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也没想到杜博衍竟开口道:“小邱啊,你也算是跟我很久了,也帮了杜氏不少忙。”他清了清嗓子,有些狠戾地放着话:“可你也别忘了我杜博衍是怎么起来的,老子的地方老子想怎么用怎么用,老子的老婆老子想怎么碰怎么碰,你的手不要伸太长。”
邱兴言白着一张脸听着自家老板不是人的教训,他低着头像杜博衍认错:“抱歉,是我考虑不周。”,却随后侧过脸死死地盯着我,用嘴型冲我威胁道:“你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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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吸了吸鼻子目送邱兴言离开,杜博衍随之蹲下来向我伸出手:“人都走了,出来吧。”
我坐在地上冷静了一下,缓缓地把拉链拉好,没有拉他的手,只自己有点狼狈地爬了出来。杜博衍看起来有点心虚,一下把我拽起来又抓进怀里亲了几下:“你又不是不知道邱兴言一直那个样子,没必要和他一般见识。”
杜博衍手下何止一个邱兴言,他倒是知人善任的,所以即使出身不好也能构建出杜氏这个如同铜墙铁壁般的商业帝国。
杜博衍和我不同,我们的下属当然也不同。杜氏的高层平时称兄道弟的,就差喊这个老流氓一声大哥,这些人更是把杜氏的事当家里事,对杜博衍忠诚得很。
而我,我爸走的太早太匆忙,留下这么大一个摊子让我接手,他当年仗着自己壮年,嘴上说要多养我们几年,很少让我们三个操心公司的事,到他出事,我竟才只有书本上的经验。当时那些老股东虽蠢蠢欲动指手画脚的,其实从来没威胁过我的位置,平时也算是捧场。而我也并没有过培养亲信的打算,没和谁刻意拉近过关系,员工也都是拿钱办事罢了。
我威胁了老一辈不少不公的利益,他们也经常怪我不讲情分,所以我走到了孤立无援的地步。现在想来,即使在我手下,盛家做到了福利薪资第一,其实也不如人家杜氏内部的紧密。
杜博衍一直有野兽般的直觉,很会趋利避害。我自认不如宋骄,他要踩着我追求宋骄也算可以接受,但如今看来,我对于他,原来连邱兴言这个跳梁小丑都比不过了。也对,盛家被他吞了大半,他自然早已看不上我这个破落户。
他这两次骗我上床,一副深情的样子,让我误会他是不是还对我有几丝情分,原来也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
我竟笑出声,像是有点豁出去了,想要逼他认清事实也想逼我认清事实。我抱住了杜博衍的脖子:“你不是说对我好吗?”
杜博衍喉结动了动,猛地亲上我的脸颊,他半哑着声音呢喃着:“当然。”
“那邱兴言骂我,你辞了他好不好?”我侧目看向杜博衍,观察着他的表情。他当然不会把邱兴言辞掉,先不说杜氏是个讲义气的地方,就算是我,我也不会因为一个床上的玩意儿辞掉一个得力的部下,劳动局也不能让他这么干呀。正好让他意识到邱兴言的重要性,也算不辜负那人一片苦心。
果然,杜博衍神色大变,他苦笑道:“你哪里来的少爷脾气,邱兴言怎么能随便辞掉呢?”他摸摸我的脸:“你不用管他怎么说,他就是那种人你知道的。我也警告他了,他怎么说都会老实几天。”
我不说话了,他低头咬了咬我的鼻尖:“我还得赚钱养你呢,不要给我添乱我的小祖宗。”这人亲昵地与我耳鬓厮磨,我却在心底冷笑着,我一脸无知的样子歪头看他:“他是哪种人我不清楚,但他威胁到我了,你把他辞掉,不然别来找我。”反正邱兴言确实威胁我了,我也没说谎。
杜博衍眉头一皱,像是有点来了脾气,抬高了声调:“你现在要威胁我?”
卧槽谁敢威胁您呀!我向后一缩,别是杜博衍和邱兴言其实情比金坚,现在要杀我灭口。
他磨了磨后槽牙:“要不我让他在家禁足几天,你也懂点事,不要总提无理的要求。”
不愧是土皇帝,还能把员工禁足的。但他倒是很讨厌别人不懂事,这我可太擅长了,正巧邱兴言这类人在他们圣上面前帮我渲染已久了,干脆现在就让杜博衍意识到我就是那么一个不懂事的人,会给他的杜氏带来不好的影响,他也就不会再搅乱我的生活。
我做作地用力推他,未果。只能傻兮兮地冲他笑:“我不,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杜博衍被我气得够呛,他长吁一口气,思索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松开了抱着我的手开始教我做人:“你不能总这样。”他坐回椅子上:“你先回去冷静一下,到时候你就知道这个要求幼稚而可笑。”
目的原来这么容易达成,我心里竟有点空落落的,我笑道:“不错嘛杜总,还是您明事理,祝您的杜氏蒸蒸日上。”
我推门去找许诺,身后杜博衍的目光如有实感刺在我的背上。我的脚步顿了顿,从今天起,他在天上,我在地下,看起来也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
不过邱兴言貌似还要搞我,而我现在一无所有,像个随手就能捏死的蚂蚁。所以短时间内,我还是得找个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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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见许诺的时候那人还在会客室悠闲地吃着小饼干,见到我还冲我挥了挥手:“你快过来,我给你多拿了点!”
我走过去坐在他的身边,想着今后的计划。许诺哥俩好地揽住我脖子:“我刚才也想跟进去的,但是被那个秘书拉住了,让我送到别的房间。”许诺凑近我:“你看见谁了吗?我谁都没看见!”他这一脸遗憾的样子倒是把我逗笑了。
我看向许诺:“我一会先不去上班了,你帮我请个假。”
我仔细想来,这几天真是傻透了。我一直对我上辈子的错误行为心怀愧疚,所以尽量躲避着与之前的联系,而现在想来确实把自己放到了任人宰割的弱势地位。
杜博衍都已经知道了,我要真的瞒又会瞒多久呢?杜博衍抓到猎物就会下嘴,但宋骄却是会玩弄猎物到疲惫再一口吞下的类型。我现在被搞得多疑起来,看宋骄的表现,他是不是也知道什么,在看我的笑话呢?
我隔着窗子向对面的大楼看去,想着,我明明有家为什么不回呢?虽说在那些风言风语中,安远貌似也有些危险,但安国一直还是我那有点二的傻弟弟啊。我一会儿要回盛家找他,起码也能帮他一些忙。路家和盛家交好那么久,想来路昭华也能帮他、帮盛家一把。
许诺在我一旁张大了嘴巴:“你这才上班第一天呀......我是无所谓啦,但是如果老板知道是不是不太好?”
我冲他摆了摆手,拉起他一起下楼离开:“你先回去,之后我再联系你”。这活儿本来就做不长,再加上已经被杜博衍盯上,更是要早脱身为好。许诺只能迷茫的自己开车离去,而我站在自家公司的楼下,犹豫了很久才穿过大门。
其实也没有几天,对于我却已是隔世。前台小姐还是那个见到我就笑得眉眼弯弯的女孩,她看见我走进来仿佛恍惚了一下,随后就还是客气的向我点头:“您好,请问贵姓?请问您是哪家公司?”
我笑笑:“我找你们总裁,你叫他下来接我。”
这女孩瞬间就被我的不要脸震惊了,她半天才反应过来,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您是要找总裁?请问您有预约吗?”
我半倚在前台上,看了看时间,这个时候安国应该在公司里,我没法直接上去,只能想办法让谁下来:“你叫程州下来也行,他现在是什么职务?”程州当年是我助理,和我还算熟稔,照理说是不会卷铺盖走人的。
女孩摇了摇头:“程先生在上一任总裁去世后就离职了,您到底有什么事情啊?”
程州离职了?我虽不培养心腹,但在外人看来程州就是我的人,而且踏实肯干风评很好,晋升空间是很大的。不过想来也是,盛家颓势尽显,人家可能有更好的出路,没必要与这里共进退。
我有些烦躁,用手指敲了敲台面:“或者你可以把电话借给我吗?你总裁会下来的,你相信我。”
这姑娘一脸防备地看着我:“不好意思,我办公的时候没法拿自己手机,公司内线也不能随便借给您,您说不出您要做什么事,我就要联系安保了。”
嘿呀,你这么尽职尽责我也不好责备你,现在的我也确实不是很好信任。
我想了一下,毕竟我早风评被害,还不如出卖自己。我顿了顿开口:“我和盛安黎睡过。”
对方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我乘胜追击,冲她强行卖弄风情般眨眨眼:“而且你听说过孟梨吗?那个最近被传睡遍各色大佬的男人,就是我!”
女孩呆若木鸡,可能正在头脑风暴怎么处理这么一个小婊砸,我决定再给她加把火。安国怎么说现在都是临危受难接手乱摊子的人,我不能在他下属面前抹黑他给他拖后腿。但安远不一样,他算是自立门户了,就算是从盛家传出谣言也能解释成兄弟阋墙,不会有太多人当真。
对不起了安远,我长吁一口气,压低了声音:“我和你们总裁的弟弟盛安远也睡过,他被我拍了艳照,你们总裁现在要帮他弟弟付封口费,你要是再不叫他下来,明天头条等着见!”
我看着前台小姐彻底崩坏的表情有点自责,也有点脸红,怎么说我和安远都是兄弟,这种话说出来真不太好,说完我都想把自己藏起来。
怎么说前台小姐都得找人来处理一下了,我厚着脸皮等着,谁知身后突然传来冰冰凉凉的声音:“哦,原来我睡过你。”
这姑娘猛地站直,颤抖着声音喊了一声“盛先生”,想来是吓坏了。
可我也吓坏了啊!安远你怎么最近总是神出鬼没的呀!而且你不是自己出去单干了吗,这种时候你来盛世做什么?我死死把脸埋在胸前装鸵鸟,他却伸手扳过我,那双让人琢磨不透的黑洞洞的眼睛审视般看着我:“我睡过你吗?”
“误会误会,我先走了哈哈。”我拔腿就跑,却被他死死抓住。安远白皙的脸气的泛起潮红:“你已经这样打扰我很多次了,你到底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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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远这一声倒是真的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我忙握住他那只微凉的手,希望他不要生气。我看着安远长大,他很少发脾气,什么话都在心里憋着,难得爆发出来竟还是被我气的。我心疼得很,轻声哄道:“你先不要急,是不是找你二哥有事?我陪你一起过去吧。”
安远用力把手抽出来,仿佛更生气了。他磕磕绊绊地问我:“你,你还要脸吗?”他四顾周围,可能是想找安保把我丢出去。这可不行!要是被丢出去我可能就被拉了黑名单再也进不来了。我慌张地又去拉他:“门口那么多人看着,我们到那边沙发坐坐,我什么都告诉你。”安远继续甩开我的手,有些犹疑地上下打量我一下,还是乖乖地跟我过去了。
我不想瞒着他了,与其听信一些风言风语,为什么不信我一起长大的亲人呢?就算安远真的对我有什么不满,我想把话说开了也就好了。正巧他一会儿要找安国,还能把我带过去。
现在是办公时间,大厅的沙发休息区域并没有人,那位前台小姐一脸纠结地给我俩端来两杯茶水就回到了她的岗位上,想来也是满脑子八卦,没什么心思工作了。我笑着冲她摆摆手,就紧挨着安远坐下。
安远看我像看洪水猛兽,阴着一张脸与我保持距离。呸,你到初中的时候还时不时地来敲我的门要和我一起睡呢!不过高中后他确实就与我生分很多,我按住他的爪子,直接开了口:“别闹,我是你哥。”
我明显能看出他瞳孔在一瞬间放大,却也只能继续小声说下去:“你不要怕,但这事儿确实有点灵异,我当时醒来就在这个身体里了,当时瞒着你只是不想再影响你们。”看安远应该是听进去了,我欣慰地拍拍他现在已显坚实的臂膀:“这事路昭华是知道的,我在他家住了几天,他是想帮我查查我的死有没有其他原因,所以瞒了很久,外面也传的乱七八糟的你也都听说了。”
安远还是习惯性沉着脸,我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只能再接再厉让他相信我:“如果你不信的话,我可以给你讲很多以前的故事呀,假使我只是我自己的朋友的话,是不可能知道所有事的吧?”我循循善诱着,以前眼中的小孩子如今也长大了,怀想起来竟让我眼眶发酸:“我本来是来找安国的,我被杜博衍那个老混蛋发现了,现在又得罪了邱兴言,想让安国帮帮我,谁知道就遇见了你。”我想起刚才胡说八道的话,脸红了红:“我,我不是故意那么说的,只是想把安国逼下来,对不起啊。”
安远把脸转过去不看我了,我怀疑他真的生了我的气,忙把身体凑过去,努力去看他的眼睛:“我不是要说你坏话的,也没有......没有那种意思,就是一时情急出的下下策,你应该懂我的吧?”
他终于转了回来,眼底的情绪我却真的看不懂了,他缓缓开口:“你是个骗子,你不是盛安黎。”
唉你个小兔崽子怎么还不信呢?我又抓住他的手腕,这次他没有甩开。我悄悄对他说:“你小时候很怕打雷的,每次下大雨我都会去你房间哄你呀,有的时候就直接睡在你的卧室了,你总要往我怀里挤,夏天也不嫌热;而且你6岁生日我还送你一个小保险箱,里面就放我给你的零用钱和玩具,密码只有你我知道的......”
没等我说完,他竟一把攥住我的领子站了起来,我被迫随着力道起身,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是不是气到一定程度要打我一顿。我双手扶住他,希望他手劲轻一点,别把我的领子扯坏:“我怎么说都是你哥哥啊,你不能这么没礼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