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都别争了,好端端的怎么要和离?”村长缓缓道,“二狗、杨青你们可想清楚了?”
在他看来,这村里就没几个和离的,而且和离的人再嫁都过得不好。
“村长,我们已经决定了和离,请您做个见证。”杨青道。
“玉哥儿,我有个不情之请,你能借我五两银子吗? 我给你干活慢慢还一定会还你的。”
杨青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有些不确定,毕竟自己已经被成玉买下。
“可以是可以,但是你也知道你已经被我买下,是我家的奴仆,要好几年才能还完。”成玉看着杨青道。
“谢谢,我知道了,我借。”杨青想也没想道,既然都到这里了,也没有退路了。
成玉把五两银子给杨青。
“什么情况?你要卖你家青哥儿?怎么青哥儿又成了玉哥儿的奴仆?这都怎么回事?”村长诧异。
“颜二狗在赌坊借了钱,还不上,就把我抵给了赌坊的人。成玉从赌坊的人手中买下我,所以我现在是成玉的奴仆。”杨青睫毛垂下来,道。
“二狗你糊涂啊!”村长痛心道,“青哥儿是你的夫郎,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
颜瘸子这事还是村里头一回,从没见过村里哪个人过不下去把自己媳妇卖掉的。
“村长,我们过来不是听您教训的。您也知道村里没人愿意帮我,那我这也是没办法是事啊!而且现在杨青不是没被卖掉嘛?还好好的在这里不是?”颜瘸子有些不乐意道。
卖掉杨青他也不想的,只是谁叫自己没钱,他也没办法嘛。
“你这就不是一个性质的事!现在青哥儿是玉哥儿的人,跟你们家没有关系了,这事我管不着,你们走吧。”
村长摆摆手道。
这颜二狗怎么就成这样子,跟他爹娘一味宠溺脱不了关系。
“村长我知道,只是颜瘸子家不认,为了防止以后再生事端,他们和离彻底断了关系,所以今天请您做个见证,以后也不好再说什么。”成玉对村长道。
“这......罢了,老夫就做一回恶人。春华,你去把老秀才请来。”村长冲出来倒水的颜春华道。
白天的时候为了颜朵儿的事情伤神,这到了晚上又来了颜瘸子一家,村长在心里默默道,难道真是流年不利?
“颜二狗,从今天开始我们和离,小芽我带走。”杨青对颜瘸子道。
“不——”颜瘸子刚要拒绝,颜瘸子老娘在一旁小声说,“他把这里累赘带走咱们家正好省了粮食,娘再给你找个黄花大闺女给你生个大胖儿子。”
颜瘸子一想也是,“好,小芽你带走可以,但是家里的东西你一样也别想带走,这都是我家的。”
“好。”
要不是村长在一旁,颜瘸子还要让杨青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
第70章 明天跟我一起去县城卖麻辣烫
老秀才和颜雪来了之后,在村长的见证下,由老秀才代笔,写下和离书。
杨青在和离书上自己名字的地方郑重按下手印,把银子给了颜瘸子。颜瘸子接过银子,然后心不甘情不愿的在和离书上按下手印。
和离书有三份,杨青一份,颜瘸子一份,村长一份。
拿到和离书的那一刻,杨青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他搂着颜小芽,先是笑了,然后笑着笑着眼角流下了泪。
他终于解脱了。
“村长,如今杨青和离,他没有地方住,能不能给他分个住的地方?不需要太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成。”成玉看着杨青的样子,对村长道。
“青哥儿不是你买了吗?怎么你不让他跟着你?”村长问。
“是我买下了他,但是他也是咱们颜家村的人呢,也得有个自己的地方住吧。以后要干活的时候再去我家就行了。”
村长略一沉吟道,“我想想......我记得山上那里以前有个老猎户的家,自从老猎户去了后那个房子就空着了,你们要是不介意就去那里住一段时间。等以后自己盖了房子再搬走。”
“谢谢村长!”杨青忙擦干眼泪,对着村长感激道。
转而又要给成玉跪下,“谢谢你玉哥儿......不对,应该叫你主子,是这样叫的吧?我听说大户人家的下人都是这么叫的。”
要不是成玉,自己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杨青,你很勇敢,你做的对,我们并不是男人的附属品,他们没有权利对我们任意打骂,我们本身是一个独立的人,我支持你的选择。”成玉制止了杨青,拉着他的手道。
“以后的日子是崭新的,希望你不会为了今天的决定后悔。别人的话也不要太在意,毕竟日子是自己的,只有自己过的好比什么都好。”
这个时代的哥儿或者女子和离后,日子会过得艰难。要么是娘家不再要他们回去,要么是再嫁后过得比先前更差,稍微好一点的也被别人的指指点点弄得过不顺心。
谣言猛于虎。
“我明白的,谢谢你。”杨青抱紧颜小芽点点头。
因着天已经晚了,他们商量杨青的户籍明天再去迁出来。
颜瘸子一家拿着钱兴高采烈的走了,颜瘸子爹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说无声地叹了口气也跟着离开。
“阿爹,爹和奶不要我们了吗?”颜小芽天真的问。
“小芽,阿爹和你爹分开了,以后你就跟着阿爹一起生活好吗?”
“好,爹和奶不喜欢我,我只要跟阿爹在一起。”颜小芽回抱住杨青道。
“主子,你们之前在哪里遇到小芽的?”杨青看着敏感的颜小芽忍不住一阵心疼,孩子其实什么都感觉的到,对他好,或者对他坏。
“之前去河边挑水,小芽掉进了河里,颜铮把他救上来的。”成玉道。
听到颜小芽掉进了了河里,杨青的手不由一紧,“之前娘......小芽阿奶说带他去河边,怎么小芽会掉河里......”话没说完就想到了。颜瘸子老娘从不待见自己,更别说小芽了。很大可能是她有意的。
“天色不早了,我们现在先回去。那老猎户的家离我们家不远,不然你跟我们一起走。”成玉看了看天色说道。
杨青想想也是,跟着成玉他们谢过村长后一起往山上走。
之前颜朵儿的喜宴本想找杨青帮忙做饭,现在人家和离了,村长他们也没开口。
当初嫁给颜瘸子时什么也没带,如今和离后也只带走了颜小芽。
成玉不禁感慨无论在什么时代,婚姻里女人和哥儿都是付出最多的。
而嫁人就是女人和哥儿的第二次生命,嫁的好,平安顺遂一辈子。嫁的不好,轻则和离脱离苦海,重则丧命。
但是更多的人选择为了家庭,为了孩子隐忍。
成玉不由想到,还是得赶紧挣钱才是,手中有了钱才更有底气。
成玉他们跟颜婉娘道别,接上颜欢和颜雨一起回去了。颜婉娘见到成玉身后跟着杨青和颜小芽,有些意外,成玉把事情的经过简单的说了。
颜婉娘有些唏嘘,“颜二狗真是瞎了眼,青哥儿这么好的一个人非要自己作没了。青哥儿,婶子知道和离了的哥儿日子有多难过,你要是不嫌弃就到婶子家来住。正好小芽跟骞儿做个伴。”
“谢谢婶子,村长做主将山上老猎户的房子给我们,我和小芽先去那里住吧。”听到颜婉娘带着惯关怀的声音,杨青忍不住红了眼眶。
之前面对颜瘸子一家再难听的谩骂和指责都没有哭,可是面对颜婉娘的善意心中的防线突然就破防了。
“也好,不过那房子很久没人住了,里面肯定没什么东西。你等等——”颜婉娘说完回屋,不一会儿抱着一个旧被子出来,塞到杨青手里,“青哥儿,你拿着吧,这是家里的旧被子,现在用不上了,你和小芽正好拿着先将就盖着,可不要嫌弃哦。”
“婶子......我不嫌弃,只是这太贵重了我不敢要......”杨青知道颜婉娘的话只是客套,现在这年头谁家都不富裕,怎么可能用多余的被子呢。
成玉见两人推拒来推拒去,开口道,“杨青,你就收下吧,我娘家里确实还是被子盖。山上夜里风大,你没有厚被子你和小芽捱不住的,以后你有了新被子再还给我娘就是了。”
杨青只好收下,“谢谢婶子,以后我一定会还您的。”
“好孩子,快回去吧,天黑了夜路不好走。”颜婉娘冲成玉他们挥挥手。
成玉他们回到家时,天已经黑透。然后带着杨青他们去老猎户的房子看了看。
老猎户的房子是两间茅草屋,一间做饭,一间睡觉。因为很久没有人居住,成玉和颜铮准备帮着杨青一起打扫,被杨青拒绝,“主子,颜铮,你们已经帮了我很多了,这两间屋子我自己还是能打扫的,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我自己来就好。”
“行,那你早点休息,明天跟我一起去县城卖麻辣烫,再顺便迁你的户籍。”成玉见杨青坚持便没有继续帮忙。
“主子,我真能跟你一起去卖麻辣烫?”杨青有些不敢置信,以为成玉只是说笑。
“说一不二,虽然我买了你,但那只是明面上的,以后你要是想恢复自由身,你就自己攒二十五两给我。”成玉道,自己居然在古代买了一人,说出去谁会信呢,肯定都要嘲笑他想的太多。
“不,主人,我的生命是你给的,我愿意给你做任何事,你放心,我不会离开的。”杨青立马道。
“你先别着急否认,首先我们也没买卖文书,理论上你还是自由的,要是以后你遇到合适的人,说不定就不会再想跟着我了。”
第71章 你是不是觉得我做的不好
“我心意已决,主子,我这辈子有小芽就够了。”至于再找个人,他苦笑着摇摇头,有些苦,吃一次已经够了。
“好,我们先走了,你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们说,这半袋土豆和小米你们先吃着,先别忙着拒绝,等后面有了再还给我们。明天你跟着我去县城小芽就先放我娘家里。还有别再叫我主子了,叫我名字就行。”成玉见杨青又要拒绝不容置疑把东西放下就和颜铮走了。
杨青动了动嘴唇,看着成玉他们远去的背影轻轻说了一声“谢谢”。
这才开始打量了一下这个屋子,房顶有些漏风,四周是石头砌成的房子,还算牢固。
屋里只有一个破旧的木桌和一个靠墙的石床,杨青把床和桌子烧了点热水擦了一遍,然后再擦灶房,地上仔细扫了一遍。见颜小芽忍不住直打瞌睡,杨青把稻草铺在上面,再在上面铺上一层旧布。这些都是成玉他们拿过来的,还好颜婉娘送了一床被子给他,不然今晚他们父子俩都没被子盖。
做完这些,杨青又打 些水饿自己个颜小芽洗漱,然后带着颜小芽在床上躺下。
石床有些硬,但是稻草和被子都是新的,上面有一种淡淡的不知道是什么的香味。杨青以为自己睡不着,但是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屋外面的风声很大,杨青这一觉睡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还做了梦,梦见刚和颜瘸子成亲的时候,那时候的日子还算温馨,下一刻颜瘸子却狰狞着一张脸冲他打来,他早已不记得自己是因为什么事被打,反正只要颜瘸子一不顺心,自己做什么在他看来都是错的。
打人已经不需要理由。
他只是习惯性的蜷缩起身子,沉默着忍受颜瘸子雨点一样的拳头砸在自己身上,因为过不了多久颜瘸子打累了就会停下休息,而自己也能去继续做没有做完的家务。
可是这一次他不再沉默,而是梦见自己勇敢的反抗。
颜瘸子暴怒起来,自己下意识躲开,“嘭!”地一声,杨青摔在了地上。
睁开眼才发现之前的一切是梦,那些日子不会再有了。
好在床不高,摔到地上也不疼。杨青揉揉腰慢慢站起来,环顾房间,是陌生的环境,却有一种莫名的安心。
透过外面看看天色,天快亮了,杨青烧了点水煮了两个土豆。煮好后带着土豆,见颜小芽还在睡,便抱着颜小芽关上门往成玉家走去。
成玉这时正在装菜,见杨青过来,道,“杨青,你来了,这些菜装好我们就去县城,等会让颜欢和颜雨带着小芽去我娘家。吃饭就跟着我娘他们一起吃。”
“好的,谢谢你主子。”杨青有些不好意思道。
“都说了别再叫我主子,还像以前一样叫我名字就成。再叫我主子我可要生气了!”成玉故意板着脸道,“还有,你可别对着我苦着一张脸,我们做生意的面对那么多顾客,最重要的就是要微笑,让顾客感到温暖。对,你笑一个我看看。”
杨青轻轻笑了一下。
“就是这样!杨青你笑起来还挺好看的嘛,以后记得多笑笑,爱笑的人运气不会太差的。”成玉笑道。
虽然不太明白成玉这么说的意思,但是杨青有一种预感,自己的生活一定会好起来的。
然后和成玉拿着菜先把颜欢颜雨颜小芽他们送到颜婉娘家,叫上颜燕生,一起去村口。
路过村长家时 ,听见村长家传来一些人的声音,颜铮进去给了礼金很快就出来了。
由于今天村长家办喜事,去县城的人不多,颜大海驾着驴车比平时早了一刻钟到达。
到了之前的街道,成玉熟练得摆起了摊,熬起了料汁。早就等候在一旁的熟客迫不及待地排起队,一边跟成玉寒暄起来,“成老板声音兴隆啊,怎么昨天没有来摆摊呀,我这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天不吃这麻辣烫馋得不行,嘴嘴里就像没味道似的,吃什么都不得劲儿,正好今天终于等到你了,快快快,给我多夹点肉。”