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定来参加交流会的只有师姐一个人,于是预订的自然也就是大床房。夏澄从浴室出来时已经接近零点,一出来就看到躺在大床一侧的陆泽远,被子正随着呼吸有规律地上下起伏着。
他睡着了,夏澄想。
他朝睡着的人走去,在床侧蹲下,小声地喊陆泽远的名字,见对方没有醒来便将双手轻轻搭在床沿上,在昏暗的灯光下肆无忌惮地用眼神描摹着陆泽远的轮廓,毫无来由地想起了陆泽远晚上说的话——
“趁这次多许几个愿吧,就当是把之前落下的给补上。”
夏澄鲜少有过想要什么东西的时候,但他现在却很想亲吻眼前的人。
偶尔贪心一次应该也是可以的,夏澄这么想着,身体微微前倾向陆泽远靠近,在心中默念道——
希望陆泽远不要醒过来。
不过两三秒的简单触碰,夏澄却觉得比吃了一整板的奶糖还要甜,他有些慌乱地移开视线,甚至用右手捂住了口鼻,仿佛能借此掩盖住变得急促的呼吸声。
然而等他重新看向陆泽远时,却发现对方正看着自己。
果然,贪心是不行的。
视线对上的瞬间,夏澄这么想道。
他猛地站起来想要背过身,却因为蹲久了腿麻而险些站不稳,陆泽远撑起身后一把将人拉到身旁坐下,双手抓住夏澄的双臂迫使他面对自己,然后重重地吻了下去。
第18章 .
陆泽远其实在夏澄吹头发时就醒了,毕竟一扇门也挡不住什么声音,只是没想到吹风机停下后,夏澄依然没有出来。
几秒后,夏澄的说话声断断续续地从浴室的方向传来,声音很轻,像是特意压低了好不吵到房间里的另一个人,陆泽远听了好一会儿才听出来夏澄是在背稿。
俗话说隔行如隔山,完全陌生的领域加上被夏澄刻意压低的音量,对陆泽远而言无疑是最佳的催眠曲。不出五分钟,他就再次被睡意笼罩,以至于在听到浴室门关上的声音后慢了半拍才清醒过来。而当他想要睁眼时,就听到了夏澄朝自己走来的脚步声。
脚步声最终在床边停下,而后是衣物的摩擦声。
“陆泽远?”
“陆泽远?”
陆泽远感觉心像是被轻轻挠了一下,他实在好奇夏澄会趁自己睡着时做什么,于是决定继续装睡。
结果夏澄只是一直看着自己,清浅的呼吸似有若无地扫过自己的脸,就在陆泽远打算睁眼时,唇上突然传来一阵温热柔软的触感——夏澄在吻他。
终于抓到你了,陆泽远想。
然后他睁开眼,毫不意外地看到了夏澄在对上视线的瞬间骤然放大的瞳孔,想要逃跑的心思昭然若揭。
陆泽远立刻起身将人拉到身旁,他恶劣地想要逼眼前的人承认些什么——为什么一直留着自己的学生证?还有刚刚为什么要亲自己?
但看着夏澄早已泛红的耳尖,心又倏地软下来,最终陆泽远还是什么都没说,直接吻了过去。
跟夏澄的浅尝辄止不同,陆泽远吻地很是用力,就连握在夏澄双臂上的手也不自觉地加重了力度。
这来势汹汹的回吻让夏澄怔在原地,愣愣地任由陆泽远索取,酥麻的触电感从唇瓣逐渐蔓延到身体各处,因为惊讶而瞪圆了的双眼也开始失焦,最终慢慢地阖上。
因被抓现行而慌乱的心在此刻终于安稳着地,夏澄知道这个吻意味着什么——虽然愿望失效了,但是陆泽远喜欢自己。
夏澄觉得自己的胸腔里似乎被谁放了一瓶被使劲摇晃过的碳酸饮料,瓶盖在陆泽远吻过来的那一瞬被拧开,继而不断地向外喷涌着大大小小的气泡。
陆泽远也喜欢自己,夏澄不断地在心里重复着这个事实。
没有经验的两人吻地毫无章法,一个一味地加重唇瓣间的厮磨,像是在借此证明怀里的人是属于自己的,另一个则对此全盘接受。
没过多久,夏澄就被吻得晕乎乎的,手也情不自禁地搭在了陆泽远的腰间,两指紧紧地在衣服上攥起了一个小角,生涩地回应着近在咫尺的人。感觉到夏澄的回应,陆泽远终于放轻了力道,一下下地轻轻舔舐着夏澄的唇,动作极尽温柔。
很快,虚咬着的牙关就被舌头撬开,夏澄顺从地张开嘴,由着陆泽远长驱直入,贪婪地攫取着口中所剩无几的空气。
比起陆泽远完全遵从本能的动作,夏澄就显得十分不得要领,只会笨拙地用舌尖去追随闯入者,却又在下一秒被对方坏心地捕获,随之而来的便是用力的吮吸。
毫无预兆的刺激感让夏澄全身发软,捏着衣角的手也逐渐卸了力,陆泽远感觉到怀里的人似乎要喘不过气,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开。
前一秒还充斥着暧昧水声的套间此刻被夏澄的喘息声填满。
夏澄还没缓过神来,就听到陆泽远说:“夏澄,你刚刚亲我了,你得负责。”
前半句明明是在陈述事实,却被陆泽远说得带了点撒娇的意味,最后负责二字又特地加重了语气,像是在诱哄。
当然,夏澄对陆泽远这点心思毫无察觉,他只觉得面前的人像一只等待着被人领回家的大型犬,迫不及待地想要把牵引绳交到自己手上。
不给夏澄回答的机会,陆泽远又问道:“夏澄,跟我在一起吧,好不好?”
“好。”夏澄说完,又觉得单单一个好字不够郑重,于是坐直后看着陆泽远的眼睛认真道:“我没有谈过恋爱,很多事可能都做不好,但是我会去学,可能需要花上一些时间,”他像是在做什么保证一样,“陆泽远,我会对你很好的。”
尽管已经互通心意,但这如同宣誓般的表白还是让夏澄不好意思起来,陆泽远看着他逐渐涨红的双颊,觉得自己实在太过迟钝,明明夏澄的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自己却迟迟没有发觉——要不是碰巧发现了零钱包里的秘密,两人不知还要再过多久才能捅破这层窗户纸。
陆泽远笑着说:“现在已经足够好了,不过——”说着又将人拥入怀中,凑到夏澄耳边沉声道:“你学会了记得也教教我。”
然后轻轻捏住了夏澄的下巴,对准双唇覆上,两人交换了一个绵长的吻。
一吻终了,已是深夜,考虑到夏澄第二天还有事,两人关灯后便面对面躺下,随后陆泽远十分自然地用双臂将夏澄圈起来,轻声道了句晚安。虽然两人都奔波了一天,但陆泽远毕竟连着考了几天试,晚上又开车去了趟机场,没过多久就进入了浅眠。
然而夏澄却还很清醒,他想起了雪山下的那晚,陆泽远也是这么抱着自己睡的,于是他小声地问:“陆泽远,你平时会抱着东西睡觉吗?”
游离的意识突然被唤醒,陆泽远顿了几秒才回答:“不会。”
所以陆泽远那时就已经喜欢自己了。
得出结论的夏澄悄悄地往陆泽远怀里靠了靠,在心里说了声晚安。
一夜无梦。
————
清晨。
夏澄没想到陆泽远真的被考试逼得养成了生物钟,自己刚准备将放在身上的手拿开,面前的人就又将自己搂紧,慵懒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几点了?”
“还没到七点半,你再睡儿,我一会儿去附近看看有什么吃的,给你带回来。”
陆泽远把头埋在夏澄颈侧蹭了蹭,道:“我跟你一起。”
悉尼比墨尔本要繁华许多,华人比例也比墨尔本高出不少,时间虽然还早,但周围已经有两三家中式早餐店开始营业了。两人随便挑了一家,点了许久没吃过的豆浆油条。
吃过早餐后,路上的行人就多了起来,其中不乏牵着手享受周末约会的情侣。
于是陆泽远顺势牵起了夏澄的手,被牵的人没有躲开,但还是下意识地看了看周围的人。
陆泽远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原本与夏澄相牵的右手微微放开,而后手指从对方的指缝间穿过,十指相扣。他低头在夏澄耳边道:“夏澄,同性婚姻在这里是被允许的,”说着再次握紧夏澄的手,“所以,不要害怕。”
片刻后,陆泽远感觉到与自己相扣的手收紧了一些。
第19章 .
陆泽远把人送到会场后就回酒店收拾东西办退房了,把行李寄存后在附近随便找了家咖啡厅坐下,开始研究一会儿夏澄结束了两人要吃什么。然而盯着屏幕来来回回划了好几遍,也还是做不出决定——陆泽远每看一个都觉得夏澄会喜欢。
他扫了一眼地址,发现都在市中心后索性放弃挑选,想着等夏澄结束了再说,然后去了前一天拜托Eric买蛋糕的甜品店里又买了几个切件。
夏澄今天要做的是海报展示,九点开始十二点结束,跟普通的pre不一样,海报展示需要演讲者全程站在自己的海报旁,给每个来看的人都过一遍。
今天一共展出了将近四十张海报,整个展区嘈杂得不行,夏澄必须提高音量才能确保来看的人听得到自己的话,三个小时下来,尽管中途有喝水,但夏澄的嗓子还是干得难受。
结束后的夏澄又累又饿,但见到出口处等待自己的人后,先前的疲惫瞬间被一扫而空。虽然平时陆泽远也没少接过自己,但今天不一样——今天的陆泽远已经是自己的男朋友了。
想到这里,夏澄不由得弯起了嘴角,朝陆泽远走去的脚步也变得轻快起来。
陆泽远接到人后就将藏在身后的袋子拿了出来,夏澄一下就认出了上面的店名,眼睛一亮。
“谢谢!”
声音明显有点哑。
陆泽远皱了皱眉道:“嗓子怎么哑了?”说完从袋子里拿出一瓶水,拧开就往夏澄手里塞,夏澄十分配合地喝了大半瓶,喝完后又道了声谢谢。
道谢几乎已经成了夏澄的习惯,但在刚换了身份的陆泽远听来就不那么顺耳了,于是他纠正道:“我现在是你的男朋友,做这些是理所应当,所以不要对我道谢。”
夏澄点点头,在心里那本名为“恋爱注意事项”的笔记上悄悄记下第一点——不要道谢。
想了想又在后面加上备注——陆泽远不喜欢。
返程的航班是下午五点,也就是说他们还有三四个小时可以用来约会。然而同为恋爱新手,两人对约会的概念都只停留在最普通的吃饭看电影上,于是午饭结束后两人就去了附近的电影院。
既然是抱着约会心态来的电影院,两人自然也就不在意看什么,直接买了最近一场的票,售票处的工作人员见两人还是一副学生的模样便询问道是否带了示学生证。
陆泽远闻言朝夏澄摊开右手,夏澄虽然不太懂为什么自己的学生证一定要经他的手再交给工作人员,但还是迅速地将卡递了过去,陆泽远看了一眼,伸出的手并没有收回。
夏澄:“?”
“我的不也在你那儿吗?”陆泽远看向夏澄,一字一顿地提醒道:“你的零钱包。”
夏澄愣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机械性地从书包里拿出零钱包交给陆泽远,直到陆泽远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电影票跟饮料时才回过神来。
最初那阵慌乱已经过去,但秘密被本人发现这种事多少还是让夏澄感到心虚:“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昨天,在车里找到时就发现了。”
夏澄回想起前一晚陆泽远截然相反的说辞,疑惑道:“可是你昨天明明说——”
陆泽远轻笑道:“骗你的。”
夏澄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昨天给你打电话时就想过不如直接来陪你过生日,但想了想又觉得这样做太过明显,说不定会把你吓跑,没想到之后就发现了这个,”陆泽远扬了扬手中的学生证,“那时我就知道,我一定要来找你。”
前一晚零钱包的掉落完全是个意外,陆泽远只不过是想拿手机给蛋糕拍个照留作纪念,却不想拿起外套时抓错了位置,恰好被夏澄看到。
“虽然你是被临时调过来的,但我知道你很看重今天的展示,本来打算等你今天结束了再表白,结果没想到你提前打破了我的计划。”
陆泽远想起两个月前车里那个未遂的吻,不禁感叹道:“夏澄,你胆子可比我大多了。”
丝毫不觉得这是称赞的夏澄默不作声,对着吸管喝了一大口饮料,试图将脸上的温度降下去。
进入放映厅找到位置坐下后,两人才拿出手机搜索电影信息,他们运气还不错,正好赶上了最近比较热门的一部悬疑片。
两人票买得晚,又不想坐在前排,于是便挑了最后一排的位置。电影开场后,两人看着前面的人互相传着爆米花,忽然有些馋——当然,馋的不是爆米花,毕竟这边电影院卖的爆米花都是咸的。
陆泽远从袋子里将装着蛋糕切件的小盒子拿了出来,放到两人中间的扶手上,夏澄小心地打开后却发现里面只有一个叉子,他拿起叉子递给陆泽远,小声道:“你先吃吧。”
叉子被接过后就转头看电影去了。
陆泽远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绝佳的投喂机会,他舀起一小块蛋糕往夏澄嘴边送,甚至还在心里抱怨这边的爆米花为什么会是咸的。
被陆泽远这么一闹,本就不是为了看电影而来的夏澄注意力完全被带偏,十几分钟后就跟不上剧情了,索性直接乖乖吃蛋糕。
于是一个多小时下来,两人对这部电影的唯一印象就只剩下凶手最后的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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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飞机后,两人直接开车去了裴瑾家,想着顺道把猫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