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兴风拿着手机,突然变得十分正经,像个指挥使,边说边往楼上走,容苏御紧跟其后却在上楼时被他甩开一大截。
傅兴风的腿是真的长,一步能迈三个台阶。等他赶到3楼,傅兴风已经蹲在电梯门口,贴着铁门听里头的动静了。
“怎么样?”
傅兴风皱着眉头:“里面有一个男人在咳嗽,听起来状态不太好。报警电话打了吗?过来大概要多久?”
“我们这离市区太远,少说也要一个小时。你说听到人咳嗽……”容苏御突然想到了什么,冲过去对着电梯门猛敲:“丞哥?丞哥你在里面吗?丞哥?!”
容苏御贴着门缝,如傅兴风所说,这个男人一直在咳,而且又咳又喘,听起来十分严重。他拿出手机拨通秋丞的电话,这下不再是无法接通,而是等待音。随之而来的还有秋丞的手机铃声,从头顶下方传来伴随着愈发剧烈的口耑息声,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
“丞哥,完了完了,丞哥在里面。他喘成那样,一定是哮喘犯了……工程队的人呢,怎么还没来!”容苏御一下子抓住傅兴风的胳膊,晶莹的泪珠在他红红的眼眶中转了两圈后悄然滴落,仿如月神鸣泣:“丞哥他等不了了,他没有哮喘药会死的!!!”
傅兴风平生最见不得别人哭了,尤其是美人落泪,苏然是大美人,容苏御是小美人,谁哭都都等于在他心尖上捅刀子,更不用说里面还有个真真切切的人可能要步入黄泉。
“你不要哭啊,一定有办法的。你身上有药吗?”
“嗯,我有……我身上一直都帮丞哥备着哮喘药,他嫌东西硌得慌,一直都是我替他、”
“好好好,你去上层等着。我现在去把工程部的人领上来,消防队来不及我们可以先开门,把药扔进去秋丞就有救了!”
傅兴风又痛又慌,匆忙安慰了容苏御就要自己去工程室叫人。不出意外的话工程室应该在底下两层,他以最快地速度下去将人带上了处理事故,半个小时内应该……
他正要走,隔壁的电梯门突然开了,苏然带着一个小工走了出来,神色凝重地冲着小工说:“就是这层了,你赶快去救人。”
苏然看了傅兴风一眼,继续说道:“容苏御,我从秋丞的经纪人那里拿了信必可都保吸入粉雾剂 。你放心,门开了我们想办法丢给秋丞。”
“苏然哥,对不起。”容苏御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傅兴风正色道:“现在不说这个,我们都先到楼上去,秋丞在3楼和2楼的中间层。小师傅你们的人到顶楼机房了吗?我们一起下去吧,我可以和你一起开门。”
苏然和容苏御已经在下楼了,那小工却只挪步在楼道中不肯动了,他支支吾吾的声音很小,傅兴风只能退回去听他说。
“……我,我只是个实习生,有人请喝酒,老师傅提前下班了。我……我不会开电梯……你们还是等……”
“等什么?!人的命能等吗!!!”
整个楼道都回荡着傅兴风的怒吼,正在下楼的双苏也因此顿住了脚步。
作者有话要说: ①海中捞月:比喻劳而无功,白费气力。比如傅受如果追求容苏御,那便是徒劳无功。因为目前容苏御是直男,弯了也是0,0+0是没有结果的。
傅兴风:劳资不相信(╯‵□′)╯︵┻━┻
容苏御:劳资不相信(╯‵□′)╯︵┻━┻
②海底捞月:麻将中的一种术语,指快要黄庄时,每位玩家最后抓的一张牌 正好是自己要胡的牌,称为海底捞月。在此意指傅兴风是容苏御最需要、最好的朋友。
第十章
小工:“可我真的不会,我还没毕业……”
傅兴风深吸了一口气,弯腰用手撑着双腿,强压下怒火和气问道:“所以电梯钥匙…你带了吗?”
小工慌慌张张掏出来递给傅兴风,满眼的无奈和愧疚。
“好,那现在这样,我和你去机房,苏老师你和容苏御去二楼,等我们把电梯降到2楼平层后,你把钥匙插在电梯层门上,使劲往外扒,应该就能看到秋丞了,不管怎么样,先把喷雾丢给他,你们千万不要进去。大家都听明白了吗?现在、快!”傅兴风拍了一把小工的背,催促他上楼。
方才愣愣的小工像是一下子注入了灵魂,跟着傅兴风飞快地往楼上跑。
一口气上了十七层,小工的腿都软了,他撑着腿气喘吁吁,看傅兴风一个人熟练地打开电箱断电,插上扳手,拧下螺丝,将转盘插上,而后拿起已经拨通的手机说道:“我们马上开始了,你们注意安全。告知秋丞,我现在准备将轿厢下降到二楼,过程中可能有轻微晃动,属于正常现象,让他不要害怕。”
“好的,收到。”苏然敲了敲层门,将刚才傅兴风说的话向电梯里的秋丞重复了一遍。
另一边傅兴风握着两个扳手,对着面前的小工认真地说:“我向后扳时,你向下放。不求一次到位,我们一点点来。”
小工双手握着转盘声音发颤:“可是我,我怕……”
“你相信我,也要相信你自己,从今以后你就是救过人的英雄了。英雄什么都不怕!”
傅兴风坚定的目光如同强心针,深深地刺入小工的瞳孔之中给他带来无尽的力量。
他们相互配合着一点点将电梯往下盘,行到一点却怎么也下不去了。傅兴风连忙拿起手机:“苏老师,到3楼,多半不是突然的电梯故障,而是人为的。下行不可一定是顶有东西卡住了,我现在和实习生向上盘。时间会久一点,但是你们不用担心。”
说完傅兴风就继续和小工运作起来,直到在钢丝绳上看见黄色标记。
傅兴风将手机外放,双手还抓着掰杆:“好了,你们现在用钥匙打开层门,里面应该还有一层的轿门,一样向两边扒开。切记脚下,还有确认电梯在本层,一定要注意安全。先把哮喘药丢进去。好了告诉我,等我下来!”
不一会儿,电话里就传来容苏御激动地哭声:“丞哥!丞哥你接着!快点吸!太好了太好了!!!!傅兴风!傅兴风!你简直是神!”
苏然的手机被容苏御夺了过来,他对着电话一顿猛夸,那边却只传来下楼梯的脚步声。苏然已经钻进电梯里去扶慢慢缓过来的秋丞,他索性就不进去添乱,而是站在门外。
楼梯口传来傅兴风浓烈的喘息声:“你……”
也正在这时,苏然搀着秋丞半跨出了门。一切都在往极好的方向发展,容苏御的心情也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他冲过去,握住傅兴风的手臂,激动得语无伦次:“傅兴风……傅导!你太厉害了!简直是我和丞哥的大恩人!不!你就是!以前都是我眼瞎,我实在是太谢谢了!!!我回去一定告诉我阿姐,让她把版权卖给你!拍得再烂也是给您这样的菩萨积德了!”
然而傅兴风并未回应,沉着一张脸等到苏然和秋丞都彻底出来了,怒声道:“我方才说了!等我,等我!!”
苏然将秋丞扶到椅子上,皱眉望着傅兴风不说话。
傅兴风见状甩开容苏御的手,走过去拽上苏然走到楼道口。门被狠狠地甩上,傅兴风压低了声音,怒瞪着他:“苏然……你之前就不对,旁边的电梯已经故障了,还和小工乘电梯上来!方才又跨进电梯里救人,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人已经救出来了。”苏然平静地说道。
傅兴风抬起一只手对着苏然的胸膛猛点:“这不是救不救,已不已经的问题!这是安全常识,你不懂,就等我,而不是擅自行动!我不希望有一天你也被困在里头!”
苏然微微一怔,旋即拍开抵着他胸膛的那只手,凝望着傅兴风,在沉默的火花中扯起嘴角:“傅兴风,戏过了。”
傅兴风突然愣住了,恍然大悟和惊愕交织在他的脸上,化成两声自嘲的苦笑,他拎起苏然的衣领将人揪到自己面前,对着苏然交耳:“多谢苏老师指点!”
说完他狠狠地推开苏然,消失在深邃而空荡的楼道里。
苏然愣愣地站在原处,直到傅兴风的脚步声消弭,他才意识到刚才自己说了什么。
为什么要那么说?
是因为傅兴风的愤怒吗?不,从前的傅导才是真不讲道理,方才的傅兴风哪怕用手指点着自己的胸膛,也是在真真切切地关心他。
可今天的傅兴风太耀眼了,他不仅是容苏御心中的神,也是他眼中无法忽视的存在。在短时间内迅速做出反应,调配大家鼓舞小工,途中遭遇变故也能立刻重新制定方案。这样的人令他新潮澎湃,甚至让他有些心动。
但他怎么可以喜欢傅兴风!
傅兴风是个花花公子,今天来关心他,明天也可以一颗心放在别人那。
对,他没有做错。
再来一遍他还是会这么说!
“苏然哥。”容苏御扶着秋丞面带愧色地走了过来,“能不能帮我扶着丞哥下楼?”
苏然微微点了下头,在另一边扶起了秋丞,一步步往楼下走。
“苏然哥,今天真是谢谢你和傅导。没有你们丞哥要被耗死在电梯里了!傅导他是不是以前当过消防员啊!又会电梯救援,又会吊索空降,他真的好厉害啊!”
容苏御的赞美之词如同开了闸的洪水,源源不断。而他每说一句,傅兴风的模样就在他脑海里浮现一次,上一刻还在他的亲吻下红着张脸,下一刻就揪着他的衣领在他耳边咬牙切齿说多谢他的指点。
快到了大厅时,容苏御还在说,苏然只觉得他聒噪,转头瞪了他一眼。而容苏御却像是一下子想起了什么似的,冲他说起来另外一件事:“苏然哥,我之前和傅导打赌的那件事,若是我输了,傅导要求我当众向你道歉。我以前觉得傅导那样的纨绔,你一定是为了钱和资源才和他在一起的,所以对你也多有不屑。如今看来,是我误会你和傅导了,虽然买游戏环节这事……唉!傅导就是想赢过我们,替你出气。他对你可真好,今天也多亏了他 ,不好意思,我有些语无伦次了,之前那件事情,是我不对。”
傅兴风居然……
苏然深吸了一口气,嘴唇抿成一条线。
这边三人已经走到了大厅,人潮向这边涌来,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我还当傅导是夸口,没想到真把秋丞救出来了!”
“傅导除了拍电影不行,其它能耐可大了!”
“我要去拷录像,把傅导的英勇身姿剪进去!”
“方才断电了,你拷个锤子!不过你可以等消防员来了,他们看人已经救出来了,一定会夸傅导,到时候你把这段剪进去,那效果更好!”
“聪明!我要向全国人民安利傅导!0分导演满分人类!!!”
在此起彼伏的议论声中,容苏御突然拔高了声音,郑重其事朝苏然鞠了一躬:“苏然哥,对不起。之前在莎亚影视是我不好,我明知道是自己的粉丝诋毁你,还强硬要求你撤回那些律师函。是我太自以为是了。我向你郑重地道歉,希望你能原谅我!”
“没事,我不在意。你照顾好秋丞,我先走了。”苏然扫视了一圈,却并没有在人群中看到傅兴风的身影。
有人似乎看出了他的意图,提示道:“傅导怀疑是有人设计,带着秋丞的经纪人去检查录像了,苏然老师要找他可以去……”
“不用。”
苏然淡然地拨通了自己经纪人的电话,上车后卸下一身疲乏。
他都这么累,傅兴风也不知道休息。
苏然转着手腕,抬头问:“手表拿到了?”
“是的,然哥。还有一双袜子呢!”刚休假归来的江经纪熟练地打开收纳盒,从中取出一块精致的手表。
“没事,拿回去。我现在不戴。”苏然摆了摆手。
江经纪放下手表又拿起了袜子继续向后递:“然哥手表不戴,袜子总得穿上吧,晚上降温……原来是傅导的,咳!”
看见苏然穿着袜子,江经纪立刻反应过来,伸手就要将袜子扔进车内的垃圾桶里。却被苏然突然截住手腕。
江经纪不可置信地看着苏然,脚下都踩了刹车:“然哥要傅导的袜子做什么,难道还要还给他?”
苏然抿着嘴唇没说话,他默默将头别向一边,没再阻止。
袜子被丢进了垃圾桶,车内再度回归平静。江经纪从后视镜中看见苏然闭上了眼睛,便将车速降了下来,稳稳当当地开到了目的地。
他还没下车,苏然就立刻醒了过来:“Y省旅游一趟,你有带什么特产吗?”
“有有有。我买了好多、”
“那你现在去后备箱拿。”
“我今天没带全,只有两箱普洱。”
“挺好的,傅谨喜欢。你现在去拿。”
江经纪点点头,下车在后备箱捣鼓了一阵,拎着两箱普洱跟在苏然后头:“然哥,傅爷爷也在这家酒店里住着?”
“嗯。东西放这就行,你联系一下傅导,他如果还在曹导那里,你接他回去。”
“去接傅兴风啊!然哥你可得给我加工资啊!”江经纪憋着脸满是不情愿。
苏然见江经纪走了,终是松下一口气,伸手从裤子口袋里掏着房卡。隔壁打扫卫生的阿姨推着小车出来,和他正好打了个照面。
阿姨上上下下地看了他好几眼,甚至伸出手指着他。
怕被人认出来,苏然连忙压低了帽檐,快速刷卡进门,却听那阿姨说道:“小伙子,你袜子掉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