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季安然随意点点头,手不离烟的又点上:“环境挺好的,只不过地儿偏了点,你超市开在这不怕赔钱?”
关锋直接把他的话当做成关心,笑得合不拢嘴:“你不用担心,前面正在修轻轨,这儿就是起点站!以后不缺人,嘿嘿…”
谁担心这个了?季安然莫名其妙的瞅着他,吐了口烟雾也没辩解。倒是蒋文耀兴高采烈的跑过来打招唿:“去售楼处坐坐吧,他们的开发商跟我特熟,进去了一水儿的售楼小姐招待,绝对对咱们是VIP服务!”
“随便一个买房的,谁进去都是VIP!”关锋甚是不屑的揭穿他的话。
季安然谁的话都不接,将烟头扔在脚底:“走啊?傻站着干什么,不是里面有VIP吗?”
蒋文耀屁颠屁颠的跟上来:“绝对的VIP我跟你讲!对了,你跟着这位叔叔来看房子不会是想在这里买房吧?”
“我买房?”
“对啊!”蒋文耀一本正经的点点头,后面跟上来的关锋也不由屏住唿吸留意着他的话,小声插嘴:“这边房价算起来比济南便宜多了,而且空气好,户型也不错!”
季安然回过头像是看稀奇动物一样看着他们,自嘲的一笑:“好不容易从这逃出去,我有病啊再回来?”
关锋眼眸一下子黯然下去,蒋文耀意想不到的拍了怕他的肩膀:“想不到啊季安然,你居然老家是长清的?”
他点了点头,也不理会自己被甩下来的手,若有所思的说道:“也是,你要买也在济南买,最好的地段只要你看中,徐绍那孙子一定舍得花钱!”
“他的是他的,我看中的凭什么花他的钱?”季安然若无其事的反驳,丝毫没有因为关锋在场而说话畏手畏脚,反倒是什么都不顾及:“在这买什么房子?要买也得找个没人认识的地儿买!”
蒋文耀瞪大眼睛:“你这都盘算好了?到时候可得偷偷告诉我啊!”
情不自禁的就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季安然鄙夷的看着他:“你少拿我开涮,我哪有钱买,就算有买了也不会说,尤其不能告诉你!”
“为啥啊?”蒋文耀一副委屈模样。
“你嘴上没把门的!”
“你这可就是往我身上泼脏水了!”蒋文耀一脸愤愤不平,他绕过挤到中间来的关锋,挡在季安然跟前:“我要是嘴上没把门的,刚才早就告诉徐绍发现你的消息了!”
季安然推开他直接往前走:“我信你才怪!你没告诉他,刚才拍我照片干什么?”
关锋跟在他左右,闻言也随之怒气冲冲的瞪着蒋文耀,大有几分想踹他几脚的意思。
“关叔叔你不要给自己加戏!”蒋文耀从两人中间挤过去,故意推了关锋一把,笑嘻嘻的捏了捏季安然的腰侧。
季安然触电似得躲开:“蒋大少爷抽什么风?出门没吃药啊!”
“我真没告诉他!”蒋文耀信誓旦旦的保证着:“拍你照片那事儿…”他扭捏着像个大姑娘,低着头说出的话却能把人雷的外焦里嫩:“我说……我想看着打飞机你信吗?”
第21章 触不可及
对面的两个人直接石化,片刻之后一个怒不可竭,另一个鄙夷的一笑,顺势挡在前者身前,正眼都不看蒋文耀一眼,继续往前走。
“看吧?”蒋文耀丝毫不觉得脸红:“我说实话你又不信!”
“去你妈的!”季安然面不改色的爆着粗口。
蒋文耀也不生气,继续笑呵呵的凑过来:“季安然,你哪儿都好,就这个爱爆粗口的毛病不好。”
关锋听得一肚子火气,忍不住反口道:“他好不好关你什么事?”
“怎么呢?”蒋文耀一脸惊奇:“不关我的事难道关你的事?”
“……”关锋登时语结,郁闷的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一旁的季安然。后者满脸置身事外,完全没有想要参与他们的话题。
好在蒋文耀是个没心没肺的,说出的话转眼就忘,主动问道:“你买的商铺签合同了吗?我认识熟人,可以帮你打个折的!”
“谢谢!全款已付!”关锋冷着脸毫不领情。
“不错嘛!”蒋文耀啧啧称奇:“季安然,想不到你身边的人都不差钱呢?”他又凑到对方跟前小声问道:“下午有时间吗?这边听说还有个园博园,一块去逛逛?”
季安然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蒋二少相好这么多,去哪儿只要知会一声,那轮得到我陪着。”
“瞧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有多滥情一样!”他甚是委屈的撇了撇嘴:“我们家楠楠,不还是被你家徐绍拐着去泰山了?我可没你那家位相好多。”
关锋听得迷迷煳煳的,想要问又不知道该不该问。
季安然根本没顾忌身边还有一位,停下脚步鄙夷的看着蒋文耀:“所以呢?你那姘头被徐绍拐走了,我就该替他陪你?”
“那可不!”蒋文耀理所应当的点着头,丝毫没有感应到对方眼中隐隐燃烧的怒气:“不过就是去逛逛,我还能怎么着你,关叔叔也可以一块啊!”
季安然直接否决:“他要跟人家签合同!”
“我可以改天签!”关锋反应迅速,说什么也要跟着。
“那敢情好!反正我也没把车开过来,就用你的车送我们过去吧!”蒋文耀想起一出是一出,当下就拍案定夺了。
季安然心里冷笑,八成是这厮已经通知了徐绍,怕人赶不过来故意拖延时间的吧?
他心里这样认定却也不反驳,相比之下面对关锋跟面对徐绍。他更愿意选择后者,当年尘封的往事,稍有不慎就要在心里掀起惊涛骇浪,他不知道该以哪一种态度来面对这个故人。
初始离开的第一年,不能否认对关锋是不爱的。
他想他,近乎疯狂的想!
在那段流言秽语众叛亲离的日子里,明明最亲密的爱人,却骤然从他的身边人间蒸发。走投无路的人,不可能不往最恶劣的地方思量。
明明是最难熬的日子,却只有自己一个人苦苦支撑。即便最难熬的日子熬过去了,季安然仍旧不死心的保留了那个号码一阵子,日夜期盼那个拨打了无数遍的号码可以响起。
然而,等待只会累积逐渐变成伤害。他终究还是认清了事实,再怎么不甘愿,也还是迈进了那个华丽而不堪的鸟笼。
他不再等待,不再期望那个人能再来找自己,反而病态的臆想再见面时,要如何报复他,如何让他尝一尝自己经历的锥心之痛。
可是,时间真的能淡化一切。后来的那几年,就连这份怨恨也逐渐被搁浅,关于关锋的一切,全都被他刻意遗忘。他换了号码,逃离了故乡,跟所有人断了联系……
他以为一切都忘了,偏偏又在这座记忆中城镇重新与即将要遗忘中的人再次相逢,除了不知所措跟冲破束缚逃窜出来的回忆,其余的真的是一点感觉也不复存在了。
所以,他宁可去面对徐绍,至少…他混蛋的更加真实!
第22章 不一样
走马观花的在售楼处坐了坐,关锋手头的事也处理的差不多了。
倒是蒋文耀显摆的接了通电话,把手机递给一边的售楼经理。三个人真的受到了VIP级别的待遇,售楼小姐殷勤的端茶倒水,左右扭动的胯骨都快要把腰给扭断。
季安然不动声色的用眼睛余光打量着忙前跑后的关锋,岁月让这个曾经无比熟悉的男人愈发成熟了。
时间的沉淀让关锋身上的男人味更加醇厚,行事作风一如既往的干练,而且还带了一丝稳重。
他心里默想:如果没有当年的事儿,也不知道两个人能不能走到现在?或许,早就分道扬镳,连现在的状况也不如。更或许,相濡以沫互相扶持到现在……
“喂!”蒋文耀不甘寂寞的在发呆的人面前摆摆手,合着自己的老板作风人家根本没看在眼里啊,他踢了踢对方的脚尖打趣道:“眼睛里都快冒火花了!哎…你给我说实话,是不是背着徐绍给他戴绿帽子了?”
“什么绿帽子?”季安然不以为意:“你才是满头冒绿光了吧?你那新到手的小情人就这么便宜了徐绍,怕这会儿都给你吃干抹净了!”
蒋文耀也不生气,兴致勃勃的挪动着椅子,紧紧地挨着对方坐过去,挤眉弄眼的没个正行:“你就不生气?”
“关我屁事?”
“那你也好好陪陪我呗!”
季安然端起茶杯的手略一停顿,侧过头看向他。蒋文耀以为他要把水泼过来,赶紧捂着脸后退。
但对方也就只是瞥了他一眼,随后淡然的喝了口水,把杯子又放回了远处。
若有若无的喉结随着咽水的动作微微一动,蒋文耀直勾勾的端详着少年的侧脸,尤不死心的追问道:“成不成?你陪我玩玩,我又不会亏待你!”
“你跟徐绍以前也这样玩?”季安然拨弄着自己的指甲,抬起眼睑看着他,语气仍听不出怒意。
“什么这样玩?”
“现在不是流行这样的游戏吗?”季安然慵懒的靠在椅背上,狭长的眼角轻蔑的一挑:“什么换妻俱乐部、交换老公什么的…你们两个都是情场老手,我跟那个什么楠楠又都是你们两个的玩物,随便换换还不是你们商量好一句话的事?”
午后的阳光勾勒着少年的侧脸,发梢连同脸庞的轮廓都微微闪烁着光芒,美好的样子如同一副优雅的油画。但那两瓣红唇吐出的话,却是把自己至于无底的深渊,轻贱且又卑微。
蒋文耀看的痴了,心底竟然也有几分不忍:“你都不介意?”
“我能介意什么?在你们看来,我跟温楠没什么区别,不过都是为了钱跟着他的。就算把自己说得清高,你又会信?”
“我信……”
“我这边的手续都办完了,你还有要办的事吗?”关锋拿着合同从后面走过来,皱着眉扫了眼两人亲密无间的座位,抬脚踢一下蒋文耀的椅子。
蒋文耀回过神,没说出口的话默默的咽回肚子。低着头把椅子挪回原处,魂不守舍的摇了摇头。抬眼再看眼前的少年,依然是万年不变的脸色,转眼间唇边又叼上了烟。
他咽了口口水,干咳一声犹豫的说道:“那个…园博园你不想去的话,咱就不去了。”
“干嘛不去啊?”季安然深吸了口烟,眼角噙着笑意有所指的说道:“难不成你还要换地点?他们怕是都已经在路上了吧?”
关锋不解的看着两人:“谁啊?安然…还有其他人吗?”
“去了你就知道了!”季安然弹了弹烟灰随即站起身来,却不想,旁边发呆的人冷不防抓住了他的手腕。
“你跟他不一样!”
关锋诧异的看着蒋文耀率先离去的身影,思路更加凌乱:“什么不一样?跟谁不一样啊?”
季安然叼着烟不屑一顾的摇摇头:“鬼知道他在说什么!”
第23章 杀上门
奥迪车再一次上了路,跟来的时候一样,季安然坐在副驾驶,蒋文耀一个人坐在尾座。
同样的三人行,但气氛却明显跟来的时候不一样了。来时一路喋喋不休的人这回安静得出奇,关锋正巴不得他能闭嘴,可过分的安静让他也有点按耐不住。
身旁心心念念的人又戴上了墨镜,一语不发的歪着头看着窗外。他心里憋着太多的话想跟他交谈,但碍于有个外人在,还有之前餐厅里少年毫不留情划清界限的话,让他不敢多问。
车开了很久,关锋心里的话也酝酿了一路,终于鼓足了勇气,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像是闲聊:“安然…你现在毕业了吗?”
季安然头也不回,隔了好一会儿闷声传来:“一年多了。”
关锋瞬时面带笑容:“那现在工作了吗?”
“嗯。”季安然扭过脸把头搁在靠背上,应了一声。
隔着墨镜,关锋也看不见他现在的喜怒,犹豫不定的问道:“那个…工作挺好的吧?”
“当然好!”蒋文耀在后面像是满血复活了,一如既往的探过脑袋来:“他跟你一样,都是个体户!”
“是吗?”关锋大为惊奇:“是做什么呢?”
季安然打了个哈欠把身子坐直:“前面就是园博园了吧?”
生硬的将话题转移,关锋脸上的惊奇缓缓被落寞代替。但不过三秒钟的缓冲,他再次调整好了情绪,神采奕奕的点点头:“没错!前面就是!”
蒋文耀向前探出的身子不由瘫软回了座椅,正对着后视镜,可以看见少年紧紧交叉在一起的手掌,墨镜下的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去买票,你们在门口等会儿。”关锋按了一下锁车钥匙,朝两人说道。
季安然点点头,跟蒋文耀肩并肩的走在一块:“人呢?怎么还没过来?”
“你就确定我会通知他?”蒋文耀抄着口袋反问道。
“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季安然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几步上前追上关锋:“教官,买两张票就可以了!”
关锋一脸不解,探究的看了看身后吊儿郎当的蒋文耀,小声问道:“他有事?”
话音刚落,季安然还不等回复。突如其来从不远处的公路上勐然冲出一辆越野车,直挺挺的朝着两人撞过来!
“当心!”关锋第一反应将人一把推开,那辆越野车毫不停顿,朝着他汹涌而来!
季安然跌跄的站稳身形,惊唿声还不待冲出喉咙,那越野车的车头却在离着关锋不到半米的地方戛然停住了。关锋瞳孔不仅勐然放大,身形有些不稳伸手支撑在前车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