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能不记得了,我们见过一次。”月亮闭上眼,安心地躺在王子怀里,喃喃说道。
哪里不记得,我们的确见过。任何事都没有你更让人刻苦铭心。
“如果…”他似乎还要说什么,被王子又亲了一口,这一次吻落在唇边,香甜柔软。
“睡吧。生病别想太多。无论发生什么都有我在。”修长的手一下一下拍着他的后背,沈明澜已经觉察到什么,不动声色地安慰他说,温柔地将怀里人抱的更紧,如获至宝。
殊不知怀中月想——我越过方寸围墙,自以为窥见一线天光。后来四季轮转,我依旧痛苦如常。
山河已荒,人心已老,唯你爱意漫长。
【作者有话说:深深还是很痛苦呜呜呜,摆脱不了过去的阴影。但是就像最后那句说的,别害怕,澜澜会陪着你的,所以请你坚定往前走吧!】
第四十章 恶人争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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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人们挤在狭小的世界里,相互撕咬,鲜血淋漓。
——
“不!别碰我!”一个人蹲在角落里颤抖,任护士怎么劝都不回到病床上去。
萧肖敲了敲门,说明来意。
护士请他到走廊说话:“你也看到病人现在的状态,应激性创伤心理障碍,根本不适合接受采访。”
“那我就坐着陪他会儿,什么也不说行吗?”他抿抿唇,退让一步。
护士回头看病房一眼,还是点点头:“那好吧,那你别用语言刺激他。他现在的精神状态很不好。”
“好,我会注意的。”萧肖再三做保证。护士这才让他进去。
张若宇穿着病号服,面朝墙,瞳孔放到最大,眼神四处游离,神经质地念念有词:“吃饭饭,睡觉觉,打坏人!”
说到打坏人的时候尤其激动,一句比一句大声,又带着小孩子闹别扭的语气。
“对。打坏人,我帮你把坏人全部打跑好不好?”萧肖蹲在他面前,诱导着说。
“告诉哥哥,谁是坏人?”他轻轻的问,生怕惊扰了眼前的人。
“坏人是…坏人是…”张若宇说到一半卡住了,怎么也不肯吐露下半句,靠着墙发呆。
“坏人是不是顾庭深?”看他不说萧肖有点着急,主动帮他回忆。
发呆的人不理他,也不搭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坏人是顾庭深对吗?”他继续锲而不舍地追问。病房里鸦雀无声,两个人互相沉默着。
等的太久,就在萧肖失去耐心的时候,张若宇突然眼睛清明一瞬,口齿清晰地说:“不是。”很冷漠,却看上去很正常,跟刚才癔症的人判若两人。
但这不是他要的答案。不管这个人真疯还是假疯,这件事都得写成是顾庭深做的。
“来。看哥哥。”闪光灯“咔嚓”亮了一下,张若宇空洞的眼神被照相机记录下来。
“啊啊啊啊!”抛下身后抱头大哭的人,萧肖目的达到,迅速离开医院。
干他们这行从来不怕事,谁不让他好过,他就不让谁好活。
医院门口停着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看到背着黑色包包的萧肖出现,里面的人对司机说:“跟上去。”
行人匆匆,萧肖脚步也匆匆。他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路过周边的餐饮店,正准备通过一个路口。
忽然,他偶然瞥见饮品店的透明玻璃,反射着一辆黑色的车,在悄悄地尾随自己。
萧肖开始疑心这是不是沈家或者顾庭深找来的人,脚步随思绪运转迈得越来越快,几乎要飞奔起来。
路灯已经亮起黄色的警示,即将跳转到红灯,却始终没能引起他的注意。
一辆飞驰的车鸣声刺耳又焦躁,震碎耳膜,他感觉自己的身体飘起来了,有一种要与太阳并肩的错觉,灼目的阳光成了灾难的见证者。
红色的液体从温热的身体里迸发,容器碎裂开来,生命一点点地流逝出去。装着相机的黑色包包也难逃一劫,连滚好几个跟头才停下。
黑色轿车里,司机看到前面的情况,吓得手心冒汗,直哆嗦地强调:“这…这可不关…不关我的事。是他太急了。对!一定是他走得太急了!”
后座的人一脚蹬上椅背,踹的他身体一震:“哆嗦什么!给我下去,把他包给我拿来!”
“这不好吧…我不敢…”司机连连摆手,往旁边躲。
穆棋生笑了,笑容阴狠,背后葬着累累白骨和血色深渊,施展暴行拖着带脚铐的傀儡一起埋葬。
“小王,你妻子快生了吧?要…”
他话还没说完,驾驶座上的人解开安全带就往外冲。天大地大家人最大,说什么也不能让她们出事!
“让一让!让一让!”路人围成一圈围观,有打电话报警的,有打救护车120的。
司机硬着头皮挤进去,数双眼睛的目光齐刷刷汇聚,他脑瓜子懵了几秒。
下一刻急中生智,装成是家属,扑到出事故的萧肖身上哭天喊地:“孩子,带我走吧!我也不想活了!”
一把鼻涕一把泪,还不忘顺便把他的相机包挂在脖子上。
一时间不断有人安慰他,让他别着急,说救护车一会就来。都被他硬着头皮敷衍了事:“嗯嗯…谢谢!谢谢!”
直到救护车来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转移,他才带着相机悄悄钻出人堆,狂奔向黑色轿车所在的方向。
擦一把冷汗,他取下东西,交给穆棋生,心脏还在极速跳动,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他不去当个群众演员真是亏了!
拿出相机,相机的镜头已经破碎,时刻关注后座动静的司机一愣,有点担心穆总迁怒于自己。
可穆棋生淡淡看了一眼,又原封不动放回包里。
“开车吧。”穆棋生看着救护车来了又走,只有地上一摊血渍提醒人们这里发生过悲剧。
这件事让司机感觉百爪挠心,这东西不能用了,穆总会不会怪他?就算死也给个准话啊,这不上不下地吊着算怎么回事?
终于到公司楼下,眼下穆棋生快下车了,司机忍无可忍地问出声:“那个…穆总啊”他脸上堆着谄媚的笑:“那东西还能用吗?”
…
虽然很不想回答,穆棋生还是似笑非笑,瞥了他一眼,移开目光,冷淡地“嗯”一声,殊不知这句似有若无的回答,简直是别人的救命稻草。
穆棋生走到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将包里的相机掏出来。
他刚刚实在懒得多费口舌跟那个蠢货解释,其实把内存卡从相机里扣出来,运用转化器插到电脑里,就能读取里面的信息。
办公室外面响起秘书的敲门声:“穆总,咖啡泡好了。”
“进来吧。”他边浏览文件边回应。
秘书打开门,准备将咖啡送到他手边,却被一反常态地要求:“送到那边的桌上。”
?上次有个人没送到手边不是被骂了吗?所以他才接手这种琐事,穆总这是…
上司的命令容不得下属多问,秘书把咖啡放在沙发旁边的桌子上,就规矩地退了出去。
而阳光照射在电脑屏幕上,将内容折射到穆棋生薄薄的眼镜框上,他将桌上的文件狠狠挥落在地,噼里啪啦发出极大的声音。
李贯帆,你好大的胆子!都敢骑到我的头上作威作福,他眼里怒火冲天。
秘书听见声音打开办公室门紧张地问:“穆总,怎么了?”迎接他的是震耳的咆哮:“滚出去!”
像混杂着钢筋水泥般的庞大音效,把他骇得几乎要魂飞魄散。
第四十一章 因果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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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庭深收到一则秘密来电的时候正躺在沙发上,用手腕遮住眼睛闭目养神。
“喂,怎么样了?”他睁开眼,淡淡地问。
“你说的我都做了。我们老总最近心情好像很差。”电话那头的人不自觉跟他八卦。
“嗯。”能不差吗?看到自己的下属抓住这么大的把柄,是个人都得疯。
“话说庭深,你都好几年没参加大学的同学聚会了。”
“以后会去的。放心吧班长!”他又交代几句,这才挂断电话。
打电话的人是顾庭深大学时候的班长,现在是穆棋生的秘书。
张若宇现在应该到高铁站了,顾庭深起身推开窗,目光注视云层涌动,眉头微蹙,眼底有过尽千帆的沧桑。
很多人一无所知地来到影音,都变成了镜中蝶、笼中鸟,撞得血迹斑斑,仍旧没能逃出去。
他很幸运,李贯帆自顾不暇,现在就是离开的最好时机。
张若宇把萧肖来过医院的事告诉他,临至末了,云淡风轻地说:“不欠你什么了…我好像忘记了本意,我来这里是为了实现梦想,却让它作为深海大鱼献祭给了世俗,死于生茧的二十岁。”
鱼跃无法入海,茧生无法破蝶。残留狩猎飞鸟的残忍疮痂。
要走的人对这座城和人没有留恋,萧肖毫无牵挂地买了回老家的票,至于他那个爱赌钱的死鬼父亲,前几天被追债的人打死在街头。
他装疯,是为了暂时逃避现实。只有疯子,能藏进自己的世界里不被追究。
的确,比秀丽比不过山峦,比静美争不过江河。可是老家是疲惫的回乡人唯一能够躲进去的襁褓。
我走了,再见,这座城。
——再见,陌生人。
***
穆棋生进入办公室,松开并取下领带。他不喜欢系这些,脖子会不自在,要不是为了人前体面。
呵,见鬼的体面。嗤笑一声,他拉开抽屉准备把它放进去。
可是下一秒他动作僵住了。抽屉里的东西竟不翼而飞!
“杨秘书!”穆棋生推开办公室的门,朝外怒吼。
“来了穆总!”被喊到的人连忙放下手里一切工作,关上门来到他的面前。
“今天有谁来过我办公室?”穆棋生直入主题地问。
“我来送过文件,还有…李总!”杨秘书回忆道。
一听“李总”,穆棋生弯腰在电脑上调取自己办公室的监控。
李贯帆的确来过,但监控有异样,被做过手脚,导致他从门口进来后,人影消失,办公室恢复空荡无人的状态。看上去就像是中间最关键的那部分,被剪辑掉后用另一段接上了。
有一团火从牙根烧上来,烧得牙龈隐隐作痛。
“李贯帆呢?”穆棋生阴冷地问。
“李总今天没来,请假了。”杨秘书公事公办地回答。
好!好的很!三百六十五天,天天不请假,就今天办公室丢东西请假,说这件事跟他没关系,鬼都不信!
眼里染上沉寂的黑,血红从中蔓延开来,穆棋生已然起了杀意。
而不远处的杨秘书在心里偷偷捏了一把汗,还好穆总没有拿去鉴定真假。他做的视频,连李贯帆来过的这个片段都是从以前的记录里提取出来,剪进今天的监控里的。
被众多人惦记的李贯帆不知道,死神的镰刀高悬于他的头顶,还一副安枕无忧的样子,陷在情人的温柔乡里。
“哎呀,宝贝,今天怎么想起来找我了?”他一直很喜欢这个小情人,是如今很火的唱跳组合里的成员。只不过这个爱豆平时行程太满,都没时间出来约会。
今天他忽然提出见面,简直把李贯帆乐坏了。赶紧推掉公司的事务,来到他们平时开房的地方。
“人家想你了嘛~”小情人趴在这只大蛤蟆不断起伏的胸口上,后脑勺背对着他,没有刚刚撒娇时的娇柔做作,而是正不屑地翻着白眼。
想你了,呕!谁会想你,也不找镜子照照自己啥样,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无利可图,我才不会委屈自己。
可惜李贯帆没有自知之明,因为他一贯不照镜子。
等办完事,李贯帆露出酒足饭饱的满足笑容,准备抽根事后烟。
一打开烟盒,发现全空了。霎时间觉得有点扫兴。
小情人已经穿好衣服离开了。李贯帆想了想,反正留在这也没啥意思,干脆下楼买包烟。
他们把落日余晖最后一丝光芒熬干,在声色犬马中荒唐地拉下黑夜的幕帘。
从超市出来,叼根烟,路过一个暗色沉沉的巷口,一只流浪狗从里面猛的窜出来,凑到他的腿边,试图引起路人的怜悯,讨些吃的。
“去去!”李贯帆一脚把它踹开,被踢在柔软的肚皮上,流浪狗疼的呜咽出声,脏兮兮的毛发黏在眼睛周围,被流下来的泪水冲刷出道道蹊径。
它蜷缩起肚皮,回头望那人一眼,颤抖着身体往前走去。
万事皆有因果报应。
李贯帆看那狗还回头瞪自己,又想上去追加一脚。这时有几个陌生的身影悄然靠近,一把用棍子敲晕他,然后用麻袋套住。
“快!上车!”他们把人抬上同伙开来的面包车里,身手利落地关上车门。
李贯帆醒来时感觉自己处在一片黑暗中,耳边有清透的水滴声传来。
片刻,头顶的麻袋被拽开,他下意识用手挡住眼前刺眼的光。
白晃晃的灯泡下,一个巨大的废弃工厂显露它颓废的面貌,水滴从废弃的自来水管里冒出来,空旷寂寥,李贯帆心里油然升起惊悚。
让他脊背发凉的不止这些,还有牵着几条犬,坐在不远处的张全马。
那些狼狗体型比市面上的狗大很多,面露凶光,尖利齿牙间似乎还有血沫。眼睛眼冒绿光,像幽冥地府里,啃食尸体为生的地狱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