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打了预备铃,但是走廊还是吵吵闹闹,各种衣服跟发色充斥着学校,将好好的期末考搞得跟非主流联谊大会一样。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盛任星一脚踏进教室,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女声,皱着眉准备再打一个。
“同学让一下。”身后,监考老师看着他。
盛任星往旁边走了两步,手指按了另一个号码。
被秒接。
“喂。”蒋靖的声音传来。
“邢野在教室吗?”盛任星打断他的招呼。
“啊?”蒋靖愣了下,飞快反应了过来,“你等会,我正在去教室的路上。”
盛任星“嗯”了声,听着那边传来的动静,手上无意识地摆着考试的笔、草稿纸……
“怎么了?”蒋靖边走边问。
“……找他有事。”盛任星说。
“哦!”蒋靖语气意味深长,“你们吵架了?”
“没有。”
几句话的功夫,蒋靖已经走到教室里了,他看了圈,嘴里“咦”了声,盛任星已经知道他的答案了,却还是问:“在吗?”
“没看到人。”蒋靖说,困惑,“他去哪儿了?”话刚问完,那边就挂了。
“?”
旁边陆昭华看着他脸色,问:“怎么了?”
蒋靖皱着眉摇头:“不知道。”但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盛任星挂了之后,又给邢野拨了电话。
依旧没人接。
“……”
考试铃响了。
“各位同学回到位置上,开始考试了,跟考试无关的东西收起来,放后面去。”
前面老师的话引发一阵骚乱,许多学生离座把包放去后面,考场的紧张随着铃声拉起。
盛任星吐出口气,给邢野发信息:
发生了什么事吗?
你在哪?
不能接电话?
我去找你。
发到第四条,手机突然震了下,一条回复。
没事,认真考试
盛任星看到短信的一瞬间立马打了个电话过去,被秒挂。他越发觉得邢野有问题。
“……盛同学?盛任星同学!”
盛任星猛地抬头,就看到监考老师正皱着眉一脸不满地瞪着他。
被他不耐烦的眼神盯得一怔。没想到这盛家小少爷脾气这么大,这老师以前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立马被激怒,口气强硬:“手机!收起来!你不收就我帮你收,不然你就别考了,要打电话出去打!”
教室四周安静,所有学生都看着他。
盛任星跟老师对视了会,吐出口气,起身走去后面放东西,手上给邢野发短信:你在考场?
嗯
他抿着唇把手机放包里,在监考老师视线里走回去考试。
第一节考语文。
他二十分钟就写完了作文,半节课就交了卷,卷面分能拿到的几率约等于0。
监考老师看着他的试卷,强忍皱眉地皱着眉:“不再检查一下?”不光是他的背景,老师对他年级第一的成绩也是有耳闻,对他的态度自然跟对其他人有些不一样。
“不用了。”盛任星想都不想,说完朝老师礼貌一点头,拿着包快速走了出去。
“……”监考老师看着下面有点蠢蠢欲动地学生,冷冷问:“作文空都填完了?”将下面人都瞪安分后,坐在椅子上开始看盛任星的考卷。
盛任星直奔邢野的考场。
邢野考场在一楼,由于现在考试时间还没过半,那些猜完的学生也都选择先趴在桌子上睡会,补眠。
盛任星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户旁边的蒋靖,他正一脸苦大仇深地盯着试卷边发呆边用笔戳橡皮擦,没一会就注意到了他,露出疑惑的表情。
“邢野呢?”盛任星朝他做口型。
蒋靖朝教室里一个空位抬了抬下巴。
“……”
二十分钟后,他们四个坐在小卖部前面凸起的那块墙根上黄毛没来,他睡得太死了,完全喊不醒。
“……”
一阵沉默后,
“通了吗?”蒋靖问董丘。
董丘摇头,挂了电话,“还关机着呢。”
从盛任星考完出来,再打邢野的手机已经变成关机了。几个人边讲话边轮流给邢野打电话。
“所以昨天他还写了数学题?”
“嗯。”盛任星边喝着牛奶边点头。他刚买了早点。
“哦,”蒋靖干巴巴分析,“看上去不像是预谋翘考啊。”
“嗯。”盛任星吃了口面包。
“……”董卓在盛任星看不到的地方朝蒋靖翻了个白眼。
蒋靖瞪了回去。
“可能临时有事?”董丘猜。
“有什么事比考期末重要?”陆昭华反问。
“……”董丘想了想,“那还挺多的。”
陆昭华:“……”
蒋靖:“对邢野来说。”
“那我就不知道了,”董丘想了想邢野最近学习的劲头:“有没有可能是什么意外?”他说完看他们脸色都难看了起来,立马摆手,“我是说比如路上看到个孕妇要生了之类的!”
“我听到他进学校了。”盛任星吞下面包。
“最近有什么人联系他吗?”蒋靖问。
“没有。”盛任星笃定。
“……”
他们盯着中间的“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再次陷入沉默。
邢野突然不来考试,原因太多了,选项多到他们都不知该往哪里猜才好。
但大多数都不是什么好事。
他们就坐在小卖部外面,平常这里人都是满的,跟划地盘似的,也不知道他们占了谁的地盘,但也许是他们的表情都不太好看,所以不止没人来说他们占地方了,连旁边的一片都没什么人,四周说话声都小了些,若有似无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打转。
盛任星把垃圾袋收了收,站起身,其他四个抬头看他。
“我去看看学校监控。”盛任星说,“他说不定是从大门走的。”
虽然十三中好几只摄像头都是装着玩的,连电线都没连,但是大门那些重要的地方应该是开着的,说不定停车棚那也有监控拍到了。
他不知道邢野遇到了什么事,虽然不接电话但是之前传回来的信息让他不至于那么慌,也许是被什么缠住了手脚……
盛任星把垃圾塞进垃圾袋时发出刺啦的刺耳响声,昭告它的主人现在心情并不晴朗。
“啊?”董丘愣了下,“还能这样?”
“为什么不行,”盛任星声音压着情绪,“人丢在学校里,学校不用负责?”上扬的尾音撩起一星火光。
董丘嗅到面前这个人形炸弹即将引爆的危险,缩了缩脖子没再说话,
“不用了,”陆昭华叫住了他,把自己手机递过去,“看看。”
盛任星把袋子往墙根放下,伸手接过,手机上显示的是个贴吧页面,帖子一分钟前才发出来。
早上看到邢野跟一个大叔出学校,他不考试了?
主楼加载出来,是一张偷拍的照片。
照片里,邢野穿着校服揣着口袋走在后面,看上去没有一点异常。
前面是个中年男子,只看到了侧脸,衣服破破烂烂,佝偻着背,被拍到的手背上还有血迹。像是个走错地方的捡破烂的。
盛任星点着照片放大,确认自己没见过这个男的。
“邢光明?”旁边蒋靖十分惊讶地叫了声。
“?”他呼地太快,盛任星一下没听清,抬头想问他认识吗,就看到蒋靖跟陆昭华互换了个眼神。
“你们认识这男的?”盛任星看着他们。
“……”蒋靖看着照片,表情十分厌恶和复杂,“他叫邢光明。”他没说这人跟邢野的关系,因为他不想邢野的名字跟这个名字扯在一起。看得出他对邢光明这个人厌恶到了极点。
盛任星愣了下,再次低头看向照片。那张照片里的邢光明一身落拓,像是刚刚跟谁打了一架,那仅有的半张侧脸,他仔细盯着看了会,却依旧没有发现哪里跟邢野长得像。
这就是,邢野的爸爸?
他看着照片,一时心里什么想法都冒不出来了。
“他怎么回来了?”董丘没看到照片,但是一听到邢光明这个名字,立马皱着眉,惊讶又厌恶,一脸吃坏东西的表情,“他还有脸来找邢野?”跟蒋靖的态度如出一撤。
陆昭华说:“邢野看着是自愿出去的。”
蒋靖沉默了会,厌恶的表情沉淀,情绪不再那么激烈复杂:“他一向有他自己的想法。”
邢光明当初做了什么,他们作为老街坊,或多或少听说过,如今回来找邢野,他们是想不出有什么好事,也都有各自的心情。但那毕竟是邢野的家事。
邢野不是一个会袒露自己的人。他们与邢野严格来说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但却算不上了解。邢野从来不跟他们说心事,自从他爸离开后,他更像是封闭了自己,每天同他们一起玩笑,中间却隔了一道无形的沟壑。
直到盛任星出现。
第94章:宣判
他们的视线有志一同地看向盛任星。
作为目光的终点,盛任星还在低着头反复看那张照片。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
董丘瞥着那张照片,摸了摸下巴:“虽然那人不是个东西,但是我觉得他应该是打不过邢哥的。”
话音刚落被蒋靖翻了个白眼:“屁话多?”
“我的意思是我们不用那么担心了!”董丘撅回去。
蒋靖给了他一拳,但也没有说出反对的话。
至少他们知道不是什么别的意外,而是邢野他爸来找他了。
这接下来,就不是他们能插手的事了。
邢野也不会乐意他们插手的,关机到现在的手机就是个十分明显的讯号了。
蒋靖想到刚刚盛任星慌张的模样,咳嗽了声:“你……”
话没说完,就看到盛任星把手机还给了陆昭华,拿着垃圾转头就走。
“哎!”蒋靖叫了声,没叫住。
董丘一口气还没松完,被这动静噎在嗓子眼,愣了下,不懂地问:“怎么了?”怎么看着火气反而大起来了。
“……”蒋靖没理他,跟陆昭华对视一眼,陆昭华对他耸了耸肩,蒋靖叹了口气。
“?”董丘左右看看,“你俩在我跟前打个什么鸡巴哑谜?”
“知道还问?”蒋靖,“有本事自己猜去啊。”
董丘猝不及防被智商歧视:“你妈的,想打架是不是?”
另一边,盛任星绷着表情回到考场,走路都带着一阵寒风,一进门就将手上垃圾丢进了垃圾桶。
由于是早上,里面还没什么垃圾,只听“嘭”地一声,垃圾桶被他砸的往后倒了下,又随着惯性转了回来。
声音不算太大,但考场里也不是怎么吵,于是这一声像是撒气般的响声便尤为突兀,将本来在聊天看书的人都吓了一跳。
几乎大半的人都朝盛任星那看去。
而盛任星已经戴上了耳机开始看书,十足年级第一的认真样貌,对外面的世界不闻不问。
学校论坛火速发了帖子。
第一怎么了,吃炸药了?
即使是期末考,论坛依旧很热闹,帖子里飞快有人回复。
上一场没考好?
应该不是,他上一场第一个交卷,而且上一场一开始考试的时候,他脸色看上去就不太好了,还在开考的时候打电话,差点跟老闻干起来。
操,干起来了吗???
打给谁啊?
在现场,干起来了!
没有,别挑事好吧。
……
会不会跟邢野有关系啊?他不是早上跟个男的走了吗,连期末都没考。
败瞎鸡巴扯,什么事都跟你邢爹有关,这有什么搭嘎的?
哪个不晓得他们关系好呢,而且之前都在讲邢野开始学习,阵仗搞得跟领导人开会样的,连老李都天天跟着吹,结果人直接不来考了,笑死,扛把子就是牛逼:
扯到了邢野,下面又是一通骂战,之前那个帖子里面就在八卦跟吵架,随后又冒出了好几个帖子。但一直吵到上课,依旧没有人知道邢野为什么突然弃考跟盛任星为什么心情不好。
……
终于有人终结这场骂战:
都他妈别鸡巴瞎吵了,听我的!数学第三道选择题,a还是c?在线等,速来!
于是又歪了楼,加上开始考试,骂战逐渐消弭。
就这样考了一天,到了晚上放学的时候,盛任星提早交卷,但是出教室却看到了蒋靖他们四个正坐在外面走廊的凳子那打牌。
见了他陆昭华立马抬手招了下:“这呢!”边说边扣掉了手上的牌,“不玩了。”
“操!”黄毛正要出牌,被这一扣,立马暴起锤了他一下,但是也没说什么,接着把牌丢了出去。
盛任星看着他们,缓缓走近。
“今天吃鸡吗?”蒋靖问他。
他们原本就约了今天一起吃饭的。
盛任星视线扫过他们,点了点头。
……
饭桌上,几个人大马金刀往那一坐,旁边的声音都小了许多。
因为地理位置的关系,来这儿吃的都是学生,有十三中的也有职高的。这儿烤鸡做的好吃,还有辣椒肉丝面也好吃。他们来这吃过不止一次。
“点什么?”蒋靖把菜单传给盛任星。
盛任星低头看了会,划下辣椒肉丝面,在旁边写“不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