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了一会儿,学员不乐意了:“江老师,你怎么不出拳?是不是看不起我?”
江畔:“……”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理论上讲,江畔的反应和技巧都在对方之上,那人想打中他简直是天方夜谭。但是对方胜负欲爆棚,无论如何都想击中教练拿一分,已经放弃规则和正规路数,开始各种瞎搞。
江畔看这样也不是办法,只好放水,哦不,放海啸,数次假装不经意地让对方击中自己的头面部和腰侧等得分点,最后那人一拳挥得重了点,把他打得流了鼻血,才终于结束了当日的训练,满意而归。
于是江畔赶到陶见月家给他上第一堂私教课的时候,带去的是一张花红柳绿的脸。
陶见月一见就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了?被人打了吗?需要报警吗?”
江畔赶紧解释:“没事没事,就看着严重。我血小板偏低,淤青会比别人更明显,但也没有到凝血障碍的地步,多几天就能消了。”
但愿之后少遇到这类的学员,要不然天天带一身伤出门,他真会被视为不良分子。
他把事情经过简单跟陶见月说了一下,对方才松了口气,但很不见外地捧住他的脸左右端详,盯着他颧骨上的挫伤:“伤口处理了吗?”
“呃……洗了洗。”那么漂亮的一张脸就在眼前,江畔还是觉得有点不适应。
这张脸太好看了,而且给他的感觉就是很像女孩子,令他感觉错乱,心里感受特别复杂。
陶见月似乎没看到江畔别扭的样子,让他坐在沙发上等着,随后翻出了药箱,找出双氧水和碘伏。
“不、不用了吧,一点小伤——”
“坐好,别动!”
陶见月的语气不容置喙,江畔就像被静音似地老老实实坐着一动不敢动,等待对方给他上药。
江畔坐下也很高,陶见月便一条腿跪在沙发上,让对方仰头朝着自己。
他先用双氧水给伤口消了消毒,动作轻得不可思议,江畔半点都没感觉到疼,只听到自己胸腔里心脏“咣”“咣”“咣”地跳得山响。
以前不管是教练还是同学,或者学校医务室的小护士,给江畔伤口上药的时候都没有这么轻过,每次都疼得他龇牙咧嘴。
尤其那漂亮小护士,人长得多可爱,下手就有多狠,八成是以前是学兽医的,直眉楞眼拿棉签往他伤口上戳,疼得他嗷嗷叫,还被嘲笑大老爷们这么不耐疼。
疼痛耐受力不高也不是他的错好吗?也不知道那纤纤玉手怎么那么大手劲。
但眼前这人,此刻温柔得好像一片云,用镊子夹起碘伏棉球往他伤口上涂的时候还会下意识地轻轻吹气,仿佛吹这一下,就能把疼痛吹跑了。
那似有似无的温热呼吸飘到江畔鼻端,莫名的缱绻带跑了他的思绪。
为什么动作会这么温柔,是担心自己疼吗?
那又为什么会担心?难道是因为特别在意?
江畔仰着头,逆着光定定看着陶见月,看对方绝色的眉眼,微微嘟起的水润双唇,一时间觉得口干舌燥,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
陶见月原本神情无比专注,此刻眼珠轻轻一转,注意到了江畔的反应,旋即勾唇轻笑。
这笑容像鸟儿羽毛轻点水面,搅起水波潋滟芳华无限,也搅乱了江畔的呼吸。
Chapter.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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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畔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只觉得浑身不太对劲,便往后撤了撤脑袋。
上碘伏这种事也没多复杂,只是陶见月手又轻又慢,显得很郑重其事。他意识到江畔不自在,禁不住问道:“疼吗?”
“不疼,有点痒。”江畔老老实实地回答。
不仅皮肤痒,心里还有点痒。
“我是问你被打中的时候疼不疼。”
“还、还行吧,那人练的时间不长,拳没劲儿,就最后一下狠了点。”江畔傻呵呵地笑,“这没什么,以前我训练的时候比这伤还严重。”
陶见月很认真地问:“非得干这个工作吗?”
江畔挠挠后脑勺:“先干着吧,这个挣钱多。”
“那你喜欢吗?”
“挣钱嘛,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江畔很想尽快结束这很像面试一般的问答,这让他有些局促不安,谁知陶见月还在固执地追问。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工作?”他想了想,“除了赚钱多,其他方面有要求吗?”
“能学到东西吧,艺多不压身。要不然我现在也没条件做兼职。”
陶见月点点头:“嗯,明白了。”
江畔连忙说:“你别帮我找工作!我、我没事,别麻烦了。”
“我没打算麻烦,只是顺便替你留意。”陶见月将用过的棉花丢进垃圾桶:“对了,洗脸的时候伤口尽量别碰水。”
“咳咳,好的。”江畔干咳了几声,目光四下打量,“猫又躲起来了?”
陶见月笑笑:“嗯,等你多来几趟,熟了之后它就不躲了。怎么样,教练,咱们开始吧?”
到了自己能够掌控的环节,江畔稍微自在了一点,站起身准备活动。
陶见月上半身穿的是一件白色T恤,下半身是黑色紧身裤外套一条同色短裤,裹得挺严实,整个人瘦瘦的,显得外头的衣服很宽松。
长发绑成马尾,绑得很紧,做好了运动的准备,很久之后陶见月告诉江畔,男人绑这个发型就不叫马尾,有个洋气的名字叫ninja tail。
可江畔从他身后看,总还觉得是个女孩子——四肢纤细,腰更细,屁股翘翘的,留着长发——还是个身材很棒的女孩子。
陶见月以前从没请过私教,于是江畔先教他一些热身的运动和拉伸动作。
教拉伸的时候不免要有些肢体接触,江畔要尽力拉着陶见月的手脚尽力伸展,才能达到拉伸效果,有好几个动作过于亲密,他就像将对方拢在怀里似的。
不知道是陶见月的洗发水还是沐浴露,江畔鼻端时不时地嗅到一缕清香,莫名有种温香软玉抱满怀的感觉,令他总是有些心猿意马、气血上涌。
说来也怪,江畔以前不是没有带过女学员,他指导陶见月的动作绝不会比指导那些女学员还过分,说明是在合理尺度内的,可为什么他就总是心里躁动呢?
想到上次的按摩精油,江畔有了灵感,假装不经意地问:“小陶——我能叫你小陶吗?”
陶见月正在做胸肌伸展,下意识地憋着气:“当然可以。”
“注意呼吸节奏,别憋着。”江畔指点道,然后问,“你用的沐浴露还是洗发水是依兰依兰香吗?”
陶见月“噗嗤”笑了出来,动作彻底变形,他看着江畔:“怎么了?你有什么反应?”
“没、没有,就是随便问问。”江畔尴尬道,“就……闻着你身上很香。”
“我才不香,我用的沐浴露和洗发水都是无香的,你产生幻觉了吧?”
江畔吸吸鼻子,还是闻见有香味:“不可能啊,挺香的,难不成是你体……”
说到这里他迅速闭了嘴,体香是什么鬼,这话说出来太尴尬了。
陶见月突然向前一步,凑到江畔颈窝里嗅了嗅,把他吓得一激灵,脖子上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教练,是你自己香好吧,还草莓水蜜桃的,这么少女心吗?”陶见月乐了,“这锅我可不背。”
江畔低头闻了闻自己,脸迅速变成一块大红布:“这是拳馆的沐浴露……”
拳馆淋浴间的沐浴露为什么这么少女,真是一个不解之谜。
做完拉伸,开始正式训练。
陶见月的目的很明确,不要肌肉,坚决拒绝肌肉,只想塑形。
江畔这会儿觉得有点良心不安:“要是这样的话,我教你几个动作,你自己在家练练就成,根本用不着找私教。况且你的底子本来就好,臀型已经很好了,只需要在这个基础上做些加强。”
陶见月的点稳稳跑偏,笑眯眯地问:“教练,你是夸我屁股好看吗?”
“是好看,上回给你做按摩的时候就发现了。”江畔虽然尴尬,但还是诚实地回答,“很多人特意练都达不到你这个效果,你真没练过吗?”
“真没有,我没骗你,可能是我天赋异禀吧。”陶见月嘚瑟地笑,眼睛微微眯起,像一只猫咪。
江畔看着他笑,心中连连称奇,觉得自己还是没见过世面,这男孩子笑起来真是太有魅力。
“你就先给我上几节课呗,反正咱们课时费每次一结,我要是觉得不合适了,随时结束怎么样?”陶见月微微歪头看着江畔,“保证不强买强卖。”
对方都这么说了,江畔也不好再矫情,指导陶见月训练。
其实练臀的动作无非那么几个,尤其陶见月家也没什么器械,目前也就从基础的深蹲、臀桥等项目做起。
陶见月正在做自重深蹲,呼哧带喘地追问道:“还有别的能做吗?”
“慢慢来吧,等回头按进度可以教你用哑铃做臀推。”江畔扫了一眼落地窗一角已经积了一层灰的哑铃答道。
他正在陶见月身后,指导对方深蹲动作,不料陶见月突然来了一句:“我听说练臀推可以提高性生活质量,是真的吗?”
江畔:“!!”
直球打多了您手不疼吗?
“这个就见仁见智了。”他有点尴尬,很老干部地说,“健身嘛,保持健康和塑性是首要目的,至于其他的,咳咳,可能也有益处。”
陶见月站直,扭头看他,微微气喘着,恶作剧地笑:“我练翘臀就是为了找男人啊,性生活肯定是我的首要目的。”
他出了些薄汗,白皙的后颈微微泛起粉色,脸上的笑容有意无意地带了一抹挑逗。
Chapter.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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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畔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有意,反正这神色加那话题,看得自己一时间很有些不好意思,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陶见月看出他的不对劲,转过身认真地问:“教练,都是男人,说这种话题应该没什么吧?你要是觉得不妥,可以告诉我,我注意尺度。”
“这……这倒没有。”江畔突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说实在的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别扭。
“还是因为我是gay吗?”
江畔连忙道:“不是不是,你别多想!”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你可以跟我敞开了说,是我的问题我会注意,如果有误会我也可以跟你解释清楚。”
江畔发现,陶见月追根究底的时候神情认真,喜欢微微偏头,看起来就显得格外专注,也格外好看。
他自己性格吃软又吃硬,并且相当吃软,面对此刻的陶见月完全没有抵抗力,只有乖乖听话的份。
“我说了你可别生气。”江畔惴惴不安道。
陶见月勾了勾唇角:“这我不保证,我脾气不好。”
江畔:“……”
“跟你开玩笑的,说吧,不说的话咱这课都不好继续了,我不想看你这么别扭。”
江畔的心里突然多了一份负罪感,觉得只能坦白,希望对方从宽处理:“我、我总会不自觉地把你当女孩,所以就……就有时候不太自在。”
“什么意思?你觉得我很娘吗?”陶见月的表情微微有些委屈。
“不是不是!”江畔着急地解释,这会儿觉得自己嘴实在是太笨了,竟然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话来表达心里的想法,“我是觉得你太好看了,比我见到的任何姑娘都好看。”
陶见月怔了怔,开心的神色从眼角眉梢冒了出来,嘴角情不自禁地弯起,面对这样的夸奖,他有点不好意思,很不走心地谦虚道:“看来你见过的姑娘不怎么多。”
“这倒也是,不然我也不会单身到现在了。”见陶见月没有生气,江畔也卸下心头大石,找到几句自己觉得合适的话,“可能是我还不适应,多给你做几次按摩,再上几节课就好了。”
陶见月不自觉地微微噘嘴,幅度很小,在江畔看来很是自然:“我总不能去整容吧,天生的。”
一句“天生的”,顿时让江畔联想到了对方的性取向,仿佛自己不经意间表露出什么歧视来,顿时更加内疚:“抱歉,是我的错,是我眼神不好,你别往心里去。”
日光下看陶见月,其实没有那天黑灯瞎火的时候看着像姑娘。他也并没有化妆,素面朝天一张脸,皮肤细腻得看不到半个毛孔。
他五官虽然明艳动人,但脸型轮廓没有女孩那么柔和,自带男孩子的英气,或许是这张脸配上长发才比较容易让江畔错乱。
如果他留个利落的短发,可能就不会令人误会。
但留什么发型也是人家的自由,江畔觉得自己没有资格置喙。
陶见月想了想,开口道:“这事儿也好解决,我有办法让你尽快适应。”
还没等江畔问他有什么妙招,便见陶见月一抬手,把T恤脱了下来,露出了白皙单薄的上半身。
平坦的胸膛令江畔切切实实地意识到,自己面前站着的的确是个男人。
可那胸口挺立的粉色红莓,莫名令他喉咙发紧。
他确定这不是性冲动,但是确实有一种背德感,好像漂亮男孩的胸口也是不该随意窥探的,看了就会被蛊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