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喝完鱼汤主动把?闲置在一边的锅碗瓢盆洗了,又问?:“有没有我能帮忙的?”
但是他刚一问?完就接收到了秦姨的夺命视线,“沈先生等着就好,厨房有我和夫人就行。”活都让客人抢着做完了,那他们这些佣人做什么?
赵母看了眼赵洐的位置,见他的注意力都在春节联欢晚会?上,赵炎生也?不在楼下,于是从怀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红包塞给沈之尧。
沈之尧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他赶紧推拒:“这怎么行,您快拿回去....”他已经成年了,也?有工作能力,怎么还能要小孩子才要的红包。
赵母有点想摸摸沈之尧的头,但是对方太高?了,她够不着。于是沈之尧低下了头,顺从的把?毛茸茸的头顶送到对方面前?。
赵母如愿以?偿的摸到了沈之尧的头,感叹道:“真软呀。”
“赵洐小时候头发?也?这么软,但是长大以?后要面子了,就不给我们摸了。”
沈之尧问?:“他小时候是什么样的?”
赵母仔细回忆了一下大儿子幼年时期的淘气史,竟然发?现自?己有点想不起来了。时间是很?恐怖的东西,它会?分散一个人的精力,也?会?夺走一些重要又不重要的记忆。
自?从有了小儿子以?后,赵母把?更多的时间和精力都投注在了小儿子的身上。至于赵洐,她总觉得?大儿子独立又坚强,因此便放心大胆的减少对他的关注。
直到此刻,当她想提取一些有关大儿子的记忆时却发?现记忆和她开了一个玩笑。她仅能凭着一些感觉猜测,“赵洐小时候也?和赵炎生一样调皮,但是等到稍微大一点之后就懂事了。”
那些幼稚的、小孩心性的回忆都被时间藏了起来,她已经无法再成为他幼稚的对象。
但所幸的是,儿子有了新的爱人,他可以?在他的面前?尽情幼稚,做那个她看不见的幼稚小孩。
赵母有些难过又有些欣慰。
她拍拍沈之尧的手:“压岁钱就不要推辞了,我们赵家的孩子都有。”只是沈之尧的这个特别厚。赵母怕被赵炎生看见,这个混小子又会?想着法子从她这里多讨钱去,所以?才偷偷塞个大的给他。
沈之尧并不是没有收过压岁钱。他的父母还在的时候,他们也?总是会?给他准备厚厚的一个信封。那个时候他还问?过他的妈妈:你们会?一直给我压岁钱吗?
母亲总会?温柔的拍着他背哄他睡觉:会?。只要你永远是妈妈的小孩,你就永远都有压岁钱拿。
可是那么温柔的残象被现实撕开,只剩下血淋淋的口子。很?长一段时间沈之尧都害怕过年。他怕听到耳畔那个温柔的声?音,怕睡梦中?回到那个带有饭菜香气的家。
如果?一定要做梦,那又为什么要痛苦的醒来呢?用冰冷刺骨的现实告诉他,这个世界,再也?不会?有人给他压岁钱了。
眨眼的瞬间,沈之尧看见自?己的眼泪从空中?绽开,顺着睫毛落到了赵母的围裙上。
他们本是两个异姓的陌生人,却因为同一个人联系到一起。他们接纳残缺的他、平凡的他、自?卑的他,包容他的缺点,将他视为他的亲人,认可他为他们的孩子。
某一个瞬间,沈之尧很?想喊面前?这个温柔的女人一声?妈妈。
他想告诉她,他也?想成为她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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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你是我的宝贝
吃完年夜饭, 赵洐被赵父叫到了书房里?。
他以为父亲又?要和自己开始那个老生?常谈的问题,正准备告诉对方自己的决定?,没想?到赵父只是问他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当然是越快越好。”明年年底沈之尧就22周岁了,沈之尧的想?法是在他生?日的那一天去领证, 但?是沈之尧的生?日偏晚, 还在八月, 赵洐不想?拖得那么晚。他希望在新年的第一天领证, 就像他说的那样,越早越好。
两人在领证的时间上稍微有些分歧, 暂时还没有讨论好究竟听谁的。
现在的离婚率已经高破天际,一纸婚书其?实也代表不了什么。能结,自然就能离。
但?他迫切的需要点什么好证明彼此之间的关系, 证明他们?爱情?的牢固。仿佛只要有那本小小的结婚证明在,与他结合的那一方就会永远留在他身?边, 不会离开。
如此看来, 其?实赵洐才是更没有安全感的那个人。
结婚的事被提上日程, 父子俩又?商量了一下结婚的具体细节。毕竟沈之尧没有父母,很多仪式的细节就得由赵洐的父母多费些心思。
尽管赵父对儿子充满了担忧,但?也无意?多管。孩子们?之间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做父母的建议到位了即可, 也不可能一直追在屁|股后面管东管西。
但?是,他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沈之尧父母的那件事, 他或许压根不打算告诉对方了。
赵父理智上觉得沈之尧有权利知道真相?, 赵家在对待沈家的事上没有什么过错,绝对算不上罪大恶极,但?他们?确实又?占了因果链的一环,与沈之尧父母最终的惨死连着细细密密的线。
沈之尧有权利知道真相?, 也应该由他自己决定?是去是留,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遮掩着的真相?欺蒙,什么也不知道的和赵洐结婚。
但?是赵父也没有那么好的心肠,他提醒儿子:“既然要藏,那就藏好了。”
“永远别让他知道。”
·
沈之尧大学毕业那天下了一场很大的雨。天空中的云像一把雨刷,把蔚蓝色的天刷成应景的灰色,风乌蒙蒙的开始呼啸,叫的人心慌。
关于领证时间这件事,两人最后谁也没听谁的。
新年早已过去,赵洐在最初的催促无果后也慢慢冷静下来,他原本已经做好了准本要等到八月底沈之尧生?日的时候再?去领证,没想?到毕业那天忽然收到对方的消息。
赵洐毫无准备的匆忙换了身?正装,然后带着他的身?份证、户口本、照片,以及一切可能会用到的东西坐上车,快马加鞭的开到学校门口去接沈之尧。
对方身?上的学士服还没有脱下来,里?面露出干净的白衬衫,正如赵洐第一次遇见他时那样。
赵洐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正装叫他换上:“这么重要的事怎么都不提前和我说一声,那么突然,我都没准备好。”
沈之尧换上西装,见赵洐头发还有点湿漉漉的,摸了一把:“你还专门洗头了?”还有点没吹干,想?毕走的时候匆匆忙忙的。
“结婚可不是得正式一点。”赵洐有些怪他:“谁让你突然说要去民政局,不然我还想?准备的再?充分一点。”
沈之尧看着已经足够正式的赵洐,笑道:“你已经够帅了哥哥。”
其?实沈之尧也不是突然想?去领证。
他原本是真的想?等到八月底再?去的,但?是前段时间赵洐肉眼可见的焦虑,甚至都瘦了不少。
领证这件事在沈之尧眼里?其?实算不上什么大事。在他心里?,他和赵洐永远不可能分开,因此究竟什么时候领证其?实也就是个时间问题,早一点晚一点都没关系。
但?他没想?到赵洐会因为这件‘小事’焦虑到茶饭不思,早知道会这样,他新年第一天就该跟着他去领证的。可是好时间已经错过,接下来具有纪念意?义的日期就没有多少,于是沈之尧干脆就把毕业这天当做是两人的结婚纪念日。
赵洐问:“你刚才叫我什么?”
“我什么也没叫。”
“不对,我听到了。”
“再?叫一遍,我还想?听。”
沈之尧:“....”
沈之尧面无表情?的拿开他的手:“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我们?是在去民政局的路上,请你好好开车,安全驾驶。”
大约是害怕出现狗血小说里?某些新婚夫夫领证前双双出车祸的桥段,赵洐也不敢再?胡来,真的认认真真开起车来。
从学校到民政局的那条路,他从未觉得如此漫长过,甚至连呼吸都变得绵延胶着起来。
沈之尧感觉到空气慢慢凝重起来,越靠近民政局就越稀薄,呼吸就越不顺畅。他想?,紧张是会传染的,一定?是赵洐太紧张了,所以才把他也搞得紧张兮兮。
车子稳稳的在民政局前停了下来。沈之尧搭上赵洐的手,摸到他掌心浸着冷汗,刚准备笑话?他一下,忽然从反光的车窗里?看见自己的脸。
在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时候,他的额头竟然已经布满了密密的一层细汗。
他远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冷静,于是决定?放弃嘲笑赵洐。两个同样紧张的成年人局促不安的手挽着手,一起进入了民政局。
虽然国家通过了同性伴侣婚姻法,但?本质上还是更鼓励异性结为夫妻。比起常规的异性夫妻结成伴侣,同性夫妻之间要结成伴侣的步骤要更繁琐的多,对于财产的分配也更复杂。
除了集团,赵洐自己名下的资产大大小小也有很多,这些本属于他个人的婚前财产,照理说这些财产在婚前需要公示。但?如果他选择和沈之尧结为伴侣,这些财产都将不属于他个人,而是由沈之尧与他一同共享。
人性是自私的,这样一种一边倒的财产分配方式无法保障财富方的财产安全,因此极少数人会真的选择用结婚的方式与另一个人进行生?活和经济上的双重绑定?。他们?害怕吃亏。
但?同时,这也就意?味着,真的选择来结婚的同性伴侣,相?较于异性伴侣,他们?更做好了要与对方共度一生?、分享彼此财富的觉悟。
拿到那两个红彤彤的本子的时候,两个人都有点懵。他们?各自坐在民政局外的长廊上发了会呆,又?交换了对方的本子看了一会。
结婚证明那四个字仿佛要映在他们?的脑海中一般,叫嚣着,挥之不去。
赵洐不敢相?信的看着结婚证中自己的名字。一直以来那么想?做的事情?竟然在今天、在这一刻,如此轻而易举的完成了。
他成为了沈之尧的丈夫,成为了他的亲人,今后,要与他共度漫长的一生?。
“你要不打我一下?”他扭头问沈之尧。
沈之尧稍微比赵洐清醒一些,但?也不是非常清醒。或者说,他进入了一种有点懵懂的贤|者时间。
他扯扯赵洐的衣袖:“别傻坐着了,不是还得回家吗?”他催他开车回家。
在民政局外面坐着实在是太傻了,他需要回家来消化一下今天发生?的这件大事。
想?起来还没告诉父母、赵炎生?和沈之悦,赵洐也不敢耽误,两人赶紧先开车回家,然后一个在书房,一个在客厅,分头打起了电话?。
赵母听到两个小孩突然领证的消息也有点懵,但?想?到赵洐很早之前就给她打过预防针,等到沈之尧大学毕业两人就准备结婚。只是没想?到儿子的动手能力?竟然这么快,小沈才刚刚毕业,他就一刻不停的拉着对方去把证给领了。
“你们?也不早点说。”赵母有点嗔怪,“结婚的酒店最迟都是要提前一年预订的,你们?手这么快,我和你爸酒店都还没准备好。”
这些都是小问题,赵洐知道母亲自然会安排好一切,只不过是有些怪他们?没提前通知她和赵父。
赵母念叨道:“还有媒体什么的.....”这可是她的大儿子的婚礼。作?为A市的龙头企业,他们?的婚礼某种程度上代表了企业形象和A市的脸面。
沈之尧和妹妹早早打完了电话?,于是凑在赵洐跟前听他和赵母打电话?。听到什么还要举办大型婚礼,要让A市所有有头有脸的人都来参加婚礼,他吓得大惊失色,眼睛都瞪了起来。
他以为结婚就只是他和赵洐两个人的事,领完证也就算了。更何?况他们?都是男人,也不好像普通人家结婚时那样又?有新郎又?有新娘。不然婚礼上出现两个新郎,宾客们?会不会笑话??
毕竟赵家是A市有头有脸的人家,沈之尧觉得自己能和赵洐成为拥有合法身?份的伴侣已经是家族的格外体谅了,因此他根本没想?过婚礼的事,也没想?到赵家竟然还准备让他和赵洐举办婚礼。
而且听电话?里?赵母的意?思,还是打算大办特办!
沈之尧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他求救似的看向赵洐,对方的表情?有些无奈,但?显然并不抗拒婚礼这件事。
“老婆。”赵洐打完电话?,捧住沈之尧的脸揉了两下。
“爸妈准备在今年年底给我们?举办婚礼,没错,他们?还要邀请A市所有有头有脸的人都来参加。到时候可可能还需要你配合演讲一小段。”
沈之尧的世界有一点眩晕,他从没接触过赵家生?意?场上的人,也从来没有在那么多人面前发表过什么演讲。
“可...可以不讲话?吗?”
赵洐温柔的吻吻他一颤一颤的睫毛,语气却很坚决:“不能。”
沈之尧的表情?有些闪躲,说到底,他还是有些自卑。他和赵洐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如果是以前那个家里?还没有破产的小沈少爷,他或许会有自信和他并肩站在一起,可是现在的沈之尧...
“你不需要为任何?事感到自卑。”赵洐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掰正他的脸,逼他直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