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那个管明淞,我现在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他却不闻不问,至今没有打电话过来关心我,跟个冷漠怪似的!”
唐源义愤填膺,“冷漠无情、冷心冷面、不近人情、忘恩负义!”
说完,唐源就遭到了宋瑾风毫不留情的一记爆栗,“说什么呢你?管明淞我说得你说不得,懂否?”
唐源呜呜哭道:“瑾哥你重色轻友。”
本来以为网上的议论很快会过去,没想到事情远远没那么简单,舆论被人恶意引导,而且越闹越大,宋瑾风一连被挂了几天黑热搜。这几张动图和莫胜林的一番话让宋瑾风陷入了被网友恶意揣测的境地,许多没有发生过的“丑闻”也被无端编造出来,传得煞有其事,可怕的是居然还有一堆人信以为真。
在舆论面前,人往往是随波逐流的。
宋瑾风的公众形象一落千丈,资源掉了好几个,而吞走宋瑾风资源的,正是易坤。
“你说什么?是龙昕在搞我?”宋瑾风正在跟边敏通电话。
“是的。上次迟允皓那件事,龙昕记着呢。她记仇是出了名的。”
“她就是为了给迟允皓报仇?”
“这只是其中之一。更重要的是,她想推易坤上位。瑾哥,易坤跟你撞型了,要推易坤上去,最好能把你给拉下来。”
“我猜到了,我掉的几个资源,都到了易坤那里。”
“瑾哥,以我的意见,现在资源并不是重点,重点是重塑公众形象。我建议瑾哥先低调一段时间,微博暂时不要更新,综艺活动全推了,我们以静制动。等舆论渐渐下去,我们再发一两首新歌试水。”
“好,听你的。”
跟边敏通完电话后,宋瑾风出了门。他今天有个约,是跟何为之的。何为之约他吃饭。
宋瑾风深陷舆论漩涡,圈内人几乎都保持了沉默,这很正常,谁都不像被殃及,能少一事是一事。何为之是第一个打电话向宋瑾风表示关心的人,宋瑾风还是有些感动的。
何为之约宋瑾风吃饭的餐馆是何为之朋友开的,平时招待的大多是圈内人,比较保密。宋瑾风进了包间,何为之已经在那等他了。
两人聊了许多。一顿饭快要结束时,何为之问宋瑾风:“瑾风啊,接下来有什么应对方案?”
“减少活动,减少露面,以静制动。先等舆论降温。”
“那有一段时间不能看到你出新作品了?可惜了。”
“只是暂时减少活动而已,又不是退圈。”宋瑾风笑道。
“我们合作的那个音乐爱情电影,你也会推掉吗?”
“那个不会,那个项目才刚开始,离电影制作完毕上映还有一段时间,到时候我也刚好重新出来了,那部作品正好可以帮我冲冲热度。”
何为之的指尖在桌上慢悠悠地敲,“可是我听说,龙昕想截胡你这个资源。”
宋瑾风拿着筷子的手一顿。
“给易坤啊?”宋瑾风漫不经心地问。
“嗯。”何为之继续说道:“老实说,这是个不错的资源。这样的题材很新颖,主演接触的都是人气很高的演员,而且这一次音乐是电影中的重要元素,不再只是片头片尾曲这么简单,最重要的是,投资方霍氏集团财大气粗,资金方面肯定是到位的。”
听到“霍氏集团”几个字,宋瑾风被噎了一下,他想到霍文楚,心里怎么都不是滋味。
气血上涌,宋瑾风干脆利落地说道:“截胡就截胡呗,反正跟霍文楚合作,我也不太开心。”
“是因为你那个叫做明淞的……朋友?”何为之问。
宋瑾风“嗯”了一声。
何为之往靠背一靠,双手手指交叠,温柔地笑道:“瑾风,你事业正在上升阶段,可不要感情用事哦。”
宋瑾风却无所谓地耸耸肩:“感情用事怎么了?我就是这么一个人了呗。”
两人吃完饭后就分开了。何为之今天没什么事,就在附近漫无目的地乱逛。他走进了一栋商业大厦,在一楼看看手表,在二楼看看皮鞋,在五楼看看男装,闲适得很。就在这时,何为之看到了一个熟人,居然是管明淞。
何为之眯了眯眼。
管明淞是从七楼下来的,这栋商业大厦的七楼被某知名大型校外培训机构包下来了,每到周末就会有学生来这里补课。
“明淞,这么巧。”何为之跟管明淞打了个招呼。
“何老师,你怎么在这?”管明淞惊讶道。
“我还要问你怎么在这呢。”何为之笑眯眯地说,“你在这是……教书?”
“啊,对,我在七楼的机构兼职教高中数学,主要带奥数竞赛。”
何为之露出钦佩的表情,“奥数竞赛,明淞太厉害了。我听说奥数竞赛拿奖牌的人能保送重点大学,是吗?”
“是的,是有这样的政策。所以有数学天赋的小孩,家长们都愿意把他们送到机构来训练。”
“明淞是通过竞赛保送的A大吗?”何为之好奇地问。
“我在高二的时候就通过竞赛保送了A大。但我仍然参加了高考,并且高考分数达到了A大数学系的录取分。”
“太厉害了。”何为之真诚地发出感慨,“我读书的时候数学成绩最差,零分都考过,唉。”
“术业有专攻。数学不好又怎样,何老师在写词上有天赋。实不相瞒,我是何老师的粉丝。”管明淞认真地说。
何为之看着管明淞,忽然笑了。“明淞啊,你这个人有点意思。我成名以后,很多人夸我,你知道吗,有些人口才可好了,夸人能夸出花来,把人夸得晕乎乎的,比你夸我的用词花样多多了。”
“是我嘴笨。”
“可是你不会让人觉得假。”何为之看着管明淞的眼睛说,“一点都不会。明淞,你虽然看起来清冷疏离,但接触过后,会很快赢得人的信任,甚至是依赖,因为你很真诚。”
何为之拿出一张自己的名片,递给管明淞,“明淞,我想交你这个朋友。明天早上10点,你要是有空的话,来牡丹路9号找我,我跟你聊聊。名片上是我的电话号码,到了打我电话。”
管明淞接过名片,刚想问“聊什么”,何为之就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希望我明天能够等到明淞。”
说完,何为之就走了。
管明淞一头雾水地拿著名片回了家。他明早空闲,要不要去赴何为之的约呢?
管明淞觉得,出于礼貌的程度,他应该去赴何为之的约。但他心里隐隐约约感到有些不安,总觉得明天会发生一些意料之外的事。
14.大作词家
早上9点40,管明淞到达了牡丹路9号。
牡丹路9号是一栋白色小洋楼,典型的欧式古典风格。
正在管明淞纠结是先打电话还是先敲门的时候,大门从里面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个长着一张圆脸的男生,男生的年纪看起来比管明淞还要小。
“你好,你是来找何老师的吗?”男生很热情,笑起来时脸颊有两个酒窝。
“是的,我叫管明淞,是何老师让我今天来的。”
“我叫楼北南,是何老师的学生兼助手。”
“你好。”管明淞朝楼北南点点头。
管明淞听说过,作词没有科班生,目前没有哪个学校开作词这个专业,想要入行的话,跟在个靠谱的前辈身边学习是个很好的途径,不过这样的机会往往不多。
楼北南两眼弯弯笑着说:“何老师说今天有客人来,让我注意一下门铃和电话。刚才我从二楼的窗户看到了你,猜测你就是何老师的客人。”
楼北南请管明淞进屋,屋内的装修很简单,基本上就是刷白,没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
管明淞跟着楼北南上了二楼,二楼的装修也是一样,简单到空洞,空洞到管明淞觉得有点冷。楼北南带着管明淞走到一个很大的书房前,出乎意料的,书房门没有关。
何为之坐在书房里的书桌前,桌上铺着大片的纸张,纸张上写满了乱七八糟的文字,有些纸张甚至散落在了地上。何为之拿着笔冥思苦想,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完全没有意识到管明淞已经到了门口。
突然,何为之一拍桌子,从乱七八糟的纸张中抬起头,管明淞看到他的表情,被吓了一跳。何为之的表情十分悲伤,他的目光是散乱的,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古怪地走来走去,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路灯,月色,流水般的影子,多年不见的爱人……这个时候他们心里想说的是什么,说出口的又是什么……”
楼北南无奈地朝管明淞耸耸肩,说:“何老师在写词呢,他在模仿故事情境,我们等一等再进去。”
不一会儿,何为之脚步一顿,眼神忽然间变了。何为之灵光一闪,他在椅子上坐下,拿起笔飞快地在纸张上写下一段文字。写完了,他像个孩子一般露出了天真快乐的笑容。整个过程何为之仿佛跟管明淞楼北南他们不在一个世界。
艺术家就是不一样啊。管明淞默默地想。
何为之整理好纸张,彬彬有礼地走到门外,十分抱歉地对管明淞说:“贵客来了,我却把贵客冷落在门外,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管明淞连忙摆手:“不不,是我来得太早了,打扰到了何老师。”
楼北南笑眯眯地说:“那何老师我先走了。”
“好的。”何为之温和地点了点头。
管明淞跟着何为之走进了书房,在一个柔软舒服的沙发上坐下。管明淞发现何为之的书房布置得过分简单了,大片刷白,没有多余的装饰;有一扇窗子,窗帘是浅灰色,阳光被窗帘过滤之后十分温和;在正对着管明淞坐下的沙发的墙上,有一个欧式摆钟,摆锤周期性地来回摆动,机械又呆板。
该怎么形容这个房间呢?管明淞想了想,觉得用“没什么刺激”来形容比较贴切。
是的,没什么刺激,很温和,很温和。
温和到古怪。
何为之坐在管明淞面前,微笑着跟他聊天:“明淞对我家里的布置印象如何?”
“简单大气。”
“会不会有些太枯燥了?”
“不会。”
“连摆件都没有几个,是有些枯燥了。我打算有空的时候改造改造,明淞有什么建议吗?”
“何老师的家,自然是依照何老师的喜好布置最好。”
……
何为之很奇怪,一直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管明淞聊一些可有可无的话题。何为之的声音很好听,醇厚稳重,他的语速适中,不快不慢,语调温和,让人听着很舒服。
聊着聊着,管明淞居然困了。
这个房间的布置简单枯燥,墙上的摆钟在不停地走动,摆锤晃来晃去……管明淞困意上涌,现在他的意识里只剩下何为之的声音——何为之的声音是这个房间内唯一的刺激源。
管明淞逐渐陷入了一种介于睡眠和觉醒之间的状态,他的意识里只剩下何为之的声音,并被何为之的声音控制着。
“明淞。”何为之轻轻唤了他一声,面带微笑,“你现在很困了,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要认真回答我。你认识宋瑾风吗?”
“认识。”
“你跟他是什么关系?是最亲密的爱人吗?”
管明淞无意识的身体微微抖了一下,“……不是。”
“为什么不是?”
“没有亲密的爱人。”
“什么?”
“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亲密的爱人,所以,不是。”
“为什么不可能有亲密的爱人?”
“亲密,是一种状态,人与人的状态,无时无刻都在变。此刻亲密,下一刻就不亲密了。所以,不可能有亲密的爱人。”
“哦?是吗?”何为之仍然面带微笑,“那你想象一下,如果你和宋瑾风变成了最亲密的爱人,后果是什么?”
管明淞的眉头突然紧皱起来,无意识状态下的他呼吸变得十分急促,“后果……后果,后果就是缘分尽时,分开之后,曾经的亲密回忆会变成毒药,让两个人深陷无边无尽的黑暗……”
“为了避免缘分尽时将会来临的痛苦,所以干脆在一起时就不陷得太深。对吗?”何为之温柔地问。
“对……”
“有一个更干脆利落的避免痛苦的方法。”何为之低低地笑了,“那就是及时止损,早点掐掉这段感情。”
……
管明淞醒来的时候,他正躺在何为之书房里的沙发上,何为之坐在书桌前,认真地在写些什么东西。
管明淞“蹭”地一下坐起来,抱歉地对何为之说:“对不起何老师,我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
“没事,都怪我,大早上的叫你过来。”何为之友善地朝管明淞招招手,“明淞啊,你过来看看我的创作怎么样,给点意见。”
何为之写的正是他的新作品,管明淞在作词方面并不专业,但基本的审美还是有的,看完之后,他真心道:“好,写的是真的好。何老师的作品就是不一般。”
“可我觉得还有可以改进的地方。明淞啊,你再看看,给我提一点意见。”
管明淞面露难色,“何老师,我不是专业的……”
何为之笑了起来,“好了好了,不为难你了。唉,我差点就把今天找你的正事给忘了。明淞啊,你先坐,我跟你聊聊有关瑾风的事情。”
管明淞在沙发上坐下,何为之正襟危坐在他面前,认真地问道:“明淞,你和瑾风是不是情人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