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啊,踩烂了你的花儿。”沈元齐道了歉,赶紧从苗圃里跳了出来。
“不过是几朵花儿而已,沈哥不必道歉。”龙景年唇角挂着温润的笑,“沈哥为何不走正门,要翻墙进来?”
“还不是那个晟国公主。”沈元齐叹着气,十分无奈,“正好跑到你王府附近,就想着来你这儿躲躲。”
龙景年神色暗了暗,“晟国公主天真烂漫,对沈哥一见倾心,沈哥不高兴么?”
沈元齐赶紧摇了摇头,“不高兴。”
逸王府外,段曦月站在沈元齐翻墙的地方喘着气,一脸倔强,沈元齐真以为,翻个墙就能躲过她么?那你也太小瞧本公主了!
段曦月走到逸王府正门,使劲敲打着门,“元齐哥哥,我看见你进去了,你快出来!”
“造了孽了!”沈元齐一脸扭曲,幽怨的低言。
龙景年拍了拍沈元齐,询问道:“沈哥,要不我去给你打发走她?”
“拜托你了!”像是有了救命的稻草,沈元齐感激的落泪答道!
龙景年转过身,原本笑意盈盈的脸瞬间变得冷硬,如结了冰霜一般眸子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他打开门,凝眸望着一脸涨红的段曦月,没有感情起伏的声线道:“晟国公主?来本王王府做什么?”
段曦月被龙景年浑身的寒冷气息吓得一颤,眉头轻轻皱了起来,略含委屈的眸子打量着龙景年。
她也不是第一次见过这逸王,可为什么她感觉逸王对她好像敌意很大的样子?
段曦月怯懦懦的开口:“元齐哥哥在么?我找元齐哥哥。”
听见段曦月一口一个元齐哥哥,喊的这样亲密,龙景年心间沉闷不悦,眉宇间的折痕也深了几许,“公主看错了,沈将军并未在本王府里。”
“可我明明看见元齐哥哥进去了。”段曦月不死心的争问,“你快让元齐哥哥出来,我要见他。”
龙景年轻轻笑了笑,这一笑竟是让段曦月也晃了晃神,眉眼微弯,风光霁月,可眼底若有若无的寒意却让段曦月不敢再多看一眼。
“公主,许是你跑的累了,看花了眼,本王一直在院内修理花枝,并未见过沈将军,公主若是不放心,大可以进来查看一番。”
龙景年润和的嗓音说着,也侧开了身子,做出恭请的动作。
段曦月纠结了一番,她是想进去,可看到沈元齐那莫名渗人的笑,她又打了退堂鼓,终于咬了咬牙道:“那许是看错了,我就先走了,打扰了。”
望见龙景年回来了,沈元齐赶紧走过去,“怎么样,她走了吗?”
龙景年弯着唇角,“走了。”
沈元齐轻松的舒了口气,“终于走了,这丫头还真是执着。”
龙景年神色闪了闪,说道:“晟国公主长的好看,对沈哥又一片倾心,执着一些,说不定沈哥就会真的喜欢上她。”
沈元齐瞅了瞅龙景年,还是那副温润如玉的表情,可说出来的话,他怎么就觉得有些酸溜溜的呢,坏笑着凑近了龙景年,“怎么?你怕我喜欢上那个公主啊?”
温热的气息扑了满面,像是灼伤了他一般,龙景年脸色瞬间绯红,如玉一般的手指挡住了半张脸,像是要掩饰他慌乱的模样。
微微的歪过了头,龙景年强装镇定,开口道:“没……沈哥胡说什么呢……”
“好好好,是我胡说。”沈元齐不再打趣龙景年,“今天我就不回府了,省得再碰见那个公主,王爷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啊。”
“沈哥随意就好。”
“那行,我去了啊。”沈元齐哼唧着小曲儿,轻车熟路的往膳房的方向走去。
直到沈元齐的身影消失在拐角,龙景年才放下了遮着面的手,眉目含笑,脸色嫣红,像极了娇羞的小媳妇儿。
远处角落里默默看着的韩殷,吐了口嘴里的瓜子皮,咧着嘴角酸溜溜的啧了一声。
第132章 我想你骂我了
段曦月一个人走在大街上,步子踉跄,怀里还抱着一小坛子酒,她停了下来,仰头想要喝酒,坛内却早已经空了。
“嗯嗝……没了啊。”段曦月晃了晃空的酒坛,嘀咕着。
段曦月坐在路旁的石阶上,撑着下巴望天了望天,问道:“月亮啊,你说,元齐哥哥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
“算了,问你你也不知道。”段曦月哼唧了一声,起身往客栈走去。
刚要进门,段曦月就被客栈内冲出来的一行黑衣人撞到了一旁,一股子浓重的血腥扑面而来。
段曦月的酒劲儿瞬间被冲散了不少,她掩了掩了鼻子,望着眼前的场景,目光所触及之处皆是一片狼藉,碎了一地的瓷器,桌椅也都被破坏的不成形,几天前,这间客栈还不是这副样子。
这几日,那群黑衣人时时刻刻扰的他们不安宁,他们手下的人伤的伤,死的死,就连皇兄有几次也是险些受伤!也不知道皇兄到底得罪他干嘛!
段曦月上了楼,越是走进段则天的房间,东西就被破坏的越严重,连脚下的地板都被砸的一连好几个大洞。
颇有些费劲的绕过了那些地方,段曦月终于走到了段则天的房间,血腥味也尤为浓重!
段曦月心下一惊,一个不好的念头已经浮现了上来,像是验证她的想法,她走了进去,眼前的一切果然就像她想的那样。
屋内一片脏乱,侍卫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鲜血流了满地,景拾满身是伤,奄奄一息的坐靠在一角。
而段则天也没好到哪里去,浑身沾满了血迹,尤其是胳膊上有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皮肉外翻,猩红的鲜血透过指缝流落在地板上。
段曦月看的胸口沉痛,并不是为了段则天心痛,而是单纯的对这样血腥场面的不适应。
但她还是硬着头皮凑了上去,“皇兄你没事吧,这样深的伤口……我去找大夫。”
“站住!”段则天冷喝。
段曦月一颤,乖乖的站住了身子,却还是嘟囔道:“我知道皇兄要说什么,可皇兄你的伤口不能耽误,要训我也要先等着处理好了伤口再说。”
她一向害怕段则天,今天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段曦月像是赌着气的大喊了出来,随后就跑了出去。
段则天想要站起来拦住段曦月,胳膊上突然传来的密麻的剧痛感,脚下一软,身子竟是一点力气也没了!
他面具下的眉头紧紧的锁在一起,脸色阴沉如墨,那刀上……抹了东西!
“呵呵……”段则天扯着嘴角发出一声低笑,眸底闪烁着诡异的亮光………
摄政王府。
楚烨坐在小板凳上,红彤彤的眼睛专注的盯着面前熬着药的药罐子,手里握着一柄小蒲扇,时不时的在药罐底下的火筑旁煽动。
等了一会儿,楚烨拿起旁边的棉布,动作娴熟的把熬好了药倒进了瓷碗里,端着瓷碗回了房间。
楚烨把瓷碗放在了床旁的小桌子上,搓了搓冰凉的手,沙哑的声音笑着道:“宁儿,快别睡了,起来喝药了。”
“今天为夫可给你备了蜜饯儿,不苦的。”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楚烨一个人的声音响着,他停止了说话,房间又陷入死寂。
“贪睡。”楚烨呢喃了一句,微不可闻的声音苦涩至极。
楚烨坐在沈宁身旁,握起沈宁的手,动作小心的揉按着,“你说你,睡了这么久,也不睁眼瞧瞧为夫,也不知道是不是把为夫给忘了,小白眼儿狼。”
给沈宁双手做完了疏松,药也不烫了,楚烨端起来,喝了一口,温度合适,就是太苦了,上次宁儿喂给他,他也不觉得苦,怎么这几日的药就这么苦呢?
楚烨仰头灌下,大手扣住沈宁的后脑勺,唇瓣贴了上去,苦涩的药汁在口中流动,渡向沈宁,有褐色的药汁顺着唇角流到了沈宁的脖子上。
“这么大个人,喝药也能流出来。”楚烨宠溺的说了句,低下头,湿热的舌尖把沈宁脖子上的药汁舔了干净。
他的手不安分的在沈宁身上胡乱触碰,可怀里的人一点动作也没有,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看这样安安静静的沈宁,楚烨突然失声笑了,捏了捏沈宁的鼻子,抱怨也似的道:“平常我碰你,你可没这么乖。”
楚烨把沈宁紧紧的扣进了怀里,下巴抵着沈宁的头,他阖上了疲累的眸子,“宁儿,快点醒吧,我想听听你的声音了。”
…………
沈元齐回了沈相府,看见祠堂的烛光还亮着,他愣了愣,还是走了进去。
掩上门扉,沈元齐看见沈途坐在一旁的木椅上,闭着眼睛,怀里还抱着一个木质牌匾,他喉咙紧了紧,眼底划过一抹伤痛。
那个木质牌匾……是他娘的灵位……
沈元齐走过去,轻唤:“爹……”
沈途睁开眼睛,浑浊里布满哀痛,头发早已鬓白,这一刻,沈元齐陡然觉得,父亲的身形似乎是小了许多,也单薄了许多。
“爹,你又在想娘了么。”沈元齐闷闷的声音问。
“是啊。”沈途目光柔和,指腹轻轻抚摸着牌匾上的字迹,“虽说再过几日就是你娘的忌日了,可爹总觉得你娘还活着,也不知道她过的好不好。”
“爹……”沈元齐顿住了声音,爹不相信娘死了,他也不想相信,可他也是看见了当时的场景的,那明明就是……
“如今,小宁又昏迷不醒,到时候,爹该怎么面对你娘,爹有什么脸面去见你娘啊。”沈途神色痛苦的抱着牌匾,眼眶猩红湿热。
“爹,小宁只不过是昏睡几日,大夫说了,等小宁脑袋里的淤血散了就好了。”沈元齐喉咙里就像塞了一团棉花,梗的难受。
这样的说辞,不仅仅是宽慰父亲,也是在宽慰他自己!
“爹,天色太晚了,娘也不愿意看见爹这样伤心的。”沈元齐拿过了沈途怀里的牌匾,恭敬小心的放回了案桌上。
“爹,我扶您回去休息。”沈元齐搀扶着沈途,关门前,沈元齐目光沉痛复杂的看了一眼牌匾,轻轻关上了门。
第133章 双生子必有一子祭天
翌日,晟国太子受刺一事已然传遍了京城。
龙武阳携领一众人马,来到了段则天居住的地方,踏进客栈,龙武阳眉头皱了皱,站在门口,大有一种十分不愿进去的架势。
侍卫韩越上前小声提醒:“太子殿下,要以大局为重。”
龙武阳冷眼瞪了一眼韩越,望着破败不堪的客栈,还是踏了进去。
越是往上走,血腥味也就越浓重,龙武阳嫌恶的扇了扇鼻下的空气。
段则天在床栏上靠着,右侧手臂包裹着一层细布,有淡淡的血迹渗透出来。
房间内药味掺杂着血腥味,这样的味道并不好闻,龙武阳却是淡笑着,面上丝毫不见门外时的嫌恶。
一旁的段曦月看见龙武阳,站起来走了出去,也把门关上了,屋内只剩龙武阳和段则天二人。
龙武阳坐下,关心的说道:“听说太子受刺,父皇和本太子都很担心,特地前来探望。”
“本宫无碍。”段则天语气冷漠疏离,淡淡的回应。
“太子大可放心,此事出在我祁国境内,还叫你受了惊,本太子一定会查明此事,还太子一个说法。”
段则天睫毛颤了颤,心底冷笑连连,查明?摄政王可不是什么人都好查的,就算查到,又能拿摄政王怎样?
真是无趣!
“不用了,左右不过什么大事。”段则天说道。
既然他知道龙武阳乃至祁国皇没办法给他说法,也就没必要答应方才那种虚幻应承的话。
龙武阳见状,并未再说什么,转言道:“你的伤可严重?”
目光能看见的也就只有胳膊上的伤口,但是屋里的血腥味这样浓,段则天受的伤该是很严重的。
可段则天是戴着面具的,并不能看见他的脸色,坐姿又很是板正,语气中气十足,他觉得段则天受的伤似乎并没有那么严重。
龙武阳这样想着,而在下一秒,段则天也说了只是一些小划伤,并无大碍。
可事实上,段则天面具下的脸白的宛如白纸一般,额头冷汗涔涔。
他胳膊上的刀伤的确不是很严重,可划伤他胳膊的刀上是抹了东西的,毕竟是摄政王府出来的东西,哪是普通大夫就能看出来的?
好在他来祁国之前,有大药师给的解毒丹,虽说并不能完全解毒,却也能将毒素化解八九,他的事情还未做完,还不能回晟国!
“上次你跟本宫提及,沈宁性格大变,本宫派人着手去调查了一番,倒是有些头绪。”段则天道。
龙武阳一愣,眼底闪过一抹阴毒,问道:“什么头绪?”
他一直不知道沈宁为何态度变化如此之快,若沈宁只是单单的戏耍他,他一定不会轻易放过沈宁!
段则天反问:“晟国的传闻,太子你可听过了?”
龙武阳知道段则天指的什么,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段则天也不兜圈子,直言说着: “晟国向来视双生子为不祥,所以,双生子中必会有一个在八九岁的年纪,褪骨化肉,用来祭拜天神,为化解不祥。”
龙武阳一惊,后背隐隐发凉,褪骨化肉?这样狠毒的手段用在一个八九岁的孩子身上?到底也是晟国皇帝的亲生子,怎么忍心!
段则天却笑了,微微颤抖的指尖拢了起来,平静的声音问道:“很残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