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月州翻了翻剧本,说:“道具是皮.带?”
纪安洵手腕一僵,产生了一种已经被束缚住的错觉。
“对。”杜自归说,“你有意见?”
“皮带绑得太疼,还会留印。”闻月州说,“换成领带?”
杜自归想了想,摇头道:“前半场,风定池的心情是生气的,催使他动作的是愤怒、嫉妒还有欲望,心疼是后半场的事情,而且论张力,领带显然不如皮带。”他看了眼闻月州,又看了眼纪安洵,“月州,想想如果你在乎的人当着你的面泡别人,你会怎么样?”
闻月州还真想了想,面无表情地说:“那可能就不仅是绑起来这么简单了。”
纪安洵心里没由来的一紧,一锤定音,“就用皮带吧!”
“嗯,这场戏不需要真脱,但是氛围感一定要够。”杜自归的眼神在两人之间穿梭,“先试试吧。”
“好。”闻月州点头,转身往外走。
纪安洵连忙跟上他,他第一次演这么刺激的,完全手足无措,很想求助,但闻月州看起来很冷淡,他猜测对方一定是在生气,不敢也不好主动搭话,只能闷着心思出了门。
杜自归说:“准备。”
现场安静了下来,摄影机无声地开始工作。
“叮——”
密码锁被打开的声音在镜头内回响,下一秒房门被粗鲁地踹开,风定池扛着季洵进了门,转身关上房门。季洵声嘶力竭地喊道:“风定池,混账,你放开我!”
风定池脸色阴沉,大步走到沙发边,弯腰将人摔进了沙发。
“啊!”季洵肚子里一阵翻涌,恶心的感觉蹿上喉咙,他在暴躁的黑暗中惊慌无措,连唾骂的声音都透着股求饶,“风定池,你敢发疯!”
愤怒压在喉咙口,风定池觉得难受极了,他将领带扯开,粗鲁地磨红了颈部的皮肤。他居高临下,“长大了,敢泡吧了?”
季洵讨厌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像是在提醒他们曾经陪伴着彼此长大,而他又在中途被抛弃一样!他咬着牙,恶狠狠地说:“少管闲事!”
风定池沉默地看着他,像一头拼命压制恶念的猛兽,季洵将这当做逃生的契机,猛地伸腿踹在对方腰间,起身时手掌心没撑住沙发边缘,狼狈地跌落在地,他不敢停留,连滚带爬地往外逃去。
地上铺了层毯子,但快速挪动的动作还是让膝盖生疼,纪安洵咬牙,下一秒被一只手臂穿过腰部,猛地使力抱起——
“哐!”
“啪!”
桌布连带着精美的餐具被人扯下,狼狈地碎了一地。风定池捂着季洵的肚子,猛地使力将他撞在桌边。
“嗯!”纪安洵闷哼一声,无力地撑着桌面,他感觉到闻月州护在自己腹部的手,也察觉刚才对方使力很重,这一撞一定很疼。
“好!”杜自归满意地喊了一声,“感觉到了!”
纪安洵喘着粗气,“闻……闻月州……”
闻月州没有回答。
接下来的是重场戏,闻月州拒绝了杜自归的说戏,要自己发挥。
他俯身凑近纪安洵的耳朵,将语气放得很低,像是呢喃,“说说,这是第几次去?”
纪安洵耳朵好痒,但他没忘记自己正在遭受“季洵”所遭受的,呛声道:“太多了,记不清了,你他妈就算住在太平洋旁边儿,也管不着别人的私生活吧?”
“是,但是我不喜欢你这样。”闻月州用高挺的鼻梁蹭动着纪安洵被憋红的耳尖,像是在发送暧.昧的信号,但是嘴里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告诉我,你是干净的,嗯?”
“很可惜,我他妈早八百年就跟人睡.了。”纪安洵冷笑,转头用眼神挑衅,“你能把我怎么样?放开!”
他猛地挣扎起来,可惜在对方的眼里不过小孩子闹腾,一只手就能制服——
闻月州拽住他握紧的拳头,使力摁在桌面上,手指蹭过他的手背,逐渐下滑至手腕,然后强硬地往后一拉,迫使那只手放在自己的腰.腹,低声说:“解开。”
纪安洵双眼微瞪,察觉从这儿开始就是闻月州的自由发挥,对方比风定池更过分,更会欺负人。他承受不住,咬牙道:“滚!”
闻月州似乎井不生气,大方地赠送他两个选择,“你替我解,或者我解你的,自己选。”
镜头后的杜自归眼神微动,心道:畜生。
纪安洵没有说话,他宛如一快没有灵魂的死肉,僵硬地摊在桌面上,任凭握刀的人敲打砍碎。皮带扣被手指勾住的那一瞬间,他差点弹起来,但被闻月州压制住了。
对方显然占据了这场戏的主导地位。
闻月州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恼怒惊慌的侧脸,说:“你选,还是我替你选。”
“……我选。”纪安洵咬牙,“我帮你解。”
“嗯。”闻月州得逞之后也不高兴,拽着纪安洵的手到了皮带处,“按下它,好吗?”
这句带着疑问句式的话语从他嘴里说出来,完全没有询问的意思,纪安洵没有办法,恶狠狠地摁住那扣子。
“嗒——”
皮带被解开,闻月州轻笑一声,短暂地松开纪安洵的那只手,快速地抽出皮带,然后在纪安洵撑桌反抗的那一瞬间再次拽住对方的左手腕,放在他腹部的手往后一拉,将纪安洵从桌面拉起!
“你!”
闻月州握住纪安洵的右手,迫使后者双手绕至后腰,被他用一只手轻易压制。
他捕猎成功,慢条斯理地束.缚无力挣扎的猎物。
纪安洵常带的手表在拍戏前被摘下,过长的袖子在挣扎的过程中被撩起,镜头聚焦,捕捉到闻月州的食指摩挲过皮带,压在他的左手腕正中间。
那处躺着一块细疤。
闻月州指腹僵硬,在那一瞬间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作者有话要说: 小纪:呜呜呜~
代替小纪比一个皮革味的心心~
第33章 鲜艳草莓
“卡!”
杜自归看了眼镜头, 眼神盯在纪安洵手腕那道旧疤上,沉默着不说话。
纪安洵站稳,心虚地挣脱开闻月州的手, 将手腕往后藏, 他不敢去看闻月州的眼神, 心里慌得要命, 躲避似的看向杜自归,说:“杜导, 这场行吗?”
“啊,行。”杜自归点头, “手腕上的疤痕位置很灵性,可以让观众自行想象。”
想象什么?
季洵曾经在风定池走后有过自.杀行为,这个行为并没有超出剧情逻辑, 但是如果返回现实, 这个疤痕真正的存在于纪安洵的手腕上, 背后的原因也会让人产生无尽的想象。
似乎是察觉到现场气氛越来越诡异,杜自归咳了一声,说:“下半场床.戏, 你们两个先沟通一下,沟通好了再过来。”
客厅里的人撤了个干净, 纪安洵被困在沉默里, 憋出一鼻尖的汗。
闻月州站在他面前, 突然转身往外走去, 纪安洵吓了一跳,猛地上前从后面抱住他,急声说:“别去问大哥,他不知道, 别让他知道!”
他抱得很紧,不需要闻月州问就坦言交代,“我没有想要自.杀,我只是……只是……好吧,我是想过,但是我又后悔了,我很害怕,我给韩哥打电话,他把我送去医院,我还求他求了好久,他才帮我保密的。”
哪怕穿过两辈子的横流,纪安洵依旧能清楚回忆刀刃刺过血肉的痛苦。那个时候他是真的陷入了绝望的陷阱,只是他又舍不得。
如果真的死了,就再也没有见到闻月州的机会了。
闻月州是他求生的契机,他那么在乎闻月州,可是后面闻月州回来,来哄他,要和他和好时,他依旧躲避,依旧不善。
他永远如此别扭又反复无常。
闻月州说不出话来,他低头看着纪安洵紧紧缠在腰间的手腕,残忍地迫使自己去想象血液从上面留下来的画面。眼前一阵眩晕,闻月州觉得纪安洵一定是刀子做的,怎么做怎么说都能扎得人满手的血。
“哥哥。”纪安洵小声说,“不严重的,严重了不就救不回来了吗?”
闻月州恶毒地说:“那你给我一刀,让我也体验一下这不严重的痛苦,好不好?”
“我不要!”纪安洵用脑门撞他的肩膀,像个小孩似的跳脚,“你别欺负我,我知道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我只是想礼尚往来。”闻月州很残忍,“因为我也想让你尝尝我有多痛。”
“我不要!闻月州你神经病,你别治我,我说了我知道错了!”纪安洵被吓哭了。
闻月州探上他的手腕,僵硬地握住,然后强硬地将它们扯开,转身看着纪安洵哭得睁不开眼,说:“身上还有其他的伤口吗?”
没有没有!
纪安洵哭得说不出话,疯狂地摇头,甚至甩开闻月州的手,拉起衣摆就往上拽——我他妈给你看!
“别疯。”闻月州猛地将他拽进怀里,不让他乱动,颤声道,“别疯,听话。”
纪安洵趁机抱住他,将脑袋埋进闻月州的颈窝里,哭湿了一片,好一会儿才哽咽出声:“哥,你别治我了行吗?就让我这一次,我真的受不住……哥,求你。”
“我治不了你,他妈的我生下来就活该被你治。”闻月州蹭着他的脑袋,迫使他歪头,红着眼与他对视,“还有没有什么别的招,要拿来治我?”
“没有。”纪安洵讨饶地笑了笑,小狗似的蹭他,小声说,“我跟你和好,不冷战了。”
*
半个小时后,现场调整完毕。
第一个镜头是季洵被推倒在床,然后风定池欺身压上。
第一次拍摄这么亲.密的戏份,纪安洵怎么摆都摆不出动作,杜自归没办法,亲自上场摆弄他。十几分钟后,杜自归抹了把汗,说:“你身上装铁了?怎么掰都软不下来!”
纪安洵闹了个红脸,小声道歉:“对不起啊,我也想软的,软不下来。”说罢求助地看向闻月州。
“看我没用,我也是第一次。”闻月州站在床边,伸手打开杜自归的手,“分镜头拍摄容易出戏,直接合起来拍,后期再剪。”
“就他,僵硬成这样,还拍全部?”杜自归面无表情地说,“你们不会给我表演个十几分钟的木头戏吧!”
闻月州说:“我来带他,试试吧。”
杜自归瞥了眼装鹌鹑的纪安洵,松口道:“行,试试。”
闻月州将纪安洵拉了起来,替他理了理纷乱的头发,说:“待会儿跟着我的节奏走,只要在规定情境里就好。”
“我怕我怕演不好。”纪安洵眼巴巴地看着他,“说不定还要连累你挨骂。”
“怎么会呢?”闻月州俯身平视他的眼睛,语气温柔,“剧组谁不知道我们阿洵很少ng?你之所以很僵硬,是因为你还没有完全入戏,现在把不该想的都排除在外,不要觉得这是一场床.戏,认真地回忆剧情。”
纪安洵呼了口气,他知道自己杂念颇多,既心虚腕上的疤痕,又沉迷于幻想中的活色生香。他拍了拍脸,让自己快速清醒过来,然后闭眼沉浸剧情,放平呼吸。
闻月州见状示意杜自归和各部门准备。
三分钟后,纪安洵轻轻勾住闻月州的手指,蹭了蹭:我准备好了。
下一秒,他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不甚温柔地扔在了床上。
被弹起又落下的那一瞬间,纪安洵代入季洵的情绪,下意识地翻身想跑,却被高大的身躯俯身压住,他陷入柔软的床面,保持歪头的姿势,和那人额角相抵。
窗帘遮住了天光,他在昏暗中听着彼此的呼吸,没有来得及说出一个字,就被吻住了。
“!”纪安洵没想到还有吻戏,情不自禁地睁大了眼睛。这个吻满含怒火和报复,他感觉自己的双唇被大力磨压,一时间又麻又痛。
纪安洵想呼救,张嘴溢出喘息,被闻月州凶猛的堵住,他城门大开,对方趁机攻入,气势凶狠无匹,他节节败退。
这个歪头的姿势实在不好受,纪安洵一边承受闻月州凶猛的亲吻,一边保持着这个动作,没过多久就觉得脖子泛酸,他半阖着眼,睫毛随着急促不安的呼吸轻轻颤抖,一张脸因为呼吸不畅而艳光满布。
闻月州看着,觉得好喜欢。
他伸手握住纪安洵的下巴,使得两人双唇分开,而那只手顺着纪安洵修长白皙的脖颈往下滑动,指尖摩挲至喉结,停顿稍许,轻轻一摁。
“嗯……”纪安洵倏地仰头,撑在床面的手猛地攥紧。
闻月州在他脸边轻蹭,低声说:“真想捏碎了啊。”指尖继续缓慢下滑,最后搭在丝绸衬衫的第一颗衣扣上,“想不想让我解开?”
纪安洵哑声道:“不。”
“好。”闻月州看着纪安洵不可置信的双眼,手上猛地使力,“那就撕开。”
布料被撕扯的声音和纪安洵的惊叫声同时响起,他惊慌之后又是疯狂挣扎,通通被闻月州轻松镇压。
从闻月州的视角,正好能看见那一片光景。
纪安洵是暖白皮,此时这种温润的白皙却因为使力而发红,犹如一片万卷云霞拉出一道澄艳的光景,叫人移不开眼,想在上面绘制出更艳丽的色彩。
闻月州将他翻过来,手指停在第一颗纽扣的位置,纽扣已经崩裂,衣料的碎料残线随着主人颤巍巍地表示惊慌。闻月州并不心善,毫无缝隙地触到那片白皙的缎面。
纪安洵僵成一块铁板,忐忑又惶恐,那双眼里的愤怒被惊慌催使,被隐匿的期待掺,搅出一星半点的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