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电话。”彭述把祝允陶的手机拿起来放进他手里。
他迷迷糊糊地接了起来,直到挂断都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钟哥给他打了电话,钟哥还问他在干嘛,还问他聚会的地址在哪!难道是要来接自己吗?
祝允陶甩甩头,还是觉得自己在做梦,他举起酒杯,疑惑地看着杯里澄澈的酒液,随后一饮而尽,温酒入喉,他心想,自己真是醉了。
越野已经有些醉了,他靠在沙发上,不由自言自语地感慨自己酒量变差。接着,他看见对面沙发的钟以诚打了个电话后直接起身,看样子似乎打算出门。
“??去哪儿?你才喝了一杯!说好了要为我庆祝提名戛纳!”
钟以诚随手将从酒窖里拿出来的几瓶私藏好酒都塞在了越野怀里,“这些酒都给你,我现在有事。”
他转过身边换衣服边给司机打电话,“喂,老陈你去车库拿辆不常开的车,我马上要出门。”
越野十分不满,自己是客人,主人不好好招待客人就算了,现在还自己跑了。
“你把司机给我留着呀!我自己开车来的,现在喝酒了怎么回去啊?”
钟以诚言简意赅,“要么打车走,要么睡客房。自己招待下自己,我失陪了。”
越野:......神特么的自己招待自己!
他被钟以诚的冷酷无情震惊,气愤道,“老子还就不走了,睡你的房子喝你的酒,能糟蹋多少算多少!”
从兴河区到祝允陶目前所在的天水区,大概有30分钟的车程。晚上十点的道路并不拥堵,
“老板,你不下车?”抵达目的地后,司机在驾驶位上等了许久都不见钟以诚下车,也不见他有其他的指示,不禁有些疑惑。
钟以诚收回看向酒店的视线,“嗯,等人。”
“老板,我能不能先下去抽根烟?”老陈松开安全带,习惯性地摸裤兜里的香烟,一是他的烟瘾犯了,二是夜间开车,他想吸根烟提一提神。这样的小请求钟以诚从来不会拒绝,老陈今天也是例行公事似的问一下,相当于打个招呼。
但这次钟以诚却没答应,“先忍忍,一会儿有客人。”
“好的。”司机老陈重新系好安全带,在座位上默默地想,一点烟味儿都不能有,一会儿上车的大概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吧。
钟以诚正襟危坐在座位上,眼睛看向窗外的酒店正门,等着一会儿把酒醉的小朋友送回家。刚才打电话时,他的声音带着些微的醉意,如果不是知道这次聚会是他大学舍友的聚会,那他一定会现在就上去替他挡酒,送他回家。
没过太长时间,四个人影从酒店里走了出来。
祝允陶身形高挑纤细,在四个人里实在太好认。祝允陶似乎并没有喝太多,脚步很稳,除了走得比几个人略慢一些,没有任何异样。
隐约间,钟以诚看见小朋友身边的男人帮他戴上了口罩。他们一行人在背光处,只能看见大致的轮廓,看不见脸上的神情。钟以诚只看得出那个男人动作温柔,小朋友也十分顺从。
钟以诚蹙起眉毛,小朋友好像有点太招人了。他打开车门,迈出大长腿走了出去。
祝允陶喝醉后的行为举止基本上看不出醉态,但彭述是他多年的舍友,对他什么样子早就了如指掌。帮他戴好口罩后,手臂就一直虚护在他身后,盯着他脚步落地,生怕他下台阶时脚下不稳。
这时,彭述看见视野里出现了一双做工考究的皮鞋停在他面前,向上看过去,精致的踝骨,裁剪有型的西装裤里裹着一双修长笔直的劲瘦长腿。
他茫然地抬起头,不知道这个挡路的人是谁。
却看见身边的祝允陶看见来人眼睛一亮,刚才还慢吞吞的脚步瞬间加快了几分,最后停在那人身前很近的位置,一把抱住他,语气兴奋,“大师!”
钟以诚本来还因为小朋友身边的男人有些不快,但被他抱住后,顿时脊背僵直。他脑子里一片空白,手臂却下意识地紧紧抱住了扑到他怀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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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醉酒
夜间微凉的空气裹着祝允陶身上散发出来的酒气钻进钟以诚的肺里,但他对这酒气丝毫不反感,只觉得带着一股小朋友身上独有的清甜。
五年了,终于又听到小朋友叫自己“大师”,钟以诚心脏剧烈地跳动。看着怀中人绯红的脸颊,他有些无奈地想小朋友八成是喝醉了。他笑着摇了摇头,艰难地把视线从小朋友身上挪开,就看见面前剩下的三个人错愕地看着他。
“你们好,我是来接允陶的。”
大家都没想到祝允陶会做这样的动作,老大老三有些错愕,老二彭述却面色微白,看向钟以诚的眼神写满了审视,“不好意思,你是哪位?”
“我姓钟,叫钟以诚,允陶的朋友。”钟以诚说着腾出一只手,就要打开自己的手机,“你们不放心的话,我这里有和他的通话记录,刚才通话的时候,他说喝多了让我来接他。”
彭述真的在等钟以诚翻出通话记录,但老大还算清醒,连忙制止,“不用不用,允陶喝醉了还跟你这么亲近,我们还不放心什么?”老大忙着缓解气氛,却没注意到彭述那越来越不好看的脸色。
老三凑近了仔细观察钟以诚,惊喜道,“真的是钟影帝啊!”老大这才反应过来来人是谁,他也睁大了眼睛,“你是钟影帝?!”
钟以诚一直带着礼貌谦虚的笑,“如假包换,时间不早了,我的车正好坐得下,顺路送大家一起回去吧。”
“多谢多谢。”老三一点也不客气,老大也拽着杵着不动的彭述上了车。
钟以诚和祝允陶坐在一起,祝允陶上车后没多久就睡着了,期间一直靠在他怀里,左手拽着他的衣角不撒手。
现在小朋友醉酒,钟以诚暂时可以放纵一下自己掩饰了很久的感情,他放任对方的动作,带着些示威似的把对方护在自己羽翼下。
彭述时不时地看向两人,他敏感地辨认出到钟以诚对祝允陶的态度到底是哪种成分,也分明感觉得到祝允陶对这个男人的依赖,而且这个男人气场强势,看上去不太像好人。
为了祝允陶的安全,他开口道,“钟先生,你先送陶陶回去吧,我们三个不急。”
钟以诚声音很轻,似乎是怕吵醒怀里的人,“没事,先送你们,我回家正好顺路送他。”
彭述看了一眼歪在对方怀里的祝允陶,明显一副信任的姿态,狠狠地捏紧了拳头。
很快,一行人到了T大。彭述和宿舍剩下的两个人下车,他刚下车,钟以诚就让司机将车门从内部反锁。
彭述回头只看见离自己最近的那扇车窗降了下来,露出了钟以诚那张深邃立体的脸,对方神情自然地开口,“陶陶家的地址告诉我。”
“???”彭述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连人家住哪里都不清楚,刚才竟然真的好意思说自己顺路。
车上只剩下了钟以诚和祝允陶两个人以及司机。
司机老陈悄悄瞥了一眼后视镜,随即眼观鼻鼻观心,心里默念自己什么也没看见。
他跟着钟以诚有将近五年,从来没见过谁能离他这么近过,更别说这么温柔地把人抱在怀里。他刚才还以为要上车的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原来是老板的小男朋友?不过这个小男朋友是不是太小了一点,这小脸嫩的,成年了吗?老陈边开车边胡思乱想着。
忽然,车轮不知道压上了什么东西,车声剧烈地晃动了一下。老陈吓了一大跳,车子平稳后,他看了一眼后视镜,发现老板眉头紧蹙,顿时更加心惊胆战,眼睛再也不敢乱瞟,更加小心翼翼地开车。
钟以诚揽着祝允陶的手臂用力,但还是没能让着晃动的影响减少到最小。
祝允陶半梦半醒间感觉到了晃动,他迷茫地睁开了眼睛,从钟以诚的怀里抬起头,发现自己眼前的人是谁后,他的眼睛顿时变得亮晶晶的,随即露出了一个能把人甜化了的笑容,软声道,“大师,我找到你了......”
看见这个笑容,钟以诚心脏狂跳,心中压抑的情感汹涌到快要喷薄而出。他的视线紧紧地锁在祝允陶剔透饱满的嘴唇上,终于没忍住,抬起手,用温柔却带着霸道的力度,蹭了一下小朋友似乎挂着点点晶莹的嘴角。
但仔细想想这句话的内容,钟以诚忽然又联想到祝允陶的微信头像。难道,这些年,小朋友一直没有释怀,甚至还找过自己吗?还有,他为什么会来这个刀光剑影、前路未卜的娱乐圈呢......
*
沉沉睡着的祝允陶在床上动了一下,瞬间就把自己埋在了柔软的棉被里。
钟以诚坐在床边,细心地帮他掩好被角,静静地看着他的睡颜。他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很喜欢看着小朋友的睡颜,但凡是祝允陶睡在他身边的时候,自己从来没有闭上过看向他的眼睛。
忽然,床上的祝允陶不舒服地扭了扭身子,嘴里咕哝了一声,接着就从被子里伸出手扯了扯自己的衣领,穿着衣服睡觉似乎让他很不舒服。
钟以诚一直觉得非礼勿视,所以没打算动手。但他看着小朋友即便睡着也微蹙着的眉心,最终还是伸出了手,帮他脱掉身上的衣服。
他的手指微微有些颤抖,他一颗扣子接着一颗扣子解开,慢慢地把他身上的衣服一点一点地褪去。
白皙紧致的皮肤逐渐暴露在空气中,睡梦中的祝允陶终于不再觉得束缚,他停止了扭动,转而用脸颊有些依恋地蹭了蹭钟以诚停在他颈侧的手背。
钟以诚紧张到停住了呼吸,他难耐地吞咽了一下,本来就觉得此夜十分难捱的他,这下彻底睡不着了。今天晚上他没有打算离开,一来醉酒的人需要照顾;二来当年的事,自己欠小朋友一个解释和道歉。
又看了一眼小朋友恬静的睡颜,钟以诚便拿了一条毯子去了客厅的沙发,灯光下,他看见了那只圆头圆脑的锦鲤。波妞此刻正安静地漂在水中,一动不动地,就像它的主人一样。
鱼缸旁边是一个书架,上面似乎放着几本演技方面的书。钟以诚看了一眼书脊上的名字,发现是表演专业的教科书。他默默地想,看来小朋友真的很努力啊,不过这些书,有点太理论化。
想到这里,钟以诚拿起毯子盖在腿上,戴上耳机,用手机搜出祝允陶演过的所有作品,随意点开了一个,期待万分地看了起来。
......
其实这个片子有点一言难尽,钟以诚眨了眨有些泛辣的眼睛。
他一出道就是大荧屏,也就头两年拍过一部电视剧。但那部电视剧的制作水准很高,剧本精致和题材深刻,演员也都是一水的老戏骨。
他知道那种直逼电影水准的电视剧不可多得,一般的电视剧能有其一半的水平就不错了,但祝允陶拍的这部都市甜宠剧差的实在有点太多,里面的所有角色都给人一种智商不在线的感觉,男女主角演技也很浮夸。
他拖着进度条看了看了几集,终于看到了祝允陶饰演的深情男配出场。祝允陶一上场就是一段深情告白的戏码,镜头不断地切女主角特写,这让她脸上的法令纹和细纹们根本无处遁形。
钟以诚终于忍不住地笑了出来,导演也是神人,这场戏里,明明陶陶的演技和状态更好,偏偏却要一直切女主角的镜头,搞得祝允陶像画外音似的,只有声音出镜。
如果他是导演,他一定要把这里设计成画面里只有祝允陶一个人的长镜头。
钟以诚忍了又忍,最终还是点了退出。他点开一部家庭正剧,祝允陶在里面演主角的儿子。这部剧剧情在线,钟以诚没想到,祝允陶的演技真的不错,虽然略显稚拙,但灵气很足,只要有人指导,进步会非常快。
小朋友的戏份很快就看完了,钟以诚意犹未尽,又重新点进了那部都市甜宠剧。没过多久,他又被女主角的夸张演技逼退了。退出时,他看了一眼职员表,发现原来这个女主角就是周颂手里艺人的程嘉。
他眨了眨酸涩的眼睛,伸了个懒腰,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天快亮了。
钟以诚忽然想起那部甜宠剧里,祝允陶饰演的深情男配,在女主角醉酒后也是像自己现在照顾他一样照顾女主角的,后面好像还帮她煲了鸡汤解酒。
想到这里,钟以诚拿出手机,点了二十四小时配送的食材外卖,打算也帮祝允陶煲一锅醒酒养胃的鸡汤。下单的时候,钟以诚特意在备注栏里告诉外卖员:不要敲门,到了门口打电话,否则会吵到睡着的人。
做完这些,钟以诚忽然自嘲地笑笑,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这么体贴地照顾一个人,这种感觉竟然比自己被别人照顾还要让人上瘾。
在电视剧里,小朋友是别人感情里的深情男配;在现实中,自己甘愿做他的配角,他永远不会主动表达对小朋友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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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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