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邱大头还在苦口婆心的劝说自己现在已经过着减衣缩食的日子,就为了买那双鞋,让盛任星打消那个惨无人道的念头。
盛任星不耐烦跟他掰扯了,学着他之前阴阳怪气的腔调:“行吧,不想送就不送吧,”叹了口气,“一双鞋而已……”
说着就挂了电话。
“什么鞋?”邢野这才开口问他。
“嗯?”盛任星掐掉邱大头再打过来的电话,“那边的朋友,送我的生日礼物。”
“……送鞋?”邢野迟疑。
盛任星也是一愣,自己要的时候也忘了鞋的含义了,现在一想确实不吉利。点头:“是啊,他就说要送鞋。”一脸无辜。
被凭空污蔑的邱大头还在努力的想打电话过来为自己那双鞋子求情。盛任星见邢野一直往自己手上看,便十分干脆的将其拉黑处理。
邢野没有接着这话题,而是说:“刚刚我们老师在班群里说了成绩。”
“是吗,你多少?”盛任星答着,戳进自己qq,点开了班群。
却什么都没发现。
他这时才想起来俩人根本不同班。
“你醉了?”邢野问他。
“没,”盛任星准备退出群组,慢慢说,“刚刚喝太快了,涨脑袋。”
“?”邢野笑了笑,“这词还挺新颖。”
盛任星扯了扯唇角:“你怎么出来了?”
“怕你醉了趴外面。”邢野回。
“……那真是谢谢你啊。”盛任星刚刚说完,就见群组里的吕老师,突然发出了张图片。
盛任星点开来。
他们班成绩出来了。
他直接看表单上顺数第一位。
果然看到他自己。
笑了声,盛任星举着手机往邢野眼前晃了晃。
邢野捉住他的手腕,也看到了他的成绩。
他每一科每一科都仔细地看了过去,比看自己成绩时不知认真了多少倍。
“你能全校第一吗?”他低着嗓音问。
盛任星笑了声,说:“你觉得还有人能比我高?”
邢野看着他的分数,笑着摇头,确实:“你爸会满意吗?”
盛任星一愣,他下意识地皱眉:“给他看屁?”又意识到自己面前是谁,缓了缓声,“不准备给他看。”
“反正他不可能满意。”
“为什么?”邢野有点好奇,这分数已经这么高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盛任星皱着眉,他不喜欢跟人说他爸,每次说起他爸他都觉得自己身体里的暴力分子造反,不过面前是邢野,别说是问这一句了,就算要他卖他爸的公司,他都能帮忙打包整理:“他字典里就没满意俩字!”
邢野像是要说什么。
盛任星打断了他:“别说盛焭了,我本来不想吐的,你再说我就要吐了。”
邢野沉默了会:“想好了吗?”
盛任星:“嗯?”
见他好像忘了,邢野主动提:“要我做什么事?”
盛任星眨眨眼,脑筋一时没转过来:“我生日还没这么快。”
邢野看着他,手指点了点手机荧幕,上面盛任星的成绩还亮着,“之前说,你如果考到第一,我就答应你件事。”
“想清楚什么事了吗?”
盛任星看着他的眼睛:“什么事都可以?”
邢野抿了抿唇,他眉眼冷然,有种不会出现在高中生身上的沉默的气质,此时一垂眼,瞧不清神情,倒是多了点高中生该有的鲜活气。他低低“嗯”了声。
盛任星不说话,像是思考了好一会,突然问:“你糖吃完了吗?”
邢野愣了愣,视线微微一动,落到他的嘴唇上,像是能看到里面那一抹红色。他食指与拇指互相搓了下,那种触感仿佛还停留在指尖。
“吃完了。”明明走廊没什么人,他声音却压得更低。说完,邢野面无表情地拉了拉衣领,拉链在他耳根刮出一道红痕。
“嗯,”盛任星也揉了下耳朵,舔了舔唇,说出心里想了很久的事,
“我帮你补课吧。”
第54章:“吹吹我。”
“什么补课?”旁边突然传来别人的声音。
两人一同看过去。
正看到蒋靖走过来,一脸笑容:“你要给邢野补课?”
“嗯,”盛任星看了眼邢野,邢野面上没有一丝表情,看不出他怎么想的,“你要一起吗?”
“不了不了,”蒋靖像是在忍笑,又忍得不太成功,“你们加油!”
盛任星揉了揉额头,直直说:“谢谢。”
蒋靖却没有要进去的意思,反而坐在了他们对面的那个椅子上,“别介意啊我透透气,里面太熏了。”
盛任星摇头,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要他们别介意什么。
“刚刚听到你们说生日?”他十分八卦地看向盛任星,“你要过生日了?”
盛任星点头。
“什么时候啊?”他问。
“12月。”盛任星说。
蒋靖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那你不是过18岁生日?!”
盛任星刚要反驳,他掰着指头算了算:“我是三月,邢哥六月。没想到,你最大啊。”
盛任星默了会,模棱两可地“嗯”了声。
“那得好好庆祝一下啊!18岁可不是个普通的数字。”蒋靖看着他们两,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邢野不言不语。
“……?”盛任星迟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可是已经晚了,蒋靖转身走去了包厢里面,“他要干什么?”
邢野摇了摇头:“回去吧。”
“不,我想去厕所。”
“我陪你?”
“不用。”
结果就是邢野在厕所外面等了他好一会,担心地进去之后看到盛任星正站在镜子前发呆,过长的红发湿哒哒贴在他脸上,水珠从下巴滴下,洇湿了前襟一片衣服。
邢野上前抽了两张卫生纸递给他。
盛任星接过,按在脸上擦了擦:“刚有点昏,拿冷水洗个脸好多了。”
“要回去了?”邢野问。
盛任星将纸揉成一团丢到垃圾桶里:“没事,我喝一点酒就会这样,但是想再醉一点,这才哪到哪。”
“那你厉害。”邢野十分不走心地夸了句,“要我扶你吗?”
盛任星疑惑看他:“我都尿完了你扶什么?”
邢野:“……”
盛任星慢吞吞把手伸往自己腰带那:“但你要是想看的话,也不是不行……”
邢野一把按住他的手,瞥了眼要进来的人,把这小醉鬼拽走了。
“坐下。”邢野把他按到椅子上,见他挣扎着要把手抽出来,警告式地瞪了他一眼。盛任星不动了。
他们也没注意到,其他人看着他们牵手时的表情各异。
黄毛跟董丘倒是没什么,蒋靖睁大眼无意间跟陆昭华对视了下,陆昭华朝他摇了摇头。
“邢哥,来吗?”
他们已经换了个游戏,开始玩真心话大冒险。
邢野一般是不玩的。
盛任星却听错,以为叫自己的名字:“来。”
“哦哦盛哥来,那邢哥呢?”黄毛也喝的有点醉,想到什么说什么。
邢野按着盛任星,本想说他不来,想了想又转念:“嗯。”
黄毛笑了声:“你难得会玩啊,不错!够给兄弟面子!”
蒋靖一把把他快要站起来的身体薅下来:“闭嘴吧。”
黄毛一愣,转头看他:“你怎么摸我屁股!?”
蒋靖其实也喝的有点多,手上没个准,刚刚想拽他腰带拽成了他的屁股。
这种事在他们之中发生的也不少,本也不在意,但他脑中想到了刚刚邢野跟盛任星两人之间的一些互动,突然就起了鸡皮疙瘩:“谁他妈,摸你屁股?”
见黄毛又要说话,他指着鼻子:“闭嘴!再说话我就把你的蛋拧下来。”
黄毛什么都没做就被莫名威胁要蛋蛋不保,委屈地一屁股坐下来,震惊失语:“你还想拧我的蛋?!”他说,“成绩一出来,我回去就是个死,死前你还想偷我的蛋去卖?你还是人吗蒋靖!”
“我怎么不是人了?”蒋靖喝多了有点大舌头,“你的蛋能值几个钱?”
在场喝醉了的自己闹自己的,没喝醉地看着他们也不知道是劝还是不劝,以及要怎么劝。
盛任星倒是看了个乐呵,本来安分的手又开始作怪,凑到邢野耳边,呼出一口气:“我的比他的值钱,要看看吗?”说着手就开始扭着要动。
邢野死命按着他,闭了闭眼压下自己的心思,朝旁边唯一看着还挺正常的陆昭华说:“我先回去了。”旁边黄毛两个人都快打起来了,这真心话大冒险恐怕是玩不成了。
陆昭华一手拿着手机对着黄毛他们录像,本来还想趁机把黄毛裤子扯下来,见邢野跟自己打招呼,笑着回了句:“行,你们要怎么回去?”
他看了眼手表:“这时间应该没车了吧。”
“我叫我家司机过来。”盛任星说,他笑完了,此时表情跟平常无二,说着对邢野,“把我手放开,我打电话。”
邢野理都没理他,问陆昭华:“你有车吗?”
“他喝醉了还挺安静?”陆昭华看着说了句,接着说,“我是有摩托,不过你也喝了不少吧?能骑吗?”
旁边董丘:“自行车行吗?”
盛任星挑剔:“什么牌子的?”
“宝马。”董丘回地可顺了。
到了停车的地,盛任星看着眼前的车,站在一旁不上去。
“听话,坐着。”邢野牵着他坐到后座。
“你这宝马太小了!”盛任星微微撅了下嘴,这自行车后座矮了一截,他腿没地方放,“坐不下。”
“忍忍,一会就到了。”邢野放轻了声音,忍不住想伸手揉揉他的头发。
“好吧,”盛任星表情十分勉强,“如果是你载我的话。”边说边反手抓住了他的手不放。
“不愿意我载就算了。”邢野故意说,说着要抽回手。
“不要,”盛任星抓的更用力,“就要你载。”
邢野表情愈发缓和,却还是不答应地逗他。
盛任星见威胁没用,立马皱眉低声委屈:“你把我抓疼了。”
邢野看过去,果然在他手上看到自己刚刚太用力留下的红色印记。
他刚刚根本没注意到这。
默了默:“对不起。”
他的态度助长了盛任星的气焰,声音立马大了起来:“对不起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嘛?”
“……”邢野转身坐在座椅上,声音冷清却温柔,“那你要怎么办?”
盛任星想了好一会,邢野觉得自己身上这点酒气要被冷风全吹散了的时候,他才开口:“吹吹我。”
邢野十分配合,顿都没打凑近了他的手腕处,吹了吹:“行了吗盛哥?”
盛任星愣愣地看着他,过了会乖乖松开他的手,在邢野转头要牵车的时候开口:“你比我大。”
“嗯?”邢野疑惑地挑眉。
盛任星踩在自行车两边,站起来,凑他耳边小声说:“我跟你们同年,早上了一年学。”
邢野:“所以你现在是17?”
盛任星小声抗议:“虚岁18!”
邢野:“我们这不算虚岁。”
盛任星于是微微张着嘴看他,不自觉舔了舔唇,他嘴唇上的水光印了一轮月色。
邢野看着他的唇,脑海中想起不知道从哪听来的,说薄唇的人寡情。
自己嘴唇也薄,也不知道他们俩,谁比较寡一点。
盛任星皱着眉,微眯着眼,嚣张地样子与平常别无二致,仿佛没有喝醉,他没头没脑:“那你也17。”
邢野点头:“对,我们同年。”
盛任星满足地冷笑了一声。
邢野:“?”
盛任星见他不理自己,又提高了音量冷笑了一声。
邢野:“??”这是怎么了又?
盛任星于是凑近他:“问你话呢!”一下凑得太近,呼出的热气吹在他耳朵上,带着微醺的酒气,像是要将他蒸熟。
邢野扭过头:“你……”
“昨天作业做了吗?”
邢野:“???”
邢野:“……”他面无表情转了回来,长腿跨上自行车座,
回去的路上,后面载着盛任星。
他放弃跟盛任星聊天,可盛任星却没放弃。
一路上叽里咕噜在给他出数学题,声音伴着风钻到他耳多里,还不时对他动手动脚:“快说呀!答案多少!”
邢野连题目都听不清,索性太晚了四周没什么人,他这副醉酒样貌没那么多人看见。
自己的外套给盛任星穿着了,他就穿了件单薄的毛衣,最后无可奈何地敷衍:“c,选c。”
“不对!”
“那b。”
“不对!”盛任星又给了他一掌,正打在邢野躬身时凸起的脊椎上,“这不是选择题!填空题!严肃点,正高考呢!”
邢野自行车头差点给他打的一歪,心想要载的是别人,他现在就把人掼下去,站路边好好清醒清醒。
“你怎么就对我成绩这么在意?”
盛任星却像是没听见,还在催他。
他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高二还没上完就要高考了,配合:“那空在哪呢?”
“……”这一下把盛任星问住了,他自己呆呆地找了好一会,对啊,空在哪呢?可是举目望去,只有漫天的星空,周边模糊无关紧要的背景,和眼前人劲瘦的肩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