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你家看了一眼,卓珲说他们一晚休息的很好,并没有刺猬仙出现,而且大家一大早没有听到铃声,因此,我猜那刺猥仙是冲着我们二个来的。若是昨晚我们丧命在刺猬仙手里,不知道我们会去往哪里?”
他抛出了一个问题等着魏俊行。
魏俊行眨了眨眼,这个问题他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他不敢认真想罢了,
“其实从开始,我们一直面临着生死危机,我其实也想知道若是在这里死了,会不会回到现实里,或者就从此消失不见?这个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世界?
还有那些豆虫的灵光也困扰着我,想来刺猬仙喜欢那些灵光,他自身的功力大约也是靠吸收灵光而来。
我虽然用了一次,给你做了一身铠甲,但它真正的用处,我想不止这些。”
“啪啪啪”何景铄拍了几下手掌,表示他的赞成,
“我就说我们能达成共识,我的想法与你的一模一样。所以,我相信只要我们同心协力,一定可以找到离开这里的方法。”
魏俊行默默点了点头,那一吻,何景铄说是受了他的影响,他们这样算是达成了共识,以后不必再提了吗?可是为什么他的心里还是一样乱乱的。
沉默的青石井台,喧嚣的蝉鸣,以及魏俊行说不上来的憋闷,这就是他来渡过的故乡的夏天吗?
他又拿起笔在折扇上勾勒着,这破地方真的太安静了,安静的都有些令人发狂。
何景铄看着他画扇子,眸子深沉晦涩,水塘里偶有小鱼探出头吐个泡泡,都能听到那气泡破裂时的声响。
井壁上的水滴,叮咚一声落进井里,带起阵阵回响。
这个烈日当空寂静的午后,魏俊行坐在地上画扇子,何景铄侧身看他,井台边树阴下的二人,坐成了一副相依相偎的水墨画。
“景铄救我!”
一声惊呼犹如晴空里霹雳雷声骤起,打破了这暂时的宁静。龚念薇花容失色地向着井台边奔来,身上的碎花长裙沾满了泥污,接着一声响亮的“嘎”拖着长长的尾音直逼魏俊行耳膜。
魏俊行起身,伸臂挡在了何景铄面前,与那追着龚念薇出来的大白鹅迎了个对脸。
他听到扑进何景铄怀里的龚念薇口齿不清地念叨着,
“景铄,这鹅发了疯一直追我,还啄我,你快想想办法啊。”
大白鹅迈着小短腿,伸长脖子,扇动翅膀,朝着魏俊行的腿便啄了过来。
魏俊行身子一侧,手中折扇一挥,朝着大白鹅的脑袋就敲了过去,然而那大鹅极为灵活,长脖子一扭,竟然躲过了魏俊行这一招。
魏俊行小时候没少受这些白鹅的欺负,现在他人高马大的,连刺猬仙都不怕了,还怕一只比他小上许多的白鹅不成?
只有那些没见过世同的大小姐才会怕白鹅呢,他忍不住又瞄了一眼何景铄,此时他正轻轻拍着龚念薇的后背安抚她。
魏俊行心里一酸,没缘由地把气都洒在了扑上来的白鹅身上,见一招没打中白鹅,又迅速挥了几扇子出去。
然而那白鹅甚是灵活,扑扇起翅膀,张大了黄黄的大嘴巴,一边不停嘎嘎叫着,一边同魏俊行周旋着。
魏俊行一时火大,举着扇子啪啪不停出招,只是想不到的是,连个刺猬仙都被魏俊行打趴下了,这只大白鹅却在他的扇子攻击下存活了许久,直到另一声嗄又响了起来。
第19章 :大白鹅
魏俊行抬眼,看到从四面八方各个胡同里一瞬间钻出来许多补习班的同学,他们身后都有扑扇着翅膀追着他们跑来的大白鹅。
魏俊行刚才还嫌弃这村子里太过安静,白天除了蝉鸣蛙叫声,便再没有声响了,谁料到竟是转瞬间便热闹了起来。
只见一只只大白鹅扑棱着翅膀,迈着小短腿,伸着大黄嘴,追着一个个同学自周边的胡同里窜了出来。
那些同学们的样子跟龚念薇差不多,都很是狼狈。
有个率先来到魏俊行身边的同学,眼镜已经掉到了鼻头上,快到水塘边时,看到魏俊行正在与白鹅周旋,一时间边跑边气喘吁吁地向着魏俊行求救,
“同学,我叫牧新,要如何对付这白鹅啊?刚才在村子里走着的时候,突然就跑出来一只,追着我不放。”
牧新一边拽着魏俊行围着他转圈,一边回头望着已经追上来的大白鹅。
魏俊行也正在苦恼呢,怎么就一下子多了这么多白鹅呢,说话的空当,二只大白鹅已经扇着翅膀扑了上来。
魏俊行伸腿朝着扑上来的一只踢了一脚,另一只又扇着翅膀向他扑来,他一挥折扇给另外那只挡了一回去,这个村子里的鹅都发疯了吗?
何景铄眼看着鹅越来越多,他急是在井边转了几圈,突然转身向着魏俊行喊道,
“下水,把他们带到水里。”
那名眼镜快要掉到嘴边的牧新同学率先反应过来,一步冲着水塘奔了过去,追着他的大白鹅随着他一起跳进了水塘,游了起来。
魏俊行也跟着奔向了水塘,那只与他战斗半天的大白鹅叫嚣着,跳进水里,游走了。
其他被白鹅追着的同学也陆续到了水塘边,都纷纷如法炮制地把大白鹅引进了水塘里,至此,那吵人的嗄嗄声才消停了下去。
一群大白鹅跟下饺子似地扑通扑通都进了水,魏俊行略扫了一眼,发现同学们差不多都到齐了,却唯独少了大胖子卓珲。
他朝还在何景铄怀里嘤嘤哭着的龚念薇望了一眼,前天某人还说他跟龚念薇不熟,怎么这个时候抱在怀里抱得这么自然。
何景铄见魏俊行饱含深意的目光望来,很是不自然地推开了龚念薇,
“一只鹅而已,至于吓成这样吗?卓珲人呢?”
他柔声问道,像在哄人,又像是在跟龚念薇撇清关系。
龚念薇抬手理了理凌乱的长发,四下望了一眼,好像也才想起来卓珲是他的队友,
“我中午睡了一会,醒来没见到他人,就想着出来找他,谁知道刚出院子就被这只白鹅追,跑着跑着就来到了这里,看到了你们。”
她目光柔软地落在何景铄的脸上,含情脉脉,任何人都看得出她心里眼里的喜欢。
魏俊行轻轻咳了一声,想骂何景铄人渣,又想骂龚念薇瞎了眼,可现在也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
“那卓珲有没有留下字条什么的?”
“没有。”
龚念薇答了一句,身子一软,又靠进了何景铄的怀里,
“景铄,我头有些晕,我的伤还没好呢?”
魏俊行翻了个白眼, 只有卓珲不在,他总觉得哪里不对,这个胖子最胆小,怎么可能离开院子呢?而龚念薇说话时的心虚态度明显也有问题。
何景铄低头轻声安慰着龚念薇,还伸手帮龚念薇揉起了太阳穴,她受伤不假,但这个时候还做作成这样,魏俊行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初见龚念薇时的惊艳竟被这一举动生生打得烟消云散。
一时间井台边叽叽喳喳,同学们都在说着自己怎么被白鹅引到了这里,而那些追他们到水塘边的白鹅,此时正自在地在水里游来游去,完全没了刚才的戾气。
“同学们,大家先在这里等一会,还有一个同学没来,我去找找他。”
魏俊行朝着井台边的同学们招了损毁手,引他们在树阴下站了。
之前他们除了在课堂上能互相见面之外,在外边接受考验时,基本上都没碰过面,而就在刚才半小时前,这里还安静的落针可闻,转瞬间便被挤了个热热闹闹,驱赶他们过来的竟是村子里的大白鹅。
之前家家户户都养一只白鹅镇宅,鹅的警惕性高,而且极为护主,所以即使有的白鹅不下蛋,大家也愿意养着,只是此刻他们倾巢而出,不知道张和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魏俊行想先回家看一眼,找找卓珲,说不定他已经回家了,可是他刚跨过井台,还没抬腿就看到一条全身黑亮的狗子,朝着他汪汪叫了二声。
“小黑?”
小黑乌溜溜的一对黑眼珠盯着他看了一会,似是眨了眨,见魏俊行没动,上来伸长嘴巴扯起他的裤腿就往另一边的大路上拉。
小时候小黑发现了什么好玩的玩意,就喜欢这样拽着魏俊行去看,
“好了,你让我跟你去是吧?我知道了,不用扯。衣服虽然是变来的, 但扯也会扯坏的。”
他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随着小黑往村子的另一边走。
与魏俊行家院子东边相邻的是他同学家的院子,这位同学家的西厢房背对着魏俊行家的东厢房,门前有一片水塘,干脆院墙也没垒就直接西厢当正屋,对着面前的一汪水塘。
家里养着鹅鸭无数,小黑一路引着他来到了他同学家的院子里。
魏俊行刚拐过屋墙,就看到大黄嘴角滴血地蹲坐在西厢房门口。
魏俊行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不会是大黄发狂咬了卓珲吧?以前的大黄异常凶猛,对于陌生人那是毫不嘴下留情。
魏俊行脚下一个急刹,举起扇子挡在胸前做防御状冲着大黄就吼上了,
“青天白日的,怎么连人都敢咬?你过来受死。”
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怕得要命,这大黄当年咬人的风姿他是亲眼见过的,虽然夜里变成人的大黄显得温顺可人,可是白天谁知道会发生些什么,它又不会说话。
大黄垂着头,没有理会魏俊行。
第20章 :突变的天色
魏俊行还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村子里来了一个乞丐,恰好走到他死党家门前,结果一个没留意大黄跑了出来,上去咬着人家的胳膊就不松。
直到死党的爸妈出来,才算解了围,那乞丐赖在他死党家里足足呆了大半个月,才把伤养好。
有小黑咬伤龚念薇在前,魏俊行不得不对大黄充满戒备。
他不仅看到大黄嘴上有血,而且还看到地上稀稀拉拉落了几滴,一直延伸到房子里。
魏俊行更加确信了他的推断,卓珲被大黄咬伤吓得躲进了屋子,而小黑害怕去找他来支援。
只是大白天,大黄不会变身,而他身上也没有灵光,要是真跟大黄打起来,他有多少胜算?
魏俊行四下瞅了一眼,想找件趁手的武器,恰好就发现墙边竖着一根竹竿,他脚下步子一滑,伸手抓了起来,朝着大黄就挥了过去,
“让你咬人,让你咬人……”
大黄嘴上滴着血,朝着魏俊行一阵狂吠,看起来超级凶猛,叫得魏俊行心里直发毛。
他挥着竹竿将大黄赶到水塘边,自己一低头钻进了屋子,想看看卓珲的伤势如何。
他刚迈开步子进了屋,就一眼看到正蹲在灶台边鼓着腮帮子朝灶台里吹气的卓珲,一张白面饼似的大脸上沾了一堆锅底灰,黑漆乌拉地像个调色板。
魏俊行一时间愣在了门口,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大黄没咬卓珲?那小黑找他来干嘛?
他一步迈至灶台前,拉起卓珲,上下检查了一遍,发现卓珲不但没有受伤,而且衣服还穿得整整齐齐,一点也没有那些被白鹅追赶的同学们的狼狈样。
“你没受伤?”
卓珲抬手抹了一把汗,三根手指上的锅灰就都留在了右脸颊上,一个脸更没法看了,他莫名地问了一句,
“谁告诉你我受伤了?”
魏俊行一脸尴尬,谁也没说,他只是猜测,他真是错怪大黄了。
“那地上的血是谁的?不是大黄咬的吗?”
卓珲一听,忍不住大笑起来,他胖手一抓灶台上的大锅盖,眼神望了望锅里,
“它的。”
魏俊行一瞧,锅里一只光溜溜的大白鹅正躺在清水里沐浴着呢,而灶下的火还没升起来。
“你又不饿,你煮鹅干吗?”
卓珲又坐回了灶台边,向着灶台里扔了一根点着的火柴,
“刚才这只大白鹅追我,我吓得不轻,是大黄上来一下咬住了它的脖子,把它给咬死了,我想把它处理一下,给大黄吃。”
“大黄生的也能吃,不一定是熟的。”
“魏俊行,你能别拆穿我吗,我就是闲不住,想做好吃的,我不想吃,但我想做,行吧?”
卓珲脸红脖子粗地抢白了一句,赌气地坐在灶台边,狠狠踢了一下灶台,
“这破地方,天天让人神经紧绷,我再也呆不下去了,阿行,你能让我出去吗?我真的受够了。”
魏俊行一时间感同身受,卓珲的无助他看在了眼里,刚才他坐在井边疯狂画村子的地图时,他也同样产生过这样的想法。
这破地方真的一刻也让人呆不下去了。
“卓珲,你再忍忍,我正在想办法……”
他刚想安慰卓珲几句,外边突然传来大黄和小黑一起的吠叫声,他只觉屋子里一暗,窗台边的风一阵阵呼啸而过。
那时候农村的房子本身就矮,窗户又开得小,屋子里不开灯,都是昏暗一片,只有到门口才看得清外边的天色。
魏俊行来到门口,抬头望天, 只见天空中一片乌云翻卷而来,就像天空中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扯起一块黑布,慢慢将头顶的太阳和白云蓝天遮了起来,整个地面一时间黑如漆墨,小黑和大黄一同对着那乌云狂吠起来。
他们眼见得身子拉长,从地上站了起来,大黄又变成了穿一身黄纱衣的壮汉,像是九天下凡的罗汉,而小黑又穿了一身黑纱,曼妙地扭着腰身向魏俊行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