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丹青不免想到当天在警局里遇见的黎度云,暗自咬牙,心里既恨黎度云,也怨辛桃馥:怎么着?这是宁愿巴结我姐,也不愿意跟我?这不是一巴掌打我江二少爷的脸吗?
辛桃馥却已把江丹青的事情忘在脑后了,他继上次给江丹朱送了一个胸针之后,又给她送了一条祖母绿项链。
江丹朱连连推辞。辛桃馥则说:“这玩意儿确实不起眼,不如之前的红宝石胸针能够衬托丹朱姐的娇艳气质。不过这玩意儿也还过得去,就给着丹朱姐留着哪天拿出去送礼也好啊。若丹朱姐推辞,就是嫌我送的东西上不了台面、拿不出手了。”
江丹朱的推辞也是意思意思的,辛桃馥给的台阶不错,她乐得接过来,只笑着点头,承了辛桃馥那句“丹朱姐”,从此又称辛桃馥为小弟。二人的关系更好,辛桃馥借着这层关系,跑起业务来也更顺遂了。
这天,辛桃馥和他的助理约了客户在私人会所的包厢见面。他也没多想,只是如常应酬。只是谈话到一半,包厢的门一开,却见江丹青和他的司机走了进来,颇有些来势汹汹之感。
客户也立即站起来,跟江丹青打招呼。
辛桃馥心下“咯噔”一声,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客户和江丹青怕是约好的。
江丹青这样饶这弯儿地把自己约出来,怕没有好事。
辛桃馥心里已有些不安,表面上却不显,只说:“怎么这么巧?江先生也来了?”说着,辛桃馥朝助理使了个眼色,说:“快让服务员来把我存在这儿的那瓶贵腐酒拿来。”这意思是让助理去找人求助呢。
助理忙站起来答应着:“好。”
谁知,江丹青的司机却拦住了,不让助理出去。
助理一脸为难地看着辛桃馥。
客户倒是站起来,说:“那、那我先去看看……”说完,客户带着他的秘书麻溜地滚了,就跟脚底抹油似的。
辛桃馥也有些焦虑,没想到江丹青这么横,只得镇定一番,保持笑容,说:“怎么还拦着我助理?”
江丹青指了指桌子上的酒,说:“这儿不还有酒没喝完吗?不要浪费了。”
说着,江丹青大马金刀地坐下,敲了敲桌子:“怎么不喝?”
辛桃馥也坐下,见形势比人强,便先说软话,赔笑道:“江先生,我没得罪您呀?您怎么这样来势汹汹,跟要拿我问罪似的?怪吓人的。”
江丹青伸手掐住辛桃馥的下巴,笑道:“还跟我装傻呢?你不会以为你傍上了我姐,我就会怕了吧?我告诉你,你越倔强,我越喜欢!”
辛桃馥被按着下巴,眼看着江丹青拿起一瓶酒,就往辛桃馥嘴里灌。旁边助理看到,忙上前阻拦,却被江丹青的司机给按着,只能干看着自家老板被灌酒。
电光火石之间,辛桃馥提起膝盖,便往江丹青的下腹某个部位用力一顶。
那个部位是柔软又脆弱的,哪里吃得住这一击?
江丹青疼得要抽筋,吃痛地“哎哟”大叫一声,自然松开了辛桃馥,手里酒瓶也往地下摔,只抱着肚子蜷缩起来。江丹青的司机吓了一跳,忙松开了助理小哥,冲上来扶住江丹青:“二少爷,你怎么了?”
与此同时,辛桃馥立即拉着助理飞快往外跑。
助理也有些懵,没想到辛桃馥倒是挺猛的。他们奔逃而出,只想着跑出们去。然而,江丹青的司机已在后面大叫保安抓人。
可惜辛桃馥和助理跑得不够快,在大堂被会所的保安给逮住了。原本保安还想抓他们回去,辛桃馥却当街大叫报警,引来路人围观,甚至有人已经拿出了手机摄录。
保安也不好硬把辛桃馥抓回去,只好将他们送到警察局。
但到了警察局,警察也认为辛桃馥伤人有错,要罚他拘留。
助理在旁边忙说:“我看到是江先生先动手的!”
江丹青现在的裆部已经不疼了,说话也有力气了,冷哼一声:“胡说八道!我是什么人?怎么会跟人动手?”
司机也在一旁说:“明明就是姓辛的打人!我都看见了!”
就连会所的保安也帮腔:“对啊,不是你打的人你跑什么?”
还有一个保安说:“不错,我都听到江先生的痛叫了,可见他被打得多惨!”
说起这个,江丹青也是又丢脸又愤怒,那双吊梢眼都要瞪成杏眼了,心里已盘算着怎么等辛桃馥拘留出来,怎么报复辛桃馥。
辛桃馥也从江丹青那双吊梢眼里看到了一股子狠毒,辛桃馥不觉打了个寒颤。要说,他打了江丹青,等于得罪了江家。江丹朱嘴上说他是个好弟弟,但真闹大了,也不能指望江丹朱会出大力气救自己。
而且,之后的报复还是其次,现在要被拘留,就已经是大事了。
他还是在校大学生,被拘留了一回,怕不是要被退学?
警察现在也是在调解阶段,毕竟,江丹青虽然刚刚痛得要死,但其实也没受什么伤。辛桃馥这下没够得上刑事标准,如果江丹青愿意和他调解,那他就可以没事走人。
江丹青心里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抄着手,一脸冷笑地看着辛桃馥,脸上就差没写着:来求我啊,菜逼。
这形容,气得辛桃馥差点没再给他来一次猴子偷桃。
警察看了看两位,又说:“所以,辛桃馥你这边是不肯道歉?江先生这边是不接受调解?”
助理对辛桃馥低声说:“老板,不如你就低个头道歉了吧……”
辛桃馥挑眉,心想:这孩子还是太年轻了,现在是道歉就能解决的吗?那能屈能伸的辛桃馥能够立马华丽滑跪!可现在根本不是道歉就能解决的事情。道歉不但不能解决,反而自取其辱,白白遭人取笑。
江丹青见辛桃馥倔着,冷笑道:“好,还挺有种。我就看着,等你出来了,不但要被学校退学、还要被我起诉,还能不能这么有骨气。”
辛桃馥心下一沉,要说“退学”和“起诉”,怕还是轻的。按江丹青这个无法无天的劲儿,能做出什么来还真的不好说。所以,江丹青也不在警察面前说自己真正的报复手段吧。
辛桃馥只想,现在决不能就犯,心里已转过几个念头。
辛桃馥想着,还是该给黎度云打个电话,看他有没有什么周旋的策略,同时也看能不能联系上江丹朱。江丹朱也是个爱财的,他要舍得割肉给江丹朱,江丹朱也可能会答应帮忙。
当辛桃馥正要对警察说“我能打个电话吗”,江丹青的手机却响了。
江丹青原本冷着脸,看到电话显示就立即换了表情,接通电话后带笑说:“喂,爸,怎么了?”
那边说了一会儿话,江丹青的脸一瞬间就白了。
等他挂了电话,便冷笑着咬了咬后槽牙,说:“我接受调解!”
在场所有人都被江丹青的发言给震惊了,包括当事人辛桃馥。
警察一惊:“您确定么?”
“确定。”江丹青深吸一口气,脸上写满“老子不愿意”。
不过,他们还是达成了和解。
辛桃馥一脚踹了江家二少爷的命根子一句道歉都不用说就被谅解了,这也让警察感到无限震惊,更不免对辛桃馥肃然起敬。
辛桃馥也是一脸懵的离开了警局。
其实,江丹青又何尝不懵?
但是,老爸有令,他岂敢不从?
说到底,江二少爷可以不给面子江大小姐,却不能不给面子江大老爷。
但是,江丹青不禁疑惑:江大老爷怎么可能给面子辛桃馥这个小崽种?
不对,不对,江大老爷根本连辛桃馥都不可能认识吧!
草,难道辛桃馥已经通过江大小姐跟江大老爷勾搭上了?
我意图搞我小爹?
江丹青心里又疑惑又惊愕又恼怒又难堪,带着这样复杂的情绪,才回到了家中。一进门,就见家中竟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第57章 强在哪
辛桃馥原本在局子里想联系黎度云,现在倒也没有必要。他离开了局子后便打算扬手即停招一辆出租车,谁想一招竟招来了一辆豪车。
车窗摇下来,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脸庞。
“子书哥?”辛桃馥有些意外,“你怎么在这里?”
班子书嘴角露出一抹苦笑,说:“先生让我送你回住处。”
听到了久违的“先生”二字,辛桃馥瞬间有些恍惚。
辛桃馥心下疑惑,但仍坐上了副驾驶座,突然想起刚刚江丹青接到的那一通诡异的电话,心中一跳:这事情难道是殷先生替我摆平的?
可是……事发突然,他怎么能这么迅速又精准地替我解围?
要知道,这儿是江家虎踞的和平州,而不是殷家可以呼风唤雨的长安州啊。
辛桃馥瞥了班子书一眼,不禁问道:“先生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班子书幽幽叹了口气,说:“先生在半个月前就来到了和平州,与江家家主洽谈合作事宜,同时也关注着……”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班子书顿了一下,更改了原本想说出口的说辞:“关注着江家上下的动态。”
“半个月么……”辛桃馥扶起额头,心里有些奇怪的滋味:原来先生已来了和平州半个月,我却一点儿风声都不知道?
看来,先生来得是很低调啊。
辛桃馥还以为自己现在在和平州混得还可以,消息还算灵通呢,现在一想,还是未够格。
可实情是,不但辛桃馥不知道殷叔夜来了,就连江丹青江丹朱都不知道这件事。因此,与其说是他辛桃馥消息不灵通,不如说是殷先生此行甚神秘。
“先生关注江家上下的动态,所以顺便把我也关注了?”辛桃馥笑笑,“我可不算是‘江家上下’吧?”
班子书便答道:“都听说江丹朱认了一个干弟弟,那就是你。因此你勉强算是‘江家上下’了。”
“什么干弟弟?说着玩儿罢了。真出了事,还不是由着她的亲弟弟搓弄?”辛桃馥半带自嘲地说。
他的心里确实是有些自嘲自讽之意:他还是太大意了,以为和江丹朱的关系好了就能高枕无忧,一时没有防备,差点着了江丹青的道儿。
——就像是江丹朱对辛桃馥方案的评价一样:有点儿意思,但还是太嫩了些。
辛桃馥仍问道:“那你们是怎么这么快就知道我的事的?”
班子书脸上苦笑更深:“我也是刚刚才接到先生的吩咐,叫我来接你的。”
虽然班子书酷爱用“我不知道”推搪,但这次看班子书脸上的表情,倒不像是假话。
辛桃馥的情绪也顿时变得复杂。
过了一会儿,辛桃馥才淡淡一笑,说:“那先生也是很有办法的人,要知道,这儿是江家的地盘。我打了他们二少爷,先生还能替我摆平。他的手段也太了得了!”
班子书默然不语。
等到了辛桃馥楼下,班子书也没多说什么,只跟辛桃馥道:“晚安。”
辛桃馥看了一眼班子书,点头微笑,随后便回了家中。
只见家里灯火通明,黎度云见辛桃馥第一句便说:“你回来了。”好像不太放心。
辛桃馥见黎度云这表情,便问:“你听说我的事儿了?”
黎度云只道:“刚才听说,正想给你打电话。”
“哪儿听说的?”辛桃馥问。
黎度云答:“刚才江丹朱的首席秘书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你不知怎么的在会所撞上了江丹青,起了摩擦,你把他打了,闹到了局子里。我本挺担心,但她又叫我不用急,已经没事了。”
辛桃馥笑笑,说:“确实没事了。”
说着,辛桃馥再桌子旁坐下,一边倒茶一边说:“听她们跟你说话的语气,倒像是在说,这事儿是她们给摆平的?”
“她没有明说,但似乎有这个意思。还让你找天请江丹朱吃饭。”黎度云道,“我便觉得奇怪,若真是她们摆平的,为什么不直说?如果不是,又能是谁呢?”
辛桃馥默默一叹,半晌说:“刚刚是班子书送我回来的。”
黎度云也默默一谈,半晌说:“所以是殷叔夜。”
辛桃馥微微诧异:“你也想到是他?”
黎度云便道:“既然有了班子书掺和,又能是谁?班子书也没这么大的能量,只能是殷叔夜了。”
辛桃馥却道:“可这儿又不是长安州,他有这么大的能耐?我打的是江家二少爷,他能一句话就把事情摆平了?”
黎度云却笑:“你怎么知道只是一句话呢?”
辛桃馥噎了一下,半晌捧着茶杯说:“可这要不是举手之劳,他怎么肯帮?说实话,我和他现在算什么?我觉得他肯为我说一句话,也算是挺够意思了。”
黎度云道:“那如果他愿意为了保你而在与江家的谈判上吃亏,你会感动吗?”
辛桃馥说:“如果他肯为我动动嘴皮子说一句话,我会觉得他很够意思。如果他肯为我在与江家的谈判上吃亏,我会觉得他有病。”
黎度云欣慰地点头。
江丹朱暗示自己有在周旋帮忙——莫管是不是真的,辛桃馥也不得不承情,便主动约江丹朱吃饭。
他们在酒楼开了个包厢一起用饭,席上是江丹朱、江丹朱的首席秘书、辛桃馥以及黎度云。辛桃馥只说:“多谢丹朱姐替我解围!”
江丹朱掩嘴笑道:“谢我也不必,我就是在旁边多说了几句话,没下什么功夫。要谢的话,你还得谢长安州的那位相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