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刚拆开糖纸,把糖果往嘴里塞的时候,却被郁斐给拉住了。
“哥也想吃吗?”夏意南下意识地,顺着郁斐的力气,往他嘴边送。
郁斐却没张嘴吃糖,他盯着夏意南的笑,几乎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他用最后的理智保持淡然,轻声问夏意南:“小夏,你喜欢吃糖吗?”
“喜欢。”夏意南不假思索地回答。
郁斐忽然觉得,自己最近看见网友对夏意南的评价也许没错,夏意南的确演技拙劣。但就是这样拙劣的演技,自己都没发现问题。所以的确是自己蠢。
郁斐吃掉了夏意南喂到嘴边的糖。
糖自然是甜的,可郁斐觉得自己尝不出味道,只能感觉到小夏刻意地压抑着情绪,在讨好自己。
最可悲的是,这种压抑似乎已经成了小夏的本能。
郁斐三两口嚼碎了糖果,吻了上去。
夏意南错愕又疑惑,他尝到了残存于郁斐口腔中的甜,第一次觉得杨梅也很好吃。被亲得晕乎,夏意南恍惚中听见郁斐说:“小夏,以后在我面前,不需要假装开心,不需要掩饰情绪,更不要伪装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活到五百八 投出地雷1个;我高兴 灌溉营养液3瓶。
第24章
无法触碰的过往
郁斐讲得无比认真,像是在说给夏意南听,也像是在对自己说。
夏意南从亲密的接吻中回神,愣愣地看着郁斐,有点慌张,强撑着镇定,说:“我没有。”
但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夏意南的身体在不住颤抖。他很紧张。
郁斐还想说什么,但夏意南像是为强调刚才的话,他提高音量,又说了一次:“我没有!”
突然被解开心底秘密,触碰到伤口的夏意南,陡然陷入自我情绪。
他嘴里呢喃着没有,却又时不时握紧郁斐的手,告诉他,真的没有。然而即使是陷入这样失控的夏意南,也不曾歇斯底里,他只是想把自己蜷缩起来,藏到没有人的角落。像是在野外受伤的小兽,不敢暴露自己,只能自顾自舔舐伤口。
夏意南想跑。
郁斐没有料到夏意南是这反应,他微微怔愣,连忙伸手抱了抱他的小夏,拍着小夏的背,柔声哄道:“嗯,我知道。”
夏意南挣扎不开,却依然重复了刚才的话:“我没有假装,没有掩饰,也不会伪装……”
郁斐仍然温柔,他说:“我都知道,小夏是快乐的小夏。”
两人在巷子拐角抱了许久,久到夏意南情绪缓和,理智稍微回笼。在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有些窘迫,第一反应依然是想跑。
郁斐料到他会跑,快他一步地把人拉住。
“小夏,别走。”郁斐的声音极尽温柔与耐心,如果熟悉他的人听了,八成会觉得是个假的郁斐。
“我……我只是偶尔会这样,不是什么大事,我会自己好起来的。”
夏意南觉得,自己要为刚才的失控解释点什么,但他不知道全盘托出会是什么后果。他害怕郁斐知道自己是个精神病,害怕郁斐会露出那名心理医生一样的眼神,看自己的时候就像是在看病毒。
夏意南最害怕的事情,还是自己配不上郁斐的理由又多添一条。
“嗯,我知道。”郁斐拉起夏意南的手,轻轻吻了下,说:“不是什么大事,会好的,我都知道。”
夏意南打算说点其他的事,好岔开话题,最好能恢复之前的相处模式。
可惜两人都还没开口,郁斐就接到了新助理那不解风情的电话,公司临时会议,郁斐匆匆离开了。走之前,他交代夏意南:“小夏,我会想你的,记得想我。其他人都比不上你重要,我还会再来看你的。”
说着,郁斐吻了吻夏意南的额头。
蜻蜓点水的吻,和刚才表达思念的令人窒息的吻不同。
却更能让夏意南感觉到郁斐的慎重。
看着郁斐离开的背影,夏意南用几近蚊吟的音量回答:“好——”
郁斐离开的路上,就在思考他以后要怎么和小夏相处。说实话,他这次过来是有些冲动的,什么都没安排,造成的结果就是,两人只能匆匆一见。甚至连把小夏送回剧组都没工夫做。
这也让郁斐愈发怀念起王助理。
以前王助理在的时候,他临时跑路,王助理都可以独当一面,现在这个却总欠火候,还没眼色。
并不知道老板走神的新助理,还拿着平板和郁斐说着突发的临时事故,郁家的实体产业,很大一部分得益于他们在各大城市CBD皆有商业楼。
这回突发状况,就是燕城的一座大楼,查抄了一家非法经营的店铺。
里头卖的违禁品,层层上报后谁都不知道怎么回应,就报到了郁斐这里来。
新助理努力解释状况,郁斐已经开始升起把人开除,换个助理的念头。这种事,明明公关、律师那边就能解决,为什么会报到自己这里来?
……
郁斐走后,夏意南花了很久,才平复心情,才让烧得红起来的脸颊颜色恢复正常。
郁哥,走之前说会想自己,让自己也想他……夏意南有些恍惚,他好像有些不确定了,郁哥究竟是不是爱自己?郁哥说他还会回来,是今天回来吗?是明天回来吗?
自己可以问吗?
夏意南有一肚子疑惑想问。
夏意南把走神的状态带到了片场,然后被胡导训了一通,说他休息一天就找不到状态,继续这样下去谁想休假都不会批了云云。
夏意南怕自己一个人影响全剧组,连忙和胡导道歉,他抛开和郁斐相关的思绪,重新投入到拍摄当中。
晚上,夏意南回到酒店,捧着手机等待郁斐的信息。
他在心里琢磨,郁斐要是问自己白天的事,他要怎么回答。
想着想着,夏意南却收到了齐烨的私聊。
他俩加上好友已经有一阵了,但两人谁也没主动聊过天。今天齐烨突然给他发消息,夏意南吓了一跳,差点把手机掉地上。
齐烨发信息很直接,就好像他俩很熟一样。
[齐烨:小夏,在做什么?]
夏意南盯着消息预览半晌,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齐烨的第二条消息,也来得很快。
[齐烨:应该还没睡吧,我想找你聊聊天。]
夏意南不知道自己和齐烨有什么可聊的,他俩白天才在热搜上battle了一通,现在亲亲热热的聊天算什么?
夏意南琢磨着,他干脆把齐烨删了的时候,齐烨发了第三条信息。
[齐烨:我和你说说上学时候的郁斐是什么样吧。]
夏意南:!!!
他当然想知道。
可是下一秒,夏意南的理智掌控手指,他就算想知道郁哥的过去,也不应该从这个明显和自己有敌意的人身上知道。
然而齐烨似乎很能自说自话,不需要夏意南回应,他就能一条条地发过来。齐烨讲了许多夏意南无法经历,参与的过往。
齐烨的信息很快,就好像早就准备好了草稿,现在只要照着打字就行一样。
[齐烨:郁斐是个从小被宠爱包围,不知愁的家伙,大院里的孩子都听他的……]
从齐烨的文字描述,夏意南就知道,他们有着自己无法触碰的过往,他们幼年相识,一同长大,即使走上不太相干的路,也不会因为距离而消磨彼此的感情。
郁斐和他去过瑞士滑雪,去过弗拉门戈海滩,去过好望角看星星……他们一起经历了童年、少年,度过了青春期,到现在他们都成了各个行业的佼佼者,优秀得好像天生一对。
郁斐可能和其他人更般配这件事,让夏意南突然很烦躁,他再次去翻找药瓶,依然没有找见。
夏意南很慌,他仔细回忆自己把药瓶丢到了哪里,最终在背包角落,发现了那些瓶子。
……
与此同时,趁着夏意南不注意,把药瓶里的药片拿去送检的郁斐,终于收到了检测结果。
盯着上头的化学药品名称,郁斐直截了当的问:“这些是什么?”
来送报告的人摊摊手,认真表示:“应该是Aripiprazole 。”
在郁斐暴怒的边缘,那人解释道:“神经系统双向调节作用的抗精神分裂药物,一般用来治精神分裂。基本都是治这些的,挺专业的药,你从哪儿拿来的?还是你终于意识到自己有病,想接受治疗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Angel゜ 投出地雷1个;我高兴 灌溉营养液6瓶。
比心!
第25章
那天晚上过后,夏意南的精神状况再次萎了下去。他没有给齐烨回复,却也没将齐烨的联络方式删除、拉黑,只是会时常想起上面的内容。
想到那些自己永远无法参与的时光,想到自己和郁斐不认识的时候,他和齐烨是多么要好。
剧组拍摄任务照旧,说好了还要来看自己的郁斐,却迟迟没有出现。
一天天等待,又失望的夏意南,忍不住去关注起郁斐公司的事。郁斐突然离开的理由,的确能在财经新闻和郁家产业的官微发现端倪。夏意南搞不懂非法经营算大事还是小事,但郁斐始终没有出现,应该算是大事吧。
夏意南还是每天照常给郁斐发信息,问候他早晚好。他像个敬业的天气播报员,关注着燕城,以及郁斐出差的每座城市的气温。
郁斐每条信息都回,也回得很快,和他们以往的交流没什么不同。
就好像先前那次剧组探班,是夏意南做了一场梦。
郁斐以前从来不会到剧组探班的……
夏意南没问郁斐什么时候再来,却忍不住听了郁斐的话,每天都想他。
夏意南没说齐烨给自己发了什么,在和郁斐交流的时候,都在尽力忘掉不愉快。他认真吃药,由衷期待能快点好起来,他知道自己不能懈怠,他需要这份工作,也需要郁斐。
上流社会长大的郁斐,不会爱上自己豢养的宠物。
世上本来就没有童话故事,夏意南希望自己好好努力,就能离郁斐近一点,再近一点。可能自己的这些努力微不足道,但他仍然想要堂堂正正的,站在郁斐身边,去对所有人说,自己爱他。
片子最后一幕,是主角投江自尽,也是夏意南扮演角色的杀青戏。
下水之前工作人员做着各种准备,胡志泰也和夏意南强调了几次,如果决定亲自下水,他就会NG到合格才能停,绝对不会临时给他换替身。
“如果不行的话,早点说清楚。”胡志泰认真严肃。
夏意南认真地点头,他已经受够了替身这个身份,希望自己的戏里,所有镜头都是自己演的。
五月中旬的天气很热,夏意南来到江边,望着滚滚江水,突然萌生了一点就这样结束的念头。不过下一刻他又回了神,必须活下去,他还有哥哥。
有时候允许自己怯懦、软弱,都是夏意南不太敢想的奢侈,他没有退路,他也不能输。
夏意南握紧了拳头,在胡导的提示中,决绝地跳了下去。
这只是拍戏,工作人员动作很快,但夏意南被捞起来的时候,依然浑身湿透,狼狈到不行。不过夏意南的眼睛里像是有火光,坚定又充满力量地望向胡导,等待着导演对刚才镜头的评价。
在夏意南期待里,胡导说:“最后的眼神很好,就照刚才的感觉,再来一条……”
夏意南松了口气。
自己的确做得到的,只要自己想,没有拍不了的戏!
夏意南擦干了身上的水,另外换了套干爽的戏服,重新做了一身妆发,再次站在了江边。
……
拍完最后一幕,夏意南有些狼狈,他重新梳洗卸妆出来,就脱掉了戏服。
走在浓烈民国氛围里的工作人员当中,夏意南的打扮有些朴素得惹眼。
把夏意南下水的戏份放到最后,其实也不是胡志泰的本意,但是拍摄初期夏意南没状态,天气又有些冷。于是也就一拖再拖,放到了五月末。
不过好在拍摄顺利,夏意南的戏份拍完,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作为男主演,夏意南的戏份最多、最重,贯穿始终。现在他杀青了,镜头部分的工作也宣告顺利结束,后续的一系列剪辑制作,那都是胡导去愁的事情了。
胡导准备晚上办杀青宴,现在美术、摄影一些后期工作人员,都在和相处几个月的同伴告别。
当然也不乏想找演员拿签名,拍照的。
像这种好日子,演员基本不会拒绝。夏意南就算网上风评不佳,也大小是个千万粉的明星,签了二十多张以后才终于被剧组人员放走。
夏意南是被小杨叫走的,小杨说有事,带着夏意南往剧组外走了几十米,指了指前面一个拐角路口。
“夏哥,郁总说在那边等你。”
夏意南听见他说郁斐在等自己的时候,就来不及思考,直接快步赶了过去。他心里有千言万语,高高兴兴地跑过去,果然在巷子尽头看见了郁斐。
“郁哥。”
原先心里的不满,质疑,全都在此时变成了一声呼唤。夏意南跑了过去,他也不管会不会有人拍到,直接上去抱紧郁斐。
郁斐手里拿着玫瑰花,在夏意南冲过来之前,怕扎到人,连忙把手挪开。
这姿势却刚好被夏意南抱了满怀。
“哥,你是想我了吗?”
夏意南一如既往地热情,他其实是想质问的,为什么说好了要来看自己,却到了最后一天才来。他甚至想问郁斐有关齐烨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