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天下————黑木黎子

作者:黑木黎子  录入:12-19

  云妃跟别人的野种!齐翔才是正出!齐翔才是太子!多麽扎耳的话!齐沙的胸中迸射出万分的恼恨。原来,父王不疼我是因为我是私生子!齐翔!齐翔!从小到大,父王的宠爱都让你一个人占尽了!我究竟有什麽错?生我的是我娘又不是我自己!为什麽会有这种事情?不,不可能......难道娘畏惧父王就是因为这个?为什麽?我为什麽是云妃的儿子?不要......不要啊!齐沙嚎叫著,仰天恸哭。他拔出靴中的匕首将那两名侍卫刺杀。他恨他们,好恨!因为他们往他心上留下了致命的一刀,让他感到山崩地裂、土崩瓦解,让他预知从今以後再也得不到盾蒙的关注,成了一条被遗弃的丧家之犬。
  他第一次杀人。双手,不,是全身乃至牙齿都在发抖。他竟然杀人了!狂跳的心脏激起一个更为疯狂的念头: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杀了齐翔!我恨他,恨他夺走应该属於我的一切!
  齐沙提著刀飞奔进茅房──里边没有人。他恶狠狠地转身,凶神恶煞催命鬼一般瞪著仇视的双眼冲向禹清殿。齐翔正静坐在里头,看见齐沙,他有些吃惊地问道:"皇兄?你不陪新娘子,到这里有何贵干?"
  齐沙没有回答,抓过架子上一个花瓶顺手往地上猛地砸碎,逼近齐翔死死地瞪著他。他如此异常,齐翔更加奇怪:"皇兄?"
  齐沙狠狠捏住齐翔的下巴,眼睛瞪得铜铃还大。终於,他冷冷地开口:"我以前怎麽没发现,你的脸,和父王很像嘛。"
  被捏得生疼,齐翔乞怜地叫道:"我是父王的骨血,当然像父王,不然还能像谁?"
  齐沙加大力道又掐了一把,龇牙道:"我怎麽就不像!"
  "你......你长得像云妃......"自 由 自 在
  "云妃......去她的云妃!天知道我是她和谁的杂种!你长得像父王又怎麽样?我把你阉了,看谁还拥你做王!我叫你得意!"
  哧的一声,齐翔的腰带被蛮横地扯断。齐翔顿时脸色煞白,"皇......兄你要干什麽?"
  齐沙龇牙狞笑著凑到他耳边邪恶地说道:"我要干什麽?你会听不见吗?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太子住手呀!"禹鸷顾不得犯上之罪,拼命拖住齐沙,反被齐沙甩出老远。齐沙鄙夷地望望他,骂道:"狗奴才!滚一边去,不然连你也一块儿陪葬。"等他转回头时,却忽然愣住了。老天他开了个小小的玩笑,使他产生一股幻觉,酒後不约而至的幻觉让他看到了眼前是盾蒙。他死命地摇头,齐翔为了参加他婚典而穿著隆重的礼服脱落,修长的双腿被一览无余。齐沙手中的匕首不禁!当落地。
  他将齐翔压倒在琴台上,肆意地吮吻。他并不爱他,而且也并非完全分不清齐翔和盾蒙,但他的理智已经被杀人所产生的快感冲散,他只想玷污。手中的这个人就如同盾蒙的复制品,一样的高贵,一样的不屈。不同的只是:齐沙对盾蒙怀著热爱,对齐翔含著憎恨。所以他要用他的双手玷污这两个有著同样面庞的躯体,让他们向自己屈服。可他不会用对盾蒙的温和对待齐翔,他即刻抵开齐翔的双腿,刺入狭窄的通道,带著他的恨,长驱直入。用他没有留长却依旧锋利的指甲,在齐翔身上抓出一道道霞红的血印。不需要怜惜这个人,因为他该死!
  无辜的齐翔流下泪,莽撞的齐沙造了罪。
  眼睁睁看著齐沙施暴,齐翔在他身下没了声息,禹鸷哭天抢地、连滚带爬摔出了宫门。
  齐沙没有理会,一脚踩在刀把上,将它飞弹上手。齐翔透彻的瞳孔中倒映出一把高高举起的匕首──它将要毁去自己!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啪"的一声,飞射过来一道银光击落齐沙手中的凶器。再一看──那暗器正是祥泽打出的五瓣梅花镖。齐沙大惊,还未来得及回头,已被祥泽气急败坏地双手提起,猛地摔到门柱上。顾不得齐沙鬼哭狼嚎地惨叫,祥泽脸色惨白地冲到琴台边,慌忙抱起齐翔,那身体如软骨鸡一样无力,这叫冷人冷面的祥泽也几乎哭出来,"翔儿!翔儿!看著我呀!我回来了!"
  "皇上驾到──!"传话的是盖总管,原来是禹鸷跑出去搬来的救兵。话音一落,盾蒙适时出现在门口。他看见眼前惨败的景象,气得浑身筛糠。他望著倒祥泽怀里伤痕累累的齐翔,怒吼一声:"齐沙!"
  齐沙跌跌撞撞地来到面前。看到他衣衫不整的落魄态度,盾蒙终於抑制不住狠狠地抽了他一个嘴巴。原来说"喜欢"是这样一回事!和什麽人都可以"喜欢"到这一步!
  将齐翔平放到床上,祥泽怒目圆瞪,冲上前一个拳头砸在盾蒙的龙冠上,"你的好儿子!你生的小畜生!"
  "大胆!不得对圣上无礼!"盖公公朝他的手下喝了一声,吵闹间云妃也匆匆赶来。齐沙看见她,想起刚才的话,这正如同枯草遇劲火,冲祥泽大吼:"我不是他儿子!他不是我亲爹!"
  "混帐东西!你知道你在说什麽!你真是喝酒喝得胡话连篇!"云妃大叫,因为齐沙的言辞侮辱了她:"你不是皇上的骨肉还能是谁的孩子!"
  "我现在清醒得很!我是谁的杂种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云妃花容失色,也是一个嘴巴扇了过去,这叫盾蒙勃然大怒,他想不到一时间会混乱至此,喝道:"来人!"守备在附近的卫兵随即整队过来待命。
  "将太子押进天牢。"
  如晴天霹雳,齐沙震惊,"父王!"
  盾蒙避开他错综的视线,已不想同他多费口舌,既然他不承认自己是他父亲,他也不会非要他这个儿子。
  齐沙被押解下去。盾蒙又说:"云妃听旨。"这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天际传来,那样陌生和可怕,云妃预感不妙,还想缓解似的轻呼"皇上"。盾蒙并不买帐,用同样的腔调重复:"云妃听旨。"
  见无可避免,云妃只好双膝跪下,"臣妾接旨。"
  "革去云妃贵妃封号,降为妃子,即刻起移居雀凌宫,不得踏出宫门半步。"
  一声吃惊的口音,云妃伏倒在地。一声回音:云妃啊,你非要等到什麽都没有的时候才甘心吗?一声哀求──"皇上......"
  "养不教,父之过。你我伉俪情深,就代朕悔过吧。"自 由 自 在
  "臣......妾......谢主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盾蒙轻合双眼,深叹一口气,出了禹清殿。本来他还可以放任齐沙,但他现在竟然疯狂到举刀杀人,还伤害了他最疼爱的齐翔,这笔罪过,他不能原谅。
  宴席还在继续,却成了虚设的工序。盾蒙回避众宾,独自徘徊在明庆阁。
  樱霄由丫鬟宫女们陪著,还干等著齐沙回来。一阵狂风刮过,门"吱呀"一声被吹开了,大风於是灌进来。使女过去关门,一个男人站在了她面前,却不是太子。她刚要尖叫,男人就把她的穴道封住。
  樱霄掀开盖头诧异地问道:"你怎麽来了?不是说这里人多不便吗?"
  "回主公,太子怕是不能来了。他被盾蒙关进了天牢。"
  "什麽?究竟怎麽回事?"
  "刚才不知出了什麽乱子,许是他喝多了,跑出去就杀人,据说还把二皇子打伤了,盾蒙现在要废了他。属下於是趁乱混了进来。"
  樱霄点点头,狡黠的双眼闪出寒光:"那我们就不必再等了,一有机会就把盾蒙干掉。到时朝中必乱,我军趁机挺进中央,夺取大权。"
  "属下看见姓华的回来了。"
  "哦?你未必是他的对手,行刺的时候,我也一起去。你留在外面待命。"
  "属下遵命。"
  路笙趁著夜色离去,樱霄的脸上再次浮现那个胜利在望的鬼魅微笑。

  第二十章
  第二日,祥泽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入禹清殿。历妃从床沿起身,站到一旁微微向他颔首。祥泽对她素来敬重,连忙回礼作揖:"娘娘不必如此,微臣愧不敢当。"
  "既然华大人来了,那臣妾可巧告辞。在外头呆了太久终归不合规矩。"
  "娘娘何必急著回去。二殿下卧病,娘娘出来探望也是情理之中,想来也不会有人闲磕牙。总管在圣昭殿宣旨了:等二爷的伤痊愈,就为他行策封大典。您可就要母仪天下了。"
  历妃浅笑,淡如朝雾。她在这偌大一个皇宫早已生活得无声无息,对寂寞也已经习惯。她又朝著祥泽颔首,"有师父在这里照顾翔儿,臣妾没有什麽不放心,臣妾告辞。"她来时无影,去时无踪。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家,缓缓移至殿门,一转身,消失在窗格屏风後面。
  祥泽回过头坐到床沿,抬起齐翔压在被外的手儿关切地问道:"好些了吗?"
  齐翔现出微笑,轻轻点头。
  "昨晚真是吓死我了!那个小畜生说起来就气。"祥泽忿忿地唠叨。
  "我现在不是没事了麽?"齐翔溪水般清冽的嗓音变得沙哑许多,看来并没有从高烧中脱离出来。
  "我若能早些上路赶回来就不至於让你受这样的委屈了。"祥泽自责著说道。
  齐翔哼笑:"你若早点回来,事情就不会这样顺利了。"
  "你说什麽!"祥泽显然已经无味俱收,"你是故意让他......让他......你......你......"祥泽实在不忍辱骂一个躺著的病人,但他仍旧相当地恼火。他以为是齐沙强迫齐翔,没想到却是齐翔故意的。他真为齐翔的行为感到羞耻。
  "难怪......"祥泽努力令自己镇定,於是不停地说些话:"难怪你会受伤......你的武功明明在他之上却还......你是为了得到太子之位吧?"祥泽好恨,恨自己愚昧,没有擦亮眼睛,爱上这样一个阴险小人。但他仍然抱著一丝希望──希望齐翔否认自己的猜测,希望齐翔告诉自己,他不是那种人。
  然而齐翔终究还是没能让他如愿,他翻过身背对著祥泽,问道:"你看不起我了吗?"齐翔本以为齐沙会杀进来,没料到他会那样对待自己,可是如果反抗,齐沙一定不是他的对手,那他的计划就不可能成功。虽然纯属意外,但齐翔没有解释,他只是这样问了祥泽。
  祥泽没有回答。他心痛,心痛自己被欺骗。自 由 自 在
  "那你为什麽不走呢?你可以立刻走开,不用管我。但是不要忘了你保护父王的使命──樱霄会很快动手的。"
  "不用你提醒!"祥泽怒喝著,起身退出禹清殿。他看不到被对著他的矫好面容之上,覆盖著撕破的水帘。
  你什麽时候才懂得冷静?你什麽时候才信我不渝?什麽时候,才不逞匹夫之勇?
  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有哪里做错。我从来不认为自己厚颜无耻。从来,我都不与纷争问心无愧......
  入夜,一声惊破长空──"有刺客!"霎时,刀光剑影令人眼花缭乱。
  樱霄怒不可遏:已经极为谨慎,究竟是如何被发现的呢?幸而她还蒙有面纱,一次不成还可以行第二次。但,有两个人不会让她有第二次机会。
  混乱中,四个身影最为敏捷。他们在左仪宫的庭院轩然大战。一道银光从樱霄衣袖窜出,直射飞檐。齐翔对这突然袭击毫无准备,抱住檀条的手想腾出来已经来不及。一股冷气直逼他的脸面,他急忙张嘴迎了上去,把袖箭一口咬住回射过去,正打中路笙右肩。
  祥泽见这空挡,一挥刀,人头落地。但他也因此受到樱霄再度袭击。处处是连环的黄雀在後,樱霄只攻不防,立时占了上风。这时她掉转剑头,因为她发现盾蒙的跟前有破绽!
  一道闪电直指盾蒙前胸,一念之间,一个身体挡了过来,"噗"的声响,鲜血争先恐後涌出来,像要赶著去投胎。祥泽大惊:他知道齐翔虽然还带著伤,但完全有能力在剑刺入前将剑锋收住,再顺势往下一滑便可保盾蒙和他二人都毫发无损,齐翔却将全力运於掌上,一把拖过樱霄,从她背後直击肩井琵琶骨。
  樱霄惨叫,扑倒在地。盾蒙吓得脸无人色,急忙托住摇摇欲坠的齐翔:"太医!太医!"
  齐翔却不顾口中溢出的血丝,笑著对樱霄说道:"这下露出狐狸尾巴了吧?"
  樱霄愤恨地斜睨著齐翔,"我根本就没打算隐瞒身份。我的大军,很快就会攻进来的!"
  祥泽见她功力尽废竟还如此嘴硬,喝道:"押下去!"
  齐翔在樱霄临走之前告诉她:"你错就错在太过多疑,什麽人办事都不放心。一个地位最高的人应该居於幕後,而不适合深入敌营。"
  夜间惊心动魄的事件得以恢复平静,但盾蒙心中难平:他还不清楚其中的曲直原由,也为齐翔的伤感到内疚。齐翔自小乖巧伶俐、温驯大方,深得盾蒙宠爱,如今又救了盾蒙一命,盾蒙对他更加赏识,也更坚定了策封的决心。
  次日早朝,盾蒙御审樱霄。齐翔带伤觐见:"启奏陛下,此人经由御前护卫多方调查,确证乃裴罗国正宁王桑耶成昆。他权侵朝野,连裴帝也惧他三分。如今正欲图吞并我蹠国,并勾结苜莨郡王席连誉等人,早将苜莨纳为囊中之物。我朝太子英明,为诱敌深入以擒贼擒王,不得已才打伤儿臣混淆视听,万望陛下明察秋毫,收回成命,还太子一个公道。"
  一席话,让盾蒙和祥泽皆瞠目结舌。而两人心思又各有千秋:盾蒙自然是欣赏齐翔以其无为而有为。祥泽则为错怪齐翔而内疚。
  怎麽可以将他的赤诚与别人的邪佞之心相提并论?怎麽可以怀疑他的天生美丽?又怎麽能够弃伤病的他於不顾?祥泽呀!你太低估自己的眼光了!
  外面传来的急报已不容他们多想,裴罗国的大军正在北上,直逼都城。
  "岂有此理!各郡戍守的将士都任由他们长驱直入吗!"
  "哈哈哈......"桑耶成昆嘲笑囤蒙的怒吼,"不止苜莨,我早已作好充足的准备里应外合。盾蒙就等著成为亡国之君吧!"
  齐翔稳住众人的方寸,笑道:"启奏父王,据儿臣所知,除苜莨、建晨二郡之外,无外患。方才的「急报」怕是澹台宏幸的人传出的谣言,切莫信了他那危言耸听。这个正宁王可巧作为人质交予裴帝处置。他统揽大权,裴罗王也怕他有个闪失。只要皇帝他王命下达,兵将立即撤出蹠国,我方可与他签定互不侵犯条约。"
  盾蒙大喜:"齐翔所言深合朕意,不知诸位爱卿有何异议?"
  "臣等但凭万岁定夺。"
  "那依朕看,封他一个太子也不为过。"
  齐翔缓和地推辞说:"此事不必操之过急,父王可待一切平定再作商议。"盾蒙欣然同意,定下余事诸如人员善後之类之後,盖公公宣布退朝。盾蒙便由齐翔、祥泽陪同来到天牢。
  "把门打开吧。"自 由 自 在
  齐沙听到盾蒙和煦的声响,忙不迭从地上爬起来。可他看见齐翔,挥拳就要打。随即被盾蒙一把挡住,"不要冲动。听朕好好说。已经没事了,你们兄弟也该好好相处啊!朕来接你回去,我们一起去雀凌宫接你娘亲吧。"
  齐沙不悦地撅嘴道:"找她干什麽?"
  齐翔颔首致歉:"皇兄受惊了,那些都是小弟造作的假象,还望皇兄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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