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所以没告诉郑惊方木林的事,是因为他觉得没必要,二来也是怕郑惊多想,而且郑惊也没问。
现在看来,还是有必要说的。
“你没添油加醋吧?”深知路之行德行的审计空,不放心地问。
路之行保证:“没有!怎么会?队长那醋劲儿用我加醋吗?”
审计空:“你把你怎么说的,跟我复述一遍。”
路之行把之前发给郑惊的语音重新发给审计空,审计空听了一遍,虽说没什么大的问题,但这字里行间…为什么有种他被人坑了,还深情款款地不去追究的感觉?!
审计空现在明白郑惊那句“你是不是就喜欢可爱的”是什么意思了?
可这傻子,心里有事为什么不直接问他,他看起来很不好沟通吗?他还没计较郑惊这半个月来不冷不热的态度呢。
“空哥…”郑惊睁开眼时,就看见满眼复杂的审计空。
“嗯,有没有好点?”审计空拿起他额头上的冰袋,把毛巾换了个面。
他刚要把冰袋再放上去,就被突然抬手的郑惊握住了手腕,“怎么了?”他问。
郑惊使劲一拽,审计空猝不及防地摔在他身上,幸好他及时用手撑在郑惊身侧,才不至于砸到郑惊。
郑惊翻身,严严实实地搂住审计空,用不太清醒的目光注视着审计空。
审计空碰了碰他的额头,低声道:“别闹,你还在发烧。”
郑惊凑近,用脸颊蹭了下审计空的下巴,低声道:“如果不是我死皮赖脸地追你,你是不是根本不会答应我?”
“不知道。”审计空轻搂住郑惊的脊背,道:“反正现在答应了。”
“骗人!”郑惊微微抬头,幽怨地看着审计空。
审计空没忍住挠挠他下巴,好整以暇地问:“我怎么骗人了?”
郑惊小声嘟囔:“你是喜欢可爱的,不是我。”
审计空费解,郑惊为什么会这么想?
郑惊兀自说开了:“她很快就回来了,然后你们死灰复燃,合着我是替身,你跟前任误会解除,破镜重圆是不是?”他越说越难过,尾音说不上是委屈还是傲娇地“哼”了一下。
审计空无语道:“你是…陆星的玛丽苏文学看多了?什么前任,我根本没跟方木林在一起过。”
“哦,你们是双向暗恋啊?”
“……”
郑惊趴在审计空的胸口,不悦道:“我就说嘛,你怎么突然答应我了,是不是替身梗?”
“这替身…起码得性别一致吧。”审计空逗他:“再不然,性格也该差不多,你这性别性格都对不上啊。”
郑惊真的生气了:“你找个替身没找好,怪我吗!”
审计空笑了起来,他胡乱揉着郑惊头发,好笑地问:“你是憨批吗?”
郑惊屈辱地扒拉下他的手,气愤道:“你、你也这样去骂你白月光啊!去…去啊,你去骂她!”
“憨批。”审计空悠悠道。
“你还骂我?”郑惊的额头不轻不重地撞在审计空的下巴上。
审计空双臂环住他,含笑:“不是你让我骂的吗?”
“我是让你骂你的白、月、光!”郑惊嚷嚷道。
“对啊,我就是在骂我的白月光。”
“哈?”郑惊抬起下巴,愣愣地看着审计空的脸。
审计空悠闲地单手枕在脑后,另一只手端住郑惊的下巴,微微欠身,吻住了郑惊的双唇。
郑惊反应激烈地推开他,蹙眉:“我生着病呢!”
“我又不做什么。”审计空无辜道。
“我怕过给你。”郑惊闹了一会儿,脖子又酸了,重新趴在审计空胸口。
审计空闷笑出声,他重新抱住郑惊,“刚刚拉扯我时,怎么不见你怕过给我?”
郑惊忽然道:“你说我,是你的白月光?”
“嗯,白月光和朱砂痣,都是你了。”他乐的哄郑惊,郑惊喝醉呆呆傻傻的,很有意思。
“哦。”郑惊还是懵懵的,“那你、早说啊,要不我还是当朱砂痣吧,白月光等太阳出来就没了,朱砂痣好歹是长在你…”
审计空道:“你是我男朋友。”
郑惊顿了下,再次张牙舞爪起来:“你现在才意识到吗?”
审计空笑出声,他温声道:“其实有些事,我打算明天再跟你谈的。”
“现在谈。”郑惊眉头皱着。
审计空道:“你现在醉着,明天能记得我给你说的?”
郑惊不依不饶:“我要是记不得,你不会再说一遍吗?”
审计空笑了:“好,饭一口一口吃,事情一下一下地解决。”
“你是想先知道方木林的事吗?”审计空问。
郑惊啧了一声:“你就直接说好了,这样问显得我特别小心眼。”
审计空微微松了口气,打趣:“原来是为这个,我还以为你不怎么跟我联系是因为…”他打住话头,目光微闪地看了眼郑惊。
“因为什么?”郑惊趴在审计空身上,一只手贪玩地摩擦着审计空的锁骨。
“因为你挑战成功,没兴趣了。”审计空语气比之前稍低。
郑惊那发着低烧的脑子没反应过来:“成什么功?”
“华伦说你喜欢挑战不可能,挑战成功后就没兴趣了。”审计空垂眼看着郑惊,把华伦告诉他的事简单说给了郑惊。
郑惊略有无奈:“他还真去找你了。”
想了想,他抽抽不通气的鼻子,认真道:“我不是喜欢挑战,我是衡量之后才去做的,而且做任何事都很认真,做到我认为满意的程度。空哥,我是真的不在乎什么顶峰不顶峰的,在得到别人认可之前,我得先自己认可自己。嗯…你懂吗?”
“不太懂。”审计空首先就不理解郑惊任何事都很认真的态度,但郑惊并不是每件事都能做好,比方说,演戏。
审计空蓦地一笑:“但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毕竟,他一开始,确实是被郑惊那股近乎理想主义的天真所吸引的。
就像在练习室时听到郑惊的心跳。
郑惊强调:“我不是不专一的人!”
审计空心道,看出来了。
从郑惊把方木林的事放心里那么多天,并且独自委屈,他就看出来了,郑惊不但专一过头,而且…有点少女心。
嗯…怎么那么可爱呢。
揉揉脑袋,啧,还是有些烫手。
第74章 感冒
“说你呢,怎么说起我了。”郑惊拍拍审计空:“你说呀。”
审计空摸着他的脑袋,微微蹙眉:“你还发着烧,要不先休息,明天再说?”
郑惊抬眼,他不说话,但那双眼睛里流露出悲伤,难过,委屈,不解,幽怨…
“好好好。”审计空把他的脑袋重新按下去,组织语言:“方木林啊,其实跟路之行说的大差不差,但侧重点不对。”
“确实,一开始大家都不喜欢她,她也不跟大家说话,跟班级格格不入,之后年级有小组作业,我看她落单了,就邀请她加入了。”
“后来我们不在一组了,路之行我们三个做的谱子她还留着,不知道怎么的就落到Sam手里了,那家伙反过来指认我们剽窃,还威胁方木林做人证指认我们。”
郑惊心里一咯噔:“她指认了?”
那这…白月光不太白啊。
审计空无所谓道:“我不知道她,反正我打了Sam他们几个,然后就被差点退学。”
“那段时间,路之行我们几个走到哪里就被指点到哪里,小远有粉尘过敏症,他们就故意制作扬尘,反正特别没品。”
“事情解决之后,我觉得学校呆着挺没意思,就回来了,在家还没闲一个月,简易就问我要不要参加节目。”
这白月光出场也不多啊。
审计空无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他们眼里我就对方木林情深义重了。”
郑惊怀疑地打量着审计空。
审计空清清嗓子,“呃,其实…我确实对她,是之前,之前啊,我确实对她有些好感,然后,就帮她赶赶欺负她的人,偶尔带她吃个饭,但路之行和路之远都在场的!”
郑惊已经脑补出一个“流星花园”的翻版。
就是“F4”少了一个。
小说剧情现实版啊,他一时忘了自己的立场,反而好奇问:“你怎么不表白?”
审计空不想说些花言巧语讨郑惊欢心,如实道:“我觉得,如果我表白了,对她来说是种负担。而且,后来因为谱子那件事,挺尴尬的。再说我们并不合适。”
“不合适?”郑惊挺新奇:“你一个今朝有酒今朝醉的,还会考虑这个?”
“是啊,我觉得谈恋爱挺麻烦的。”审计空道:“人都有规避麻烦的本能。”
郑惊:“这就是你一开始不答应我的原因?”
“有一些。”审计空回答,他顺手挑起郑惊的下巴:“不过我总想对你做些什么,不负责的话就像耍流氓。”
说完,他捏住郑惊的下巴左右摇晃:“你说你这么个烦人玩意儿,我为什么不嫌烦?”
郑惊把他的手甩开,一言难尽道:“你这是情话…还是贬话?”
“真心话。”
郑惊目光闪动。
审计空一手揉着郑惊的脑袋,问:“还有什么要问的,一次性问完,省得你以后再躲起来独自委屈。”
“……”
郑惊深呼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空哥,我就是这样。”
“我不可爱,我小心眼,我爱钻牛角尖,我总是胡思乱想,还有些自作聪明。”
郑惊说着说着给自己说郁闷了,他怎么这么多缺点?
“最近又有一个巨大的缺点。”
郑惊握住审计空的手,目光灼灼:“别人怎么谈恋爱我不知道,反正对我来说,你就是我的,你的所有我都想知道。”
察觉到自己的强硬后,他语气低落下来:“你是不是觉得谈恋爱很有压力,觉得谈恋爱更麻烦了?”
“想知道以前的事嘛…”审计空抬起胳膊,玩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这个问题,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
“那你什么看法?”郑惊小心问。
“我的看法?我的看法就是…听听你的看法。”审计空道:“我觉得有道理的话就认同,没道理的话…你求求我,我可能就觉得有道理了。”
“嘻嘻嘻。”郑惊欢天喜地地抱住审计空,“审计空,你是不是特别喜欢我?”
“嗯。”审计空懒洋洋地应道。
郑惊正在高兴,猛地打了个喷嚏,鼻涕泡儿出溜一下,挂在了鼻子下面。
“……”
审计空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郑惊尴尬地拿过抽纸,擤着鼻涕,心想,丢了个大人。
“别笑了,”郑惊抽着堵塞的鼻子,无奈道:“我还生着病呢。”
审计空坐起来,把他从身上掀下去:“行了,该说的都说了,你要睡了。”
郑惊裹着被子扭开扭去:“我睡不着,咱们聊天吧。”
“你嗓子不干吗?”审计空站起来:“想聊就等着,刚刚给你收拾一通,我身上都是汗,我先去洗个澡。”
“嗯嗯。”
等审计空洗完澡出来,某个说“我睡不着”的人已经陷入了梦乡。
审计空注视着睡着的郑惊,其实,按照他现在对郑惊的喜欢程度,如果郑惊没跟他表白,他应该会主动出击的。
别人谈恋爱后,都是不断发现对象的缺点,他为什么会越看郑惊越好看,这个喜欢耍无赖和撒娇,有少女心还总是脑补“苦情剧”的…男朋友,有什么好的?
哦,那大概是因为他喜欢耍无赖和撒娇,有少女心还总是脑补“苦情剧”吧。
随手挠挠郑惊的下巴,审计空躺下,握住了郑惊的手。
次日,郑惊的感冒不但没好,而且还严重了。
“阿嚏!”
“阿阿阿——阿嚏!”
“阿嚏阿嚏!”
郑惊第一次知道,原来感冒也是会涕泗横流的。他相信,如果现在出现一个人,看见床上“痛哭流涕”的自己和一旁一脸严肃的审计空,一定会怀疑审计空对他做了什么的。
审计空皱眉:“晚上就别出去了。”
“不行不行…阿嚏!”郑惊摇摇头,狠狠地擤了下鼻涕,鼻音厚重道:“本来就耽误半天了,再耽误下去,我合约到了工作也难结束。”
“你这个样子,到了现场会传染给别人吧。”审计空抱着手臂,冷漠地站在一旁。
郑惊回答:“不是还有口罩吗?”
审计空用手背贴了下玻璃杯,感觉到水不热了后,递给郑惊:“喝药吧。”
郑惊听话地接过玻璃杯,审计空费解地看着郑惊:“你不会上次脑震荡落下病根儿了吧?”
“…脑震荡留下的病根是感冒?”郑惊翻了个白眼:“那我得庆幸你没去学医,不然你给人治出毛病进去了,咱俩还得上演一出铁窗泪。”
审计空无奈笑了:“陆星天天脑补玛丽苏剧情,你怎么天天脑补苦情剧?”
“我不苦吗?我生着病吃着药。”郑惊一口饮尽玻璃杯中的水。
审计空端着下巴,歪头看郑惊:“你不是人间甜豆吗?”
郑惊陷在蓬松的枕头里,有气无力道:“我现在是蔫儿豆。”
审计空轻轻捏住郑惊的脸,“再睡会儿吧。”
郑惊点下头,问:“你今天没工作?”
“我又不是你,大忙人。”审计空随手揉了下郑惊的脑袋:“晚上我陪你去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