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眼睛睡会儿吧,等你睡着了我在停。”
黑灯没吭声,他也这意思,还真别说,被夏火这俩把刷子一按,脑袋登时清凉多了,真没刚才那么难受了。
黑灯舒服的用鼻子直喷气儿,忽忽悠悠的就睡了过去,等他在醒时,太阳都下山了,是一点也不难受了,浑身通透。
光脚丫子踩地板上,直奔厕所去撒尿,出来往餐厅一瞄,做好的饭菜整整齐齐的摆放在案台上,边儿上还有夏火的留言条,睡饱了就饿肚子的黑灯猴急的用手捏起几根菜叶儿就搁进了嘴里,唔…不错,好吃。
干脆拉开椅子坐下大肆吃食起来,这回身去够筷子笼里的筷子,一转脸一下子就瞄见了被夏火晒在他家阳台里的内裤跟袜子,黑灯愣了愣,也不知道那一刻是何种情怀,这些事儿,以前继树也为他做过的,就像今儿这一大天夏火照顾他一样,喝多了继树也那么照顾他、伺候他的。
他是个恋兄的大男孩儿,从小到大都以继树为目标榜样,不止一次的偷偷起誓,小的时候大哥照顾他,等他将来有一天出人头地了就换过来,换他来照顾大哥,也让大哥吃香的喝辣的,小日子美滋滋的。
然而现在,一切都成了奢望……
狼吞虎咽的把餐桌上的饭菜扫荡一空,黑灯起身活动活动筋骨,原地走俩步消化食儿,接着,他回屋开电脑,这才想起看手机。
手机被夏火静了音,上头有几个未接电话,有黄猛打来的,也有昨儿才“新”认识的酒友儿,打个哈欠,黑灯先给黄猛打了过去。
“黑哥,您这是才醒啊?嘿嘿…”电话里传来狗腿的声音。
“嗯…吃了没你?”拉开椅子坐下,黑灯无意识地摸上鼠标来回在鼠标垫上滑动,等待着电脑开机。
“早吃了。哈哈,对了黑哥,昨儿来接咱儿的是你大哥啊还是‘朋友’啊?真绅士,我丫长这么大还第一次被人当成娘们送回家呢嘿嘿,喝多了,失态了,真不好意思,等着替我跟夏哥说一声啊。”
“你说昨天夏火来接的咱俩?然后把咱俩送回来的?”黑灯没去管那俩个别有深意的“朋友”二字,而是诧异的问出自己心中的疑问。
妈的,他早就知道他喝多了,今早还装腔作势的给他打电话,裹着人皮儿装人样的本事真不一般呐。
“嗯啊,昨儿夏哥来接的咱俩。”
“哦,我让他来的。”
“真够哥们意思。”
“对了黄猛,待会儿你要没事儿拿你身份证给我开个ICBC的银行卡,我要存钱。”
“啊?拿我身份证开卡存钱不好吧黑哥?”
“没事儿,我信得过你。”
“那成。我这就去趟银行,开好了我给你打电话。”
“哦了,待会儿电联。”
撂了电话,黑灯发了会儿呆,钞票存他名下他就是不踏实,没有存在他好哥们黄猛的户头下来的塌心。
小农意识……
当天晚上黑灯跟黄猛在老区下的馆子,年纪相差七岁却并无“代沟”的俩人坐街边大排档上一顿神喝,喝大了第二天就得再透透,透开了就彻底哦了。
黑灯神准的到个满弦,路灯下跟黄猛推杯换盏的,三俩个小时后,黄猛捏着眉心连连摆手求饶:“黑哥,真不行了,今儿状态不佳,再喝就要倒挂了。”
不置可否的笑笑,眉目间尽显得意之色:“这就怂了?哈哈哈…”
“认怂!绝对认怂,都喝到嗓子眼了黑哥。”黄猛比比划划着,瞧他那面红耳赤的模样就知道这俩人儿三俩小时里没少喝。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一对儿酒鬼。
虽是喝酒,但一顿饭的功夫俩人就敲定了合作项目,先头不是说想合伙干点啥小买卖吗,这回商量好了,俩人要到香坊夜市搭棚子卖涮串!!!
不知道堂堂黑氏大少去夜市卖那9毛钱一串的蔬菜卷,若是被旁人知道了会作何感想。
面满红光的黑灯把黄猛送到了胡同外头,拍胸脯子让黄猛回家歇俩天等他信儿,他那头忙完了就把出夜市这事提上日程,要好好的大干特干一场。
夜市卖吃的以前俩人早就畅想过的,衣食住行最是平头老百姓离不开的,再说夜市出摊成本小利润高,只要肯吃苦,一个季度下来一准赚个盆满钵满。
黑灯骨子里就是个市井小民,所以即使他重生后成了高门大户家的公子哥儿,也依旧摆脱不了他天生的小家子气。
你给他再多的钱他也没那务实的脑力,所以想来想去搞的合作项目也还只能是这夜市卖涮串。顶多高端大气奢华一点,别人家用三头二百的棚车,他们这儿用个五百六百的,人家就支几张小桌子,他们这儿摆上八九张,而且也不用担心钱,绝对挑个整条夜市行情最好的位置干这“大买卖”,喝出来每天晚上上交城管三十元的管理费了。
呃……这决心真大!
第20章 枕美
分分秒秒精准无比,黑灯前脚才开门进屋儿,夏火后脚就打来了电话,黑灯接起电话后的态度不太友好,他说:“干啥?”
“没什么事儿,就问问你还难不难受了…”夏火的声音带着暗哑,像似抽多了烟,发涩。
“哦,好了,没事儿了。”一拳打出去,砸进软哒哒的棉花里,高谁也无法真正的气起来啊,夏火的温柔,化解了黑灯大半的气焰,出门不打笑脸人。
“那就好。对了,钱已经取出来了,明早我给你送过去吗?”
“都取出来了哈?”黑灯就一守财奴,一听都取出来了,顿时俩眼冒绿光,“别明天了,你现在有事儿没?没事儿现在给我送来吧。”
“也好。要吃夜宵吗?我顺便给你带过去。”
“啤酒,鸭货,谢了。”
“好,我一个小时后到。”
夏火的时间观念很强,说一个小时后到真就一个小时后到了黑灯那儿,时间不早不晚,正正好好。
他拎着俩个皮箱进门儿,黑灯瞧他贼顺眼,尤其那俩大皮箱特给他长范儿,黑灯怎么瞧着怎么舒服,那大嘴叉子不禁乐出了看好养眼的弧度。
殷勤的赶紧伸手接过俩皮箱,市侩地问他:“俩皮箱呢?这得多钱啊哈哈哈…”
“三百七十八万。”夏火简明扼要,换好了拖鞋直接进门儿。
黑灯如遭雷劈,当他听到“三百万”的时候,激动的差点没跳起来,这简直就是天文数字,这钱是他迄今为止唯一拿到手真真正正属于他继柳的票子了,他不能动,攒着,等着有一天给他哥翻案找凶手报仇用。
赶紧拎着俩皮箱出溜回他自己的卧室搁床底下,起身时还不忘记把卧室里的窗户都给关上了,等明儿一早他就把这钱拿到“爱存不存”给存上去,留下点零头跟黄猛支摊子用。
从卧房里出来时满面桃花儿的,一瞧就知道这厮高兴了,抹不丢地胡撸一把脑瓜子,今儿黑灯对夏火的态度明显有转折。
屁颠颠儿的搁茶几前儿坐下,热络地招呼着夏火快坐下跟他磕宵夜,伸胳膊解装着鸭货的袋子,兴高采烈道:“今儿咱俩谁也别拾掇谁,就喝酒。”
“谈风花行吗?”文绉绉的腔调,随口一说而已,纯属调侃。
“行啊,嗳正好我搁网站注册个笔名准备写小说,就写那个题材的,我其实没别的意思,你要是觉着方便给我说说,我找找灵感好提笔创作嘿嘿嘿…”
黑灯穿一跨栏背心跟大裤衩,这都他自己在地摊儿买的,实在是“黑少爷”那些衣服不是他的style,衣服松啦光汤的,裤子各个绷的他卤蛋分家,特难受。
解开口袋顺手就捏起一鸭掌叼嘴里嗦啰起来,满脸的笑眯眯,香的他直砸吧嘴儿。
接着,又给夏火捏起一个塞他手里,忙拦住要起身去厨房拿瓶起子的夏火,把鸭掌往茶几的塑料口袋上一撂,黑灯拎起啤酒瓶就大马金刀的用后牙槽子给磕开了,流里流气的那叫一个抖擞。
夏火微征,他这都哪学来的?
整个一脱胎换骨,不过倒是有种别样令他怦然心动的感觉。
“哪个网站注册的?什么笔名?”夏火脱了外套,又顺手解开衬衫的俩颗扣子,挽起袖子。
“领袖中文网,有柳无树空相思。”凉啤酒,爽快!
“怎么起了这么个名儿?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祭奠一个人。”大喇喇的也没多想,夏火问,他张口就答。
夏火收了声,眼神暗了暗,半秒过后恢复常态:“行吧,你想知道啥就问吧,我保证对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挺好奇的,想知道俩男的在一块都干啥,嘿嘿嘿……”
“可干的事儿多了去……”
“比如呢?”
“吃饭,喝酒,谈天说地。”
“就这些?”
“玩。”
“玩?玩啥啊?”
“玩点‘爱情动作片’!”
“……靠!”
对于黑灯来说,俩男人那个那个啥不能深寻思,就好比跟你说蛆,你一听就罢了,若是深度寻思寻思什么厕所里的“虫且”,你一准得吐。
他嘴里说着好奇,其实他好奇个屁,只要是个正常人就不会对厕所里的蛆好奇吧?难不成你还想研究研究蛆是怎么用膳的不成??
“怎么想起写同志文学来了?首先你不是个Gay,其次领袖中文网的主流是玄幻修真,你这是哪儿跟哪儿啊?”
“啥同志文学啊,那不叫‘枕美’吗?英文简称叫BL!”
“耽美。”
“啊?”
“耽美。”
“啥?”
“我说那不叫‘枕’美,那字儿念‘耽’!”
“……操!我一直念枕,早说啊,原来是耽啊。”
“………”
“不去我那儿上班就打算猫家里写小说度日?”夏火重新开口,换了一个话茬儿,黑灯能塌下心来坐板凳上写文字儿?这事儿倒是新鲜。
“爱好,爱好懂吗?来,先走一个说。”这人,典型的无酒不欢。却不知道跟个喜欢男人的男人喝酒是件多么危险的事情。
夏火只抿了一小口而已,黑灯自己却喝个底儿朝天。喝酒其实也是一门艺术,没喝好时喝着涨肚,但凡你把“任督二脉”打通,好家伙,那你就来吧,喝酒跟喝白开水似的,几乎端杯就干,醉了也不知道,唯有第二天起来看脑瓜子疼不疼来判断。
“什么时候还爱好起男人跟男人之间那点事儿了?”夏火笑出了声,带着点戏谑的味道,眼神儿似乎也跟着这字眼染上了几分情色。
“什么叫我爱好啊?艺术懂吗?艺术懂不懂?文学艺术!难不成拍片儿的明星演公主就真是公主?演杀手就真是杀手啊?我写同性恋的小说我就是了?”
“我只是好奇而已。”淡淡的笑笑,夏火总是喜欢以四两拨千斤的柔劲化解黑灯的暴躁。
“嗳对了,我让你回去跟我家老头儿说我失忆的事儿你说没?”
“说了。”
“信了吗?”
“难道你没失忆?”
“当然失了!”
“既然是真的,怎会不信呢。”
“那他咋表的态?”
“失忆仿如重生,一张白纸,可以重新雕塑填满。伯父看的开,既然把过去忘了就忘了吧,一切从头开始重新来过,重新塑造个完美的黑氏大少。”
“你是我再生父母呗?”
“说这种玩笑话也过了,不过是伯父希望我能在某些方面指导指导你,引你上正途。”
第21章 万恶的“ge”点。
“你也看到了,我现在简直就是脱胎换骨变了个人似的。我这是要从基层做起,体验民生,所以你们也甭讶异,怎么自在我就怎么活着了,至于继承大统什么的压根就没想过,再说我也不是那块料子。”
“不要否决的太早,凡事没到最后都有翻盘的可能性。”
“你是我,还是我是我?难不成我连自己都不了解吗?”
“……喝酒吧”
“好嘞,走起!”
一个钟头后,俩人干掉了六瓶啤酒,黑灯自己喝四个,夏火就饮了俩瓶,这是在保存实力,其实也是这人不太擅长跟习惯喝啤酒。
黑灯有点五迷三道了,先前就跟黄猛周了几瓶“夺命11度”,这会儿正了八经的后劲十足,离啦歪斜地靠在沙发前咕容着,单眼皮儿眯缝着直散光,像只偷腥老猫似的懒洋洋。
“嗳你为啥喜欢男的啊?天生的啊?”黑灯笑吟吟,那神色贱忒忒的。
夏火笑了笑没言语,执酒杯跟黑灯碰杯,看他今儿不灌懵这只泼猴的,黑灯瞪圆了眼珠子又问:“那你从来没碰过女人呗?其实你应该尝尝女人的滋味,保不齐你就好了呢,你又不试试,怎么知道女人就不合适你呢。”
夏火依旧笑,不接茬。
“嘿哑巴了你这人?爷问你话呢。”
“其实你应该尝尝男人的滋味,保不齐你就好了呢,你又不试试,怎么知道男人就不合适你呢?”眉开眼笑,优雅中带着一股子骚性。
“操,你存心逗我咳嗽是不?不知好歹的玩意,没人管你。”
“这话茬可是你提的,现在又跟我酸脸子……”
“成成成,我的错我的错。嗳对了,我其实就是想咨询咨询你,我瞧网上说什么1就是0,攻就是受的,到底10啊还是攻受啊?这银行(háng)跟银行(xíng)我都掰不开镊子了。”
“攻受那都小说里的叫法,圈子里没那么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