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
锦绣起了身,余光瞥到了不远处人的下巴,冷冽又倨傲,看的她心里又激动又欣喜。
裴確咳嗽了一声,将身边的人赶了下去。
一时间,屋内只剩了他们二位,锦绣姑姑觉得自己的推测果然是对的!
只是不知道千岁爷什么时候对自己留下印象的,她大胆地抬起头,含情脉脉地望着裴確,柔声道:"千岁爷……"
裴確一个冷厉的眼神飞过来,冰碴子一般,将锦绣姑姑的话堵在了嘴里。
锦绣咽了口水:他这个眼神……怎么不像是要睡自己,而是要杀自己的!
到底是谁搞错了!
"你声音难听,我不问,你就不要说话了。"
锦绣:???
好像是自己搞错了!对方似乎真的不是来睡她的!
"你年纪大,在深宫里见的也多。本官问你,有一个女子,她今年十五岁了,身量这么高……"
裴確往自己胸前比划了比划,似乎是嗓子又痒了,裴確咳了一声,继续道:
"各处都挺好的,就是……就是胸前……过于平坦了……这是为什么 !"
处在美梦破碎中的锦绣姑姑又遭遇了更大的打击——千岁爷不仅不中意自己,他还有心上人了!
胸都看过了!
她一边羡慕一边妒忌,也不知道是谁,这命生的也太好了!
锦绣略一思索,"回千岁爷,一般来说,这女子的生活条件不一样,发育情况也就略有不同。"
"怎么说?"
"若是家里生活条件好的,一般发育的好些,也更丰满些;若是生活条件差些,也就干瘪些。"
裴確摇了摇头,要是论起家里的生活条件好不好,谁能比得过皇家富庶?
以先帝的偏宠程度,堂堂大周,没有那个人能比得过当今的小陛下去!
"她家里十分富贵。"
原来竟是哪家王公大臣的千金!
锦绣继续道:"还有些女子,是和自己的母亲类似的;母亲若是丰满些,自己也就丰满些,母亲若是纤瘦些,自己也就纤瘦些。"
裴確按了按额头,陛下的生母羽夫人在生完陛下不久就暴毙了,他当时年幼,也不曾见过。
就算是那半片仙子的画像,上面自然是没对胸前特写的,不然那还能是正经画像么!
"她母亲,我没见过。"
竟是没进过宫受过赏的夫人,看来这姑娘不是庶出,就是家里父亲的官职不高。
锦绣继续答道:"还有一种情况,有些姑娘在做男子装扮的时候,为隐藏身份,是会用棉布裹紧胸口的。这样穿上外袍,远远一看,几乎是和男子无异的。"
裴確星眸微沉,怪不得!
我们尊贵的小陛下,可不就是在女扮男装么!
怪不得!
怪不得!!!
锦绣姑姑悄悄打量了他的神情,啧啧称奇。
这……千岁爷竟然相中了一位出身并不多高,又或许是庶出的,喜欢女扮男装的姑娘?
这真是——
旷世奇缘……匪夷所思……
第27章 本官能喜欢男人?
锦绣见他不说话,又被恐吓着不问不让答,嘴里憋的难受。她等了片刻,大着胆子说:"千岁爷,那样打扮虽然有英姿飒爽之美,但时间久了,确实对身体不好的。"
"怎么个不好法?"
"长时间紧紧缠着,容易发胀,发红,发痒,血液不通……"
她正一条条数着,抬眼被千岁爷渐渐红了的脸吓了个正着!
这往素里威风八面的千岁爷……竟脸红了!
裴確听她讲着,不自觉代入了小皇帝那张脸,这样一来,话没听完,脸先热了!
察觉到锦绣的目光,裴確掩饰性地咳嗽了一下,背过身去,"那要怎么办?"
"能放弃缠胸是最好的,日后再多泡泡热水澡,在几个穴位上按.摩.按.摩,慢慢地自然就好了!"
裴確"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在锦绣姑姑看不到的地方,裴確脸上烧的都快着了,火.辣辣的,从脸庞一直蔓延,红到耳际去……
沐浴……按.摩.按.摩……
他喉结动了动,觉得嗓子干涩的紧,心地某种升腾的欲望好像要破土而出了!
锦绣姑姑酸涩而拘谨地站在原地,等着千岁爷一杯又一杯的灌了一肚子凉水之后,扔给她一盒金子一把匕首,"劳姑姑今日跑一趟,区区金银算是本官的谢礼!"
锦绣盯着面前灿灿发光的金子和闪着寒光的匕首,紧张的要哭出来了!
千岁爷,不会是要用这些金子买她的小命吧!
金子不敢接,匕首不敢碰,只能跪在地上,听那个人发落。
"姑姑是个聪明人,聪明人自然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姑姑今日就抱着这两样出去,若是日后宫里传出什么风言风语……"
裴確起身,眸中冷光闪烁,又凉又骇人,"姑姑就拿刀……自行了断吧!"
锦绣松了一口气,大口喘息着,额头用力磕在冰冷的地面上,赌誓一般振振有词,"奴婢省的!千岁爷放心!奴婢一定守口如瓶!"
裴確负手而立,淡淡道:"退下吧,以后有事,本官会再传你的。"
锦绣姑姑起身的动作又跌了下去,匕首落地发出清脆的的声响,声声像催人命的符咒。她赶紧拾起握在手里,心地一片冰凉,"是!"
这拿命换钱的事,她真的不想干了!
还有完没完啊!
说是自然不敢说出来的,锦绣姑姑低着头,带着与来时的兴奋与期待截然不同的心情,退出了鸿宁殿。
外面候着的小太监一见着她,边引她出去边小声问,"姑姑待得最久,收获也颇丰!真是好福气,恭喜姑姑了!"
锦绣姑姑嘴唇哆嗦了哆嗦,她没敢说出声——
闭嘴吧你!这福气我是不敢要了!
小太监没听清,只以为她是过于激动了,笑着安慰道:"不用谢,不用谢,这种好日子以后多着呢,姑姑且等着吧!"
锦绣:…… ……
这日子,以后可怎么活!!!
*
当晚,鸿宁殿中裴確召见宫女的消息就被传了出去。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为了什么,但大家的猜测基本上达成一致——
千岁大人,想女人了呗!
说来也是,千岁大人十二岁时净身入宫,想必也是个没碰过女人的小童子鸡;如今二十又二的年纪,搁正常人身上,正是个血气方刚,有使不完的劲的时候。
千岁大人虽然"不行",但到底对于男女之事是心向往之的!
只是千岁爷品味太高,又或许宫里的女人质量太差,千岁爷一波又一波见到深夜,竟没有一个相中的!
那些正想搭上裴確这股大风扶摇直上的人一拍大腿!这可不是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大好的机会么!
第二天,就有一位机灵的小官给千岁爷送来了几位色艺双绝的妙龄女子,千岁爷冷哼一声,甩了甩袖子离去,隔天就传来那位小官被贬到岭南的消息。
但总有人上位之心不死,既然千岁爷不喜欢色艺双绝的女子,那就换色艺双绝的男子试试!
所谓富贵险中求,只要能成功抱上千岁爷的大腿,冒点风险也没什么!
裴確下巴点了点面前搔首弄姿的男子,"这是男的还是女的?"
那小官哈着腰,"柳哥儿是男子,但身段窈窕,皮肉白皙,是连女子也比不上的!是自小在问香坊被调.教出来的,再会服侍男人没有,今年刚刚十六,还是个雏儿呢!"
"奴家见过千岁爷~"
那柳哥声音甜腻腻的,听在裴確耳朵里齁的耳朵难受。
他不悦地闭紧了眼,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拉到净身房,处理完了送到御马司去喂马!"
"千岁爷!"
柳哥儿一张小脸吓得雪白,"千岁爷给奴个机会,奴一定会伺候好千岁爷!"
他眼泪扑啦啦地流下,"千岁爷!奴自小被人调.教,年纪相仿的清倌儿中,各种绝活,排起来奴可是拔尖儿的!奴什么都会!千岁爷!饶了我!千岁爷!"
被扯住衣摆的裴確脸色阴沉地能滴出水来,他蹙了蹙眉,拔腿一踢,柳哥儿腰身一软跌在地上,"大人!刘大人!您把奴赎出来的的!您救救我!"
刘大人软在地上,他都自顾不暇,哪还能顾得上别人!
"千岁爷!"
那小官一脑袋磕在地上,"千岁爷饶命!千岁爷饶命!千岁爷饶命!"
"谁告诉你,本官喜欢男人!?"
裴確想着小皇帝明媚的脸,一脚踹到他胸前,怒从中来,"天下的女人都死绝了?啊?本官能喜欢男人?"
"下官错了!千岁爷饶命!千岁爷饶命啊!"
那小官战战兢兢,口不择言,"是外面,外面的人都说千岁爷最近在寻觅佳人,说女子不入眼,臣想着能不能另辟蹊径……"
"蠢货!"
裴確负手而立,冷哼一声,"回家收拾收拾东西,等着滚去岭南吧!"
那小官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想着打水花的三千两白银,这赔了银子又折人的一天,不由悲从中来,哭的更丑了!
第28章 整个人软的像片云一样……还是香香的……
裴確到含章殿的时候,小皇帝正坐在书案前打哈欠,见他一来,高兴地摆了摆手,"裴卿!在这儿!"
裴確走近行了个礼,"参见陛下。"
"不必多礼!"小皇帝拍了拍自己身边,"快坐!"
裴確刚坐好,还没来得及让人把今天的折子搬过来,就被小皇帝欲言又止的神情挠得心里痒痒的。
"陛下有话,不妨直说。"
"听说爱卿新收了个男子,长相柔媚的很?"
裴確眼皮也不抬地答道:"柔媚的很?哦……"
他不怀好意地继续道:"是柔媚的很,和太傅差不多!"
小皇帝心里一惊!
这!这!这!难不成裴確表面上和卫泱针锋相对,泾渭分明,实际上果然是喜欢卫太傅的!
这!
他俩要是连成一线,同一阵营,没了相互制约,自己这个小皇帝还怎么做?
还不想被人搓圆,就被人搓圆;想被人捏扁,就被人捏扁了!
看着小皇帝迟钝的神情,裴確心里暗自嘀咕:他不是很喜欢卫泱么?天天"太傅""太傅"喊的亲,这会儿怎么不见生气?
他伸手捏上小皇帝的脸,"臣说笑而已,陛下切莫当真了!"
看着小皇帝雾气迷蒙的眼睛,裴確心里一动,"太傅再柔媚,到底是个男的。臣……"
他手指若有若无地擦过小皇帝的唇瓣,"臣怎么会喜欢男的!"
软!真软!又滑又软!
小皇帝被他的话吸引了注意力,也就没去注意他的动作。
喜欢女的就好!
小皇帝迅速扫了眼裴確下身,裴確也挺不容易的,好好一个男儿郎,唉,说没就没了!
听说前两天还孜孜不倦地在宫里找对食,真是"身残志坚"啊!
随他去吧,一个太监,还能让宫女生出孩子来么!
而且他和父皇一样,老喜欢捏自己的脸,看来也是个喜欢孩子的!可惜这辈子没有这个命了!
小皇帝同情地看了裴確一眼,裴確被这个水光潋滟的眼神深深凝望,愣是酥了半边身子。
他吞了口水,喉结微动,"陛下,处理朝政吧!"
再忍忍,裴小確!
裴確深吸了口气。
前一年欺负对方那么厉害,现在小陛下刚对自己有了点儿信任,卫泱那边又小动作不断,他现在要做些什么被发现了端倪,再想取得陛下的信任就难了!
两人一张书案批阅着奏折,小皇帝正咬着笔杆子想对策,忽然后知后觉地抬起了头,戳了戳裴確的胳膊,"你刚刚是不是在骂太傅?"
说一个男子娇媚,可不就是骂他像个女人!
裴確失笑,黑眸如水,"陛下说呢?"
小皇帝把笔杆子从嘴里拿出来,粉红的舌尖若隐若现,"你这样是不对的!"
"哦?"
"太傅是体弱,可从不女气!他比谁都心志坚定!裴卿这样说他,他听到了会难过的!"
"陛下——"
裴確手掌搭上他的肩,"陛下只看到臣说他,却没看到他说臣。前些日子资政殿前,他讽刺臣不是个男人,臣心中委屈,又说了什么?"
"况且臣身体受辱,又不是自己愿意的!归根到底,还不是……"
他垂了垂眼睛,有些不堪回首的样子,剩下了后半句没说。
小皇帝心底接上,还不是父皇迁怒……
他叹了口气,小手抚上裴確的背,轻轻拍了拍,劝慰道:"爱卿受苦了。"
柔软的小手隔着衣料传来带着温度的安慰,裴確顺势将人揽进怀中,小皇帝感觉哪里怪怪的,试着挣扎了一下,奈何对方的手臂铁箍的一般,他这点儿小力气根本推不开。
他下巴担在对方锁骨处,嘴唇磕在对方肩膀上,听见而后的人声音暗哑。
"臣少时受挫,在宫中历经磨难,心境大变,这些年,难免……难免走了些弯路,对陛下也多有不敬。"
听完这句话,小皇帝安分了下来,继续听着。
"幸得陛下宽宏,原谅了臣的不敬。臣以后自当尽心竭力辅佐陛下,请陛下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