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之私[现代耽美]——BY:回南雀

作者:回南雀  录入:01-01

  抓着毛巾的手自然垂坠下来,他终于抬起头,将视线落到了我的脸上。
  “嗯。”
  喉结滚动着,仍然是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回复,却比平时更为低沉磁性,钻进耳朵里的时候,就像有电流穿过。但也可能,只是我的酒劲上来了。
  我笑着坐到床上,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那就……不拿下来了。”
  工祝呺火星妙妙屋


第24章 偶尔也会喜欢人类
  许家家境殷实,两个女儿从小都是接受最好的教育长大。许婉怡大学期间认识了桑正白,两人志趣相投,很快走到了一起。
  后来谈及婚嫁,一切都很顺利,许家二老颇为赏识桑正白的才干,在他创业路上帮助良多。
  许婉怡并不是桑正白背后的女人,她更喜欢与丈夫一道并肩作战,攻克难题。可以说,桑正白事业的成功,离不开许家,也离不开许婉怡。
  然而随着年龄增长,生儿育女成了横在许婉怡面前,不得不面对的一道难题。许家二老的催生,以及自身年龄带来的焦虑,让她最后决定于三十五岁这年怀孕生子。
  可惜命运弄人,前三十五年的运气仿佛一夕间用尽。可能因为高龄产子的原因,也可能单纯的运气差,一命换一命,许婉怡最终没能从产床上下来。更要命的是,祸不单行,桑正白的生意在这时也出现了问题。
  做生意的人大多带点迷信,或许这也解释了桑正白为什么从来对我只有严苛没有慈爱——他爱不起这个从出生就克父克母的孩子。
  保姆虐待事件后,认识到桑正白对我的懈怠,许汐强烈要求父母将我接到许家照顾。初衷是好的,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经历中年丧女之痛后,两位老人身体本就大不如前,没有什么多余的精力花在我身上。加上……兴许是看到我就会想起自己的女儿,记忆中,他们面对我时总是分外哀愁,难有笑脸。许老太太甚至不能与我共处太长时间,不然就要伤心流泪。
  小时候哪里懂大人间的弯弯绕绕?他们越不待见我,我越是觉得是自己做得不够好。为了讨好他们,我加倍努力学习,积极参加各种学校活动,为的不过是取得荣耀后能使他们多看我一眼。
  记得有一年我拿到了“学校之星”的奖状。这个奖不仅要参考平时成绩,还要参考活动参与率,每个年级只有一人可以得到,非常难得。期末拿到这个奖时,我兴奋极了,拿着奖状直接回了桑家,随后一整天都在期盼桑正白回家。
  那天一直到深夜,桑正白才打着电话从外头姗姗归来。我等得快要睡着,听到动静后立马冲下了楼,忐忑地候在玄关。
  手里紧紧捏着那纸奖状,在他踏进大门的下一瞬,鼓起勇气上前。
  “爸爸,你看,我得‘学校之星’了!”我尽量克制语气,让自己显得不要那么骄傲自满,但唇角却怎么也落不下来。
  桑正白捂住电话,低头看了我一眼。
  “嗯,不错。”只是匆匆扫过我手上的奖状,他便掠过我接着与电话那头的人谈论公事,“没事,我们继续吧……”
  我耗费了一个学期辛苦取得的奖状,忍着睡意等了他一个晚上,他却连一分钟都吝啬给我。
  或许我应该感谢他不是看一眼就走,起码还赏赐给我三个字。可老实说,当时除了失望,根本生不出别的情绪。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我第一次清楚地意识到,有些东西是我无论付出多少努力都没法儿得到的。
  第二天我就回了许家,而迎接我的是同样空旷冷寂的大宅。通过工人才知道,许家二老在几天前便出发去看望在国外念书的许汐了。他们明明可以提前告诉我的,却选择用最糟糕的方式知会我。
  成长的过程,我好像什么都不缺,特别富裕,又好像什么都缺,贫穷到……连一个真正的“家”都未曾拥有过。
  桑家、许家,不过是我暂时的居所,同我的公寓,以及酒店的套房没有区别。就似雏鸟被孵化出来,于巢穴中长大,鸟巢对雏鸟来说,只是个方便父母抚育它们的场所。离巢的那一天,它们不会有任何留恋,也不会想要再次回去。
  泡泡屋没有窗帘,这就意味着,当太阳升起,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林间,我注定要在刺目的阳光下醒来。
  不适地睁开双眼,朦胧的光线下,第一眼便看到纪晨风盘腿坐在床尾,正对着日出的方向。
  可能是昨晚那件浴袍弄脏了,不能再穿,他换回了自己的衣服,不知道是几点醒的,但可以确定已经醒了有一会儿了。
  朝阳要比昨天的落日更亮一些,自地平线缓缓升起,为他周身镀上一层热烈的金边。
  我凝视他背影片刻,从床上撑坐起来。大腿肌肉传来古怪的酸痛,掀开被子,衬衫下摆,两腿外侧,靠近腰胯的位置,肌肤上夺目的青紫简直让人无法忽视。
  听到动静,纪晨风身形一动,往身后看来。我若无其事放下被子,冲他露出一抹事后清晨慵懒的微笑。
  “你怎么醒的这么早?”
  他指了指我们头顶的一棵树:“听到鸟叫我就醒了。”
  睡着的时候好像确实有听到鸟叫,但因为大脑过于疲惫,并没能将我吵醒。这样一想,这或许也是我睡眠断断续续的罪归祸首之一吧。
  “昨晚没摘吗?”我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既然能听到鸟叫,意味着他昨晚睡觉时没摘人工耳蜗。可这东西人毕竟是电子器械,睡觉也戴着,不会难受吗?
  纪晨风抬手按住耳廓上的黑色仪器,解释道:“带了备用电池,电量很够用,所以就没摘。不想……你叫我的时候什么也听不到。”
  心脏就像要炸开一样混乱地跳动了一下,由于是从未有过的感觉,不禁让人怀疑是不是猝死的前兆。
  所幸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这种可怕的心悸便消失了,心脏再次有序跳动起来,找不到一点曾经错乱的踪迹。
  应该是缺觉导致的吧。默默按了按胸口。看来得找个时间去做下体检了。虽然烦心事一件接着一件,但我可不想这么早死。
  “叫前台送早餐上来吧,吃完我们就回市里。”掀被下床,我浑身只着一件衬衫踩在地毯上,扫视一圈后,在沙发上发现了自己叠放整齐的剩余衣物。
  不做兽医也不做模特,他其实还挺适合做保姆。会做饭,学历高,医学背景,脾气还好……应该有很多雇主会对这样一位赏心悦目的“小保姆”感兴趣吧。
  抓过裤子,我在纪晨风的注视下进入浴室。
  对着镜子脱掉衬衫,在脖颈和锁骨位置,可以清晰看到一枚枚鲜艳的吻痕。
  脑海里的记忆在视觉的刺激下一点点复苏。如果说前两次的“深入交流”,纪晨风在我面前还维持着基本的绅士风度,这次在那两条固定带的刺激下,算是彻底撕去文明的外衣,露出颇为符合他外在的、野蛮的兽性。
  一开始倒也还好,我单方面享受他的服务,在漆黑的森林中,璀璨的星空下,体验可以说是无与伦比地好。
  鉴于过于好了,胡乱摸着他面颊和耳垂的时候,差点又不小心碰掉他的人工耳蜗。
  他仿佛早有预料,及时攥住我的手掌从颊边扯离,递到了自己泛着水色的唇边。
  “别再碰掉了……”他轻柔地吻过我的指尖,用粘稠地宛若蜜糖一样的声音说道,“我想听你的声音,任何声音。”
  手指烫到简直要烧起来,而我甚至分不清那惊人的温度是来自于自己还是纪晨风。
  “继续……”嗓音哑得不成样子,抽出手指,我按住他的后颈,这次有小心没有碰到他的耳朵。
  身体因为回忆而微微发热,再想下去可就麻烦了。
  努力强制自己不再去回顾,但可能昨晚的记忆实在太过新鲜,就算屏蔽了视觉,也能轻易通过触觉回想起来。
  手指顺着花洒的水流一碰触到大腿,相应的记忆就跳了出来。
  享受过纪晨风的服务后,本来想像上次在车里那样出借双手,礼尚往来。然而才碰到他的衣角,就被他按着肩膀推到了床上。
  以为是要接着再来一次,虽然有些累了,可想着不能在这方面被看扁,也就没有制止。前面步骤都没有什么问题,纪晨风将方方面面都照顾得很好,除了手上力道有些大,和太过热衷我的股薄肌,基本找不到别的错处。
  他的姿态,他长久的表现让我放松了警惕,结果就让他得寸进尺了。手已经是对他的恩赐,他却胆大妄为地肖想我的腿。
  意识到他并拢我的双腿是要干什么,下意识就踹了过去。
  这种姿势,这种近乎于把我当女人的姿势……让我觉得恶心又羞辱。
  心里疯狂爆着脏话,脚踝却被对方再次准确地抓住。白天就连躲避别人的拳头都不会,这会儿倒是一抓一个准了。
  “不可以吗?”纪晨风跪在床尾,俯视着我,用一种稀松平常的语气问道。
  不可以……吗?
  胸膛愤怒地起伏着,想说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大脑又该死的理智,知道如果在这种时候言辞激烈地拒绝,那这么久以来对于纪晨风的“攻略”,也可以基本宣告功亏一篑了。
  第一次还可以用不适应搪塞过去,第二次再这样排斥,他绝对会怀疑我了吧?怀疑我为什么明明不能接受男人,还要招惹他。
  操。好像把自己逼到了一个退无可退的境地。
  “先……放开我。”僵持了片刻后,为了大局找想,我还是不甘不愿地妥协了。
  木头和木头摩擦,人类自此有了火。皮肤和皮肤摩擦,带来惊人的烫。
  吐在颈间的灼热呼吸,勒在腰上的手臂,到现在那感觉还鲜明万分。
  和女人交往时,特别讨厌她们碰我的烟疤,但因为它们全都存在于人体的背面,这种机会并不多。可一旦背对着纪晨风,就代表着把伤痕也袒露在他的面前。
  原本以为光线昏暗,他应该看不到的,谁知道他摸到了。
  放纵过后,他脱力地将整个重量都压在了我的背上。平时这点重量我当然可以轻松支撑,可彼时两轮过后,我也有些体力不支,就顺着力道倒进了床里。
  隔着衬衫,有力的、甚至有些聒噪的心跳声传递过来,鼓点一样敲打在我的脊背上。
  都要记不清有多久没和人这么亲密过了,感觉其实不坏,就是……好热。又热又沉。
  “我快呼吸不过来了。”脸埋在柔软的被子里,我松开一直抓着的床单,浑身懒得一丝力气都聚集不起来。
  身上的重量在下一秒便轻了许多,纪晨风蹭了蹭我的耳后根,用一种满足又愉悦的声线道:“抱歉。”
  说完,他翻了个身,躺到了我的身旁。
  没了大北极熊的压迫,呼吸都顺畅起来。更神奇的是,不知是在酒精的作用下,还是由于体力耗尽的原因,我竟然慢慢积累起了睡意。
  维持着趴卧的姿势,眼皮止不住地上下打架。能感觉到纪晨风的手掌抚弄小动物般地流连在我皮肉上,有点痒,有点烦人。
  “这是怎么来的?”他的指尖带着点力度地按揉着位于我腰臀上的烟疤,第一个,第二个,再是第三个……好似只是靠着触摸,他就完美地记住了它们每一个的位置。
  “这个啊……”睡意软化了本该怒张的刺,也冲散了被提及痛点的不快,“是被坏女人弄的,非常坏非常坏的女人……”
  之后的记忆就完全是各种记不清的模糊梦境了。记得有被老虎追,追了很久,我跑得好累,到最后实在跑不动了,被庞大的野兽一下子扑倒,残忍地咬掉了双腿。
  爱看恐怖片和自己成为恐怖片的主角,根本不是一回事。虽然失眠以来我一直会做各种稀奇古怪的梦,这样的噩梦仍然是少数。希望下次别再有了。
  沐浴露擦到身后时,手指碰触到了一些异样的触感,有几块地方似乎是肿了起来,按压还会有痛感。
  扭转身体,掰过屁股上的肉看了眼,清晰的深红色牙印映入眼帘。一连检查了几个地方,都是如此。
  冲去身上泡沫,我来到镜子前,一边取过浴巾擦拭身上水珠,一边背转过身。
  果然啊,身上有烟疤的地方,都被盖上了咬痕。尽管很讨厌这些伤疤,但其实通过现在的医疗技术,想要祛除它们并不困难。然而,只要一想到会被陌生人碰触,他们还有可能会对我进行丰富的联想,这样的想法便就此打住了。
  从来没想过还能用这种方式来遮盖它们,简直就像是独属于纪晨风的个人烙印。
  竟然不感到生气。连我自己都觉得惊讶。不过,在事情发生的当下生气才有意义,如今已成事实,咬都咬了,再生气也于事无补吧。
  穿上衣服,我走出浴室,餐桌上已经摆满丰盛的早餐,纪晨风不在餐桌旁,也不在卧室里。
  去外面了吗?
  屋外的空气要更寒冷一些,没有穿外套的关系,一走出泡泡屋,就因为巨大的温差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很快我就找到了纪晨风,他立在平台边上的灌木丛里,手上托着什么东西,并没有注意我的到来。
  “纪医生?”我往他那边走去,“你抓到了什么?”看到他手里一坨毛茸茸、红彤彤的,还以为是他抓到了什么东西。
  纪晨风朝我转过身,将手里的那坨东西小心递到我面前。
  “不是抓的。”
  我定睛一看,竟然是只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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