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司信言并不觉得这种恍惚的一场梦,虽然死亡来的快且短暂,但是那种痛苦他这辈子大概也忘不了了。
“先生……”服务员将打包好的菜品放在司信言的面前,想了想还是开口道:“没关系的先生,失败了还可以再来,而且天涯何处无芳草,你也不用……”他说到一般,看了看司信言有些惨白的脸色,最后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司信言扯了扯嘴角,想要笑了一笑,让服务员不会那么的局促不安,但是笑不出来。
他抽出了自己的卡,说:“谢谢你了,不过失败就是失败了,不会再有以后了。帮我结账吧。”
服务员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只能是接过了他的卡。
司信言提着东西出了门,抬头看天空,刚好有一架飞机在他的头顶飞过,机身上闪烁着的光一点两点,照亮了司信言的漆黑的眼。
突然间,他像是泄了气一样的软坐在雪地之上,不放心,跟着他出来的服务员赶紧上来要扶他,被司信言伸手制止了。
司信言撑着地,缓缓的站了起来。
他累了,他想放手了。
既然都死了一次了,那就和过去做一个告别吧。放过自己,也放过被他纠缠了这么多年的陆止。
也许对陆止来说,他的行为甚至不算是纠缠,只是这个人一直都在,他也不是很在乎他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司信言一直都觉得自己很贱,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还贴的高高兴兴的。现在恍然一醒悟,就像是从迷失了数年的秘境之中走出,眼前的一切忽然开朗,好像有无数崭新的可能。
他不想死,死亡真的太疼了,如果继续下去,迎接他的就是死亡的话,他想,他已经没有胆子继续下去了。
他的手还在颤抖,司信言不敢自己开车了,他伸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在服务员担忧的目光下坐了进去。
死亡对司信言来说没有太多的真实感,就好像是一场梦,他在梦里痛彻心扉,而此刻他已经醒了。只是就算是梦,却也叫人刻骨铭心,那种痛已经深刻的刻进了灵魂之中,大概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要与这种痛苦相伴。
摘胆剜心之痛,大概也就是如此了。
家里还是他早上出门的模样,人却已经不同了,司信言看了一下房内的布置,这间房子的软装,基本都是他忙中抽空挑选的。
和陆止一起从家里搬出来,让他有一种他们两人在一起,就是一个小家的感觉,所以那段时间他很热衷于买各种各样的软装来填充这个家。虽然陆止对多数的装饰品都无感,有些他还很嫌弃,但是司信言自己是开心的。
现在再看这些东西,他只觉得那些东西都在朝他笑,无一不是嘲讽的笑。
他记得大哥和他说过很多次,如果不开心,就分手吧。但是他却不肯,他偏要勉强,偏要霸着陆止不放手,偏要在陆止的身上打上他的印记。
可惜的是陆止对他做的事情,从来不在乎。就好像他看司信言一样,不在意,有时候甚至忽略的彻底。
都是自己犯贱,活该。
司信言这样想,把蛋糕盒放下,而后关了灯,给蛋糕点了蜡烛。
烛火暖洋洋的,司信言却觉得彻骨的寒。他取出了手机,找好了角度,拍了一张照片,发到了微博上。
【春饼:祝自己26岁生日快乐,和25的自己做一个彻底的告别。[图片]】
微博刚发出去,就有人快速的抢占沙发,之后是大家对他生日的祝福。
【天姿国色:饼饼生日快乐呀!!!】
【网恋吗我观世音:哎呀,我们饼饼又长大了一岁,啥时候娶我呢?】
【幻化成风:都让开!饼饼是我的!谁也不能抢!】
【鱼头:饼饼好久没开直播了,啥时候再给我们做菜呢?】
【渣男去死吧:饼饼怎么就拍蛋糕?生日不应该有烛光晚餐吗?!渣渣难道没有陪着你吗?】
【千里之行:渣渣给饼饼送了礼物吗?】
司信言喜欢给陆止做吃的,他做菜的时候会把过程录下来,发布到网上,后来直播开始流行了起来,他偶尔也会给大家直播做饭,或者做一点手工。这几年经营下来,粉丝还是挺多的。大家都知道他有一个从来不露面的爱人,或者说是一个从来只在他口中出现的爱人。
他对他的爱人的那份爱让很多粉丝都羡慕嫉妒恨,也非常的动容,但是粉丝们却从来没有看见过那个人对他的回应。大概是这个人的某些行为实在是太渣了,所以粉丝都喜欢管陆止叫渣渣。司信言从前不会回复这些,但是现在看到这样的疑问,却选择了转发。
【春饼:他死了,我们完了//千里之行:渣渣给饼饼送了礼物吗?】
【黄檀:ヾ(????)?太好惹!!!!喜大普奔!!!我要去他坟上蹦迪!!!】
【略略略:卧槽我饼终于想开了和那个渣渣分了吗!】
【反派死于话多:!!!∑(?Д?ノ)ノ我终于有机会上位了吗?!!!饼饼看我!!!嫁我!!!】
【想吃火锅:这么悲伤的时候我不应该笑的,但是我只想说,死得好!】
【不想上班:为什么看上去是那么可怕的消息,评论却这么欢乐啊……】
【前任去死吧:看我的名字!饼饼不要不开心,应该庆祝一下的!饼饼辣么好的人,值得更好的!】
【饼饼今天分手了没:!!!我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吗!!!】
司信言看着粉丝欢天喜地的评论,有些无奈,还莫名的想笑。
就连这些陌生人都看得出来他们两个之间的感情从来不对等,他从前却是一直执拗。他的粉丝们和他一样,其实都很佛的,大概因为他是个生活区主播的关系。偶尔会咋咋呼呼激动起来的时候,那绝对是陆止又做了什么他们不能接受的事情。
正所谓劝分不劝和,和司信言认识的越久,粉丝们对陆止就越发的反感,甚至于每天都有人在他微博下打卡问分手了没。
司信言是个佛的,他从前不在意那些,因为他们的话不会影响他喜欢陆止,现在看也不会有欣慰的感觉。
毕竟陆止没什么错,只是不爱他而已。
第2章 被嫌弃的第二天
01:00
“啪嗒”,灯被打开,陆止眯着眼,皱着眉打量家中的样子,门口摆着他的拖鞋,代表这个家的另一个人主人已经回来了。
陆止脱下了外衣,随意的丢在沙发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到一半,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那种感觉很莫名其妙,但就是哪里不对劲。只是他忙到现在,也没什么心情去计较这么一点的不对劲,打开房门,开了灯,已经熟睡的司信言已经被他吵醒了,一脸迷糊的看着他。
陆止走过去,一下子把坐在床上的人扑倒,他身上带着寒气,被已经睡得暖烘烘的司信言一中和,整个人都暖和了不少,陆止愉悦的眯了眯眼,侧过头亲了亲司信言。“抱歉啊信言,今晚安素那边出了点意外。你继续睡,生日我明天补给你。”
司信言没有说话,陆止也不觉得有什么,又亲了他一口,起身道:“之前你说想去旅行,机票订好了吗?”
“最近项目有点多,可能又要拖后几天了,等结束了我和大哥说一声,让他帮个忙,我们出去多玩两天。”
他脱下了身上的衣服,回头一看,司信言已经用被子盖住了脑袋,显然不想听他说话。陆止也不觉得有什么,司信言被他放了鸽子,生他的气是肯定的,明天再哄回来就行了,没有直接把他踹下床,就是还没气狠了,不用太着急。
伸了个懒腰,陆止转身进去洗澡了。
屋内的灯很快就熄灭了,陆止大概很累,很快就陷入了深眠,司信言睁开眼,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半了。
果然还是安素的性子和方式,一定要踩着时间点才把人放回来,绝对不让司信言过个好生日。
若是一年前,司信言必然是要等到陆止回来,和他大吵一架的,但是现在的司信言没什么心情,他只是睁开眼看着熟睡的陆止。
大概是基因好,陆止这个人长得格外的好看,剑眉英挺,平日里那一双深邃的眼睛也是很唬人的,司信言一直很喜欢他的双唇,特别是亲他的时候,总是让他格外的沉醉,就好像他真的爱着他一样。
工作的时候,他向来游刃有余,外人都说冬城设计的老板是个年轻有为的成功人士,年纪不大,但是城府极深,将来成就必然不会输给他的哥哥和父亲。
私下的时候,他向来对司信言颐指气使,仗着司信言懂他,任性到了极点,在日常之中基本就是个生活废,因为家里的事情都有司信言去管,所以陆止可以说少爷到了极点。
这也没办法,都是司信言宠出来的。
司信言的爸爸是陆家的管家,司信言八岁那年,他为了保护陆夫人,在一次车祸中意外身亡了。
他是单亲家庭的孩子,除了父亲也没有别的亲人了,陆家对他实在是愧疚,便收养了他。司信言当时虽然年幼,但是已经对自己的身份有了清醒的认知。这些年来陆家人虽然一直和他强调,他不是什么外人,当时司信言总是将自己和陆止的身份分的很开。
他知道陆止为什么这么纵容他,因为他的爸爸是为了救陆妈妈去世的,陆家的人对他的补偿有限,因为司信言太争气了。司信言喜欢陆止,陆止就不拒绝,某种意义上,就好像是在补偿一样。
不过司信言也不觉得自己强迫了陆止,正所谓你情我愿,陆止上他的时候也没见他哪里不开心,要知道他们第一次上床,主动的那个并不是司信言。
陆止是渣没错,司信言也默认自己贱,现在想开了,就觉得自己可能脑子有问题,这么明白的事情要纠结那么多年。
陆止知道什么叫做-爱吗?他只知道做-爱。
自己还总是想着,他不开窍,不懂得自己对他的感情,就算是喜欢和安素待着,八成也不是什么喜欢,更多的是闹着玩。但是现在玩的命都丢了,司信言就开始思考,因为陆止,他已经赔上了自己的前半生,过着完全不属于自己的生活。
过去已经全部搭在陆止身上了,现在还能够挽救一下的只有未来了,他如果不走,难道要一直等,把后半生也搭上吗?
脑子里满是疑惑,司信言迷迷糊糊的再次入睡了。身旁的陆止,不知道梦到什么,嘴角微翘,伸手想要抱住身旁的人,但是伸出了手,却没有够到人。他皱了皱眉,却也没什么动作了。
07:00
司信言在生物钟的督促之下睁开了眼,身旁的陆止还在呼呼大睡,以他昨晚入睡的时间来看,他距离醒来估计还要一段时间。
司信言和每天早晨一样,出门跑步,做了双人份的早餐,吃完了之后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揣上手机,证件,还有他的笔记本和平时直播的设备,出门了。
就好像以往的每个清晨,他出发前往公司一样。
他是陆止的助理,上班时间比陆止早半个小时,需要先把陆止一天的日程安排整理出来。
只是这次不一样,司信言开车直接回了陆家老宅,老宅距离他们住的公寓并不远,司信言很快就把车停好下车了,家里刚好在吃早餐,陆妈妈看到他眼睛一亮,凑上来笑眯眯道:“言言回来了~快坐下来吃早餐~”
陆家大哥陆始刚从楼上下来,看到司信言,皱起了眉头:“怎么就你一个人?陆止呢?”
“还没醒。”司信言笑道:“爷爷,爸爸妈妈,哥哥,我有件事情想和你们说。”
正在吃饭的众人神色一变,司信言笑道:“很简单的事情,我说完就走,不打扰你们吃早饭。”
“陆止那个混球做了什么事情?”陆爷爷放下了手中的碗,就要去拿拐杖。他的孙子是个什么样子,家里人心里都有数,整天在外面口花花的,也就司信言能忍,不和他计较,不然家里人早就给他打断腿了。
“和陆止无关,是我。”司信言道:“我想和他分手,然后出去走走。”
家里人都是一愣,陆妈妈走到了司信言的身旁,握住了司信言的手,问道:“言言,你想清楚了?”
“嗯。”
“陆止昨天做了什么?他说要陪你过生日,我们才没让你们回来的。他现在还没起来,昨晚干嘛去了?”陆大哥黑着脸问:“你不用替他说谎,我一查就能查出来。”他只要稍微想一下就知道弟弟肯定又做什么混账事情了,才会让司信言说出这样的话。
司信言苦笑一声:“昨晚安素有事情……”
陆爸爸起身怒道:“真是岂有此理,我们陆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个混球!我去打死他!”
“爸妈,你们不要着急。”司信言拦住恨不得现在就冲出门去的陆爸爸:“我已经想明白了,陆止不喜欢我,我也不想要继续强求了。我想出去走走,散散心。他本来答应了陪我的,估计又会有事,去不了了。”
“每年都这样,因为他,我都没有出去玩过。”他想要笑,就像是开玩笑调侃一样,但是笑容看上去却和哭一般叫人难受。
“言言……”陆妈妈心疼的看着司信言,眼里都快冒泪光了。
“我现在不知道怎么和陆止说,也不是很想见他,可能要爸妈你们帮我告诉他了……我不好自己去,麻烦你们帮我搬家吧,搬到我那间公寓就好了,等我散心回来,我会辞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