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这个笑刺激了主管,他指着雍极浦咬着牙说:“我没有任何工作上的错误!明明是你们给我扣屎盆子!特别是你,你这个还跟新来实习生搞不正当关系的人,还好意思说我?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干了这些事儿吗?!没有证据乱说话是要负责的!”
“不正当关系?”雍极浦像是听到了什么特别滑稽的笑话,他抬起眼,笑了一下,笑意却不达眼底,“没有证据乱说话是要负责的——你必须要为侵吞公司财产,还有造谣我和我先生的合法婚姻关系付出代价。”
他往椅背上一靠,冷声道:“法庭上见吧,我有的是钱来解决这个问题。”
“合法丈夫”!
这四个字一出,主管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他回头猛地盯住元灯。对方像之前一样,稳稳地坐在末席上,神情沉静,仿佛没有他人扫视的目光打扰到分毫,对周围人关于他细细密密的议论也恍若未闻。
他们竟然是这样的关系吗?!
为什么在公司里却看不出半分端倪?
前些日子,他从春秋大厦前回家看到元灯上了雍极浦的车。他还以为他们是不合理的金钱关系。
他回想起雍极浦之前开会在这么多人面前下了他的面子,心中自然是愤恨不已。
他还在想要怎么报复这两个人的时候,正打瞌睡呢,就有人送来了枕头。
那个人直接找上他,和他说只要他搞臭雍极浦的名声,搅黄这一单市场营销的业务,他就可以拿到优厚的钱财。
这笔钱财不多不少,正好可以堵上他之前挪用公司财产去赌博的窟窿。
于是他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那个人。
那个人看起来对雍极浦很熟悉,可他居然没有告诉他雍极浦和元灯的真实关系!!
主管的瞳孔缩了一下,视线转回来,气势矮了半截,嘴里嗫嚅着:“目前这个项目全从头到尾都是我在主持……如果没有我,你们将会寸步难行。”
卓明君嗤笑一声:“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你那方案我们找人审过了,可行性极低。”
言下之意是,主管并不能为他们带来任何的威胁。
坐在卓明君身旁的雍极浦懒懒地垂下眼,像是厌倦了和主管扯皮,他伸手翻了一下卓明君刚才甩在桌子上的文件。
“对了,回去你记得跟雍和杰带句话,同样的技俩用两次,找的人也还是那么蠢,挺无趣的。”
……
从会议室里出来,主管就在人的监管下把属于他的东西都收走了,狼狈地抱着一大堆东西离开这个地方。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像是还没有消化今天早上的爆炸新闻。
同事看看主管离去的背影,转头看向元灯的眼神便不一样了。他凑在元灯身旁,幽幽地说道:“灯啊,你原来和雍总真的是那种关系啊!你这保密工作做得可真不错啊。”
“……”
元灯不知道说什么好,便从台上抓了一把零食,递给同事,试图岔开话题。
“吃零食吗?”
“吃!”
同事往嘴巴里塞了一把坚果,口齿不清地说道:“对了,你们怎么知道在背后传谣言的是主管啊……”
“查出来的呀。”元灯回道,昨天他看到这封邮件之后,第一时间就打电话去找了相关的人员去追溯这封邮件的发出地址。
顺藤摸瓜地查,没想到最后竟然还牵出了雍极浦的二叔,不仅如此,还掌握了一些主管犯罪的切实证据。
最后,他把这些万分精彩的证据都一股脑地交给了卓明君和雍极浦,结合他们那边查出来的信息,一起把主管锤死了。
“哦。”同事也不再过多追问了。他隐隐约约有听说老板的背景很深,雍家也是名声在外的,他们这些人手里有能人,能做到在很短的时间内查出事情的真相,倒也不奇怪。
“我现在就担心一点,之前的AB两个方案都不能用了。卓总又在会上那样说,离ddl也不远了,就只有两天的时间诶,总部那边就要派人过来核查,你能搞定吗?”
五十分钟前——
在座无虚席却鸦雀无声的会议室里,卓明君手指敲了敲桌面,下巴一扬,目光投向坐在末席的元灯。
“你以为我们还需要你那两份方案吗?托你的福,我们有第三个备选方案可以用。”
主管刚张嘴,想反驳什么的时候,就被卓明君抢白,堵住了后路:“不必跟我说新人做的方案不好。即便是不好,爷也有的是钱可以赔。”
元灯轻吁出一口气,实话实说:“我也不知道能不能,但总得试试吧。”
还有两天时间,他需要交出一份完善的产品营销方案。
其实刚才被卓明君指到的那一瞬间,他心里还有一些慌乱的——担心他做的方案效果不好,会拖累整个团队。
所以当会议室里的人都散去之后,他上去找了卓明君,刚开口想说些什么,一旁的雍极浦像是预判了他要说的内容。
他靠近元灯,在桌底轻轻捏了一下他的手指。
元灯飞快地收回手,瞪视雍极浦。
心里既恼怒他刚才违反约定,在众人面前公布了他们的关系,也有些生气他不经过允许就靠过来。
然而雍极浦当时却像是心情很好的样子,唇角眼睛都弯了起来,像一道桥:“不用担心,放心大胆去做方案吧。”
“我也有的是钱给你兜底。”
元灯扭过头:“……说得像是我没有那样。”
……
在方案核查的前一个晚上。
书房的台灯亮着,照亮了两道身影。
“你觉得这个方案这么写可以吗?”元灯侧脸问坐在一旁的雍极浦。
雍极浦正支着下巴,从头到尾浏览元灯刚写的方案。看完之后,他轻轻地吁了一口气,声音里满是欣慰的笑意:“很棒,写得很好。”
“真的吗?”元灯有些狐疑地说道,心里有些怀疑雍极浦是不是为了安慰他才这么说的。
“真的。该考虑的情况也都考虑了。”雍极浦顿了顿,像是在斟酌话语。
然后他指着方案里的内容,笑着对元灯说道:“你看你这写的几个情况分析,还有对策……都写得很好,分析鞭辟入里,对策也极具针对性,可行性很高,还把budget控制到一个经济的范围内了。这十分难得。”
元灯垂下眼道:“要多谢你帮我,没有你我也写不出来。”
这是实话,这方案虽然绝大部分是他自己写的,但是他在撰写的过程中,有碰到过一些不确定的地方。
雍极浦在他不确定的时候,有帮助他理清思路。
可雍极浦却皱着眉,不赞同他的说法:“不是的,你整个方案的框架和思路很新颖。至于我和你说的那些东西,只要你再多工作一段时间,就会发现那并不算什么。你只是欠缺了一点点经验。”
“我想,就算让我来写这份方案,也不会写的比这更好了。”他最后这么评价道。
元灯愣了一下。
……这真是一句毫不掩饰赞美。
“你真的长大了,小灯。”雍极浦慨叹道。
元灯有些不悦地提醒他:“拜托,我成年已经有段时间了。”
“我知道。”雍极浦垂着眼,灯光斜斜地从旁边打过来,在他低垂的眼睫上刷了一层暖色的釉,“我之前总是没转过来,还觉得你还是小时候跟在我身后的那个弟弟,想保护你,扫清所有的障碍。”
元灯张嘴,刚想反驳自己已经不是弟弟了,就听到雍极浦继续说道。
他低而沉的声音在书房内响了起来。
“不过,事实证明,之前是我多虑了,也做错了。”他抬起眼,看向元灯,一字一句认认真真地说道,“我们小灯现在是个很优秀的大人了。”
在他缺席的那些岁月里。
跟在他身后的弟弟,已经成长为一个能独当一面的,会以大局为重的……也让他愈发沉迷的人。
其实雍极浦很少为他做过的决定而后悔,因为他觉得回头再去想那些决定,不如优化现在的选择。
但他今天第一次为自己当年匆忙出国的决定感觉到万分遗憾。
他情难自抑,忍不住抬起手揉了一把元灯的脑袋。
蓬松柔软,熟悉而久违的手感。
他的手顺着元灯的耳侧滑下来,指尖流连在白净莹润的耳垂旁。
元灯缩了一下,但没躲开。
雍极浦直直地看着元灯,灯下,元灯的眼睛像浸润的玻璃球。
“抱歉。”雍极浦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想我现在能够真正理解你之前做的决定,和当时对我说的那些话了。”
“我以前真是……太自大了。”
书房明明很宽敞,可元灯却觉得此刻空气突然稀薄起来,让他有点喘不过气来。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直在追求的东西终于拿到手了,然而就在尘埃落定的那一刻,你却发现怅然竟还多过于喜悦。
元灯垂目盯着自己刚写完的方案,觉得自己眼睛约莫是看了太久电子屏,有点难受。
雍极浦也没讲话,但他身上清香冷冽的古龙水味和皂味却存在感十足,笼罩着他。
元灯觉得自己很不高兴,还有点委屈。
他瘪了瘪嘴,憋了半天,最后愤愤说道:“你这个诡计多端的狗男人!”
别以为说点软话,他就会心软了!
他不会心软,绝对不会!
他元灯,就算对方服软,从高空上跳下去,也绝不会心软!
作者有话要说:
记住这个flag!
如果我没有趴着睡过去,这本该是12点左右更新的(哽咽jpg.)感谢在2022-02-16 00:09:31~2022-02-17 03:00: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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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真心话
总部派来的人是在早上九点钟到。
元灯一早就去了办公室。他手里握着打印出来的方案,手心沁出来的汗,把页面浸得潮了。
九点钟办公室的大门准时地被推开了,一行人走了进来,位首的是一个穿着职业套装的女人。她低着头快步走了进来,梳着油光水亮的发髻,脚上的小皮高跟鞋踩得哒哒响。
元灯紧张地站起身。
在那个女人抬头的那一刻,他惊讶地睁大眼睛。
“你好。”女人抬起头对他笑了一下,眉心的皱纹都舒展了许多,“我们又见面了。”
总部来的人效率很高,落座后,便直接开始审稿了。
元灯坐在椅子上,对面就是总部来的人,他们正低头查看着方案,时不时会交换一下意见。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元灯低着头,看到自己的手指在不住地搓揉着皮肤,把那块皮肤都擦红了。
他有些紧张,等待审判的过程是如此地煎熬。
不知道过了多久,对面终于发出了一点声响。元灯抬起头,看到坐在他对面的女人把资料全部收拢好,笑着对他伸出手来。
“这个方案无懈可击,我们没有任何疑问,做得很棒!”
总部来的其他人脸上也带着赞许的笑容,纷纷为他而鼓掌。
“谢谢。”
掌声里,元灯长吁了口气,这么多天吊在心里的大石头,终于在这一刻落了下来。他伸手握住她的手,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笑容。
……
“你真的要走了吗?”同事站在一旁,看元灯收拾东西,“不考虑在公司再实习实习,多呆一会儿吗?”
元灯把最后一个物品放到箱子里,摇了摇头,道:“不了,我快开学了。”
哦,对。同事现在才想起来,元灯还是一个在校的大学生,九月份开学,就得回学校上课去了。
现在都八月下旬了,这离开学也没几天了。
“那你以后还会回来吗?”同事依依不舍地问,“比如我们约你出来玩儿,或者等整个项目结束,大家一起去团建啊什么的,你会来吗?”
元灯歪着脑袋想了一下,说:“也许会?但这得看你们请不请我呀。”
同事:“我们怎么可能会不请你!”
元灯最开始来到这里的时候,其实大家有点不太待见他。因为他吃穿用度看上去就跟普通人差距很大,这是根本无法掩盖的,而且在开会的时候还狂妄地说前辈做的方案不好。
但是后来大家发现,这个年轻人还是挺好的,不端着,弯得下腰,也扛得起事儿,慢慢地也就对他印象改观了。
“好啊,那我等着你们来请我。”
元灯走之前,对同事眨了眨眼。
可惜他没能允诺他说的话。
离开公司之后,在公司里认识的同事还有朋友倒是来约了他几次,但他都没赴约。
因为他生病了。
大概是前些日子绷得太紧,连续地熬夜做方案,身体有点撑不住,等一切都结束之后,神经从紧绷到忽然松弛,就病倒了。
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人在生病的时候就是成天的昏睡,等元灯感觉稍微好了一点儿,醒过来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分,窗外粉橘色的余晖染红了整个天空。
门“咔哒”一声开了。
元母端着一碗汤药和一小碟蜜饯走了进来。她看到元灯醒了,就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旁,探过手来摸他的额头。
“你感觉好点了吗?”元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