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好像沈敏是什么三岁小孩一样,但是陆始就是这么的理直气壮,听得沈敏有些不好意思。“我哪里有因为早起不开心,我就是起得太早了难受。”
司信言握着沈敏的手,一脸郁闷道:“妈妈我理解你,一直都是睡到自然醒,突然间被人叫醒就很难受。”
坐在他后面的陆止面前也是一堆的文件,但是他却是半点精神都没有分给文件的,不管是眼睛耳朵还是心,全部都落在司信言身上了。听到司信言的这句话,他就开始反思了,他过去有哪里做的不好。
司信言也不是总这么懂事的,虽然在爸妈还有大哥的面前,他总是一副乖宝宝模样,但是在陆止的面前,他表露出来的属于他的性格却是更多一些。
赖床撒娇,讲条件不想起床什么的司信言也做过。
陆止有那么一瞬间有些晃神,这样的司信言是什么时候改变的?他是什么时候变成了后来那样,事无巨细,极其自律,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完美的司信言的?
想到这里,陆止心就一痛。
他本想给司信言的并不是这样的人生,他想要他无忧无虑,快乐乐乐的,不需要刻意在家里人面前装乖,也不需要在外人面前表现的完美,他想要宠他,让他过随心所欲的日子。
但是没有做到,他给司信言带来的只有日渐忙碌的工作,数不完的应酬,连休息日都是奢侈。是他把司信言变成了那个完美的,挑不出一点错的“司特助”,然后他就开始不满他的挑不出错,开始因为大家都夸奖他的优秀,而恼怒,甚至把这些怨气发泄到司信言的身上,刻意的利用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伤司信言的心。
陆止有些出神。
心痛已经麻木了,医生说他的心理暗示已经在慢慢的解开了,这段时间,他总是会陷入自己的思考之中。慢慢的,这些年来经历的事情就都清晰的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之中。
那些刻意去回避的,伤心的时刻,现在变得无比的明了。
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自导自演的戏,却伤司信言伤的那么深。
陆止有些迟疑,他不知道自己继续治疗下去,会是怎样的结局,但是现在的他,居然已经开始想要放手,让司信言继续这样幸福快乐的生活下去。
如果离开了他能让司信言幸福的话。
他的思想和灵魂撕裂成了两半,一半希望司信言继续过现在这种无忧无虑的日子,他的生活里有没有自己在并不重要;另一半疯狂的呐喊,嘶吼,不愿意放手,恐惧着一旦放手,他们有一天会诀别,他来不及补偿,司信言就离开了。
陆止无法接受。
前座的司信言并不知道后面的陆止脑子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有什么改变,他想要过什么样子的生活,并不是陆止可以左右的,也不是陆止做出了决定,他就要接受。
沈敏还在和司信言说她最近听说的八卦。家里的男人一个比一个闷骚,沈敏很久没和司信言说话了,聊起天来一时间忘了时间,等到口渴了,才发现飞机还没有起飞。
“老大,怎么回事,还不飞吗?到新西兰要11个小时呢。”
“等大姑姑,快了。”陆始的手机上传来新的消息,他淡定的表示:“大姑姑过了安检了,她要出国手续比较复杂,所以会慢一些。”
沈敏点了点头,想到大姑子要来了,便起身准备去前面迎一迎,是幸运便也起身跟上了。
陆老爷子和老夫人生了3个孩子,陆爸爸排行老二,是家里唯一的男丁。大姑姑陆文淑今年57岁了,是一名政客,还是一名不婚主义者,到现在还是孤身一人,过得非常的自由和潇洒。
因为工作的关系,她非常的忙碌,平日里也比较少回家,但是她对老爷子是真的好,经常送东西回陆家老宅。
司信言对陆家的两个姑姑的印象都不深,对大姑姑的了解很少,只听沈敏提到过,说大姑姑也不是没有对象,只是那个人和她一样都是不婚主义者,所以两人一直都维持着“炮-友”一样的关系,不在一起住,却是邻居。据说两人还是政敌,平日里针锋相对,下了班回了家里却一起吃饭喝酒。
司信言以前觉得这种生活很神奇,他无法想象这是一种怎样的感情,但是现在他却有些羡慕大姑姑的处事态度了。若是他和大姑姑一样的雷厉风行,我行我素,大概也不会是现在的境遇。
陆文淑来的很快,虽然已经五十几了,但是她还是踩着一双十厘米的高跟鞋上了飞机,那穿着打扮,气质容貌,是完全看不出来她的年纪的,当真是风华绝代。
她和沈敏完全活成了两种状态。
一个是自己的女王,一个是被丈夫宠成了小公主。司信言说不清楚哪个好,但是哪个他都挺羡慕的,毕竟都是他所没有的。
“小敏~”给了沈敏一个拥抱,陆文淑看了一眼司信言,伸手捏了捏他的脸,点评道:“又长大了些。”
司信言乖巧的问好:“大姑姑好久不见。”
“嗯,小媳妇好久不见。”陆文淑踩着高跟鞋进了里间,一坐下就让空乘给她一双拖鞋,然后把高跟鞋换下来了,并且表示:“真的是年纪大了,高跟鞋走路累死我了。”
沈敏:“对啊!虽然看上去很霸气,但是要稳稳地走也很累的。”
陆文淑点了点头:“如果不是为了看上去高一些,以气势压倒敌人,我才不穿,累死我的脚了。”
司信言:“……”嗯,大姑姑也没有他想的那么厉害。
第66章 被嫌弃的第六十六天
私人飞机上有卧床, 司信言一觉睡醒的时候,飞机正在落地, 他们是中午起飞的,到了新西兰的时候,刚好是当地的早晨。
司信言伸了个懒腰, 穿好外套走出来的时候, 家里人正坐在一起聊天, 陆止坐在窗外,盯着外面发呆。
司信言在他身边坐下了, 他的身子微僵, 不知道是不是没有休息够的关系, 他的脸色有些难看。
陆始打量了一下司信言, 确认他睡得舒服, 于是说了一下接下来的行程。
陆始前段时间在新西兰买了一栋别墅, 地段很好, 去各大景区都非常近, 他们现在只要拎包入住就好了,完全不需要做其他的事情, 甚至是行礼,都有人给他们直接送到别墅去。
“下了飞机后是自由行动的时间,别墅的定位和地址我都给你们发了一份,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联系我给你们的这个电话,这是别墅管家的联系方式,可以为你们安排好一切的活动需求。”陆始做事情从来都是这样的有条不紊, 一桩桩一件件理得非常清楚。
家里人也不会问他为什么只是度假还要在这里买房子,就算是比较宅的沈敏,也知道买一座房子会比他们住酒店或者其他的租房更加方便。重要的是这样的豪宅往往配备都十分的齐全,对于陆家来说一栋房子的钱并不是什么打的支出,这也是投资的一种。
总不会亏了就是。
飞机上的人都不是小孩,都有自己的想法和去处,所以陆始才会和他们交代这些,意思就是下了飞机就可以自由行动了,没有强硬的要绑在一起的意思。
司信言手机里有新西兰的旅行攻略,他打算自己去逛一逛。
虽然是沈敏的生日,但是他们只要在生日晚宴的时候出场就够了,剩下的时间都是沈敏和陆启的二人世界。司信言不会在这个时候凑上去。
陆始一看就是要去工作的,就算不工作,以司信言对陆始的了解,他怕是也不会做逛街之类的事情。
司信言摸出了手机,手机连着飞机上的WiFi,司信言调出了自己的备忘录,上面有他之前整理得一些旅游线路,还有纪锐给他的旅行攻略。
坐在他旁边看上去有些精神不振的陆止慢吞吞的侧了侧身子,装作不经意间的去看司信言手上的攻略,越看心中越发的苦涩。
陆止知道司信言一直想要出去旅行,哪怕只是简单的两人在一个新的地方愉快的待着,那也是一种放松的方式。但是早期的时候为了公司他们太过忙碌,等到有空闲时间可以两人一起去旅行的时候,他们的感情却已经出现了问题。
他的心思开始变得难测,司信言也不是那个会傻呼呼的幻想着两人一起旅行这样美梦的少年了。他以工作为重,把陆止的行程排满之后发现没有时间了,就把他们的私人生活放下了。
他不提出来,陆止也不会意识到他们需要更多的独处和两人一起腻歪的时间,慢慢的他们的关系好像就开始变质了。
陆止最初是想要证明,他可以成为司信言的依靠,就算没有家里,他也一样可以给司信言好的生活。
可是他们两人一起奋斗的结果,就是八年之后彻底的分道扬镳。
如今再回忆过往的记忆,陆止只觉得鼻头一酸,忍不住就想要哭。
他知道自己最近的情绪不是很对,但是他就是越来越难受,心情每天都很抑郁,只有在看到司信言的时候能够缓解一些。这些都不是身体上的伤痛,而是那种精神上的,灵魂上的痛。他每次都痛的清醒,越是清醒,就越是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多让人寒心,渐渐的,也就不敢随意的说什么要把司信言追回来的话。
他好像清楚的知道了,司信言没有他的话,可以过得很好。
一直以来,他都把自己看得太过重要了,其实他什么都不是,所有的不过是司信言的一腔爱意而已。
现在也都没有了。
可是坐在司信言的身边,感受着他的气息,他还是没办法说服自己放手,哪怕清楚的知道离开他是最好的,却还是无法忍受他离开自己去做什么事情,只要一想到未来司信言可能会爱上其他的什么人,和别的人在一起,陆止就想要不管不顾的发疯。
他可能病了,病的不轻,还无药可解。
司信言并不知道在他看攻略的时候身边的陆止都思考了一些什么人生哲理,他只是认真的看了一遍攻略,六月份是新西兰的冬季,这个季节是旅行的淡季,攻略上比较推荐的运动是滑雪,但是现在这个时间司信言并不想;跑去滑雪,毕竟他的体力没有那么多。
“先去天空塔吧。”陆止在他旁边轻声说。“奥克兰的地标就是天空塔,如果累了可以住酒店,还有很多美食可以选择,蹦极和高空漫步也都是人气项目,你应该很感兴趣。”
司信言抬眸看了他一眼,陆止的脸上带着笑,虽然脸色有些糟糕,黑眼圈肉眼可见,但是他看着司信言的目光却格外的柔和,好像他的话只是真诚的建议,没有其他的目的一样。
司信言倒也没有拂了他的好意,只是当听不见而已,看了他一眼之后就又看向攻略,还真的像陆止刚才说的那样,天空塔是一个绝佳的去处。
“小言去天空塔吗?”陆文淑听到他们两人的话,问了一句:“我准备去蹦极,要一起吗?”
司信言:“……”司信言的确是有这个想法的,但是这个问题由上了年纪的大姑姑问出来,司信言一时间就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也不知道大姑姑的身体适不适合做这么刺激的运动。
陆文淑像是知道他的顾虑一样,道:“我现在的身体可比陆止那个肾虚模样好多了,你不用担心我,不如担心担心陆止,他怎么回事?一副病弱的样子?”
陆文淑并不知道司信言和陆止分手的事情,司信言也没有专门提起这件事情。他们在一起的时候,陆文淑就不支持他们,有一段时间对司信言也不算多热络,所以司信言默认她是不喜欢他们在一起的,现在他们分手了,按道理来说告诉陆文淑他应该是高兴的。但是司信言就是不想说,大概有一种不想被陆文淑用那种“看,我说的吧,你们不合适”的口吻评价他们的关系的逃避心理。
他到底和陆文淑不亲,可以和沈敏陆启陆始甚至是爷爷说,但是面对大姑姑的时候,司信言承认自己有些怂,毕竟大姑姑看上去有些吓人。
司信言从小时候就有阴影了。
他总觉得陆文淑像教导主任。虽然她现在的形象根本和教导主任搭不上边,但是司信言就是怕。
“没事,睡眠不足,大姑姑想要去的话,我们就一起吧。”陆止接着陆文淑的话往下说,他本就想和司信言一起去,如果陆文淑不开口,他大概是要打车跟在司信言身后的,现在陆文淑开口了,陆止便主动拉关系,顺便把另一个人也扯了进来。“大哥要一起吗?你最近很忙,也该放松放松。”
陆始突然被cue,扭头看了一眼他们,司信言脸上表情坦荡,一不一起去对他的影响都不大。
陆止脸上则有些小心翼翼的讨好,眼里满是祈求,大姑姑倒是无所谓,只是对他笑了笑。
陆始想了想:“那就一起吧,正好我去那边谈事情。”
陆文淑拍了拍陆始的肩膀,道:“生意到哪不能谈,钱到哪不能赚,不要这么拼。”
陆始应和了一声,但是依旧我行我素,对自己的人生信条坚定的执行。
一旁的陆家夫妇对视了一眼,对这个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就只认死理的大儿子真的没得办法了。
于是兵分两路,陆家夫妇甜甜蜜蜜的要不远万里去看萤火虫洞,司信言和陆止,陆始以及大姑姑组成的四人组则是前往天空塔,去体验惊险的项目。
车上,陆文淑想起来还有妹妹一家没到,便问:“文娴呢?他们什么时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