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不同于往日的嚣张跋扈,徐绍有气无力的看着他,满脸可怜样。
乔杰炙没好气的摇了摇头,只好依言帮他接了杯水。
杯子里的水快喝完了,乔杰炙也零零碎碎的听完了对方的困扰。沉稳如他,也只能叹了口气拿过烟盒点了根烟。
“这下你应该体会我的纠结了吧?”徐绍眼巴巴的看着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乔杰炙朝着他吐了口烟雾,一本正经的点点头:“我跟你一样纠结,但纠结的点跟你不一样。”
“你纠结什么?”
“我在纠结是直接把你赶出去,还是揍你一顿再把你赶出去!”
徐绍脸色大变:“拜托了哥们!这个时候就别拿我开玩笑了好不好!”
乔杰炙勐地拍了一下桌子,表情都变得严肃起来:“徐绍,我看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他不理会对方错愕的神色,继续说道:“且不说你想一出是一出把人家包养了,信誓旦旦的说只是跟他演戏。”他把烟头扔在刚擦过的地砖上随意踩死,又抽出一根点燃:“然后你怎么做的呢?你对人家跟女生暧昧,心里受不了,二话不说当众把人打了,好吧,就当你吃醋了。趁热打铁,你昨天跟季安然发生了关系,大家都是年轻人,也能理解。可发生关系后呢?你直接一副追悔莫及的样子,你这是做给谁看的?翻书都没你翻脸快!”
徐绍本想反驳,但对方的话句句属实,每个字都像是巴掌一样打在他的脸上,徐绍根本无力反驳。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你要是真的这么嫌弃人家,干脆趁着你们没有感情,直接跟他一刀两断,免得以后再生事端。”
本想寻求安慰的人,没想到遭受到一顿埋汰,他灰头土脸的从店里跑出来,学校的宿舍已经退了,家里因为之前五十万的事,老爷子气儿还没消,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又回了跟季安然的小窝。
但意外的是,不过是大半天的时间,季安然已经不在那里了。
家里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床上已经换了新床单,门口两只不一样的鞋子,也被整整齐齐的放在了鞋柜上。
难道是去学校了?徐绍在心里胡乱的猜测,转眼一想,当下见了人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还不如不见,于是心安理得的去床上睡了个回笼觉。
得益于没心没肺,这一觉睡得极为安稳,等他醒来的时候,屋里已经伸手不见五指了。
他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下意识的看了眼客厅,同样是漆黑一片,说明季安然并没有回来。
徐绍终于意识到有点不对,赶紧起床围着屋里一通检查,发现季安然仅有的几件衣服也都消失不见了。但让他稍稍松了口气的是,房子的钥匙跟给对方的信用卡副卡并没有留下,说明还在季安然那里。
“这样即便去找他,被问也有话堵他!”徐绍自言自语的说道,他照了照镜子,看着自己鸡窝一样的头发,几番犹豫还是没有洗,转而找了个棒球帽随便戴在了头上。
他要去的目的地不是别的地方,就是季安然之前租的那个贫民窟小破屋。
看来当初执意跟着季安然回去一趟还是明智的,他不同于季安然的路痴属性,认路的能力超强,按着记忆中的方向,没走多少冤枉路,七扭八拐终于找到了那个位置。
屋里亮着灯呢,果然在这!
徐绍想也不想的走到了门前,但在开门之前又犹豫了。见了他该说些什么呢?毕竟昨晚两人肌肤相亲也是不争的事实。
“……干脆趁着你们没有感情,直接跟他一刀两断,免得以后再生事端!”
乔杰炙的话在耳边想起,徐绍咬着牙在心里盘算:要不就跟他说白了,以后两个人一拍两散!
但这个想法仅是灵光一闪,他心里有股莫名的执拗,暂时还不想跟季安然分道扬镳。他不清楚这份执拗源于什么原因,也懒得去琢磨。
“就当是舍不得那五十万吧!”徐绍在心里胡乱找了个借口,为了那五十万自己还挨了顿打呢!可不能这么轻易地打了水漂,就算是找个鸭子,也够包一年了。
他不知道心理这些狭隘的想法从哪里一股脑的冒出来,但当下也只有这个想法能当做自己的借口了。其他的原因,譬如感情…他懒得想,也不愿意去想。
自己是喜欢姑娘的,徐绍一直深信不疑,况且,自己才认识季安然几个月而已,怎么可能对他动情?
他这样告诫自己,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给自己洗脑。
终于,他洗脑成功后,再一次直视着面前的生锈铁门。片刻后,眼睛转了转,鬼鬼祟祟的走到了窗台,想着先看一下屋里的情况再进去也不迟。
他猫着腰躲在窗台边,悄悄地探出半边脸,窥视着屋里的情况。
屋里的摆设还是如同上次来的一样,破败但很整齐。
季安然果然就在这里,他侧着身坐在窗台的桌子边,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桌子上还放着一盒泡面,上面扎着叉子,应该还没吃。
徐钊的位置正好在对方看不见的视野,但他还是很没种的把脑袋藏起来,然后又偷偷地探出。
不过才不到一天不到,再次见到他,心里却是莫名的紧张。此时此刻,大少爷也顾不得墙上脏不脏了,紧紧地把身子贴合在墙根,小心翼翼的看着屋里的人。
季安然坐在那,安静地看着手里的一部手机,是一部老实的诺基亚黑色按键手机。再普通不过,但他就这么一直看着。好一会儿,他叹了口气,把手机放在了桌子最下面的抽屉里,掀开泡面的盖子,低头开始吃面。
他的吃相极好,几乎没有动静,屋里廉价的灯泡在这个夏天吸引了不少飞虫,在头顶飞来飞去。季安然抬头用手赶了赶,转而伸长胳膊,打开了面前的一个小风扇。
昏黄的灯光降落在季安然的发梢,他整个人都处在一片暖色调之下,稍稍有些长的刘海在风扇的吹动下轻轻摇曳,他就在这种简陋的环境中安静地进餐,徐钊在窗外默默地注视着对方,蓦然之中被这幅场景将心底感染的一片柔软。
他的喉结耸动几下,几乎是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屋里的人,心里默默地想着:他怎么这么节俭?是没有钱吗,怎么就把泡面当饭呢?
徐绍在心里一通瞎想,在外面注视着屋里的人把面吃完。似乎是外面的视线太过于专注,季安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擦了擦嘴唇,狐疑的扭过脸看向窗外。
徐绍大吃一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赶紧隐藏起来,又蹑手蹑脚的离开窗台,灰熘熘的逃离了那间小屋。
一直走出拐角的胡同,徐绍方才松了口气。他擦了擦额角的汗,低头看了看胳膊上,居然被咬了好几个蚊子包都没发现。
“妈的!”徐绍郁闷的点了根烟,随之后知后觉的问自己:“我为什么要跑啊?我可是他的金主!带他走出水深火热的救世主!我不应该跑的呀!”
想到这,他狠狠地把烟扔在地上,挠着痒痒又杀了个回马枪。
这次他似乎比上一次还要理直气壮,直接连敲门都省略了,毫不客气的奋力拍了下门。
恰巧,屋里也没上锁,那门被他大力一拍,发出一声巨响,居然直接敞开了。
作者闲话: 其实在上次更新完两人发生关系后,我个人觉得番外的故事就已经结束了,番外的目的是为了说明季安然被包养的细节与徐绍的动机。但之后有很多书友在微信上沟通,还是想看这本书,所以决定把两人包养期间的二人关系的转折点写一下。
第121章 恶劣(一)
屋里的人显然是被吓了一跳,季安然睁大双眼盯着门口,看清楚来人是谁,脸上明显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屋外的人同样也满脸诧异,徐绍手心拍的剧痛,皱着眉头甩了甩手,抬头正对上屋里那张错愕的脸,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赶紧收敛了表情,趾高气昂的走了进去。
“你怎么会来这?”季安然防备的站起来,不满的问道。
狭小的房间里充斥着浓浓的泡面味,徐绍没回声,只是四下打量着屋里。片刻后,他的视线落在那个泡面盒子上,假装什么也不知道一般反问道:“你就吃这个?”
季安然同样也没回应他,追问了一句:“你来这干嘛?”
两人的脑回路显然是不在一个频道上,徐绍很自觉地走过去坐到了椅子上,终于回话:“来找你!还能来干嘛?”
他上下打量着对方,想到昨夜的荒唐,他不禁有些尴尬,挠了挠头,一时间也找不到话题,随口问道:“就你自己吗?”
季安然莫名其妙的看着他,语气不善:“不是我自己还能有谁?”
“也是,除了我谁会来找你!”徐绍丝毫没听出对方话里的火气,翘起二郎腿摸出烟盒,径自点燃一根烟,还问了问对方:“来一根。”
“我不抽!”季安然一口否决!
“也没个烟灰缸啊?”徐绍很是心大,又四下看了看,最后选中了那个方便面盒子,伸手弹了弹烟灰。
季安然被他气得胃疼,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走到门口把门关上,随后又走到徐绍跟前,居高临下的注视着他。
房间里没有空调,温浊的空气像是要着火,徐钊抬起眼睑,不动声色的问道:“怎么这样看着我?”
“说吧,有什么想法!”
徐绍看着他,一脸懵。
季安然继续说道:“毕竟,昨天晚上我们……”他说不出口。
“怎么不说下去?”徐绍硬撑的脸面,装作稳如泰山,实际心里也是一团乱麻。
季安然最是看不惯他这幅吊儿郎当的二世祖模样,他咬着牙点点头,心里郁结的闷气进一步转化为耻辱,他的眼睛气得都有些发红,说话却是愈发的轻快:“本来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不知道徐大少是怎么想的,但至少我是这般想的。”
“微不足道的小事?”徐绍眼皮跳了一下,脸上的镇定稍稍崩塌,他也坐不住了,站起身正面注视着对方。
“对!小事!”季安然点点头:“昨天晚上我们都喝酒了,年轻气盛,两个寂寞的人互相的慰藉罢了,虽然我们的协议不包含这些,但是你可以放心,我不会再收你钱的!”
他的话一针见血,不但引得徐绍震惊,也把自己推向最不堪的余地。
这似乎是徐绍想要的结果,但从对方嘴里说出来,他的心里没由来地一阵不岔。他怒气冲冲的看着季安然,把手里的半截烟直接扔到泡面盒里。
但那厢,挑火的人还没把话说完:“今天你醒过来应该吓了一跳吧?万万没想到昨天居然是跟我在一块吧?如果徐少爷觉得这个事情太过于膈应,能终止合同那样最好?不然,我也没钱还你!”
“你做梦呢?”徐钊怒极反笑,口不择言的反问道:“你太高估你自己了吧?你觉得你一个晚上就价值五十万?”
他的眼神里带了嘲讽,重新坐回去把烟点燃:“昨天晚上的事就到此为止,以后不会再发生了。合同该继续还是按原来的!现在,你跟我回去!”
季安然错愕的看着他,问道:“你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过?”
“为什么不可以?”徐绍满脸无所谓的耸耸肩:“这不影响我喜欢姑娘,酒后乱性嘛!只要你不介意,我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果然,自己是微不足道的。
季安然心里滋生的那一点萌芽也彻底枯萎,就像是彩色的泡泡,存在即毁灭。他勾起唇角,回应对方的是一个无比灿烂的微笑:“我不介意!我们还是遵守之前的承诺,在此期间,我会安分守己,不给你惹麻烦,同时,也不会耽误你的新恋情。”
徐绍愣了下,随即想起自己正在追的大三学姐,他牵强的笑了笑:“不错!很识相嘛!”
如此,季安然没有理由再逃避,乖乖的同人回了家。
日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单调,顺时针的方向摆动,看似风平浪静,但实际上的波澜一直存在与二人的心中。
那份涟漪,被深藏在各自的心中,看似在触不可及的地方,却都知道一旦触及就是惊涛骇浪。
季安然说到做到,保持着一个被包养人的本分,他不再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
一如既往的勤工俭学,努力存钱,认真上课,计划着尽快结束这份合约,重新开始属于自己的生活。对徐绍,他尽量拿出自己的包容与忍耐,安分守己的过日子。与形形色色的人保持距离,不浪费自己的丝毫情感,也断绝了别人抛向他的好感。
对徐绍的朋友,他扮演着被包养的金丝雀,任由所有的流言蜚语吞没,也只是一笑而过;对徐绍有好感的女生,他也会配合的交代清楚自己的身份,绝不会成为大少爷情感上的绊脚石;对于徐绍不定时发春的挑逗,也都视而不见,绝对不会再让自己置身于漩涡中心。
徐绍对他这份安分守己看在眼里,从起初的满足到后期的郁结。
人都是情感动物,尤其是徐绍,十足是个感性大于理性的人。季安然的听话,最开始是他心里为之向往的,在满足自己的虚荣心之余,还气到了蒋文耀,没有给自己添麻烦,还充当免费的保姆。
但久而久之,他愈发觉得对方就像是个木头,不!应该说是像个机器人,无论自己对他好或者是坏,得到的反映总是同一种,他能得到回应,但这份回应却像是一个固定化的模板,看不到对方的喜怒哀乐,更看不到他心里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