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都听你安排。”
陶见月又说:“这里到大学城那边上班要坐接近一个小时地铁,如果你觉得奔波太麻烦,合同到期之后我也可以陪你搬到那附近,反正我自由职业不用坐班,迁就你的时间没问题。”
江畔心里暖暖的,抬手揽住陶见月的肩膀:“小陶,你真是个好人。”
噫……小陶心里不乐意,这就发好人卡还得了?
他仰头看着江畔,挑眉道:“别光夸我,以后家务活一人一半,你还要给我做饭吃!上次煎鸡胸的配方也要告诉我,我答应网友要跟他们分享呢——不是什么祖传秘方吧?”
“当然不是了,一会儿我就写给你。家务活我全包也没问题,就当运动了。”江畔乐呵呵地笑,“至于做饭,这可是我的最爱,你千万别跟我抢。其实我很喜欢下厨,可惜以前那群租房的条件太差,自己一个人炒菜吃也没什么意思,顶多煮个面条——其实我早就盯上你的厨房了,放心,一日三餐也包在我身上!”
陶见月愉快地与他握手:“太贤惠了,成交!”
“不早啦,我现在就去做饭,正好来的路上买了点排骨和瘦肉。”江畔从编织袋里拿出食材,“中午给你做安神补脑汤!”
陶见月:“……”
“这么传统的吗?”他跟在江畔身后去了厨房,讪讪说,“我还以为要搞个什么仪式感,至少也得烛光晚餐,牛排红酒什么的。”
多浪漫啊!
江畔从厨房吊柜里拿出他前天放在这里的中药材,这些都是安神补脑汤的材料,他担心陶见月不会做,本想得了空写了食谱给对方,现在可好,小陶根本都没发现这些药材的存在,只注意到大枣夹核桃了。
“想吃牛排也行,下午我出去买,烛光晚餐不得晚上吃么?安神补脑汤是一定要喝的,补一补你的伤……”江畔说到这里,转身很自然地撩起陶见月的额发,看了看他的额角,“唔,还成,青紫开始消退了,外伤应该很快就能好。这两天都没顾上问你,最近还有没有头晕恶心啊?”
陶见月拍掉他的手:“早没事啦,我又不是害喜。”
“那就好。”江畔按着他的肩膀把他转了个圈,推出了厨房,“快出去吧,等着吃就行。”
“等等等等,别忘了这个。”陶见月从厨房门后摘下围裙,踮脚套在江畔脖子上,转到对方身后帮他系好。
江畔笑呵呵,把方才陶见月送他的那句夸奖原样送了回去:“你也很贤惠。”
中午不仅吃到了安神补脑汤,还吃到了散发浓浓烟火味儿的家常菜,在外面打拼多年的小陶感动得都快哭了。
“都好久没吃过这些了。”也不知道因为这菜是江畔做的,还是因为实在太家常,勾起了他的思乡之情,陶见月吃得比往日要多一些,“我爸是北浔人,当年我妈嫁过去,按照他的口味学的当地菜,我从小吃惯了,可惜自己不会做,离开家之后就吃不到了。江小畔你怎么这么会做饭呀!”
江畔看他吃得香,心情别提多高兴了:“跟我妈学的,她怕我娶不上媳妇儿将来自己吃不好饭,还说我学一手好厨艺没准能讨女孩儿欢心。”
“……”陶见月哭笑不得,“阿姨是有大智慧的人。”
“也不能怪她,我小时候得过多动症,注意力不集中,丢三落四,成绩也不好,我妈想帮我,她也没什么别的办法,就教我做饭,让我去记菜谱,一来能训练我集中注意力,二来还能培养技能。”江畔大大咧咧道,“我爸就陪我各种运动,足球篮球,滑板轮滑,再配合药物治疗,慢慢就调过来了,但成绩还是不行,看来也不是多动症的锅,但好在我运动还不错,就一直走体育生了。”
陶见月听得有点羡慕:“你爸爸妈妈很疼你吧?也很有办法,听起来你家很幸福。”
“就普通人家罢了。”江畔想起自己老顽童似的爸妈,情不自禁地笑,“他俩都是中学老师,我爸教政治,我妈教数学,文理大乱斗,俩人整天互相套路,挺有乐趣,就是对我不太满意,感觉我没有遗传他俩的脑子,教师双职工的孩子居然文化课不行。”
“但也他们只是偶尔开开我玩笑,在别人面前从来都护着我,他们说只要我过得开心就好,将来要是不想在外边飘,回家当个体育老师也没问题,说起来也能算书香门第。”
陶见月托着腮看他,心想难怪你成长得性格这么好,坦率又温暖,乖巧又稳重。
不缺爱的孩子性格总会温和一些,也不会过分期待爱情,因为生活他已经拥有了足够的爱,不急着用另一种去填满自己空虚的心,内心也足够强大,不急着去寻求另一半的疼爱。
江畔看陶见月望着自己出神,有些不好意思:“怎么光说我,你呢?”
“我啊……没什么好说的,也是普通人家,不过是另一种形态。”陶见月也没回避,大大方方地说,“我爸和我妈关系不好,还爱动手打人,所以我妈和他离婚了,带我搬去另一个城市,后来遇上个适合她的人,就再婚了。”
他虽然没有回避,但说得也很简单,不愿过多讲述内情,不想让别人可怜自己,尤其不想让江畔产生这样的感觉。
江畔能看出来对方简单概括的背后就是不想细谈,便也没追问:“父母的事儿当子女的也控制不了,但是放心吧,你人这么好,将来一定会拥有幸福的家庭。”
“我?”陶见月自嘲地一笑,并未多说。
江畔察觉到他的潜台词,连忙补充道:“你一定能找到疼你的男朋友!你们两个一定会很恩爱。”
但最好别太快……这么想好像有点自私。
陶见月促狭地笑:“我的事情,你怎么这么笃定?”
“因为你人好,知冷知热,感情的事就是相互的,你来我往才会保持温度,而且你眼光这么好,喜欢的人也不会差。”
啧,江畔,不要这么夸自己。陶见月心里乐开了花。
“可是我们不会有孩子啊。”他假装郁闷地慨叹,“好像没有孩子就不是一个完整的家。”
江畔挠了挠头:“倒也不能这么说,要不然人家丁克一族怎么过?而且这个也不能强求,如果真的特别喜欢孩子,而不是在意血脉,那就可以收养啊——可能国内环境不允许,助养也行,爱心总有地方可以奉献。如果在意血脉,那就只能认命。性向是天生的,这个没办法,只能坦然接受。”
陶见月撇撇嘴:“你倒是想得清楚透彻,可你不是我们这类人,很难设身处地体会我们的感受。性向是天生的没错,所以才令人委屈,凭什么自己就没有选择的权力?如果可以选,谁愿意成为少数群体?”
“我确实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但是……这么纠结也没用啊,不如与自己和解。我支持你为争取权益而抗争,却不赞同你跟无法改变的事实较劲。”江畔认真看着陶见月,“小陶,别人我不管也管不着,但是我不想看见你纠结这个问题,我希望你能开心。”
陶见月迎着对方关切的眼神,抿唇笑了:“好啦,其实我只是想听听你的想法,我也没那么喜欢孩子,觉得养只猫就挺好,孩子长大会离开,宠物和伴侣才能相伴到老。”
江畔抬手刮了刮他的鼻子:“又试探我,以后别试探了,想问什么就问,就算咱俩想法不一样也没关系,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君子和而不同,没必要因为观点不一致而求全责备。”
“啧,看出来你爸妈都是老师了,你讲起道理来一套套的。”陶见月吃饱喝足,有点食困,打了个哈欠,光脚蹬了蹬江畔的膝盖,“把碗盘泡水池里吧,我去睡一觉,醒了再去刷。”
江畔抓住他的脚踝,温热的掌心令小陶突然紧绷,想缩回去,却被对方紧紧抓住不放。
大狗子毫无自觉,笑呵呵地说:“你是我二房东,可不敢让你刷碗,去睡吧,放着我来!”
于是陶见月享受到了大少爷的待遇,十指不沾阳春水,伴着困意关起门来美美睡了一下午,醒来时江畔已经把自己的东西整理好了,牛排也买回来了,于是小陶如愿以偿地吃到了烛光晚餐——只不过蜡烛是香薰蜡烛。
本来应该红酒配牛排,但陶见月担心自己酒后乱性,就没敢喝,另一位酒量也不怎么行,两人怂得一起无糖可乐就牛排。
跟喜欢的人一起吃什么都是甜的,小陶只怕自己需要去打胰岛素。
第二天周日,陶见月拽上壮劳力江畔去逛了宜家,买了些组装柜子回来,名义上是说他工作的衣服配饰没地方放,实际上是想借这个机会多弄点储物空间放在公共区域。
江畔不疑有他,回家之后蹲地上一通组装,热了之后干脆裸着上半身,肌肉线条荷尔蒙爆棚。陶见月欣赏着猛男,一会儿给他喂个水,一会儿帮他递个工具,伺候得非常到位,小贤妻人设异常坚挺。
看着新鞋架上两人放在一起的鞋,客厅落地窗边两人混在一起的健身器材,洗手间新添的架子上挂着的两人的毛巾、水池边放着的两套洗漱用品,陶见月心里悄咪咪地兴奋。
如此有爱的生活场景,四舍五入就是婚后生活。
反正小陶是这么想的,不服不要来辩。
来辩我就让我室(lao)友(gong)打你,他会拳击的哦!
Chapter.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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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江畔履新日。
詹小川一大早就来了店里,因为昨天陶见月给他发微信,极力要求让他亲自给江畔培训。
他当老板,平日里有说教瘾,顶多给新员工上扫盲课,吹吹牛夸夸张,之后实操课一般还是由店内的咖啡师来上,现在嘛,既然卖了陶见月人情,干脆就卖到底算了。
清早大学城的商业街还没什么人,就算有人想喝咖啡,也不会特意绕到这里来买,因此店里几乎没什么人。
当班员工对店里进行早间清洁消毒,詹小川就坐在靠窗的座位玩手机,听见门口风铃“叮铃”一响,抬头看了看,哭笑不得。
“小贱月,还亲自护送人家来上班啊?”詹小川调侃,“服务这么到位?”
江畔有点不好意思,讪讪跟对方打了个招呼:“老板。”
陶见月一挑眉,从背包里拿出手机支架晃了晃:“哥,我是特意来你店里直播的,不欢迎的话我就走了?”
詹小川立刻站起来,嬉皮笑脸:“别啊,着什么急,就在这儿安心待着,上午谁看直播,怎么也得下午再晚点,你多待会儿,中午我请你吃饭。”
“用不着,我跟粉丝预告了,趁他们午休,十二点的时候直播半小时,省得在这说话碍你事。”陶见月冲江畔的方向一扬头,跟詹小川说,“你们开始吧。”
其实陶见月知道,詹小川给江畔培训并不一定比咖啡师培训得好,这老板太絮叨,实操也不一定比天天要做N多杯的咖啡师技术好,但是让老板培训,面子大于一切,这样老员工就不敢欺负新员工。
其实金羊毛的员工风气还不错,江畔高高大大的未必有人敢欺负他,但陶见月想着只要自己能给,就要把最好的给江畔。
为了不影响别人,詹小川带江畔进办公室讲课。他有一套成熟的培训方案,课时也都编好了,这些都是陶见月离开咖啡馆后慢慢成形的,没对方想得那么不靠谱。
江畔很认真地背了个双肩包来,里面装了本子和笔,两个小时过去,他收获了好多页笔记,还有一大摞书。
好久没写字了,还挺不习惯。
詹小川对于江畔提前看过了那些纪录片很满意,说着说着就多了,俩人在小办公室里关了一上午。
说累了咖啡,也闲聊了几句。听江畔说现在他跟陶见月合租,詹小川有点意外:“这小子奢侈成风,又喜欢独来独往,自从负担得起,从不跟别人合租,就算以前没条件整租的时候只能租隔断房,也不跟同住的其他人来往,怎么这会儿主动找起室友来了?”
江畔便把陶见月说的理由一字不差地转述给詹小川,这些在他这个抠门精看来合情合理,就算小陶之前奢侈,现在懂得节俭存钱也是好事啊。
詹小川听了在心里嗤笑,神他妈节俭,节俭他不去租一居室,一个人住两居住了快两年了,认识你之后突然招室友?
小贱月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都快盖不住了。
也就是一个胆大敢舞,一个当事者瞎,才能如此和谐吧!
江畔完全没觉得哪里不妥,没在这事儿上纠结,转而好奇地问:“老板,小陶什么时候在这里打过工?”
“他没跟你说吗?”
“哦,是我没问……”
詹小川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那会儿他刚十八,在附近一个学校报的自考培训,顺便在我这儿打工养活自己,孩子挺努力的,自考门门成绩都不错,两年吧,就拿到学位证了。”
“他学的什么?”
“工商管理,看不出来吧。”詹小川想起来就乐,感觉这个专业跟陶见月哪哪都不搭。
“没有,小陶很聪明,脑子也好用,做白领完全没问题。”江畔想了想,犹犹豫豫地问,“那你知道他为什么没上大学吗?他绝对不是成绩不好考不上的那种人。”
詹小川看着江畔,意味深长道:“这个啊,是他的私事,还是等他跟你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