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过你机会的!我说过,他就算意外心脏病突发死了,也不会有人发现的!我给过你机会啊时舟!!”郑启继续咆哮,“你为什么不帮我?为什么!现在什么都晚了,我什么都没了,只剩下大半辈子的债务了。”
时舟听到“溜冰”的字眼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
比死还可怕的恐惧感顿时席卷而来。
死虽然可怕,但毕竟不是没死过,只是一个瞬间或者说几分钟的痛苦罢了。
上辈子谁也不惦记,而这个世界上唯一让他有些惦记的就是秦宴城。
但是如果沾上毒瘾,整个人就毁了,除非自杀,否则这辈子都得活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中。
他虽然看不见,但已经能想象到那让人头皮发麻的针头和白色的粉末了。
时舟胆子真的不大,心里一阵战栗。
但他不能表现出来,假装镇定自若对其他绑匪说:
“你们知道我和秦宴城的关系,如果我沾上这东西,你以为他还会要我吗?你们觉得自己还能拿得到一分钱赎金吗?”
“你们真的相信我是秦宴城的‘心尖’这说法吗——郑启,你是为了报复我,你不图财,所以你就不在乎在场其他人的财路了?”
他现在只能在秦宴城到来之前自救,否则到那时候什么都晚了,只能尽量挑起绑匪和郑启的矛盾试一试。
郑启见其他绑匪确实有些怀疑,立刻说:“他把赎金带来之后,才会看到你变成了个什么鬼样子,那时候什么都晚了,赎金已经到手了!”
时舟立刻在郑启捂住他的嘴之前迅速说: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道理都懂,你们应该都听说过秦宴城是个疯子吧,他如果看见我沾了毒,即使是一把火把钱都烧了、顺便把我也烧了,我都不觉得奇怪!”
时舟说这话的时候其实很恐惧,几乎要忍不住发抖了,因为他已经闻到奇怪的味道了——
以前他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公园里有人坐在长椅上吸大|麻,离着稍微近一点点就能闻到那诡异刺鼻的味道。
而“溜冰”比那些东西更可怕,时舟在闻见怪味的瞬间就心里一阵凉意,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想躲在秦宴城的怀里。
他先前那个圈子了藏污纳垢,也有不少公子哥追求刺激,他见过太多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涕泗横流甚至大小便失禁,比死了可怕更痛苦一万倍。
几个绑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听完时舟的话之后的确犹豫了。
他们只想要钱而已,并不打算让时舟死,否则一旦被抓住了必然罪加一等,而且他们更不想惹恼秦宴城那个疯子。
而时舟说那些话的时候,眼睛虽然被黑布蒙着,但白皙漂亮的脸颊在昏黄的灯光下表情十分认真严肃,仿佛真的在回想枕边人的疯狂和恐怖,隐约带着对秦宴城敢怒不敢言的胆怯似的,让绑匪们也想起了曾经听说过的秦宴城的暴戾性格。
这是时舟极度的恐惧、忍着半裸、寒冷和肋骨间的痛楚,最后能挤出的演技了。
其中一个绑匪说:“郑启,□□你可以拍,但这玩意就别给他用了,万一掌握不好剂量或者过敏了,人死了怎么办?”
郑启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他本来也不图财,打算这件事之后直接逃去国外,于是直接摊牌:“我就想要秦宴城的命,你们把他绑了,我那份赎金你们分。”
绑匪有七个人,之所以是“八千万美金”,因为还有还有一千万是郑启的。
汇率换算之后又多了六七千万可以分,说不心动是假的,就算是买|凶,这个价格也足够了,反正都一样已经犯案了。
他们最终还是听从了郑启的安排,但保留时舟不动做最后底牌。
时舟咬紧牙,他刚刚隐约听到他们讨论了,郑启竟然改变了主意,决定奔着要秦宴城的命去的。
只要秦宴城真的自己来了,埋伏在那里的绑匪就干脆直接一刀捅死他,取了赎金就直接出国逍遥。
电话接通,秦宴城的声音依旧很沉稳,如深不见底的潭水:“告诉我位置,钱我准备好了。”
“你是一个人?”
“是。”
“你已经报警了对不对?”
绑匪凶狠道,但实际上也只是试探。
“没有。”
“啧,行吧。位置在西郊三角,你到了会有人领你进来。我再说一遍,除你之外多看见一个人,就多在你养的这小玩意的脸上划一刀。”
“你瞧瞧这长得多水灵漂亮啊,真嫩,难怪就算是男人也能下的去几把,嘿嘿嘿。”
时舟被捏起下巴,咬着牙恨不得打死这嘴臭的傻逼。
秦宴城素来喜怒无常的性格在此时却依旧任何愠怒,他平静地说:“是,只有我自己。”
同时再次强调:“只要你们别伤害他,我见到他之后权当一切没有发生,这件事既往不咎。”
突然,时舟猛的深吸一口气,出乎所有人预料,他一声暴喝:“秦宴城!他们是要直接杀了你!别自己来!......啊!”
随着时舟的一声惨叫,秦宴城的心脏随即又猛跳了一下,那叫声在耳边惊雷似的回荡,炸的他浑身发抖,而电话已经被那边被挂了。
“就你他妈会说!”
绑匪头目抬起手,一怒之下连着给了时舟两个结结实实的耳光,打的他耳边都顿时一阵嗡嗡作响,但最疼的还是肋骨,他不得不怀疑自己的骨头断了。
秦宴城听到了吗?他来了也是白白往火坑里跳,千万别过来......
现在已经定位成功了,虽然绑匪的通讯设备做过特殊处理,但只要多花一些时间就还是可以破解。
不用绑匪通知位置,秦宴城其实早就已经和警察到达了藏匿点的外围,这是离开京城的三不管地带,时舟就在秦宴城目光所能及的一个厂房内,警方正紧锣密鼓的部署,
而他要做的就是不露端倪的稳住绑匪,争取时间给警方做准备完成部署。
秦宴城脸色已经很差了,其实最初这次行动的总指挥是不赞同他参与的,其一是让其他公民涉险本就不符合流程,其二则是秦宴城刚刚突然又急性心绞痛发作,吃了药才缓解些许,这阵不该再参加这么危险的事情。
但为了能最大程度保证人质的安全,最好的方案的确是秦宴城看似一个人出现,先稳住绑匪。
否则很有可能在双方交战的过程中伤到时舟,而这是秦宴城绝对也不同意的。
时舟刚刚这一嗓子顿时激怒了这群歹徒,尤其是激怒了郑启,直接拎起时舟又摔在地上,然后扔在地上一阵猛踹。
时舟先前挨了一铁棍的肋骨还疼的很,郑启这一脚踢过来他不受控制的掉下眼泪来,泪水濡湿脸上的黑布,时舟咬着牙一声不吭。
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可能等不到秦宴城了。
郑启疯了一样的几乎往死里打人,变态的用这种方式去宣泄自己人生彻底毁灭之后的愤怒,仿佛这一切都不是他的错,而都是时舟、是秦宴城的错。
为什么时舟要遇上秦宴城,让秦宴城知道还有这么一个存在?
为什么秦宴城可以这么轻易的决定别人的命运?
为什么时舟以前口口声声说爱他,却不愿为他杀了秦宴城?
都该死!!
一脚比一脚使劲,时舟咬紧牙关倔强的不求饶也不出声,肋骨处一身窒息般的剧痛,时舟的耳边“轰!”一声,随即昏厥了过去。
“哎!停下!郑启,你他妈下手太狠了!现在打死一会怎么把秦宴城骗过来‘验货’——他刚说那句让秦宴城听见了吧,还会来吗?”
“他一定会来。”郑启咬牙,“时舟这个贱货,在秦宴城眼里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郑启毕竟曾经和秦宴城同窗过,对他还是有所了解的,他这么一个不露声色的人能对时舟表现出这么强的爱护,那也只是能露出来的冰川一角而已,在看不见的海平面之下还有大片的感情。
郑启想了想,又一脸变态地笑起来:“只要他不来,那就把时舟的手脚都弄残废,眼睛戳瞎,随便找个地方一扔。”
没过多久,原本在外面放风的绑匪跑回来报信:“秦宴城来了!”
“就他自己?确定?”
“确定,没别人。车上好像全都是钱!全是钱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周围一辆车也没有,也没人跟着!”
“去给他带路,”绑匪头子诧异感叹“居然真的来了,难道这真他妈是个情种啊?”
秦宴城刚刚一下车,锋利的尖刀抵在他后腰。
秦宴城没有动,透过车玻璃的映照看着自己身后的人,不动声色的判断着,片刻后沉声说:“钱都在车上,先去把时舟带出来,我要看着他。”
绑匪头目看了一眼车窗内,这辆七座的阿尔法商务车里全都是美金,塞得满满当当。
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让人不由得心跳加速。
秦宴城再次重复:“去把时舟带出来,让我确定他没事。”
绑匪却没有说话,无声的做最后的酝酿。
毕竟虽然都犯过不少事,但杀人还真是第一次。
的确有些紧张,没有意识到秦宴城正透过车玻璃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在他壮起胆子举刀铆足劲前刺的那一瞬间——秦宴城没有回头,而已借住玻璃的反光迅速侧身躲过,继而一转身反手扣在他手腕上,直接大力一掰!
“咔嚓!”一声脆响,绑匪的手腕直接脱臼!
秦宴城一手掐住他脖子,往车窗上一甩,那绑匪的脑袋“咚”一声结结实实的狠狠砸在车窗上!
不等他反应,秦宴城已经抬腿一脚踢过来!
将这彪悍的歹徒踢翻在地之后,秦宴城干练的蹲下身去单膝压住他的脊柱,让他的脸紧紧贴在地面,捡起地上掉落的刀来抵在他脖子上,语气依旧平静如深潭一般毫无波澜:“时舟在哪里?”
“我、我□□妈......”绑匪震惊了。
他也没想到自己会被秦宴城这么一个看起来病病歪歪的小白脸半分钟不到就放倒,被秦宴城掰的脱臼的手腕钻心的疼,不敢再乱动了。
秦宴城猝然抬手,一刀立即钉在绑匪的食指和中指之间!
淡漠的外表无法再掩饰显露出骨子中的暴戾,他声音很低沉可怕:“我说过不要动他,为什么不照做?”
作者有话要说:秦sir:哪只手打的我媳妇?这就给你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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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落泪
秦宴城的刀子插下去的一瞬间,这绑匪头目险些真的以为自己的手指被戳穿了,登时被吓出一身冷汗。
手指不住颤抖,想慢慢挪开远离那把刀,但被秦宴城活生生掰断的手腕一动就疼的他嗷嗷叫。
他怎么也没想到能阴沟里翻了船,简直令人震惊又恐怖,本来以为就秦宴城那副养尊处优锦衣玉食的样子,又总是病恹恹的,没想到竟然是个这么狠的角色,和外表完全不沾边。
秦宴城记得这个人的声音。
虽然电话有变音,但人的语气是很难轻易改变的——他动手打过时舟。
秦宴城平时以淡漠的外表示人,看起来和正常人差不多,而此时完全暴露出阴鸷暴戾的本相了:“你哪只手打的他?”
那绑匪头目一阵毛骨悚然的恐惧,这一瞬间,他突然感觉秦宴城真的能当场杀了他似的。
或许秦宴城的确有这么想过,又或许只是为了吓住他们,让他们不要动时舟而已。
总之垂眸片刻,在这种寂静无声之中让歹徒十分恐惧,生怕他疯起来什么都敢做。
“秦宴城!秦宴城!我求你......放过我,是我有错......”
秦宴城表情依旧是淡漠而不落声色,刀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尖锐声音,吓得绑匪头目话都说不囫囵了。
血红色的朝阳染红了破旧而年久失修的地面,这穷凶极恶的歹徒被秦宴城抵在地上,除了脸朝下趴着什么都没办法。
秦宴城默不作声。
突然,这绑匪突然扭曲抽搐了起来,就像是什么瘾头犯了似的,涕泗横流,他开始疯狂用脑袋撞击地面,“咣咣咣!”撞得头破血流,但也依旧无法缓解,他一口啃在这破旧的水泥地上,直接崩飞了两颗门牙。
秦宴城抿唇,垂眸看着他这幅丑态百出的滑稽样子,却丝毫也笑不出来。
想到现在狼狈无比的人曾经一个个连着猛扇时舟的耳光,时舟吃不得苦又怕疼极了,秦宴城一直是捧在手心里仔细着不让他受委屈,此时熊熊燃烧的怒火几乎想做出更加十倍百倍让他们偿还的事情。
“秦宴城!求你......求你放开我......”
“喊大点声。”
无论心情如何,秦宴城语气一贯波澜不惊。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如秦宴城所需要的那般引出了其他绑匪时,看见这幅景象的所有人都是面面相觑。
几人想冲上来,但秦宴城已经把到架在他们头目的脖子上,几人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