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柏也有些不服气,“队长也是,说同意就同意,把我们当什么了,他又不是不知道这首词是你通宵达旦地填出来的,突然加人已经很为难你了,现在还要加词。”
周时轲听着原柏在自己耳边抱怨,他不止为周时轲感到不平,作为吉他手的原柏,脾气好,性格软,这几天黎禾子也没少为难他。
“要加就加吧。”周时轲淡淡道。
原柏张了张嘴,尽管非常不开心,但还是忍住了。
吉他的音色清澈通透,缓慢柔和,在练习室再一次荡漾开来,周时轲却想到了自己初中跟几个好友在北城扛着电吉他贝斯玩地下乐队的时光。
换做那时候的脾气,黎禾子甚至没有空降的机会,可现在,周时轲看着手里的谱子和词,他现在身处傅家旗下的娱乐公司,他不想给傅斯冕添麻烦。
而且,昨天晚上他已经和傅斯冕抱怨过了,他要是真的放在心上,今天的黎禾子就不会再变本加厉。
跟傅斯冕在一起这么几年,周时轲觉得自己算是比较了解对方了,工作就是工作,不掺杂私情。
黎禾子的空降跟他无关,娱乐行业空降实在是太过于常见,如果有合理的理由,他不会插手的。
周时轲也不想让傅斯冕为难。
“阿轲,你说,你都跟你那个哥谈了那么久恋爱了,你都不让我们见见他,我们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原柏突然把话题扯到了周时轲身上。
“长得很帅,”周时轲已经说厌了,“他不喜欢交朋友。”
原柏“切”了一声。
周时轲听着这声切,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令他不敢再去想第二次的猜想。
傅斯冕说他不喜欢交朋友,说不定,只是不想认识自己的朋友。
这个猜测出现后,周时轲立刻将他在脑海中按死,他可以质疑任何人,唯独不能质疑傅斯冕。
因为他爱傅斯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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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练习室待到了晚上八点,中间的雨停了几个小时,夜色来临的时候,暴雨突然又至,窗户被拍打得发出几近碎裂的声音。
周时轲放下笔,揉了揉眼睛,起身去洗手间。
没想到却在洗手间碰见了队长。
对方也是刚从隔间出来,和周时轲撞了个正着,周时轲神色复杂,“你今天不是家里有事,来不了吗?”
江磷“害”了一声,“都处理完了,想着还是得来看看,就来了,这雨可真他娘的大,你还没回家呢?”
周时轲解决完了,边洗手边说:“快了,马上就走。”
“那个,”江磷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咬着牙说了,“黎禾子的事儿……”
只不过只是非常含蓄地只说了半截,因为他明白,即使他就说了半截,周时轲也该懂了。
“仅此一次,”周时轲擦干净手指,扔掉卫生纸的同时,抬眼看着江磷,“队长,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江磷看着周时轲[]的眼睛,“你问。”
“我要是不答应,你会怎样?”
“阿轲,”江磷露出为难的神色,“黎禾子是上面点名要捧的人,不管是你,还是我,我们都得罪不起。”
“我明白了。”周时轲没再回练习室,给原柏发了一条消息,拿了伞去地下车库了。
一辆车衣是哑光色的奥迪静静地呆在停车位,停车场的灯炽白得惨烈。
周时轲站在车门边,过了几秒钟,他一脚踹在车门上
“艹!”
刺耳的报警声骤然响起。
上了车,周时轲一个人呆着,才觉得舒服点儿。
他记得当时刚来江城,他同傅斯冕说想唱歌,但没想过要成立组合。一是因为他不了解新的成员,而磨合又很需要时间和默契;二是因为周时轲不愿意去磨合。
傅斯冕当时答应了,但是后来却还是改变了主意,经纪人给了周时轲名单,给他权利自己选队友。
但他选的人,除了原柏,其他三个,其中两个自己退出了,另外一个被江磷替了。
现在又来一个黎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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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时轲把车开去了傅斯冕的公司,对方下午说公司有事,要很晚才能回去,现在应该还在公司。
前台是认识周时轲的,他看见周时轲进来,赶紧过去递上毛巾,“这么大雨,阿轲你怎么过来了?”
傅家在江城树大根深,产业众多,娱乐传媒不过只是其中的产业分支,傅斯冕甚至都没去过,都是交给了别人在打理。
除了总公司的一部分知道周时轲和傅斯冕的关系之外,其他人很难有机会得知,这些人知道周时轲是公众人物,嘴也很严,从不四处宣扬。
“我来找傅哥。”当着外人,傅斯冕不让他只叫哥,怕别人误会两人的关系。
“啊,他没在公司啊,”前台露出茫然的神色,“傅总在一个小时之前和盛总他们出去吃饭了,怎么了?傅总没有跟你说吗?”
“说了啊,”周时轲心脏被攥紧,但大脑已经先一步作出了反应,给身体各处下达了命令,以至于让它的主人没有那么尴尬,“我是来帮傅哥去办公室拿点东西,他忘带了。”
前台帮周时轲按下了电梯。
周时轲乘着电梯上楼,在总裁办门口站了一会儿。
走廊昏暗,照明灯也昏暗,城市内的灯光穿过落地灯,给室内漆了一层不清不楚的光。
周时轲从自己衣服口袋里拿出家里的钥匙,挂在手指上,下了楼。
“家里钥匙忘带了。”在门口,周时轲对前台抿嘴一笑。
“阿轲,雨大,你要注意安全啊,开车不要毛毛躁躁的呀。”前台是个三十几岁的大姐姐,平时见周时轲比较多,对待周时轲,总是有一种莫名而来的怜惜。
“谢谢姐姐,我走了啊。”
大雨已经变成了雨刷器都不起作用的程度,车前盖被打得砰砰作响,这时间并不算晚,路上的车辆并不算少,但车外景物已经全部被大雨笼罩其中。
周时轲的车停在了路口,这个红灯时间是最长的。
他给傅斯冕打了个电话,瞥了一眼后视镜,看见自己委屈的神色,微微一愣,他什么时候,也能做出这幅矫情模样了。
“喂。”低沉的男声混合着车外沉闷的雨声,令周时轲指尖一抖。
“我去你公司找你了,你没在,哥,你去哪儿了?”周时轲一只手抓着方向盘,指节泛白。
那边没说话。
周时轲心里不好受,继续质问,“我今天问你能不能出去陪我吃饭,你说公司有事,这就是你的事情吗?”
他听见了听筒里传来的嬉闹声,让周时轲骗都不知道怎么骗自己。
“你是在不满吗?”傅斯冕终于说话了,却是反问句,情绪,也听不出来。
周时轲张嘴,正要回答,就又听见傅斯冕用着淡然的语气说:“阿轲,当初是你主动追我的。”
周时轲不笨,他握着手机,大喘气了几口,对方语气里的理所当然他应该习惯了才对,但是每次,他听过后都会觉得呼吸困难。
潜意思,傅斯冕就是在告诉自己:送上门来的,就不要这么多要求了。
“可我们不是情侣吗?”周时轲碎发遮住了眉眼,车内灯没有打开,他语气低落又委屈。
哄哄我吧,一句话也行。
“嗯,”傅斯冕漫不经心,“算是吧。”
算是,吧?
周时轲挂了电话,红灯跳成了绿灯,他把手机扔到了副驾驶,神情冷漠,一脚油门踩到了底,引擎声瞬间贯穿了周边四街五道,在这大雨瓢泼中,像野兽的嘶鸣。
第3章
“阿轲?”
“他找你吵架?”
看出傅斯冕脸色不对,唐冬冬示意其他人声音小点儿,小声问傅斯冕。
傅斯冕没有回答,唐冬冬想了想,试探性地说道:“他是不是生气你没有陪他?你出差一回来,就来和我们喝酒……”
“而且,这段时间,他们组合来了个空降兵,阿轲应该心情挺不好的,”唐冬冬舔了舔嘴唇,“要不,咱把那个空降兵给……”他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这些小明星,对于在包厢里的这群富家子弟来说,不过就是个玩意儿,如果踹掉这个玩意儿,能哄阿轲开心,那也是非常值得的。
阿轲跟他们一个高中,后来又一个大学,之后跟傅斯冕在一起后,他叫傅斯冕傅哥,其他人自然也就把周时轲当成了自己人。
傅斯冕的面容有一半隐在光线照射不到的地方,他说:“黎禾子是我姐夫的弟弟。”
唐冬冬:“……”
“那,那这就,有点不太好办了。”
过了两秒钟,唐冬冬猛然抬头,“阿轲知道他是你姐夫的弟弟吗?”
傅斯冕摇头,“不知道。”
“傅哥!”唐冬冬神色突然焦急起来,“空降兵跟你是这种关系,你好歹跟阿轲说一声啊。”
傅斯冕抬头看着猛然站起来的唐冬冬,俊秀的眉眼里出现淡淡的不解,“为什么要告诉他?”
为什么?
唐冬冬没有恋爱过,但不缺理论知识,这都是从身边好友身上汲取的。他想了半天,艰难地给出一个理由。
“你跟阿轲好歹是情侣,阿轲最近因为那个空降兵受了不少委屈,结果是你们傅家的人,你瞒着阿轲,你让阿轲怎么想?”
轻慢的音乐从音响里缓缓的流泻,室内的烟酒味将傅斯冕的神色遮掩得晦暗不清。
青年冷淡的声音响起,“没这个必要。”
过了好久,唐冬冬皱着眉,轻声问,语气里带着不甚明显的质问,“傅哥,你有把阿轲当你的男朋友吗?”
傅斯冕轻笑了一声,意味不明,没有回答唐冬冬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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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快十点,酒吧是一座小型的不夜城,舞池的音乐震耳欲聋。
即使下雨,但城市仍然不缺夜晚出来寻欢作乐的人。
傅斯冕将外套丢在后座,自己坐了上去。
“阿轲回家了吗?”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见青年,双眼闲散地耷拉着,似乎只是随口一问,答案是什么,似乎也不重要。
“回了有一会儿了,现在估计已经睡了。”
傅斯冕:“没打游戏?”
这个,司机回答不上来。
傅斯冕和周时轲住的小区,是超大平层,一梯一户,每栋楼只有一层,楼下便是花园与车库。
从进小区,到进门,足足有七八个门禁,司机只有进入车库的权限,但没有上楼的。
他走的时候,只看见楼上是漆黑的,猜想应该是睡了。
很快就到了家。
傅斯冕掏出口袋里的钥匙,在还没有打开门的时候,手里的手机收到了新的推送,屏幕亮得刺眼。
[当红组合Moon,被称为月之声的主唱周时轲深夜被拍到在封闭车道飙车,疑似……]
被声控灯照亮的走廊里,傅斯冕打开推送,点开狗仔偷拍的视频。
视频里的男生,脸部轮廓模糊,可周时轲优越的下颌线圈子里没几个人能匹敌,傅斯冕一眼就认了出来。
而车速,饶是偷拍技术强大的狗仔,车的后半部分也宛如打了马赛克似的模糊不清。
但视频里的人,的确是周时轲没错。
进了屋,客厅里被外面昏暗天光照亮,只能勉强视物。
钥匙被丢在大理石茶几上。
傅斯冕将外套搭在沙发上,进了卧室。
男孩子的确已经睡了。
被子盖得严严实实,只有几撮头发从被子里偷摸着钻出来,手还抓着手机。
傅斯冕轻轻掀开被子,手指按了周时轲的脸一下。
很难想象,这么软的脸蛋,在视频里,跟头小狼崽子似的。
周时轲眼皮颤了一下,醒了。
窗帘没拉,傅斯冕背对着窗户,面容罩在阴影里,脸部的轮廓被绘上了一层很朦胧的光。
“哥,”周时轲的手慢慢覆上傅斯冕的手背,他刚醒,开腔就像撒娇,傅斯冕正要答应,手腕被周时轲握住,“出去,我在生气。”
傅斯冕微微愣了一下,随即有些奇怪,“阿轲,你在生气什么?”
周时轲没说话,黑暗里,他依旧能准确无误地捕捉到傅斯冕的眸子,他最喜欢傅斯冕的眼睛,温和,专注,也深情,使人不由自主地沉溺,还有傅斯冕的声音。
“我出差回来,跟朋友出去吃饭,有错?”傅斯冕反问周时轲。
他的手钻进被子里,按了按周时轲的肚皮,“不过,我比较好奇的是,你哪来的胆子飙车的?”
当时两个人刚在一起的时候,傅斯冕要送周时轲车,他一直不肯收,说胆子小不敢开,后边还是毕业了,加上公司离住的地方有些路程,周时轲才勉为其难的收下。
周时轲面不改色,“心情不好。”
傅斯冕笑了一声,“你在怪我?”
“不敢。”
傅斯冕以为周时轲只是闹脾气,连带着被子抱住他,去咬他的耳朵。
周时轲挣扎起来。
隔着被子,一脚踹在了傅斯冕的膝盖上。
其实并不疼,毕竟被子有那么厚,但这是周时轲第一次没有顺着傅斯冕给的台阶下来,还动了手。
傅斯冕的动作顿住,他放开周时轲,“啪”地一声按下了卧室内灯的开关。
周时轲被猛然的灯光扎到,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
他看见傅斯冕坐在床边,神色有些不悦。
“我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傅斯冕低声说道,“你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