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我选的是我自己喜欢的小苍兰的味道。
我已经不想再做他人的替代品。
我要让他一闻到这个味道想起的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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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一次揣上了我的新香囊,准备去找虐。
前两次我的作战均失败了,风嘉祺勒令别人把我的小苍兰香囊全扔了,还不允许我靠近。
尽管如此,我也没有打算再换回桃花的味道。
我不死心地把院子里的小苍兰给薅秃了,又重新做了一个。
没想到这一次我扑了个空。
【徐公公,小祺去哪里了?】
徐公公叹了一口气,对我道:“叶公公,你......快去看看四皇子殿下吧。”
从他的表情上我能感觉到风嘉祺现在应该不大好。
【小祺怎么了?】
“四皇子他一直在喝酒,已经喝了两大壶了,咱家怎么劝也劝不住......”徐公公突然压低了声音:“明明被皇上嘉奖了,他应该高兴才对,可是他......算了,咱家跟你说这个有什么用,你又不懂......反正你就赶快过去吧。”
我笑眯眯地比划:【那阿宁去找小祺了!】
我很感谢他还这么“重用”我,那天他让人将我押走,我还以为他觉得我没有价值了呢。
我转身正要走,却又被徐公公拉住:“你身上的味道是怎么回事?”
我一派天真无辜地对他笑了笑:【我喜欢小苍兰!】
徐公公叹了一口气:“你喜欢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殿下喜欢什么,知道吗?赶快换身衣服再过去!”
如果是一个聪明的人,这个时候肯定会听从他的话,换上一身染着桃花香味的衣服,再去接近那个人。
可我不是聪明人,我是一个“傻子”啊,不听话可是“傻子”的专利。
我像是没听懂他的话般,甩开了他的手,重复比划道:【我喜欢小苍兰!】
“算了,怎么跟你说都没用......”徐公公揪住我的手臂,打算硬拖着我去换衣服。
我低下头,在他的手臂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徐公公“哎呦”一声,吃痛地把手松开了。
趁这个空档,我拖着我的瘸腿一瘸一拐地离开,继续奔往找虐的路上。
我听见徐公公在我身后道:“傻子就是傻子......”
听见这种话我不会生气,因为这并不是在骂我,而是在夸奖我的演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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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轻而易举地就在一处亭子里找到了风嘉祺。
如徐公公刚才说的那般,他还在饮酒。
不,与其说是饮酒,不如说在灌酒。
我扫了他的脚下一眼,已经不止两壶了。
他侧着身子,背靠着红色的柱子,仰头喝酒的时候滚动的喉结很性感,月光下因为酒意有些绯红的眼尾上翘着,像惑人心魄的狐妖。
突然,漆黑的眼珠往我这边斜了斜。
糟糕,被狐妖盯上了。
他向我勾了勾手指,声音有些暗哑,却温柔至极:“小傻子,过来。”
我脸上带着大大的笑意,跛着脚向他跑过去,跳入了他的怀里,紧紧抱着他。
他低头,像一只真正的狐狸般在我的脖颈处嗅了嗅,声音一下冷了八个度:“你不是他。”
然后揪着我的衣领,把我往旁边一甩,
忘了说,这是一个湖心亭,四周都是水。
“咕咚”一声,是我落水的声音。
虽然被吓唬过很多次,我还是第一次被扔下湖里。
此时正值深秋,湖水虽然不至于凉得刺骨,但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我不会游泳,手忙脚乱地乱划了半天,喝了好几口“鱼汤”,最后才发现,原来这湖水直到我的胸口。
我在水里走了几步,走到了亭子边,想要爬上去,刚上去了一只脚,又被人毫不留情地踹了下来。
“你就站在这里面反省。”
那双魅惑的眼睛没有丝毫温度地看着好不容易又重新站稳的我,“这是第几次了?”
我在心里默默地回答,第三次。
“本殿下说过,讨厌你身上这个味道吧?为什么你总是学不乖?”
我垂在湖里的手互相扣了扣。
一条小鱼从我的手边游过,鱼唇一开一合地啜着我的手。
哎,看来又一次作战失败了,连小鱼都在安慰我。
“到底是哪个大胆的奴才敢给你换香包,本殿下一定要砍了他的脑袋。”
我赶紧认错,将手从湖水里抽出来,飞速比划着:【小祺,我错了......】
风嘉祺心情好的时候,会猜一下我在比划些什么,但显然他现在心情糟糕透了——
应该说糟糕到了极点!
所以他将手中的酒壶朝我掷了过来。
我愣愣地看着那玩意离我越来越近,然后砸在了我的脑门上,碎了。
我真厉害,这酒壶看起来这么厚实,竟然就这么碎了。
莫非......这就是传闻中的铁头功?
但要练成这功夫显然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我有一阵猛烈的晕眩,差点保持不了平衡又栽进水里。
然后我感受到一片温热,顺着我的额前,流到了我的睫毛上,又流进了我的眼睛里,将我的视线染红了。
风嘉祺烦躁地骂道:“你是木头吗?不会躲?”
我听见他还小声地说了一句:“这点倒学得很像。”
那当然,我是个反应迟钝的“傻子”,要是躲过去了,那岂不是人设崩塌了?
我费劲心机营造的傻子人设,可不能因为怕受这一时的伤而功亏一篑。
喃喃着说完那段话之后,他又重新提起了一壶酒,仰头灌了起来,空洞的视线一直盯着某一个方向。
我知道他在看哪个方向,也知道他为什么会不开心。
一切都是因为那个人。
那个比花还要美丽百倍,却是个傻子的人。
也是......住在他心里的人。
哎,真是个笨蛋,你什么时候能看我一眼?整天想着不属于自己的白月光做什么。
白月光再美,白月光再好,那也是天边触不可及的东西啊......珍惜一下眼前人吧!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里所想被他听见了,他终于低头看了我一眼:“上来吧。”
我想爬上去,才发现自己的手脚早已冻得僵硬。
就算只是深秋,浑身湿漉漉的被凉风吹着也还是冷得透心凉,尤其是瘸了的那只脚,疼得钻心。
我露出疼痛的神色,求助地看着风嘉祺。
我微微抿着嘴唇,下颚低着,眼神向上看,营造出一种无辜可怜的感觉:【小祺,我上不来......】
风嘉祺看了我半晌,终于大发慈悲地将我拎了上来,对我发号施令:“帮本殿下按摩,头疼。”
原来是想让我帮他按摩才把我拉上来的。
喝了那么多,不疼才怪,到了明天更是有他好受的。
我很会按摩,除了装疯卖傻,这也算是一项能留在他身边的手艺。
他没有想过为什么一个傻子会有这么精湛娴熟的按摩手法,但其实他也没有那个必要去想。
一个替代品,想那么多作什么。
我听话地抬起手,力度适中地帮他揉着两边的太阳穴,风池穴,他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非常顺口地问了一句:“小傻子,你是不是很爱我?”
我听见了他问的话,却没有回答。
这么温柔的声音不属于我,他问的人是“小傻子”。
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你为什么不回答我?”
......原来是在问我吗?
我有些高兴,却又听他道:“呵,我忘了,你不是小傻子,你是哑巴......”
我刚张开的口又闭上了。
对,“小傻子”不是我,“哑巴”才是我,我差点又要忘了。
总是想让他认清现实,但是自己又总是认不清现实,我和他真是分不清谁更傻一点。
不过,大概,还是我更傻一点吧。
作者有话说:
本章的一部分内容小可爱们可能看着眼熟(前后细节有改,要留意),那是因为今天懒惰的我终于了一整天梳理了一下大纲,把故事线重新理了一遍,然后发现了一点点BUG……所以我就重新调整了一下时间线QVQ,可能后文也会有些地方和正文有一点出入,但绝对不会大。
第23章 嫉妒
我浑身湿透,不知道吹了多久的冷风,额头的伤口早已麻木,流了多少血我也不清楚,终于有些头昏脑涨起来。
不过,撑了这么久,看来我的抗虐能力又更上一层楼了。
我不知道自己手上的力度如何,整个人有些晕晕乎乎的,不过风嘉祺没有再刁难我,看来我就算这样了,还是按摩得不错的。
半昏半醒间,我似乎听见他又开口问道:“哑巴,你是不是很爱我?那你会像小傻子爱太子那样爱我吗?”
这句话问得很轻,又带着些许落寞,让我有些分不清到底是幻听还是真实存在的。
但不论是幻听,还是真实存在的,我都想回答他。
只是当我要开口之际,铺天盖地的黑暗却向我席卷而来。
最后双腿一软,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就不省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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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落水后又躺了几天才痊愈。
我心里总挂念着风嘉祺,就算是缠绵病榻,在梦里,也碰上了几回。
梦里的他格外温柔,对我很好,身边也没有那个人,心里也没有那个人,甚至,我能从眼眸中窥出他的心思,他喜欢我。
但我知道梦都是反的,和现实大相径庭。
在我昏迷这几日,可能他都从未动过要来看我一眼的念头。
我想,如果能一直待在梦里那该多好。
即使被他如此恶劣的对待,身上的伤痛也皆拜他所赐,可我仍旧在想,倘若这些伤痛能使他有些愧疚之意,哪怕只有一点点......
可惜现实和想象本来就不该混为一谈。
我一直没忘记那日他眼底的思念与落寞,让我心底一惊,嫉妒之意疯狂在我心里蔓延,膨胀着找不到去处,渐渐掩过我脸上漠然的神情。
但我怕被他看见,又猛然低下了头。
他也不会看见的,因为他从未关注过我。
在灼热的嫉妒背后,是淡淡的羡慕与悲凉。
我慢慢地爬下床,昏迷了几天,粒米未进滴水未喝,身体早已没了力气。
我穿好衣服,低下头望着腰间挂着暗紫色的香包,隐约嗅见飘来的一抹浅淡的苍兰香气。
我微怔了片刻,想到他的抵触,缓缓抚上香包上朴素的花纹,最终还是放下手。
秀气的眉头紧蹙。
我才不会带着最厌恶的桃花香包去见他,哪怕再被他扔一次,丢进水中十天半月不醒过来,我也不会。
拖着残破的躯体,我又去了湖心亭。
我没有靠得太近,只是远远眺了一眼,他还是之前那副郁郁寡欢的模样,借酒浇愁,脚边随意翻倒着几个酒壶,我想可能还有几个滚到了湖里。
我轻轻叹了口气。
他一定又在想那个小傻子。
我站在湖的岸边,望着他。
他从怀中掏出一只小巧精致,扎着丸子头的搪瓷娃娃。
也真是多亏了我的好视力,才得以看得如此清晰。
他将娃娃捧在手心,仿若在看一个稀世珍宝,不,也许还不够贴切,或许那个搪瓷娃娃在他眼里,就是对挚爱的寄托,比稀世珍宝还要珍贵的东西。
我想那个娃娃可能是柯云楚送给他的,所以他才会这么珍藏。
后来好几天他都捧着那个搪瓷娃娃,茶不思饭不想的。
徐公公急匆匆地跑来找我,让我给他送饭。
我垂下眼睑,心想:还能怎的,思念他的白月光朱砂痣,不吃不喝以示忠贞呗!
我心里也莫名有些生气,气他这么不把我那么爱护着的他的身体放眼里。
每次我端着丰盛的菜肴,推开书房的门,看到的就是他坐在书案前看着那个娃娃发呆,眼神呆滞,犹如被抽去灵魂的木偶。
我心里酸酸的,为什么他对着一个毫无灵性的死物也能如此上心,就算这个娃娃是那个人送的,可也不能执着到不顾身体健康啊。
我想走进去,劝他好好吃饭,甚至我连措辞都事先想好了,在脑中过了好几遍才豁出胆子,谁知他被开门声惊醒,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原本温柔的眼神顿时变得厌恶。
他说:“谁让你擅自进来的!滚开!”
我的心顿时拔凉拔凉的,就像有寒风在灌。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就算可能事后会挨一顿打,我心疼他的身体,这样下去,他会垮的。
但这样很可能会让他对我的厌恶更上一层楼,因为他不喜欢不听话的,我的脚仿佛钉在原地,抬不起来。
“以后这里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进来!”
我呆滞了一下,继而慢吞吞地转过身,将食盒放在地上,抬手关上了门,门的另一边传来一阵书本撞到门板的声音。
我提着食盒,脚步一顿。
原来我的关心已经变成了他如此厌烦的打扰。
我心如刀绞,徐公公一直在门外候着,看见我出来立马迎了上来,“这么快就出来了?怎么样?四皇子吃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