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口袋里是什么?”吕宏光指着他鼓起来的裤兜。
闻眠伸手一摸,表情变了。
吕宏光的脸上露出得色,他就知道,闻眠这种年纪的小孩,又不服输,怎么可能愿意空着手来到走廊上面壁思过,肯定是带了手机的。
“快点拿出来!”吕宏光说着还要动手。
闻眠“啧”了一声,放弃治疗一样的把裤兜里的内裤拿了出来。
“早上收衣服的时候顺手揣兜里了,忘记拿出来了。”闻眠给吕宏光解释一遍,以免他误会了。
这还是顾小元的内裤。
昨天又下雨了,闻眠心系在外面的晾着的衣服,早上起来的时候检查了一下,准备把干了的收进来,收到一半的时候,顾小元在卫生间里大喊没有纸了,闻眠急急忙忙去给他找纸,慌乱之下,就把顾小元的内裤放进了裤兜。
到最后,他都没记得拿出来。
吕宏光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不信了:“还有的兜呢!”
闻眠把自己的兜都给他一个个翻开,语气很有耐心,像极了哄小孩的大人:“可以了吗,一个都没有放手机。”
“你给我好好站着!”吕宏光转头进了教室。
闻眠把内裤重新放好,继续发呆。
下课铃一响,闻眠慢悠悠的走进教室,一屁股坐了下来,吕宏光想了想,到底没有再找到理由,丁向明很过意不去:“眠哥……”
“不用说了,他就是找借口发作,没有你也会有别的事的。”闻眠摆摆手。
“你到底怎么得罪他了啊,我听八班的人说,他人的确是恶心,天天在那里吹嘘自己家里多有钱,他上班不过是为了兴趣,结果明里暗里的催他们交钱,不给钱的就故意安排很差的座位,不断的刁难别人,直到交钱为止。”张晶晶把自己八卦来的情报说出来。
“但是他现在只是代班班主任,老班是摔跤了,不是去世了,他难不成还想让你缴费,这也太不合算了。”姜林附和。
单价来说,闻眠亏大了,这费用实在是缴的令人不甘心。
“我们是旧恨了。”闻眠撑着下巴。
这事要从高一说起。
吕宏光那时候有一节公开课,正好借了闻眠他们那个班,临近开课,吕宏光发现自己讲课的U盘没拿,闻眠作为重点观察对象,坐在了教室讲台边的座位上。
吕宏光叫闻眠去给他拿U盘,闻眠胡乱应了,都跑到办公室才发觉自己好像没怎么听吕宏光叫他拿的哪一个了。
他就随手翻了翻吕宏光的桌子,翻了个U盘拿了过来。
吕宏光看到他进来让他赶紧给电脑插上,闻眠照做了,还好心的给他打开了一个文件,下一秒,不可言说的男女生从音响里爬出,讲台上投影的画面引得下面一片尖叫。
后面的事情,不用说也能猜到个大概。
闻眠觉得还挺委屈,这也不能怪他吧,他可是一片好心,谁让吕宏光自己要把这种奇奇怪怪的U盘带到学校来,不好的是吕宏光才对。
“原来那个人是你!”姜林笑的几乎要趴在桌子上,他刚刚要爬下来,顾知元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姜林赶紧坐坐直。
“我们学校的男老师怎么老出这种问题。”丁向明吸吸鼻子,隔壁六班那个代班班主任不就传出类似的花边新闻。
不过吕宏光这件事在学校里也算是出名了,要不是当时还有一件更大的事情,吕宏光的名气还能更大,只能说可惜了。
“那你现在怎么办,熬到老班回来吗?”还是张晶晶最能抓到事情重点。
现在重要的不是事情的起因了,而是解决办法是什么。
“差不多吧。”闻眠从桌肚里取出一块巧克力,含含糊糊的点点头。
“加油啊。”丁向明拍拍他的肩膀,他也是爱莫能助了。
“对了,这周日的篮球比赛应该也不是什么厉害的对手吧,周六我不来参加训练了,我有点事情。”闻眠拍拍姜林的肩膀。
姜林表示OK。
下周就是月考了,大家估计也没什么心情打篮球。
“对了,你不要等放学了,偷偷的给吕宏光套麻袋揍他哦。”闻眠忽然用胳膊肘捅了捅顾知元。
顾知元抽抽嘴角:“你想太多了。”
“那就行。”闻眠丝毫不觉得自己有多自恋。
顾知元没再吭声,只是露出个若有所思的表情。
接下来两天,闻眠持续被找茬,让人感到意外的是,他都没有反抗或是出言顶撞,乖得简直不像是闻眠。
“我去,还好我们去外面打篮球了,我听三班的人说,吕宏光还特地在放学后跑到操场上,想找我们麻烦,结果没看到我们人。”丁向明冲进来,后怕的把自己打听来的情报告诉自己的小伙伴。
闻眠倒是愈加老神在在了,只有顾小元发现了他家哥哥的反常。
“哥哥,你还不睡吗?”顾小元从床上爬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他起来上厕所。
顾小元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要是放在平时,闻眠八点多就跟他一起睡了,现在却还在挑灯夜读,以前可从来没见过这么好学的闻眠哥哥。
“马上就要考试了,你先睡吧。”闻眠拉起顾小元的手,陪他去上厕所。
“就这么一点点路,我不害怕的!”顾小元觉得自己被小瞧了。
“还不是因为我醒着。”闻眠一下子就戳破了小孩拙劣的谎言。
顾小元嘟嘟嘴,他到底没有反驳,在困意中,临睡前,顾小元许了个愿:“希望闻眠哥哥这次能考年级第一。”
闻眠好笑的拍了拍小孩的脑袋。
可惜了,这次是考不到年级第一了。
周日的篮球比赛继续进行,七班毫无压力的挺进了四强,进四强不算什么,篮球赛今年的四强赛会采取循环赛制,月考结束后的下一周,他们一天要打两场比赛,下下周就可以决出校内赛第一、第二,去参加市内赛了。
刚刚打完比赛,第二天周一,月考开始了。
作为他们高三上来的第一次月考,为了给学生制造紧张感,月考的卷子和考试时间是全市统一的,也就是说,这次不仅关乎着自身的成绩,还关乎着学校的荣誉,容不得一点闪失。
第一门考的就是语文,闻眠转着笔等到了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监考老师走下来收试卷,收到闻眠这里的时候,她看了一眼闻眠。
卷面干干净净,除了名字,一字未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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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总算考完了。”丁向明趴在桌上。
现在是下午四点半,最后一门刚刚结束,放学时间还没到,基本算是放养时间了。
闻眠慢吞吞的整理着桌上的东西,甚至还找到在他这张桌子上考试的学生留下的一条糖。
闻眠丢给了丁向明:“吃个糖放松一下。”
“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丁向明受宠若惊。
姜林看着可怜,这是平时受了多少虐待,才会因为一条闻眠捡到的糖而知足。
闻眠还搜罗到了好几根没用的水笔芯,这位是散财童子吗。
教室里还有人在对答案,也有不想听他们对答案的内容而痛苦大叫的人,闻眠把书包整理好了,往身上一背,直接朝着外面走去。
“眠哥。”丁向明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角。
“万一吕宏光那老家伙来了呢。”丁向明想劝他熬到五点结束。
“不就是个早退吗,多大事。”闻眠拍拍他的手。
丁向明:“……”他都忘了闻眠曾经也是半个不良少年了。
闻眠出去没多久,顾知元也径直往外走去。
丁向明看了十分心动,他对着篮球队其他的小伙伴打招呼:“我们去打球吧!”
他话音刚落,吕宏光站在门口瞪着眼,音量震得丁向明耳朵疼:“还没放学呢,你们想干嘛!”
丁向明直接被他拎了出去,一骂就是十几分钟,等骂完了,时间到了五点,都放学了,班级里的人到点放学,吕宏光都没来得及发现闻眠和顾知元早退。
姜林竖起大拇指:“舍身为兄弟!”
丁向明泪流满面。
……
闻眠一出校门,没有去找顾小元,反而打电话告诉丁向明堂姐,他今天又要晚点来了。
他打车去了医院,根据班上知情人士给的情报,一路直奔李江的病房。
李江摔跤摔了个骨折,闻眠到的时候他的手臂上打着厚厚的石膏,正被病房里的其他病人及其家属抓着打听他的终身大事,听说他还没有女朋友也没有结婚,激动的要给他介绍。
“没有,我现在正在带高三班呢,根本没心情谈恋爱,那群学生就像是我自己的孩子,我现在一心想让他们考上好大学……”闻眠打开门的瞬间,李江正脸不红心不跳的拿学生们当挡箭牌。
“你是?”大家看向闻眠。
“我是他的儿子。”闻眠指向李江。
“……”
“呸,是我的学生!”李江为了以防引发什么奇怪的误会,赶紧开口。
“不是你自己说,我们就像你的孩子一样的吗。”闻眠一点也没不好意思,他对着病房里的其他病人打招呼,找了张位子,在李江的病床边坐下了。
“你还是算了。”李江吐槽。
因为有人来了,催婚的很自觉的散开,李江终于能松口气了。
“没想到到我病床前来看望我的第一个学生会是你。”李江感慨。
闻眠把病床边的帘子拉起来,隔断成一个小空间。
尽管隔音效果约等于无,但总归不会显得像是裸/奔了。
“月考刚刚结束嘛,很快就会有人来看你了。”闻眠难得没有刺他。
“我过两天就要出院了,应该是等不到了。”李江耸耸肩。
“你什么时候回班上?”闻眠把路上顺手买的苹果拿了一个削起来。
闻眠的动作自然极了,李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没想到这小子干起活来这么有模有样。
“你想我了?你也应该想我了,我听人说了,吕宏光是不是天天针对你。”李江完全压不住自己幸灾乐祸的语气。
看看,经过这轮,闻眠知道他的好了吧,世界上的班主任可不是谁都像他一样好脾气的。
“后天?”闻眠自动忽略。
“差不多吧,还好这回是摔断手了。”
闻眠闻言多看了两眼他的手臂,他忍住吐槽的冲动,这摔跤摔断手的才是少见吧。
“你再多休息两天。”闻眠把苹果的皮削干净了,李江下意识的伸手要去拿,闻眠已经把苹果送进了自己的嘴里。
“……”
两个人对视三秒。
闻眠把苹果从嘴巴里拿出来,递到李江手上。
“谁要吃你吃过的苹果啊!”李江炸了。
“真是麻烦。”闻眠拿回来,把自己咬的地方切掉,再送到李江手里。
李江纠结了两秒,到底还是吃了。
闻眠继续削第二个。
“你觉得自己被欺负的还不够惨?”李江把话题引回来。
“还好吧,主要是这回我月考,”闻眠顿了顿,“可能要被约谈了。”
“你做了什么。”李江忽然有了一点不好的预感。
“没什么,反正你等成绩出了再回来吧。”闻眠削好了第二个,这回总算能好好的啃苹果了。
“你不会故意交了白卷?”李江琢磨起来。
闻眠嘴巴没停。
“那也太幼稚了。”李江追击。
闻眠露出了一个没有感情的、只是笑容的笑容。
“其实还有件事……算了。”闻眠站了起来。
李江还想问问他,闻眠已经拿着苹果走了,他低头看了一眼闻眠带来的水果袋子,发现里面已经空了。
绝了,这小子就买了两个苹果吗,一点也不肯吃亏。
他大概能猜到闻眠想说什么,吕宏光这种人他也看不惯,看不惯是看不惯,作为同事,他也只能忍了,总不能真的举报他,否则他到时候麻烦一堆。
他还是努努力,盼望早日康复,回去给闻眠收拾烂摊子吧。
……
闻眠靠在墙上把苹果吃完了,扔进垃圾桶,顺便去洗手间洗了个手。
幼稚……吗?
闻眠“啧”了一声,那就幼稚一次好了,总比什么都不做来得强,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幼稚了,上次幼稚的效果不是挺好。
晚上他去接顾小元,刚刚考完试,心里又装着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他整个人都显得蔫蔫的,面对顾小元虽然努力的打起了十分精神,却仍旧要比平时来的无精打采。
“哥哥,你快坐下!”一回到家,顾小元就推着他往沙发上去。
闻眠后退两步,坐在沙发上,顾小元吭哧吭哧跑进厨房,给他端来了一杯温水。
闻眠捧着水杯,看着小朋友拖着他的大书包,打开拉链,吃惊的发现今天不是饭堂的饭菜。
“你不是说想吃奥尔良鸡翅,我特地给你买的。”闻眠给他解释,没提到自己去医院这件事,省的小孩担心。
顾小元把袋子拿出来,倒进他从厨房拿来的碗里,再摆摆整齐,附上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