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开眼睛看到容错正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缓了几秒才起身:
“放学了?”
容错没回应这一句,直接开口:
“哥,你发烧了,我带你去医院。”
江别故看着容错,表情有些呆滞,他意识到容错似乎是刚来,肩膀上的背包都没放下来,他刚想开口说背着不累吗?但容错没给他这个机会,留下一句‘我去叫丁程哥’便出了门。
江别故想阻拦都没拦住,回头想想也算了,毕竟自己是真的难受。
丁程和容错一起回来,看到江别故不同寻常的脸色当即蹙了眉,走过来的同时还埋怨了一句:
“您怎么也不说一声?”
“没事。”江别故一句清醒了不少,随口应了一声便想起身,却没想到头晕的根本承受不住自己的身体,站起来的那一刻就两腿发软,容错一直在他身边站在,看到这样的江别故,当即就搀扶住了他,眉头也蹙的更深了,对丁程说:
“叫救护车吧。”
丁程看向容错,刚想说等救护车还没自己开车直接去医院来的快,你别关心则乱了,但这话还没说出口,江别故就稍稍缓过来一些,摆了摆手:
“不至于。”
“那我背你。”容错说:“我背你下楼。”
江别故笑了下:“扶着我就行了,哪里用你背。”
容错还想坚持,江别故却已经迈步走向了门口,容错没办法,只能亦步亦趋的跟在旁边,小心翼翼的护着他。
医院里,江别故测了体温,39.3。
容错寸步不离的守着,挂号缴费的事情都是丁程跑前跑后,可即便容错一直在江别故身边,他也是没什么机会和江别故说上话的,江别故脸色非常不好,一直在闭着眼睛,偶尔睁开也会说头晕。
容错便让他闭着眼,一直在他伸手就能碰触到的的距离,即便知道他不可能听到任何声音,容错却还是下意识的放缓了呼吸声。
打上点滴之后的半个小时,江别故的脸色才稍稍恢复了一些,人也多少有了点精神,眼睛睁开也不觉得晕了,看到容错蹲在自己面前,眼睛眨也不眨的模样,莫名的想起了家里的豆芽,它看人的时候也这样。
江别故想抬手摸他一下,就像摸豆芽,可手才刚抬起来就被容错按回去了:
“别动,会跑针。”
江别故便没动,问:“几点了?”
他听不到自己的声音,所以并没有任何察觉,可容错听的很清楚,因为高烧的缘故,江别故的嗓音都沙哑的不像话了。
“7点了。”容错说:“我让丁程哥去吃饭了,等下你打完点滴,送我们回去。”
“你也去吃饭吧。”
“我不饿。”容错很坚持:“我得看着你。”
这孩子有多固执和坚持江别故是知道的,所以也没再说什么,还是有些不舒服比那又闭上了眼睛,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轻轻握住了自己的手指,那因为输液而冰凉的手指瞬间被温暖所包裹,让人觉得特别温暖。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点了,医生给开了药,说是后半夜可能会有高烧反复的情况,如果超过38度5就再吃一片退烧药,如果没有就先进行物理降温。
容错一一记下,离开的时候甚至礼貌的要了医生的电话,以防万一。
丁程对于江别故的状态也不太放心,想要留下,却被江别故赶走了:“赶紧回去好好休息吧,我有小孩儿呢。”
容错也立刻出声保证:
“丁程哥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我哥的,有任何事情我会给你打电话。”
的确是,有容错照顾江别故,丁程没什么不放心的,便点了点头:
“那你也注意休息,别太累了,有事随时找我。”
“好。”
江别故的精神看起来好了一些了,但容错还是不放心的和他一起上楼,走在他后面,生怕他一个不稳就这么摔下来,好在江别故平平稳稳的回到了卧室。
从早起赶飞机,又马不停蹄的到公司忙碌了一天,现如今又去医院待了几个小时,江别故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去洗个澡,回头对容错说:
“我没事了,先洗个澡,你也下去收拾一下吧。”
江别故说完这句话以为容错会听话的离开,便没有继续看他,转身就扯开了领带,只是才扯到一半,容错就从身后移到了身前:
“发烧不能洗澡,我问过医生了,忍忍吧。”
江别故扯领带的手顿住:“你什么时候问的?”
“医生嘱咐今天晚上可能会有高烧反复的时候问的。”容错说。
既然是医生的话,江别故就不会不听,可这一身也真是难受:
“那我换件衣服总可以吧?”
容错点点头,江别故迈步去了衣帽间,拿了睡衣准备脱衣服的时候才看到容错就在门边:
“我要换衣服。”
“我不看。”容错说:“我就是想问问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发着高烧没胃口,在医院里江别故只吃了小半碗的粥便没有任何进食了,容错有点担心他饿。
江别故摇摇头:“不饿。”
容错点点头,离开了衣帽间门口的位置。
换了睡衣出来,容错竟意外的还没走,江别故看一眼时间:“时间不早了,赶紧去睡吧。”
“我今天和你一起睡。”容错说。
第17章
江别故迈步走向洗手间的脚步因为看到容错这句话而顿下了:
“照顾我啊?不需要,我有事给你打电话,下去好好休息,明天还要上学。”
“我不。”容错说:“我就在这儿睡,我不睡你床,我打个地铺就行。”
江别故盯着他看了几秒,知道这小孩儿的倔驴脾气又上来了:
“我的话也不听了?”
“别的听,这次不行。”容错很坚持:“当然了,你要坚持让我下去我也不会死皮赖脸的不动,但是我肯定会一个小时醒一次的来看你,确定你有没有反复发烧。”
江别故看完他的话都要笑了:
“威胁我啊?”
“不敢,我就是说一个事实。”容错说的没什么底气,但江别故相信他是真的能干出来,想想便没有再坚持,与其那么折腾他,还不如就让他在自己卧室睡下了:“去衣帽间拿床被子吧,地铺不用打,睡沙发吧。”
容错点点头:“好。”
事实证明,医生的行医经验是很准确的,这个晚上的后半夜江别故退下去没多久的高烧便又一次来势汹汹,可能是太难受了,江别故一直沉沉的睡着,竟一直都没有醒来。
容错眼睛都不敢闭上一下,就那么一直看着,时不时的测量一下体温,等体温从38.2在15分钟之内就升至38.9的时候,容错叫醒了江别故,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到容错:
“怎么了?”
“吃药。”容错将他扶起来,靠坐在床头的位置,将药和水杯递到他的眼前。
江别故不喜欢吃药,甚至是抗拒的,但这次大概是意识不清,所以容错让他做什么便也做了,吃了药又昏沉沉的闭上了眼睛,可容错不敢,每隔三五分钟就要量一次体温,好在药效不错,一个小时候降到38度以下了。
原本以为就这么一次,可凌晨3点江别故再次烧到了38.2,距离他上一次吃药不过才2个小时,容错不敢再喂药,可也不敢就这么放任江别故烧下去,便跑去楼下将医药箱拎了上来,从浴室里取了毛巾,开始用酒精为江别故物理降温。
江别故的身体很烫,酒精碰触到身体的时候他会下意识的瑟缩一下,却并没有醒来,容错认真的在他颈窝,腋下,小腹和脚心擦拭,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一直到窗外的天色都开始蒙蒙亮,江别故才终于呼吸平稳恢复了37度。
容错也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为他盖好被子:
“哥,你可吓死我了。”
容错一个晚上没睡,却一点也不觉得累,想着江别故在医院的时候只喝了清粥,回来也没吃什么东西,又烧了一个晚上,醒来肯定是会饿的,便连眯一会儿都没有,直接下楼去做饭了。
只是就算做饭也不是很放心,时不时的就要跑到楼上去测一下温度,6点37分,江别故的体温降到了正常的36.4,容错这才彻底放心,回到了楼下,安心做饭。
发烧刚好的人肯定是没什么胃口的,可容错不这么想,他觉得只要把菜做的好吃一点,种类多一点,江别故总能在这其中找到一个喜欢吃的,即便是多吃一口,容错就没有白费。
所以容错做了很多,西式中式的都做了,等做好了才又一次上楼,原本以为和先前几次不会有什么区别,会看到一个躺在床上睡的昏昏沉沉的江别故。
可推开门的一瞬间,容错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床上根本没有人。
“哥!”容错喊了一声,可喊了一声才意识到江别故根本听不到,他有点慌了,下意识往外走,可转过身才听到浴室里有声音,于是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就走过去推开了门。
江别故刚醒来没多久,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身上很潮湿,意识到自己昨天晚上可能高烧反复了,容错不在屋里,江别故也没在意,只是起身下床的时候才看到床边放着的医药箱和毛巾,这才惊觉容错可能给自己物理降温了。
江别故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好好的穿在身上,一点凌乱都没有。
此时不过七点不到,容错不在卧室,这是一晚上没睡?
江别故原本想要下楼看看容错,可这一身的粘腻让他忍受不了,便决定先去洗个澡,他进入洗手间之后先上了个厕所,之后才脱衣服准备往淋浴间走,容错就是这个时候冲进来的,江别故没看到他冲进来的模样,更没听到门响的声音,可突然吹起的凉风也让他下意识的回了头。
好在只是脱了个上衣,比三年前容错直接冲进淋浴间要好太多了。
但,这终究不是个好习惯,江别故本来想再次告诉容错,他在洗手间的时候不要进来,可话刚到嘴边就改了,因为容错的脸色实在不能说一个好字:
“怎么了?”
容错其实是太过于紧张了,江别故烧了一整个晚上,他的心也就提了一整个晚上,紧绷了一整个晚上,所以才会在见不到江别故的时候完全慌了神,但凡还有一点理智都不可能觉得江别故是出了什么事。
现在看到江别故的这一刻,他冷静下来了,也回过了神,但还是迈步走到江别故的面前抬手去碰触他的额头,不热,没再烧。
“我没事了。”江别故笑笑将他的手拿开:“你一晚上没睡?快去休息会儿吧,我洗个澡。”
“不是不让你洗吗?”容错皱着眉,像个严肃的小老头。
“再不洗我就要臭了。”江别故说:“况且我已经不烧了,没事的。”
“不行,万一洗完澡又开始发烧呢?”
江别故无奈的叹出一口气:“洗完澡会不会发烧我不知道,但你要是继续不让我洗澡,我就要发馊了。”
“哪里馊,你香着呢。”容错很认真。
江别故哭笑不得,直接将他赶了出去,容错不服不忿,却也没办法,江别故连浴室的门都锁了,他根本进不去。
管不了那就只能放任,容错一晚上没睡,此时也肯定很狼狈,准备下楼去收拾一下自己的时候又看到了江别故的床,便转了个角度走过去,将江别故的床上用品全扯下来,又去衣帽间拿了新的换上。
他不洗澡绝对不上床躺着,昨晚破了例,那这套床品也肯定是要洗的。
容错换完床上用品,又稍稍收拾了一下昨天晚上的狼藉便下楼了,江别故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干净整洁的床铺,打扫干净的房间。
其实和容错生活的时间越长,江别故就越觉得,当初带他回来不是自己拯救了他,而是他救赎了自己。
如果没有容错在自己身边,或许他的生活还是暗淡无光的,虽说现在也没有光亮到哪里去,但至少没有继续枯萎下去了。
江别故对于餐桌上琳琅满目的食物近乎感到震惊,他看着刚从房间洗漱完走出来的容错:
“都是你做的?”
“嗯。”容错走过来坐下:“不知道你想吃哪种,就都做了一些,你吃一点也是好的。”
“容错。”江别故有些无奈:“你没必要这样,我也没有这么矫情。”
容错看他一眼没应他的话,倒是催促了他一声:“吃吧。”
江别故虽说现在不发烧了,可容错还是不放心,连学都不想上了,江别故也没打算让他去上学,本来他的成绩也无外乎这多一天少一天的课,更何况还一晚上没睡,吃过饭让他给孙老师打个电话之后,便放他去睡觉了。
容错的确有点困,却并没有立刻就去,问江别故:
“你今天不上班吧?”
“不上,今天在家里休息。”
“那就好。”容错说:“那你是要回房间还是去书房?”
江别故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看着他没说话,容错解释说:
“你要是回房间我就去你房间沙发睡,你要是在书房,我就在客厅沙发上睡。”
江别故看着他:
“你自己房间床上有刺?”
“没有。”容错说:“我就想看着你,不看不放心,睡不着。”
江别故想劝几句,可没等开口容错就截了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