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时野心疼容舒望,容舒望也心疼他。
对比自己,容舒望觉得闻时野更为憔悴。
Alpha脸色很苍白,黝黑的瞳目如染墨一般,深沉而无边际,眼眶下两团格外厚重的黑眼圈彰显男人这几日必定夜不成眠。
这不是正常状态下的闻时野。
因为容舒望一偏头,就看到了男人后颈上贴着的信息素阻隔贴。
男人很少用信息素阻隔贴。
就算易感期,男人都能控制好自己的信息素。
所以在他们分开的这几天,男人的腺体到底怎么了。
二人在玄关处久久抱着。
似将彼此揉入骨血。
端着花茶瓷杯出来的苟刑重重地咳嗽了一声:“你给我放开。”
闻时野这才通过容舒望的肩膀看到了绑架容舒望的绑匪。
和他想象的不一样,他想象的苟刑是只商场老狐狸,阴险狡诈,目光中都透着算计;而现在中年男人端着茶杯,穿着暖白色的衣服,整个人有种类似容舒望的清明气质。
可苟刑一开口,再次变得流里流气:“四天时间才找到这里,你果然是个没有用的废物alpha。”
闻时野松开拥抱容舒望的臂膀,他把容舒望拉在自己身后,看向苟刑的眼神毫不示弱:“你到底要做什么?”
苟刑往鼻梁上抬了抬眼镜:“我想你们分开。”
闻时野幽黑的瞳目闪过一闪白光,他攥着容舒望的右手加大了力道:“绝对不可能。”
苟刑忽然笑了笑,笑地不怀好意:“没有什么是绝对不可能的,只要你愿意分开,作为交换,我可以把你腺体失控的病症彻底治好。等你腺体被治好,你就再也不用被omega的信息素控制,你也是超A级别的alpha,自然也知道不受外界控制以后的巨大益处。”
男人不断调整天平两边的砝码,诱惑闻时野去接受他的选择。
但闻时野和容舒望十指相扣,驳回得干脆利落:“想都不要想。”
“不想就算了。”
苟刑的视线从闻时野身上挪到容舒望身上:“那舒望你呢,我可以帮他治好腺体,你之前问我擅不擅长alpha的腺体治疗,不就是想让我帮他治么,现在只要你主动和他离开,我立刻给他安排手术。”
苟刑还在诱惑着他:“而且他不做腺体手术,他的腺体会越来越失控,不信你问问他这几天是不是信息素暴走,所以才不得不贴上阻隔贴,你如果不信,就撕下他的阻隔贴,闻到的信息素浓度将是原来的三到四倍。”
容舒望没有说话。
但他明显感觉到闻时野握着他的手颤了一下。
苟刑得意地看着二人:“所以,舒望你给我一个具体的答案,‘要’或者‘不要’,我都能满足你。”
容舒望的指腹微动,他能敏锐感觉到男人的手筋紧张到暴起。
“舒望……”
男人回头凝视着他。
被这样的眸子注视着,容舒望的心渐渐鼓胀了起来,又酸又涩。
闻时野似乎从来没有从他这里得到足够的安全感,以至于现在还用这种将被抛弃的苦涩眼神看着他,亦或是,无声地恳求着他。
此刻的他很确定:“不分开。”
容舒望收紧指骨:“我们不会分开,如果他因为腺体的缘故生不如死,我就去挖腺体陪他。”
苟刑一梗。
容舒望显然已经破罐子破摔:“我们就是要在一起,他难过我也难过,他求死我也求死,到时候我真的死去了天上,我就和容肖说你在我小的时候不管我,不找我,甚至等我长大了还要拆散我和我的伴侣!你完全不配做我的父亲!”
苟刑摘下眼镜,不知被容舒望哪一句话触动到。
他听到容舒望的话,沉默了好几分钟。
“让我想想。”苟刑端着茶杯起身,“别企图逃跑,我会在里面监视你们。”
“砰”的一下,苟刑关了门,宽阔的客厅只余下闻时野和容舒望。
明明还在苟刑的地盘,容舒望却不像之前那么焦心和忧虑,男人的手一直紧紧牵着他,即便二人的掌心黏腻腻的,泛起了几层手汗,二人也没有松开。
“你最近还好吗?”
“这几天你怎么样?”
二人异口同声。
容舒望单手摸摸鼻尖:“我在这里挺好的,他毕竟是我的父亲,没有亏待我,那你呢,这几天怎么样?”
闻时野认真看着容舒望:“很着急,天天睡不着,每时每刻担心你会出现意外。”
容舒望清润的视线停留在闻时野的后颈处,声音有些急切:“那你的腺体……”
闻时野没有隐瞒,坦诚地说道:“在诊所里没找到你,失控了,后面在隔离室待了三天。”
男人轻描淡写,容舒望的心却抽了好几抽:“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
闻时野抬眼笑笑,怕容舒望有心里负担,他低下头,薄唇贴上他的指尖,啄啄点点,动作细密且温柔:“我其实很高兴。”
高兴。
舒望也选择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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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下一章正文完结!
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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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舒望睫羽颤动不已, 他被男人亲的满脸赧红:“我也很高兴。”
闻时野揉捏着他的指尖:“嗯?”
容舒望再次主动扣紧了男人的手,心神颤鸣:“很高兴,你找到了我。”
苟刑没有在里间待多久, 大概十分钟以后苟刑再次出来,只是这次没有带上他的花茶瓷杯,反而带了一卷协议书。
他把刚打印出来的协议放在了闻时野面前,面容冷俊,透过金边眼镜的视线不停地留滞住在两人相握的手上。
想说什么, 却按耐住了。
容舒望从和闻时野的温情里抽离:“这是什么?协议书?”
苟刑似乎毫不理亏:“你们想走自然要答应我的要求。”
容舒望蹙眉,不等他拒绝苟刑的要求,闻时野已经浏览起其中的具体事项, 越往后看越心惊,男人眉头拧起,这份合约太过奇怪。
容舒望看闻时野不说话,凑过身子也去看。
“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仅没有找他们讨要东西, 反而要把公司给他们,这道理容舒望理不清楚。
苟刑却没觉得有什么。
相反,他有种卸下负担的快乐:“你不知道你爸爸其实是个事业型omega, 当初我接管家里的公司, 他就天天催我上班, 甚至要我主动加班,现在我终于找到你了,不得把这东西交到你手上。”
国外的这些事物太多太杂,他理了这么多年, 渐渐不想理。
但他不会选择交到容舒望手上, 工作太累,忙碌起来大脑彻底融成一滩浆糊, 既然有现成的儿媳妇可以霍霍,他为什么要错过。
儿媳妇就应该给他儿子当努力的赚钱机器。
就像他当初为容肖做的那样,从不愿支楞的咸鱼硬生生弃医从商。
苟刑觉得找到儿子以后的自己简直聪明绝顶:“也不是白给的,一年时间,我手下的总公司市值不翻倍的话,他的所有资产都会转归给我。”
容舒望:?
容舒望看完全部条约,闻时野接管苟刑的主公司,并保证一年内总公司市值翻倍,否则苟刑不会为闻时野做手术,并同时接管闻时野手底所有资产。
容舒望的表情迅速破裂。
“你不是在抢钱?”
“怎么会是抢钱?”
苟刑看着讶异的二人:“本来我想着他如果完不成,就把他的资产转给你,但你现在一心向外肯定靠不住,兜兜转转又回到他手里,所以我才为你保管着。”
容舒望不知道该说什么。
苟刑才不会安好心。
的确如此。
苟刑很精明,另外还有一份一年后如果资产不加倍,容舒望需要和闻时野主动离婚的契书。
可惜这份契约书刚放到容舒望面前,容舒望当场拒绝。
“你要钱、要什么都行,但分开绝对不行。”
一向喜欢用契约维持利益关系的容舒望,头一回看到合约这么烦躁。
苟刑耸耸肩:“既然你不喜欢,这份就算了。”
容舒望白了他一眼:“那我还不喜欢你的第一份合同呢。”
苟刑严肃了些:“那可不行,这份不签不准走,你们自己看着办。”
闻时野最后还是签下转移资产的合约。
二人临行前,苟刑似笑非笑地看着闻时野:“不好好干你就会变成一个穷光蛋,没有omega愿意跟一个穷光蛋。”
返回船艇上,容舒望紧紧攥着闻时野的手,脑海里都是刚才苟刑说的话:“我们先从他身边逃走再说,如果一年后翻倍不成,我也绝对不会和你分开。”
知道容舒望想说什么,闻时野轻轻笑了下:“不会的。”
他既然能来找人,自然把苟刑的底细摸了个干净,苟刑手底下的资产缩水,每况愈下,也不是救不回来。
而且他隐约感觉到,即便苟刑总是言语怼他,但苟刑对他并没有其他的恶意。
这次说不定还是个机会。
回来的容舒望直接被闻时野接到别墅,他应激性地开始晕船,船上上吐下泻,回到别墅,在洗手间待了很久,直到身上完全没有海水的腥咸味道,他才出来。
闻时野靠墙等他。
Alpha似乎有些不对劲,自从他回来以后就会用这种难言的目光盯着他。
现在也是如此。
别墅有三个洗浴间,男人身上的衣服还没换。
闻时野的面容很疲倦,除去眼下的黑眼圈,他却一如既往的俊朗,黝黑的眼睛很亮,看向自己时,眼神隐藏不住让人无法忽略的诚挚情意。
闻时野缄默地看着他。
熟悉的青柠的馨香,湿润的水汽,青年鲜活而自然地站在他面前。
回来了,舒望真的回来了。
容舒望用肩上的干毛巾擦拭发尾的水珠,看着愣住了的男人笑道:“怎么了?”
男人站在他面前一言不发。
容舒望擦干了头上的水滴,那一瞬,他似乎读懂了什么。
他张开双臂,极具包容性:“要抱抱吗?”
他不过要哄着人,没想到闻时野眼睛一亮,当即把他纳入怀中。
男人起先只是轻轻地抱着他,发觉他并没有拒绝以后,手臂不断收紧,抱他抱得很紧,似想把他纳入骨血,拆吃入腹。闻时野的呼吸声很重,但这么低沉的呼吸声里,容舒望还能听到闻时野蓬勃着的心跳声。
容舒望延展着的双臂一颤,原本撑开的手臂慢慢环上男人的腰脊。
“你肯定过得不好。”
“但你把招财照顾得很好。”
“综艺直播也安排得很妥当。”
“闻时野,你怎么这么好啊……”
被容舒望夸着好的男人彻底变成黏人的大狗狗。
黏了容舒望一整晚,就连吃晚饭的时候也要紧紧贴着容舒望,坐在距离容舒望最近的位置上,还悄悄把椅子挪到和容舒望椅子贴边的地方。
晚饭是安清让人送来的,安清很体贴,知道这个时候不该打扰他们,只送了饭菜,确定容舒望没事就离开。
走前安清拍拍容舒望的肩膀:“绑架这事,抱歉了,闻适之已经供认不讳。”
容舒望讷讷:“其实是我连累了大家。”
绑匪是他的父亲。
这事情到后面不免越来越棘手。
他可以用绑架罪起诉苟刑,但苟刑和他有血脉关系,当时闻时野过来救他时擅闯了苟刑的私人海域,不免难办。
所以他和闻时野现在的看法,是只起诉闻适之。
送走安清,容舒望发现先一步回到座位上的男人正低头认真地为他剥虾。
一向灵巧的手指只有在这个时候才显出它的劣态,有韧性的完整虾肉几乎被闻时野捏成了虾泥。
看容舒望注意他手中的虾,闻时野耳尖一热:“有点丑。”
容舒望摇摇头,侧过身子用舌尖裹起他指尖的虾泥:“我很喜欢。”
形式似乎彻底逆转,容舒望变成主动撩拨的一方,他感知到男人情绪的逐渐失控,而男人在接收到容舒望的同床邀请的那一刻,耳尖彻底红透。
“我去加班!”
“加班??”
看着闻时野丢盔弃甲,容舒望瞬间愣怔。
刚刚“一起睡”三个字,太过灼热。
容舒望现在也不好意思,男人走后,他定定看着主卧屋顶柔和的灯线,随即用被子轻轻蒙住了头。
唔,里面全都是某人信息素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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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舒望被救回来了,安清闻安澜松了口气,节目组的全体工作人员松了口气,就连终于觉察出不对劲的鱼粉也松了口气。
“救命啊,这几天我简直胆战心惊。”
“我听说闻老板知道容老板被绑架以后,信息素失控,被关在警方的隔离间整整三天!”
“这不算什么吧,我在盛鼎科技工作的朋友加班加到吐,好像连夜生产什么找人的设备。”
“不过还好,人终于救回来了。”
粉丝们唏嘘不已,最后都平静下来。
甚至大家还担心敬业的容舒望有没有调养好身体,这么快就参加小破村的最后一期直播行不行。
和原先推迟三天直播录制相比,这次小破村的最后一期直播直接推迟了五天,第五天,导演王甄带着摄像组的工作人员来到容舒望的大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