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叶烟耸了耸肩,对沈不凡做了个请的手势。
沈不凡爽朗一笑,将一杯啤酒一饮而尽。
“我厉害吧?”文叶烟对沈琏说。
沈琏打了个呵欠。
文叶烟:“……”让人很想欺负一下。
第二局,沈燕燕是地主,拿的牌也不错,但架不住对面农民人手一个炸弹,很是憋屈地输了。
其实输了也没什么,但她受不了文叶烟和别人合伙赢她。
“你不让让我。”沈燕燕委屈地说。
沈不凡说:“唉,替你喝酒的是哥哥我,你男朋友当然不心疼了。”
沈燕燕立刻领悟了,气势满满道:“下次我自己喝!”
“燕燕,你还没成年呢。”文叶烟无奈。
“我不管。”沈燕燕洗牌,“开始!”
第三局,文叶烟抽到地主,这局倒是打得势均力敌,到最后,沈燕燕手里还剩两张牌,文叶烟还有三张。
他抽出一个对子准备打出去。
沈燕燕轻轻“啊”了一声,蹙着眉头可怜地看着他。
文叶烟:“……”
他叹了口气,换成了一张单牌。沈燕燕立刻眉开眼笑,跟上了一张小王,目前牌面最大的一张。
“过。”
“过。”
“耶!我赢啦!”
“恭喜你。”文叶烟摇摇头笑道,“赢了我这么开心?”
“嘿嘿。轮到你们喝了。”沈燕燕亲自为他倒酒。
“小沈琏儿。”文叶烟的笑容带着使坏的意味,“怕不怕?”
沈琏话不多说,拿起酒杯咕嘟咕嘟喝了下去。
文叶烟惊讶地看着他。
沈琏一口喝完,抿着唇,仿佛只喝了一杯水似的平淡。
恶,好难喝。
第34章
“谁让你喝了?”文叶烟的脸色倏然沉了下来。沈不凡原本还想嘻嘻哈哈玩笑几句,可见文叶烟的表情,笑意僵在脸上。
沈琏和他相处惯了,见多了他不正经的模样,倒不是很怕,认认真真解释道:“一开始说的。”
他坐在这里,就是为了替文叶烟喝酒,他心里没觉得不妥,毕竟这也是帮了文叶烟。
“叶烟哥……”沈燕燕没见过文叶烟发火,心里犯怵,可眼下只有身为女朋友的她可以平息。
但文叶烟只盯着沈琏,他目光严厉,就像在审视一个犯错的孩子。
可不是犯错么?小小年纪就敢喝酒,还一点后怕之心也没有?
沈琏要是有读心术,一定会甩出自己的身份证反驳他。但他没有,便一脸莫名,“干嘛?”
“你会喝酒?”文叶烟冷冷地问,语气暗藏危险。
诚实的沈琏点了点头,“会。”
“很好。”文叶烟说,没人看出来他整场下来心情都不太好,但这下所有人都知道他生气了。
沈不凡狠狠瞪了沈琏一眼,沈琏坐如针毡,他不明白自己哪里犯错了,伸手扯了扯文叶烟的衣角,对方没理会他。
“继续呗。”文叶烟似乎收起了情绪,嘴角又挂上了熟悉的笑容。
之后的牌局,文叶烟输多赢少,他玩的毫无压力,毕竟酒全进沈琏的肚子里。
沈不凡见他状态轻松,便打趣道:“今天幸好没赌钱,不然今晚可要血本无归了。”
文叶烟拿出手机看了看,实时截图的大盘让他发出了烦躁的咋舌,姚初凯的文字消息也有了语音效果:啊啊啊啊啊叶烟儿!全赔进去了!这可咋整?
这局他又输了,各路坏心情在他心里形成了扭曲的恶,他主动倒了满杯酒,对沈琏说:“劳驾。”
沈琏接过来,把杯口往嘴边送。
橙黄的啤酒溢了出来。
是沈琏的手在抖。
他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杯,只觉得好难受,头晕肚子疼。
“我想上厕所。”沈琏说,“等下再喝。”
接着他站了起来,倒了下去。
“!”是一声紧张的抽气声,文叶烟接住了他。
沈琏没晕,就是走不动道了,脑袋因为运动彻底成了浆糊,话都说不明白。
边上的人觉得好笑,“他喝醉了吧?”
“看他怎么耍酒疯。”
文叶烟忽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又惊又愧,“对不起,我……”
沈琏在嘟囔着,文叶烟凑近去听:“撤……所……”
文叶烟便把他扶去卫生间,让他解手。
完事后,沈琏伏在洗手台上似乎要呕吐。
文叶烟说:“咱们到隔间吐。”
沈琏却摇摇头,咬着唇洗了把脸,撑着洗手台慢慢坐在了地上。
他看起来非常难受。
文叶烟自责得要命,他今天居然把自己预判失败的懊恼,发泄在沈琏身上。“还能走吗?”文叶烟蹲在沈琏面前,“我送你回去。”
沈琏对他的话反应了很久,大舌头了一句,文叶烟没听懂。
他把沈琏扶起来,动作小心,生怕让对方不舒服。
出了洗手间,沈燕燕在外面等着。
“他还好吧?”沈燕燕上前问,闻到沈琏身上散发出来的酒气,皱了皱眉,“我好担心他吐了弄脏你衣服。”
文叶烟抬眼看了眼她,说:“我送……我带他回家。”
“要走了?我和你一起。”沈燕燕说。
“不用。”文叶烟搂着沈琏的腰,走出去与沈燕燕擦肩而过。
沈燕燕不明白,既然是送沈琏回家,也可以顺便送她……为什么她会变成顺便的那个?
她拔腿跟上去,却听文叶烟说:“别跟上来了,我现在心情不好,什么心思也没有。”
沈燕燕的脚像生根似的,脸上一阵冷一阵热。
文叶烟没回去道别,直接离开了,他拦了辆车,载着沈琏和他回家。
沈琏困得要命,靠在文叶烟的肩上睡也睡不安稳,呼吸出来全是酒气。
这不该是沈琏身上的味道。
“小沈琏儿。”文叶烟握住沈琏冰凉的手,垂眸温柔地看着他,“很难受吗?”
沈琏含糊地咕哝,脑袋在文叶烟的肩上蹭了蹭,不太舒服的样子。
文叶烟便矮了矮肩,让沈琏靠好了。
车子开过一段不平坦的路,沈琏被颠得眉头紧蹙,抓紧了文叶烟的手,手心里冒冷汗。
“师傅您开慢点儿。”文叶烟说,他低头看着沈琏,脆弱得好像经不起轻轻一捧。
操了,文叶烟你丫够混蛋的。
他叹息,脸颊贴了贴沈琏湿软的头发,“心疼死我了……”
回到家,还差五分钟十点,幸好没过老太太定下的门禁时间。
文叶烟把沈琏小心翼翼带回家,家里一片漆黑,老太太睡了。他把人放在沙发上,打算给去倒杯酸奶。
刚转身就听到“咚”的一声响,沈琏从沙发上滚下来。
“哎哟祖宗!”文叶烟忙折回去,把人扶起来。
沈琏脸色极为难看,挤出来的声音:“想……吐……”
“等会等会!”
去厕所来不及,文叶烟拿过垃圾桶,沈琏抓着桶的两边,埋进去吐得昏天黑地。
“啪!”
客厅大灯亮了,纪老太太穿着睡衣,脸色阴沉地走出来,“文叶烟,你为什么不干脆在外头过夜?”
文叶烟心道不好,这会儿把沈琏藏起来已经来不及了,垃圾桶里呕吐物的味道蔓延得满客厅都是,他可以预想到五秒之后老太太的怒发冲冠。
“文叶烟!”纪老太太果然一声怒喝,“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她走过来时,手里多了根鸡毛掸子。
“大晚上的,咱不生气,啊。”文叶烟软和地说,“我肯定收拾好,您别担心。”
纪老太太走到他跟前,还是瞧见了极力被他藏在身后的沈琏的身影,可怜的小孩,坐在地上软成一团,似乎不省人事了。
“你……”纪老太太瞪大了浑浊的眼睛,鸡毛掸子指着文叶烟,被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文叶烟生怕老太太就这么过去了,忙让她在沙发上坐着,一腔好意,反倒被狠狠抽了下手臂。
“你带小沈去喝酒?”
文叶烟嘶地一声,捂着手臂,“这……一言难尽,总之我会负责的。”
“负责你个头。”纪老太太又给了他一下,“你不学好,还带坏小沈,还敢躲?给我过来!”
“哎呀姥姥,我等会儿还得收拾还得照顾人呢。”文叶烟说,“你把我打折了事儿谁干呐?”
“你活该的。”纪老太太刻薄道,又看向沈琏,神色复杂,“好好的孩子,糟了什么罪……你带他来这里,他家里人不说?”
文叶烟嘴角掀了掀,没什么温度,他就是担心让沈琏回家,没人搭理他,才带他回来的。
“我说了会负责。”文叶烟把沈琏从地上捞起来,“您回屋睡吧,味儿也不好闻,我会弄干净的。”
纪老太太狐疑地看他。
文叶烟草草把垃圾袋打了个结放到门外,接着将沈琏带进了浴室。
沈琏并非失去意识,只是疲惫沉重,脑子转得不快,文叶烟鼓捣他,让他觉得烦。
“走开。”吐过之后,他口齿反而清晰了,“睡觉。”
“我帮你冲一冲。”文叶烟很有耐心,“漱个口。”
沈琏嘴里喂了口水,他漱了一遍,张嘴示意还要,文叶烟便又给了他一口,他咽了下去。
文叶烟:“……”
沈琏抿了抿唇,没有焦距的眼睛呆呆地看着文叶烟。
“乖乖,咱们洗好后喝甜牛奶。”文叶烟哄道。
喝醉了的沈琏一样好哄,只是被热水一冲,他更恍惚了,不靠着文叶烟站不住。文叶烟一手扶着怀里滑溜溜的小孩,一手关掉花洒,自个儿的衣服也湿透了。
“乖乖,咱们还得穿衣服呢。”文叶烟说,他无比自然地把沈琏叫做“乖乖”。
沈琏“哦”了声,坐在马桶上等文叶烟拿衣服来,再配合地展开双臂,让他套上去。
沈琏的肤色很白,但不是那种健康的白皙,白中透着青,身上的骨架还很小,瘦瘦的一把,叫人心生怜悯。
这样的躯体里,竟然喝进了这么多酒。
文叶烟不由责问自己,你怎么舍得?
上次给沈琏买的衣服还留了两套,再穿上去,文叶烟发现这衣服好像小了点。
他捏了捏沈琏的脸,轻声说:“长高了。”
半睡半醒的沈琏眼睛突然一亮,炯炯有神地看着文叶烟。
文叶烟:“……”
沈琏肚子饿得震响,文叶烟便带他去吃东西,厨房里亮着灯,纪老太太煮了饺子端出来,表情仍是不好看,还在怪文叶烟。
“小沈。”纪老太太说。
沈琏的酒醒了一半,认认真真地打招呼:“姥姥……老,好。。”
还有点大舌头
“吃点夜宵。”纪老太太把饺子放在桌上,对文叶烟不假辞色,“没你的份。”
“没就没。”文叶烟撇嘴,把沈琏按在椅子上,“我先去洗个澡。”
沈琏扭头看他,“甜牛奶?”
“知道了。”文叶烟笑着捏了捏他的鼻子。
他洗好澡出来,沈琏已经在吃第二盘饺子了。
“别给他吃太多,晚上胀肚子。”文叶烟说。
沈琏吃得很快,看来饿得不轻。
“文叶烟,你下次再去和你那帮狐朋狗友混,就别进我的家门。”纪老太太冷冷道,把文叶烟在外喝酒打牌的事狠狠数落了一番。
沈琏闻言僵硬地抬起头,神色迷茫,看样子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饺子收买,知无不言地“告”了状。
第35章
文叶烟被她骂习惯了,脸皮也厚了几寸,等老太太教训完,边卖乖边哄劝,让老太太回屋休息。
纪老太太还记挂着沈琏,“小沈,冰箱里有水果,你想吃就拿。”
“您就放心吧。”文叶烟把她房门一关,松了口气,然后走到沈琏对面坐下。
转眼间沈琏盘子里的饺子又消灭的一半。
“看你胃口这么好,应该不难受了吧?”文叶烟问。
沈琏点点头,他只是困,不犯恶心了。
“那就好。”文叶烟笑了笑,眼中是柔柔的歉意,“小沈琏儿,都怪我让你喝了这么多酒,你还是个小孩儿呢,我真不是东西。”
沈琏抬起眼,里边居然有两撮小火苗。他没觉得喝酒有什么错,但文叶烟又冒犯了他!
他把筷子一放,在身上摸了摸,又起身,往浴室走。
“哎,还没吃完呢,你干嘛去?”
沈琏不管不顾,从自己的脏衣服里,终于找出了身份证,怼到文叶烟面前。
他,十八岁了!
文叶烟懵懵的,眼睛眨巴眨巴。
沈琏冷冷道:“你的身份证呢,哪年生的?”
这是要和他比大小的意思。
“您大,您最大,您是我大哥。”文叶烟握着沈琏的手腕,笑得没脸没皮,“我给你煮甜牛奶,好不好?”
沈琏立刻不计较了。
之所以要煮,是因为家里只有纯牛奶。想要甜牛奶,需要把奶倒进奶锅,小火慢慢温,最后加一点蜂蜜进去,才成了甜牛奶。
沈琏捧着杯子,把温热的牛奶喝下肚,他的胃终于感觉到饱胀的舒服。
“哈——”沈琏面无表情地打了个呵欠,文叶烟望了眼客厅的挂钟,已经十一点半了。
“走,睡觉去。”
沈琏啧吧啧吧嘴,边回味边和文叶烟走去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