晓收拾好了行李箱,接完云卧白的电话后,准备早点睡觉。明天,楼天影会早起和陈饱一起送他去录制地点,他还是早点睡吧。
刚躺在床上,手机叮的一声,有新消息的提示。
刚才云卧白不是已经给他加油了吗,难道还有什么忘了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