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雪理瘦小的胸膛急促起伏着,整个人又跌回沙发上,弯腰抱紧自己的膝盖:“敛敛就是敛敛,我好想敛敛……”
总算是冷静下来了,宋琰抹一把额头,也不知道这小美人什么情况。
“宋少。”
吴妈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无声无息的,突然出声把宋琰给吓了一跳,回头看着她,长出口气:“吴妈是你啊,过来怎么也没点声音。”
吴妈笑着弯弯腰:“少爷说他今天没有心情接待客人,您还是先回去吧。”
这就是下逐客令了,宋琰耸肩笑笑,站起身两手插·进口袋里:“行吧,那我改天再来找爵哥喝酒。”
说完又低头冲沙发上的人吹了声口哨:“叶雪理。”
叶雪理埋着的肩膀动了动,抬起头,眼神迷茫的看着他。
宋琰晃了两秒神,这张脸,真是好看啊。
“宋少。”吴妈又在后面提醒他。
宋琰咳一声,冲叶雪理眨眨眼睛:“我走了,下次见啊。”
叶雪理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头有些失落,他好不容易见到跟叶家有关的人,可那个人却不认识敛敛。
吴妈把宋琰送走,回来便看到叶雪理窝在沙发上颓丧的模样,小脸苍白,眼睛里也没什么光彩,哪还有平日里半分的天真灵动。
刚才发生的事她在后面都一一看在眼里,也不是不心疼,只是这样的情况她早在一开始就已经预料到了,不过是早晚的时间而已,以鹤爵的性格来讲,直到今天才爆发出来反倒才让她觉得异常。
前几天的温柔和平静不过都是假象,即使是刚才的鹤爵也不过是他真实面貌的冰山一角罢了,让叶雪理早点看清也是好事,毕竟他们以后在一起的时间还那么长,总要一点点慢慢适应的。
只是苦了这个小少爷,本该是养尊处优生活在温室里的好孩子,却被人送来了鹤爵这样的人身边。
“雪少爷。”吴妈走到他身边:“耽误了半天,你早该饿了吧,早餐已经准备好了,赶快去用餐吧。”
叶雪理抬头看看她,又扭头小心翼翼的朝四周张望。
吴妈知道他在找什么,叹口气说:“少爷已经去公司了,你今天可以自己用餐。”
听到鹤爵现在已经不在家里了,叶雪理似乎松了口气,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
吴妈弯腰捡起刚才掉在地上的发圈,看着他又散下来的头发:“雪少爷,我们还是先把头发扎起来吧。”
叶雪理看着她手里的发圈,轻轻点头。
吴妈走到他身后,拢起散开的长发,用手指温柔的将发丝捋顺。
叶雪理舒服的闭上眼睛:“吴妈你的手好温暖,好像敛敛,敛敛也经常这样用手给我梳头发。”
吴妈笑笑:“敛敛是以前照顾雪少爷的人吗,你们关系一定很好吧。”
叶雪理睁开眼睛,眼神里是对过往回忆的向往:“敛敛对我很好……”
他的声音很小,吴妈也没怎么听清楚,扎好头发后走到前面来,手腕却突然被一把抓住。
吴妈吓了一跳,低头看着下面的人:“怎么了,雪少爷?”
叶雪理仰起头,小脸上满是急切:“吴妈,我可以从这里出去吗?还可以回到叶家吗?”
吴妈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愣了片刻,蹲下身看着他:“雪少爷,你跟少爷大婚刚不久,按理说是该回叶家看看,可是吴妈说句不好听的,你跟少爷的联姻本就不好看,少爷又不喜欢叶家,短时间内,怕是不想让你回去的。”
她前面说的那些叶雪理都不懂,只是听到了最后的那句“不想让他回去”,又想到了刚才鹤爵那让人害怕的模样,眼睛里的光芒便一点点灭了下去。
吴妈不忍看他这样,心疼的摸摸他的头发:“雪少爷,还是先去用餐吧。”
似乎是知道他不可能从这个大房子里出去了,叶雪理的情绪彻底低落下来,吃过早餐便又缩回沙发里,怀里抱着一本书,偶尔翻两页,大部分时间都是呆呆的,一句话也不说。
午餐用的也不多,几小块牛肉,半碗浓汤,任凭吴妈再怎么劝,也都不肯再吃了。
下午他倒不再抱着书窝在沙发里,一个人走到窗前站着,一言不发的看着外面的世界。
吴妈问他是不是还想去花园看花,他也摇头拒绝了。
就这么捱到了晚上,吃了晚饭,吴妈看他实在没什么精神,本来想带他到院子里走走,叶雪理却说他累了,想去睡觉,吴妈只好送他去了楼上。
这天夜很深时鹤爵的车子才驶进庭院,是助理小陈开来的,下车时还到后面去扶鹤爵。
吴妈便知道鹤爵今天肯定是喝了酒的,两人进了客厅,吴妈迎上去想要帮着去扶,却被鹤爵挥手挡开了,扯着领带自己走到沙发前坐下。
他身上酒气很重,可从脸上却完全看不出他喝了多少,吴妈看向后面的小陈,小陈只是摇摇头,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旁边的桌子上后就离开了。
吴妈把东西整理一下,走到鹤爵身后,看到他侧卧在沙发上,曲着长腿,领口半敞着,手指轻揉太阳穴,呼吸有些粗重。
吴妈叹口气:“少爷,您今天又喝了不少吧,最近总是这样,身体会吃不消的。”
鹤爵用鼻音哼一声:“应酬罢了。”
知道他向来不喜欢别人干预他的生活,吴妈也知趣的不再多说,去厨房打算煮点醒酒的东西。
她端着醒酒汤出来时,看到鹤爵刚好弯腰从地毯上捡了什么东西起来,吴妈走近了才看到是本书,便小心把醒酒汤放到茶几上:“这是雪少爷白天看的,可能不小心掉在地上了。”
鹤爵捻着书页翻看,想到这是前两天叶雪理硬要跟他去书房时看得那本,当时他还说认识的字不多,所以看得很慢。
“他今天就只是在家里看书了?”
“是啊,今天早上发生那样的……”吴妈看一眼鹤爵的脸色,把后面的话又咽了回去:“您走后雪少爷就一直没什么精神,看了一天书,吃饭的时候也没有胃口,晚上也是早早地就上去睡觉了。”
鹤爵又翻一页,注意到这张纸的右下角有一小块晕干的水渍,手指放在上面捻了捻。
14. 014 很亲密
鹤爵又在楼下坐了会,最后拿起那本书上了楼。
吴妈看他也没有喝醒酒汤,仰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轻叹口气。
卧室里很安静,落针可闻,明明现在这里多了一个人的存在,却反而比以前只有他自己的时候更加寂静冷清。
抬手把灯按亮,入眼看到的大床上只有很小的一个角落隆了起来,小到如果不是知道那里躺着一个人,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程度。
鹤爵走到床前,把书放到柜子上。
头还是很沉,是酒劲还没消的缘故。
他今天喝的并不多,却有些急,谁跟他举杯他都喝,完全没有让旁边的人帮他挡酒的意思,一杯杯的烈酒下肚,满桌的人都看得出他心情不佳,草草就结束了酒局。
他在床前站了会,沉睡的人把自己牢牢裹进被褥里,只有几缕黑发散落在洁白的枕面上,他想到自己曾摸过这些发丝,丝滑细软的触感让人流连。
此刻或许是酒精的影响,他竟然还想再次细细体会那种感觉。
壁灯光线昏黄暧昧,鹤爵的大脑也晕晕沉沉,探出的指尖即将要触到那些似乎对他有着致命吸引力的柔软发丝时,一声嘤咛却蓦然响起,瞬间冲破这一室的暧昧燥热。
鹤爵也被这不合时宜的声音惊醒几分,收回手,额角多了一丝汗意。
声音自然是从被子下发出来的,很闷,还夹杂着些许的颤意,里面的人似乎睡得也不安稳,隔着被子在细微的发抖。
鹤爵沉默片刻,还是伸手把被子掀开一角。
睡着的人蜷缩成一团,孩子一样瘦弱娇小,散下来的头发挡住了大部□□体,半边脸颊露在外面,却泛着不自然的潮红,仔细看额头上好像都是细汗,唇色也红的异常,眉心蹙着,呼吸也格外的粗重。
鹤爵立刻弯腰用手去探他的额头,果然一片滚烫。
忍不住皱起眉头,中暑才好了没两天,怎么又发烧了,这小东西也太过娇气了一些。
来不及细想别的,鹤爵立刻打了电话让吴妈上来。
吴妈动作很快,没两分钟就拿了急救箱上来,神色匆忙的询问:“少爷,雪少爷怎么又发烧了,不严重吧,这白天还好好的,怎么了这是。”
说完才发现鹤爵的脸色不太好看,她忙闭了嘴,拎着急救箱走过来,看一眼床上的叶雪理,叹道:“少爷,我先给雪少爷量一□□温吧。”
鹤爵看她一眼,往后腾出空来。
“38度5。”几分钟后吴妈把体温计取下来,呼一口气说:“还好还好,烧的不算太高,先给雪少爷吃点退烧药吧,退烧贴也要贴上,过两个小时再量一次体温,如果烧还没退就要送医院看看了。”
鹤爵站在不远处,视线一直紧锁着床上的人。
吴妈不放心的说:“少爷,不然还是让我来看顾雪少爷吧,您没有照顾过人,万一有什么意外怕是不好处理,也会耽误您休息,不如现在把他挪到客房,今天晚上我来照顾就好……”
“不用。”
鹤爵却突然打断她:“他留在这就好,你下去吧。”
吴妈愣愣,再三确认了鹤爵的神色,虽然还是不放心,但也不敢违抗他的吩咐,最后也只能照他的说去做。
吴妈走后,鹤爵又在床边站了许久,直到床上的人呼吸逐渐平稳,面色也不再红的异常后,他眉眼间的躁意似乎才慢慢消退,抬手捏着山根,轻吐一口气。
洗了澡出来,第一时间也是去看床上的叶雪理,确认他的烧已经退了,也不像是再会反复的样子,这才松懈下来。
坐在床边擦头发时他突然有些困惑,自己明明对这个小少爷无甚在意,为什么每次在他生病或是遇到意外时却总会不自觉的焦躁易怒,难道仅仅只是因为他看不得这么娇气的小东西每天东病西痛的在他跟前碍眼。
鹤爵拿下头上的毛巾,回头去看躺在旁边的人,许是烧还没全退的原因,叶雪理面色红润,在灯光下像是打了一层蜜粉色的滤镜,蛰伏在眼睑的睫毛濡黑浓密,小而挺的鼻子,微嘟的嘴唇柔软娇嫩,看起来哪里都小小的,精致又纤细。
这样干干净净,无欲无害的小家伙却被送到自己这样的人身边,在旁人眼里恐怕也是觉得是他糟蹋了这么一张白纸吧。
鹤爵觉得有些讽刺,扔下毛巾躺在床上,这会酒劲上来,头疼的厉害,实在无心再去想这些事情,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这一觉叶雪理睡得昏昏沉沉,一会冷一会热,热的时候只想挣开全身的束缚好好透气,冷的时候又浑身发抖,身体自发的寻找热源,好不容易碰到一处温热的地方,立刻泥鳅似的钻了进去。
这下才觉得暖了,满心舒适的窝在里面,只是虽然暖了,就是觉得这热热的东西有点硬,硌得慌,可是这么柔软的被褥里为什么会有硬硬的东西……
叶雪理在梦中百思不得其解,眯瞪着睁开眼睛。
入目便是一片蜜色,他的脸贴在上面,滑滑的,还透着阵阵的热气,叶雪理不知道这是什么,脸颊在上面蹭了蹭,又好奇的用手去摸。
“醒了。”
头顶突然响起低沉醇厚的男音,还带着晨起特有的沙哑。
叶雪理吓了一跳,忙抬起头,没有防备的撞进一双墨黑的深瞳里,高高的鼻梁如画里勾勒的一般挺拔,薄唇微抿,下巴上还有一圈淡淡的乌青色。
他第一次从这个角度这么近距离的看鹤爵的脸,一时还有些陌生,尤其是对他下巴那里,他之前见过的鹤爵都是清朗俊逸的,从没有见过他的脸上长过这些,实在忍不住心里的好奇,抬手摸了上去。
鹤爵本来想叫他起来,却没想到他这么大胆,竟然直接对自己上手了,忍了忍还是没有开口拦他。
叶雪理在那圈青色的胡渣上摸了一会,刺刺的,觉得很好玩,再想往下面摸时,却被鹤爵一把握住了手腕。
“够了。”
鹤爵眯起眼睛,声音也比刚才更加粗哑一些:“一大早的在男人身上这样摸来摸去,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叶雪理睁着清澈的眼睛看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里突然多了些怯意,身体也轻轻挪动着想要往后面逃。
只是刚移动分毫却发现身体便再也动不了了,叶雪理这才发现自己腰上横着一只手臂,虽然只是轻轻搭着,却像只铁钳一样牢牢禁锢着他。
叶雪理便更害怕了,缩起肩膀,脸色也有些发白。
鹤爵看着他突然转变的态度,知道他可能是想起昨天的事了,虽然知道他在惧怕什么,可心里还是有些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