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现一下我真的是粉丝——我其实真挺担心的,这事儿闹挺大,有很多人慕名来看昨天的直播录屏了。”
“这不是好事。主播的粉丝量增加了!”
“但问题就是,还是那句话,这种严肃的社会事件,真的合适娱乐化吗?看不惯他这样的人肯定也很多……说实话我也觉得有点不合适的。”
“其实我也。唉,主播播点轻松愉快的东西不好吗,我挺喜欢他的那套世界观的,最近播的东西看着有点累。”
“我倒是挺喜欢的啊,剧情挺好玩的。而且他既然这样播了,肯定是获得了警方那边的同意吧?”
“我也喜欢!有剧情真的会有意思很多,而且主播最近明显获得了赞助,就,请了好多群演啊。”
“还有好多小动物!一人血书主播多播点毛绒绒吧呜呜”
“……”
就这样,在这个谢凛不知道的地方,他的粉丝们已经迅速完成了自我洗脑,坚定了这个世界上还是没有玄学的三观,并且迅速过渡到了讨论直播内容的话题里。
不过,无独有偶的是,谢凛此时也确实在认真地考虑他的直播内容了。
回头来看,他自己也很清楚,昨天的那件事,实在不适合直播出去。
倒不完全是粉丝所讨论的那些。而是另一个问题——
他的敌人,也在看他的直播。
他刚刚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还有时间调笑,回过味来时才突然后怕和后悔了起来。
万一那群人再丧心病狂一些,通过他的直播知道自己要暴露时,想的不是逃出去通风报信或者结阵抵抗,而是破罐子破摔,直接对那些孩子和幼崽下死手……
他不怕暴露行踪,他也不怕被针对,但那些没有自保能力的人怕。
……好在当时山里的魔道弟子都不是高层,那些孩子和幼崽大概又非常有用,他们没有做决定杀人的权力和勇气。
停止了思绪,思想缓缓延伸开来。沿着其他人看不见的金色锁链般的“道”,逐渐地覆盖整个人世间。
生灵,因果,气运,命数,这世界的过去,与万千种可能的未来,一瞬间尽收于脑海。
谢凛在心底深深叹息。
可是直播还是得做。普通人对于玄学的认可度,也必须得一点点提升。
谢凛对苏念说他不知道直播到底对他有什么用……其实并非如此。
事实上,这件事他是有认真考虑过的,直播也是他自己做下的决定。
只是,这件事发生在白天。而晚上的谢凛并不记得白天的事。
其实晚上的谢凛对此也是有所猜测的。而且他的猜测也确实八九不离十——
白天,他确实“整个人消失了”,但他的意识却并没有消失,而是成为了天道。
或者说,他本就应该是天道。
“谢凛”,从一开始,就是天道于人间的化身。
但由于一些操作失误,天道忘记了自己的职责,产生了不该产生的、属于人类的思想意识和七情六欲。
——也就是现在的谢凛。
甚至于,在这具身体少年时,这件事连谢凛自己都不清楚,他也完全失去了作为天道的能力。直到大半年前,他修为圆满,炼神合道,才忆起,他曾经就是天道本身。
他于日间,观太阳星而合广生之道。因此,每到白天,日出之时,他便与道相合,身体遁入虚空,意识化身天道。
待日落西山,身体才回归原地,他也才能重新变成谢凛。
不过,虽然同为“谢凛”,但白天作为天道的他,和晚上作为人的他,其本质跟脚,却是大不相同的。
这也就导致了,白天的他近乎于全知,晚上的他却全无白天的记忆。
而白天的他,作为本该无情无欲公正无私的天道,能做的也非常有限:连给晚上的自己留下一些信息都难以做到。顶多能通过潜意识,引导晚上的自己去做一些事。
比如直播。
但,他却没有办法把做直播的原因和目的传达给自己——
他的目的其实有两个。
其一,是引导人们相信玄学的存在。通过人类的“信”,再加上其他的一些手段,他将推动灵气的复苏。
这是他作为天道的使命。
其二,则是让更多的人看见“谢凛”,喜欢“谢凛”。凭借人类的“爱”,让谢凛这个人格得以不被磨灭……最好,能够让谢凛完全脱离天道,成为一个真正独立的,人。
……这是他作为谢凛的心愿。
他骨子里,是坚定地,想要做一个人的。
所以。
谢凛将思想收回,没再想方设法地在自己潜意识里加强直播重要的思想,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今天的日落。
无论是什么目的,都不可以以其他人、妖的生命为代价来完成。
最近这段时间的直播确实很有效果,但风险太大了。
像昨天晚上那样的直播,不应该再出现。至于目的到底要如何才能达成……还得再慢慢考虑。
第21章 不想飞升第二十一天 直播妖族开会……
【请假几天,给魔道门派的事情收个尾。】
挂了一条动态在主页上,谢凛前所未有地停了整整五天直播。再开播时,观众们意外地发现,他又回到了青丘。
身边是一时半会儿数不清的大量的小狐狸,和各种各样的小动物,谢凛就坐在他们中间,抱着一只熊猫,肩上扒着一只小猴子,头顶蹲着两只肚皮滚圆的小白鸟,一只手腕上还缠着只通体碧绿的青蛇,嘶嘶地吐着信子。
再仔细看去,连眼镜架上,都挂着一只小蜘蛛。
【啊啊啊啊啊啊有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看就是毒蛇!】
【惊了,这里为什么会有熊猫?】
【这里还有金丝猴……日常担忧主播把自己作进局子】
【不重要,先吸再说!贴贴黑芝麻馅团子~】
【又在青丘啊,你这个取景地到底在哪啊,我们去山里转了好大一圈都没发现这个隐藏的地方诶,倒是看到那个被你炸了的石头了。】
谢凛笑,“好久不见啊各位~”
“青丘就在石头后面,但当然不会让你们轻易找到。”他读了一下那条弹幕,回复道,“需要一些技巧的。千百年来玄学、妖族都不为人所知……靠的可不就是这些小技巧?”
“不过……”他问道,“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就今天下午啊,才往回走不久】
那个id隔了一阵子才发出了第二条弹幕,紧接着,又发出一条。
【好奇怪,今天有什么活动吗,怎么大半夜的这么多车出城。】
“……”谢凛诡异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回答,“有。”
外面,有声音传来。
“老谢!老谢开门了!我来了!我带着我的家人们过来了!”
【狗子?】
【是狗子的声音】
【哇突然联动!怪不得狗子昨天也没直播!】
【他们这几天就是在策划这个吧?】
谢凛推了下墨镜,往外看了一眼,想了想,“直接进就行。”
“好嘞~”池巫应了一声。接着,一辆大巴从门口钻了进来。
【妈耶狗子还会开大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多才多艺,真多才多艺】
“来了老弟!”池巫打开了车门,从车上跳下来,回头喊了一句,“下车吧各位~”
【还有别人啊】
【刚刚狗子说了家人们……】
【……???】
【草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愧是你啊狗子】
只见车上下来的……
全是狗。
各式各样的狗,常见的田园、八哥,长毛的松狮、西施、京巴,长相独特的冠毛犬……还有许多认不出来品种的狗,最后,甚至走下来了一只藏獒。
谢凛身边,小动物们整整齐齐地转身看过去。虽然,除了狐狸以外,其他的小动物大多灵智未开,但相比于普通的动物,对于妖族的气息,他们还是要更敏感许多。
有些性格胆小的,或者祖祖辈辈与犬族不大合得来的,已经有点瑟瑟发抖起来。
不过,其中几只犬族幼崽,倒是明显地兴奋了起来。纷纷地跑上前来,穿梭在本族大妖中间,寻找自己的亲人。
“初次见面,”谢凛起身,拖着腿上扒着的两只幼猫往前走了两步,“我是谢凛。”
温和的气场缓缓展开,往身后延伸。并不带任何攻击性,只是围住了后面的幼崽们,带着轻柔的安抚意味。
“嗷嗷嗷呜呜呜汪汪汪——”低低的犬吠声连成一片。
直播间的观众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谢凛倒是听得明白,知道他们这是在打招呼。点点头,道,“我也深感荣幸。”
池巫在旁边道:“这是第一辆车,后面还有一辆。其他族的可能稍晚点,也快到了。”
谢凛一怔:“还有一辆?”
“嗯。”池巫道,探头跟直播间打了个招呼,“晚上好啊各位~”
【晚上好狗子~】
【后面一辆车还是狗吗哈哈哈哈哈哈】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万狗聚会吗】
“当然还是啊,”池巫道,“不过那是一车小崽子。”
“哈?”谢凛突然回头,“小崽子带这边来干什么?”
“……啊这。”池巫表情僵了一下,“说走嘴了。”
“什么东西?”
“就,他们说等大家都到了一起说来着,主要是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说说看。”谢凛挑挑眉,“你居然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我是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池巫犹犹豫豫,瞄了一眼后面的众犬。
谢凛已经猜出来了什么,略微皱眉。
“你们……”他说道,“不会准备把所有的狗崽子都交给我带吧?”
突如其来的寂静。
谢凛已经明白了,扶额,“这是干什么。我哪有那个功夫。”
“不只是狗崽子。”池巫支支吾吾,“其他族……也把孩子们都带过来了。”
手机突然振动了一下,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回了句消息。
“他们到了。”然后他抬头道。
一声低低的鸣笛过后,一排车从外面开了进来。
有大车也有小车,车上被放了阵法或者幻术,外面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但谢凛一眼便能看得出来,这些车上一个人都没有。
不管是开车的,还是坐车的,都是妖。
而且,绝大多数都是未化形的,保持着动物外表的妖。
“……你们也挺不容易的。”虽然早知道末法时代妖族难以化形,但看着这一群毛绒绒坐在驾驶位上开车,谢凛还是感到了一些震撼。
尤其是那些小型的妖,一只妖甚至无法同时够到方向盘和油门刹车,不得不好几只妖一起配合。像其中兔子一家,就是五只兔子合作开车过来的,一只负责油门刹车,一只负责挂挡,两只负责方向盘,还有一只负责转向灯。
一时之间,谢凛甚至忘记了刚才的话题,向这五只努力的兔子投去了敬佩的目光:“好强啊。”
“我们五个是五胞胎。”兔子刺耳的叫声在谢凛耳中化作有含义的语言,“修炼的又是同种功法,心意相通,平时做事都不需要靠言语交流,开车虽然要更复杂些,但习惯了也不算太难。”
谢凛:……
五胞胎,不愧是兔子。
“只是五胞胎而已,”其中一只兔子看出了他在想什么,竖起来的长耳朵晃了晃,一只粗短的前爪往斜后方一指,指向正开进来的一辆车,“老鼠家可是七胞胎一起开车过来的。”
谢凛:哦,牛逼。
总之,大概过了一个小时的功夫,众妖族才算是聚齐了。
谢凛也算是跟每族都打过了招呼,弹幕也跟着开了一遍眼界。
弹幕:非常开眼界了。
最后的车上载着的是老虎一家。车子缓缓停下,后座上走下来一只白色的虎。通体雪白,无一丝杂色,唯有双眸漆黑幽澈,带着悲悯的神性。
标志性的颜色和相貌。
谢凛神色一肃,上前行礼:“见过西方圣兽。”
之前已经到了的朱雀玄武也来到了这边。
白虎略微低头,算是打过了招呼。忽然仰头长啸,狂风乍起,金光乍现。
谢凛静静看着,待风平浪静之时,面前白虎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身穿白色长衫的人。
金翅发冠将白色长发竖起,雪白的睫毛下面,夜空般深邃的墨色双眸静静地看过来。
弹幕早已经炸开。
【雾草雾草雾草好帅啊————】
【白毛控狂喜乱舞!太帅了太帅了】
【哥哥——哥哥进娱乐圈吗?我给你当脑残粉!】
【这气场绝了啊!!!!!冰山美人我可以!!!!】
【主播从哪找的人啊啊啊怎么能帅成这样!】
白虎的目光轻轻往那边扫了一眼。
谢凛无奈:“他们……不太知道圣兽的存在。”
白虎轻轻摇了摇头。
“无妨。”他说道。看了眼旁边的朱雀玄武,他继续道,“龙凤两族避世已久,青龙不便过来,望先生不要见怪。”
“不会。”谢凛道,“你们会过来……我已经很意外了。”
“我等此来,”白虎略微低眉,“有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