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喝多了,犯不着跟这样的人计较。”乔启升站在他旁边,手揽着他,“我告诉你夏林,别冲动啊,听话。”
心里不服气的夏林一步三回头的往后面看,嘴里嘟囔着:“哥,你就这么忍了?也太窝囊了。”
“忍一时风平浪静。”乔启升话音刚落,只听得一声大吼,接着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从哪飞过来一个金属棒球棍,从乔启升身边擦过,直接砸中门口的展示窗,几乎就在同时,巨大的玻璃展示窗四分五裂碎开掉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乔启升来不及多想便将夏林护在怀里滚了出去。
还在义愤填膺为乔启升打抱不平的夏林一头雾水,上一秒还在屋内,下一秒就被扑倒在地滚到店外:“哥,你玩什么呢?”
话说了好几秒都没人应,夏林只听见背后传来牙齿碰撞和倒吸凉气的声音,他半天才反应过来——出事了。
夏林回头,眼前的场景让他脑袋“嗡”的一下,瞬间空白一片。
如果不是跑出来的工作人员惊叫了一声,他还没回过神。
只见乔启升左肩肘皮开肉绽血肉模糊,上面还扎着一大块往下滴血的玻璃,那块碎玻璃已经深深嵌进皮肉之中。
“哥!”
夏林冲着那边站着的工作人员大吼:“愣着干嘛!快过来帮忙啊!”
第41章 进手术室
“哥,哥你怎么样,能听到我说话吗?”夏林一动不动抱着乔启升,他盯着双手沾着的血冲工作人员大喊:“快叫救护车!”
也不知道该怎么做能让乔启升舒服一点,夏林只能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后背朝外,好像也只能这样做。
肩上的那块玻璃格外刺目,仿佛扎在了夏林的心上,可他却不敢擅自去碰,生怕处理不当坏了事。
此刻已经嘴唇惨白的乔启升好像恢复了一点,声音虚弱地说:“夏林,你,你没事吧?”
夏林带着哭腔:“哥,你别说话了!我没事,没事。”
紧接着他质问工作人员:“让你叫救护车你在干什么!”
随后夏林才想起来自己也有手机,正要播,就听工作人员声音慌张:“打,已经打了,马上就到。”
“哥,你听见了吗?救护车马上就到,你再坚持一下。”夏林抱着他不知所措,只能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一直等到救护车来,他跟着上了救护车,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些许。
而乔启升似乎还不放心夏林,上了救护车后,还撑着手臂看了夏林一眼,确认他没受伤,才放心。
结果刚到医院,乔启升就晕了过去。
“医生,医生求你一定要救他,求你。”夏林慌张地抓着处置医生的手臂,“求你。”
“小伙子,你放心,他就是失血过多晕过去了。”医生看了眼他肩肘上插着的玻璃,继续例行检查,“不过……”
“不过什么?”夏林急切地问。
医生问:“你是他什么人?”
“我……我是他队友。”夏林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己,“就从小一起长大,很熟的。”
“再熟也不行,最好叫他家里人过来,这种情况需要马上安排手术。”医生说完就叫旁边的护士过来,“先带他拍个ct。”
“医生,等,等一下。”夏林拉住他的胳膊,随后看到手上的血又赶紧松开,“要动手术?”
“刚才初步检查,玻璃已经伤到肩部的筋,如果不马上手术,很可能保不住。”医生说完拍拍他肩膀,“小伙子,赶紧通知他家里人过来。”
手术……
夏林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眼前一黑,缓了几秒才恢复。
他赶紧叫住医生,跑到跟前,拼命忍着好不让自己哭出来:“医生,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他是个运动员,还有两个多月就要参加奥运会,他不能动手术啊!”
医生仿佛听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轻笑一声:“都伤成这样了,还想着奥运会呢?”
随后像是反应过来一样,叹了口气:“叫他亲属来吧。”
夏林站在原地,看着医生远去的背影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他还有两个多月就参加奥运会了,这个时候却发生这样的事。
都怪他。
要不是非要出去庆祝,怎么可能发生这样的事。
要不是他非要欠欠的去看热闹,怎么会赶得这么巧。
要不是……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晚了。
没办法挽回了。
夏林无力的靠在墙上,缓缓滑下去蹲在墙根。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不是他的话,乔启升不可能受伤,不可能需要手术,不可能……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对乔启升。
夏林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头埋在手臂之前嚎啕大哭。
不知道过了多久,夏林感觉有人拍他的肩膀。
他把眼泪在胳膊上蹭了一下,抬头就看到一个人影,以为是乔启升的他立马站起来,然而等他看清楚才发现,是刚刚的医生。
“小伙子,通知家属了吗?”
夏林摇头,赶紧去掏手机,拨通了杨萍萍的电话,他不敢直接给严红娟打电话,怕她受不住。
医生从大褂口袋里掏了包纸给他,“擦擦眼泪,去洗把手,事情已经发生了,坦然面对吧,赶紧叫家属过来。”
夏林点点头,等着电话那边接通。
过了好久,电话才接,那边传来杨萍萍睡梦中的声音:“妈……”
一听声音不对,杨萍萍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儿子,怎么了?”
“妈,我在医院,启升哥他……他……”夏林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吸了吸鼻子,“你把外婆叫醒,通知他爸妈来医院一趟吧,启升哥出事了。”
·
半小时过去,双方家长陆续赶到,把乔启升送进手术室后,夏林还没等说话,就爱了一个耳刮子。
那一声响彻安静的走廊。
夏林脸上立刻爬上五指印。
“你干什么!”杨萍萍冲上去退了于玫芳一把,“你打我儿子做什么?”
“他一手的血,把我儿子伤成那样,我打他都是轻的!”于玫芳指着他大喊。
杨萍萍走得急,还穿着拖鞋,把儿子挡在身后:“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你就打人,疯子啊!”
眼看着两个妈就要打起来,旁边一直捂着胸口的严红娟站起来,厉声道:“都闭嘴!”
这一声直接把两个还在大吼大叫的家长灭了火。
严红娟继续道:“听夏林说。”
“夏林,你说,发生什么了。”
把来龙去脉说完,夏林捂着脸,眼眶红红:“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就不该……”
“啪!”
又是一掌。
夏林另一边脸霎时起了一个五指印,还被手上的戒指划了个口子。
“你有毛病啊?”杨萍萍疯似的冲过去跟于玫芳扭打起来。
把几个人吓了一跳,还是两方父亲上前才把人拉开。
“臭娘们,自己儿子不管好,净他妈拖累别人!”于玫芳被拉着还不停蹬腿,脚上的鞋全都甩了出去。
“够了!”严红娟厉声,“闹够了没有?启升还在手术室,你们能不能消停会?”
“妈,他把你外孙伤成那样,以后不可能在当运动员了,你告诉我消停会?”于玫芳指着杨萍萍,“要是他儿子伤成这样,她指不定想把启升生吞活剥了!”
“夏林,我问你,这事跟你有关吗?”杨萍萍不想无端就被人扣上害人的帽子,把他拉到一边去问。
夏林低着头,点点头,又摇摇头。
“到底有没有?!”杨萍萍也急了,声音高了八度。
“妈,那玻璃自己碎的,但要不是我想看热闹,也不会……”夏林泄了气一般,眼睛里一点光都没有。
“看看,还说不是他,就是他害的!”于玫芳指着夏林,“你他妈就是故意的!亏得启升在我面前说尽了你的好话,你不配!”
“怎么不配?”杨萍萍听了事情过程,没觉得夏林有什么实质性错误,“要怪应该怪那家店!”
“玫芳,你冷静点,现在不是互相埋怨的时候,应该报警,让警察调查这件事。”严红娟说完走到夏林跟前,“外婆知道你是好孩子,你阿姨她就是太着急了。”
夏林点点头:“对不起……”
第42章 无法游泳
总要有人跟警察对接,所以医院就只留下双方父亲在。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在警察那边弄清情况,确定责任在KTV后,乔启升的手术也刚好结束。
主刀医生走出来:“谁是病人家属?”
“我。”乔阳城立刻站起来奔到跟前,“医生,我儿子,他的伤怎么样?”
医生叹气:“只能说人没有危险,但是玻璃位置不好,伤的太深,筋是接上了,但伤着骨头和肌肉,估计还要二次手术。”
一米八几的大老爷们听了这个消息,一阵眩晕晃了几下,夏成国感觉过去扶住他:“医生,那……他以后还能游泳吗?”
医生用一种“你在想屁吃”的眼神瞄了他一眼:“恢复功能是首要任务,游泳就别想了。”
“!!!”乔阳城掐了下人中,总算缓过来一点,“大夫,真的没可能了吗?”
“以国内目前的水平,恢复功能没问题。”医生直言,“待会麻醉劲过了,估计会很疼,实在忍不住,就叫人打一针止痛。”
夏成国也不知道这时候该说什么,只能扶着他到旁边的椅子坐下,等着乔启升被推出来。
半晌,乔阳城开口:“启升他从小就想学跳水,我们觉得危险,让他学了游泳,但这孩子争气,我们都没怎么管,就能到现在的成绩,也自己考上大学,谁成想……”
夏成国叹了口气,要说这事跟夏林没关,他也没关,但说有关,总有着微妙的联系。
“刚才他妈也是急了点,抱歉啊。”乔阳城说,“他妈那人脾气就那样,而且平时管的人多,不雷厉风行谁也压不住,久而久之……”
“谁都不愿意出这种事。”夏成国说完,手术室的门再次打开:“出来了。”
乔阳城一把扑上去,看着被绷带五花大绑的乔启升,他绷不住,一下红了眼眶:“这么多年我们一直忙事业,也没怎么管他,怎么现在就……”
夏成国只能安慰:“会好的,会好的。”
·
这边刚从警察局出来,于玫芳就叫住夏林:“你站住。”
“干什么?这可是警察局!”杨萍萍把人挡在身后,生怕儿子再被打。
于玫芳正要说话,电话就响了。
趁着她接电话的功夫,杨萍萍去看夏林,他眼睛都哭肿了,心疼死了:“儿子,这事不能怪你,谁都不是故意的,你不用自责。”
怎么可能不自责,他俩就在一起,要不是乔启升护着他,现在躺在病床上的就是他了。
“启升哥是为了保护我。”夏林说。
“妈知道,可木已成舟,没法改变了不是。”杨萍萍也为乔启升感到可惜,可他们又不可能时空穿越,回到过去避免惨剧。
夏林摇摇头:“我们回去医院看看启升哥吧。”
“不用看了。”于玫芳把严红娟拉过去,“以后你们也不要再见面了。”
“为什么?”夏林不解,“那是我哥!”
“你哥?”于玫芳冷笑一声,“你们有血缘关系吗?他认你当弟弟吗?你怎么知道你不是一直拖累他?”
“我告诉你夏林,要不是你,我儿子他会更优秀,会更好!”于玫芳说完上前一步,“刚刚他爸来电话,医生说乔启升不能再游泳了,他还要做第二次甚至第三次手术!”
于玫芳突然间崩溃,眼泪止不住往外流,本来不想说了,可还是控制不住情绪,跟愣在原地的夏林大声吼:“不能游泳了你知道吗?!你也是名运动员,你知道那是什么感受吗?!他前几天还跟我说这次奥运会希望我们能去看!现在呢?!去看谁?看你吗?!”
“我……”夏林死死捏着裤边,压住下唇不让自己哭出来,但眼泪不争气的在眼眶里打转。
不能游泳了……
刚刚他还说这次一定要拿个人金牌,争取破个世界纪录,不过几个小时的时间,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那么优秀的一个运动员,游泳队的希望,就不能游泳了。
于玫芳深吸了一口气,哽咽道:“我不想再看到你,以后也不想再看到你,我相信启升他也是,我会把他转去国外的医院,你们就不要再联系了,你不配跟他当队友,妄他这么多年一直照顾你。”
说完于玫芳转身挽着严红娟的胳膊往前走。
“儿子,儿子你别听她的。”杨萍萍在一旁也很难受,可从某种角度来讲,夏林也是受害者。
被吼懵的夏林终于回过神,看着于玫芳的背影,似乎心有不甘,他大喊:“那你呢?阿姨你这么多年又给乔启升什么了?他需要父爱母爱,你给了吗?你又为他做了多少呢?”
夏林一边说一边往前走:“我长这么大就见过你两次,第一次我小,根本记不清,第二次你整晚都在家里吵嚷,还有上次,你打了他一巴掌,他做错什么了你,你们要这样对他,现在他受伤了,就要以爱的名义剥夺他的一切,你配吗?”
旁边的杨萍萍愣住,完全没想到夏林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再看前面的两个人,尤其是于玫芳,气的浑身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